“吳永旺是凶手之一沒錯。”  之一?凶手不止一個?  “兩個哦。而且我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躲藏的地方比你想象中更狡猾。我帶你去找他們,保證讓你毫無負擔之力成為第一個抓到滅門凶殺案的記者。”  趙顏裏握緊手,慢慢睜開眼,見到一張白淨的少年麵孔:“為什麽幫我?”  她不蠢,知道這人幫她另有目的,但她需要權衡利弊。  “我們有共同討厭的人。”  “李瓚?”  “你不覺得他很虛偽嗎?仗著父母是烈士,警察局所有高官都是他的長輩,不需要多辛苦就可以輕鬆居高位,對諸如你這一類敬業的記者蔑視、諷刺、毆打,以權謀私,讓人忍不住就想狠狠踩他一腳。”  少年說:“而且他今年屢破奇案,是為了明年調到市局支隊鋪墊。”  “揭穿粵江市地產大佬滅門慘案的真凶,撕下明星警察偽善的麵孔,更重要的是——”少年俯身在她耳邊說:“青山紅館,你不想挖掘真相嗎?”  趙顏裏瞳孔皺縮,審視這少年。  雖然麵孔稚嫩,但眼角處仍有細紋,說明他年紀沒有臉看上去那麽小,人看上去瘦但手臂肌肉飽滿,手指覆蓋厚厚的繭。  即使笑著,眼底沒有笑意,反而是令人膽寒的冷漠。  他知道她執著青山鎮工程就是為了當年不明不白的紅館案件?  到底是什麽人?  趙顏裏眯眼,轉念一想,管他什麽人,能利用、利用對了最重要,說不定能幫她狠狠報複一把李瓚的同時讓自己大火,躋身成為中國最厲害的媒體人物。  趙顏裏:“你叫什麽?”  少年笑容加深,拿一根鐵絲就撬開趙顏裏的手銬:“樓吉。”  **  李瓚拿到地址便馬不停蹄趕去鑫鑫家政,從鑫鑫家政的員工登記冊找到負責向家遛狗的員工,卻發現人不是吳永旺。  “沒有其他人?”  “我確定沒有。一直是他負責遛狗,不過以前家傭是在我們這邊合作的,半年之前突然取消了。”  “為什麽?”  “我們沒問,雇主也有不說理由的權利,而且當時賠了一大筆違約金,雙方算是和平解約。”  “負責遛狗的這名員工還在嗎?”  “辭職了。因為遛狗不需要技巧,隻要耐心、體力強和不怕狗、愛狗就足夠,所以這方麵的職工流動頻繁,基本是兼職一段時間,而且大多數是在校學生,根據他們的時間進行排班。”  “最後一個月的排班名單能不能調出來?”  “可以,我們都是實名製雇傭的。”  李瓚拿到名單,一共三個人,兩個在校大學生和一個社會從業人員,直接撥通社會從業人員的手機號碼輕而易舉套出話。  原來一個月前有個流浪漢出現在他麵前,承諾每天給他一個盒飯,他就代替該社會從業人員做兼職,由於這些兼職流動頻繁,雇傭者和受雇者隻通過中介牽線而不會碰頭。  受雇者隻需微信或企鵝號聯係中介,發去聯係號碼和身份證便可接受排班,中介和賣家不會比對身份證。  這社會從業人員見有便宜可占,就以本人口吻注冊多個兼職平台領工作,讓流浪漢代替自己去打工。  連續一個月從事向家遛狗員的人就是頂替的流浪漢,而現在流浪漢失蹤三天了。  到這一步,流浪漢身份不言而喻。第145章   李瓚前往天鵝之家,到店麵才發現對麵就是鴻榮地產辦公樓。  他進入天鵝之家,前台趕緊問:“天鵝之家,家居百事不必愁。您好,請問您想了解什麽家政服務?”  李瓚拿出警察證件,“麻煩配合一下,查點資料。”  前台拘謹不已:“警察同誌您說。”  “有沒有北田區華鼎城別墅區向昌榮先生家的家政服務記錄?”  “有、有。”前台趕緊調出家政服務記錄,遞給李瓚看的時候,語氣八卦的問:“警察同誌,是不是查出情殺了?”  李瓚一頓,看了眼前台,笑著說:“聽你這話,你知道向家滅門命案?”  “當然!熱搜都爆了,這麽大件命案,又是本地富豪,手機熱點新聞一天推幾十條,還有人有理有據分析殺人動機。要我看,不是情殺就是仇殺。”  “仇殺我能理解,為什麽你覺得是情殺?”  “當然是因為向大老板風流——呃,警察同誌,這都是我的猜測,個人猜測,您別當真,我跟命案無關的,我都不認識向大老板。”  “沒事,我集思廣益。你隨便說說。”  前台左右看看,又關掉監控,神秘兮兮地說:“警察同誌,您知道我們這家家政服務為什麽開在鴻榮地產辦公樓對麵嗎?”  李瓚做沉思表情,搖頭說:“不知道,難道有什麽淵源?”  前台猛拍大腿:“我們老板娘是向昌榮的情婦啊!這店就是他出資給開的,向太太去年才砸過一次店——”  “你瞎說,我不信。”李瓚擺出果然是說大話的表情,說道:“向昌榮夫婦開放式婚姻,平常各玩各的,隻要小三不挺大肚子鬧到家門口,向太太一概不管。你胡說也得有點譜,太扯了。”  “我怎麽胡說!”前台急了,“我們老板娘就是挺著個大肚子鬧到他們家裏去,被向太從樓梯推下來,聽說摘掉子宮,命差點都沒了,最後就賠了幾百萬。老板娘氣不過,把店開在他們地產公司對麵,去年突然從一家老牌家政搶走向家家政服務的大單子。結果不到一年全家都死了,我看啊,準是老板娘到他們家踩點,伺機報仇。”  李瓚挑著眉毛問:“那你們老板娘呢?”  “三天前外出旅遊,手機關機,聯係不上。”  李瓚打下訂單記錄,看了眼家政服務受雇者的名字:“程楠?”  “我們老板娘名字,她親自接的單,所以我就說她肯定跟命案有關!”  “最後一個問題,”李瓚收起訂單記錄,笑眯眯問前台:“你真的不認識向昌榮?”  前台表情一僵,眼神飄忽,整理桌上一支大牌口紅:“人家大老板,怎麽可能跟我一個小小前台認識哦。”  “是嗎?我以為你在向昌榮跟前大獻殷勤惹怒老板娘,被老板娘當眾羞辱,可能無形中損壞了你的利益,導致你對老板娘懷恨在心。”  “你胡說什麽呀!”前台惱羞成怒,將手中的口紅猛力扔出去:“警察了不起?警察就能胡亂誹謗人?你警號多少?我要投訴你!”  李瓚:“一般來說,員工不會迫不及待指認她老板娘是滅門凶手,更不會在說起她被推下樓、摘掉子宮時笑出來。至於警號,我倒是可以提供,就看你敢不敢摻和進向家命案裏,畢竟你跟他們多少都有點仇怨,說不定是殺人動機。”  前台下意識摸嘴角,沒好氣地瞪著李瓚:“走啦走啦,我不投訴啦。”  李瓚:“那我再問一個問題,你們老板娘住哪兒?”  前台抄寫一個地址扔給他:“晦氣。”  “多謝。”李瓚拿起紙張離開天鵝之家,奔向上麵所寫的地址,然後撥打電話:“王鐺鐺,幫我查天鵝之家老板娘程楠名下的車輛,還有她近期的出行記錄。”  王鐺鐺那頭應下。  李瓚看著路況,眉頭緊皺,他沒想到一路查過來會這麽順利,如果方向沒錯,那麽滅門慘案的真凶就有可能是程楠或吳永旺,或者兩人合作。  也就是說,他們之前的查案方向錯了。  仇殺是仇殺,但跟青山鎮紅館、公仔藏屍沒關係?  李瓚按照地址來到程楠家,她家在北田區一個城中村一棟20層高農民樓的最高層。  農民樓電子門緊閉,需要密碼才能進,李瓚先在對講門鈴上按下程楠房間號,鈴聲響了半天才終於有人接起來。  對麵沒說話,李瓚先開口:“程女士你好,你的外賣到了,麻煩開下門。”  那邊依舊沉默,電流滋滋聲響,兩秒後哢擦掛斷。  李瓚立刻撥打一樓牆上招租廣告留下的手機號,以查案為由約見代理房東。  起初代理房東不信,直到警局給他回複,他才滿頭大汗地跑過來,輸入密碼後拉開門問:“警察同誌,我們樓安全標準達標的,每家每戶配成套滅火器,電路消防都合規,每個月定時檢查電梯和消防,絕對沒問題的。”  “不是查消防。你們這兒是不是有個叫程楠的租客?”  代理房東想了想:“是有這麽個人。好像……在20樓,哦對!20樓的租客,特別闊氣地租下一整層樓,那上麵的房間沒有隔開,兩間原始三室房。她直接給打通了,本來我是不同意的,但她給的錢太多——她犯法了?”  “差不多。”李瓚進電梯,問:“有帶進門的鑰匙嗎?”  “有。”代理房東跟進去,滿腹愁緒地問:“警察同誌,她犯什麽法了?事情大不大?要是跟人命案沒關係還好。”  李瓚沒回話,怕打擊代理房東。  兩人來到20樓,直奔程楠房間號。  代理房東敲門的時候,李瓚腦海裏浮現這片區的地理結構,要是沒記錯的話,從這棟樓陽台可以看到對麵的別墅小區,架一個望遠鏡說不定還能觀察向昌榮一家活動動向。  代理房東敲了半天門都沒人來開:“好像沒人。”  “有人。我剛打了對講門鈴電話,有人在裏麵接了。直接鑰匙開門。”  “好。”代理房東用磁卡刷開房間門,李瓚搶先一步進去。  房間麵積一百來平,客廳頗寬敞,直通陽台,風呼呼灌進來,窗簾獵獵作響,忽然臥室裏傳來動靜,李瓚三步並作兩步直接踹開臥室門,卻聽哢擦一聲,然後便是刺眼的閃光燈連環響起。  李瓚抬手遮擋眼睛,聞聽聲音一個側踢過去,踢中相機,然後是熟悉的女聲尖叫,他猛地睜開眼慍怒道:“趙顏裏!”  趙顏裏得意道:“我已經將照片都拍出去,估計我的助理現在已經將文稿擬好準備發送。李大隊長,我比你更早找到凶手。”  李瓚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繞過她看到臥室陽台一男一女兩具屍體,看他們沒有被捆綁脅迫的痕跡,掌心空了的百草枯藥瓶和痛苦的表情,分析他們確實是自殺。  而且兩人身份明朗,吳永旺和程楠。  李瓚觀察命案現場,沒有發現被破壞的痕跡。  趙顏裏隔著一張床說道:“我腳上套了塑料袋、還戴手套,隻拍照,沒有破壞證物。”  “那這床頭櫃被打開過怎麽說?櫃子上兩支手機密碼被誰暴力破解?”  趙顏裏聳肩:“是我查到的凶手,第一手資料就該屬於我。但是你放心,我沒有破壞裏麵的證物,關於他們如何密謀報複向昌榮一家的聊天證據。程楠都截下來保存在相冊裏了。”  “她特意截下來保存相冊是準備先自殺再讓發現遺物的人報警,大費周章的自首嗎?”  “為愛所困的女人腦回路不正常,這誰都知道。”  李瓚查找證據的時候,將床頭櫃都打開,殺人物證基本確定,其他都沒什麽意思,突然眼角餘光瞥見最下層櫃子裏一個紅皮本底下露出一角黃銅。  他撥開紅皮本,將那枚刻著‘聖瑪利亞女子教堂’的金邊紅底徽章拿出來,翻開看底部,雕刻一個不起眼的數字‘17’,頓時如墜冰窟。  “李大隊長,你翻到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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