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蘅多做一手措施也是為了防患於未然。  如果梁瑰女士多年未見的老姐妹沒有問題,到時就見一麵。  反正隻有一麵。  *  過了新年和元宵,粵江市正式步入春天。  南方的春天和冬天本身沒有太大區別,時常幾場寒流就把好不容易升高點的溫度又拉了回去。唯一的區別就是雨,斜風細雨,淅淅瀝瀝下一個星期都不會停歇。  連續不斷的春雨帶來衣服永遠不幹以及滿屋子的濕氣和水霧。  好處是空氣和泥土的味道清新爽潔,沁人心脾。  這天天氣放晴,太陽微露頭角,粵江市大大小小的公共場所就擠滿人,基本出來曬曬太陽、順便鍛煉身體。  粵江市北田區羅崗公園。  羅崗公園靠近北田港,背靠羅崗山,是北田區最大的人民公園,麵積橫跨兩個街道。植被豐富,景觀獨特,是休閑遊玩的好去處。  羅崗公園靠近北田港港口一側的園內人行道全長11.7公裏,平時就有很多人沿著這條人行道跑步、騎車。  今天天氣好,來的人更多。跑步的、騎車的、滑板的以及徒步的,雖不擁擠,但看著人多。  羅佳佳習慣一邊聽歌一邊在這條人行道晨跑,不過她有個小秘密。  她喜歡跑到中途時上山道跑。  羅崗公園背靠羅崗山,而羅崗山林被密集且路線複雜,為了保持原生態而沒有開發。  因此容易迷路,少有人跑山道。  羅佳佳跑了幾年,熟悉山道絕不會迷路。  偌大的山道除了她再也沒有其他人,樹木蔥蘢,冠木上還有鬆鼠跳過的身影。  羅佳佳心情愉悅,腳步更快,跑鞋掠過一叢小灌木,一串腳鏈突然崩裂掉落。  整株灌木在晃動,滿冠的水珠嘩啦啦抖落下來,好似下了一場大雨。灌木下的昆蟲驚走,跳到一個蒼白色汽油塑料桶停了下來。  羅佳佳跑了一陣發生腳鏈掉了,趕緊沿途回來尋找。她彎腰盯著路麵,眼角餘光瞥見一抹光,抬頭一看正見腳鏈掛在一株灌木上。  羅佳佳蹲下,撿起腳鏈,順帶見到灌木下的白色汽油塑料桶。  “誰那麽沒公德心亂扔垃圾。”  羅佳佳不滿的抱怨,她撿起白色汽油塑料桶,但塑料桶卡在一根枯枝下麵很難拔。她便用力,結果腳下踩不穩、自身失去平衡,整個人倒頭滾下山坡。  “啊啊――”  羅佳佳尖叫著迅速滾到下麵一個滿是枯樹葉的坑,坑了落滿雨水,枯樹葉焦黑腐爛,每片葉子下麵還黏著黑色的蚊蠅卵和白色的蟲子。  羅佳佳坐起來,抬手見手掌全是白色屍蟲愣住了。  下一秒,她放聲尖叫。  尖叫聲在山裏不斷回響,但因人際杳無而沒人聽到。  此時,羅崗公園陽光越盛,男女老幼或坐在草坪聊天微笑,或玩手機刷微博,或是坐在長椅與情人私語,或玩著滑輪……眾生百態,無一不是平靜而歡喜的。  羅崗山山裏。  羅佳佳幾次爬起都摔倒,好不容易遠離水坑爬到岸上,她忽然想起什麽,猛地回頭一看――  坑裏因剛才的動蕩,枯葉掃到一旁露出一米來寬的水麵。水麵裏,一具燒焦、腐爛的屍體麵部正對著羅佳佳,而更可怕的是屍體的位置正是她剛才躺的地方。  換句話說,她剛才摔在了焦屍的身上!  羅佳佳:“嘔――”  *  北田區分局。  接到報案人員的刑警說:“羅崗山發現一具女性焦屍!”第27章   羅崗山水坑處被黃色警戒帶包圍起來, 遠處圍滿了圍觀的群眾以及聞風而來的記者。  北田區分局的痕檢正在拍照和取證,法醫已經抬走屍體,外勤警察正沿著案發現場兩百米內進行搜索取證。  北田區分局刑偵大隊隊長正對命案第一目擊者羅佳佳進行例行問話。  羅佳佳:“我經常來這裏晨跑, 我就住在附近。羅崗山的山道我很熟悉, 治安一向很好,我也不會害怕……我沒想到會有屍體。我、我真是嚇壞了。”  北田區分局刑偵大隊隊長廖懷義問:“你每天都來晨跑?”  “對――不、不對, 最近兩周沒來。上上個禮拜我去出差, 上個禮拜一直下雨我就在家裏跑步機跑。今天是半個月來第一次。”  廖懷義:“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人員?”  羅佳佳想了想,搖頭:“沒有。”  廖懷義:“感謝你的配合。”  羅佳佳搖頭說應該的, 然後就被心理醫生攙扶到一旁做些心理輔導。  旁邊的刑警同誌湊過來說:“死者女性, 死因不明, 年齡、身份等不明。屍體被焚燒過,呈高度腐敗、局部出現碳化。現場唯一與命案有關聯的證物是一個白色塑料汽油桶, 汽油桶沒有任何明顯標誌, 網購可以輕易買到,留存線索不多。”  “現場除了羅佳佳製造出來的痕跡之外,沒有其他痕跡。”  “警員正在疏散人群, 盡量不破壞現場。但――”  廖懷義知他未盡之語是什麽意思, 他回頭看著枯葉被撈光、水也被抽幹的坑,坑旁還有被作為物證保留起來的白色塑料汽油桶。  再回想近半個月來, 粵江市幾乎每天下雨, 雨水把所有痕跡都衝刷得一幹二淨。  他不由頭疼。  這案件不好破。  *  2月17日。撕啦――  李瓚撕掉日曆寫著2月17日的一頁, 拎著外套套上就出門,坐電梯到停車場按了兩下車鑰匙。然後開車門出停車場離開春不老社區,路上還跟局裏請了假。  陳婕問:“今天周一!老大你好意思請假?”  李瓚:“終身大事。你說好不好意思?”  陳婕震驚:朕的cp――be了!!  老曾拿回話筒對李瓚說:“你是去相親?”  李瓚想起梁玫女士的再三催促, 還想讓那不知哪塊石頭蹦出來的猴子占據他單身公寓的一半就覺得跟相親也不差了。  他含糊的回:“差不多。”  老曾很欣慰:“你這歲數是該考慮結婚生子了。”  快四十還單身的老曾也好意思說別人?李瓚如是想著,然後掛斷電話驅車回父母的家。  老曾電話一掛, 轉頭就撥號去跟佟局報告這一喜事。佟局一聽,高興得連幫老婆燙胸罩都有勁兒了。  佟局老婆:“做什麽那麽高興?”  佟局說:“李瓚那小子請假去相親了!”  佟局老婆:“喜事啊!”  轉頭她就去跟老姐妹說:“李瓚那孩子相親成功了。”  她們這一幫人都是警嫂,同一圈子裏的人基本認識有十來年。警嫂同一國的,自然她們的丈夫都是同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並肩戰鬥十來年,差不多跟親人似的老朋友。  恰巧李瓚也是他們從小看到大,他的婚事就等於他們兒子的婚事。  一傳十十傳百,到了再過半個月就退休的市局局長?孫局耳朵裏就變成:李瓚搞大相親對象的肚子就要結婚了!  連酒桌要擺多少以及在哪個區哪家酒店擺都給商量出來,足見三人成虎的威力有多可怕。  李瓚這邊尚且不知道他一句含糊不清的話卷起了多大的龍卷風,他到了父母的家。  打開門見客廳擺滿禮品就猜到梁玫女士那位多年未見的老姐妹的兒子已經提早來了,李瓚把車鑰匙隨手擱在鞋櫃上,換上拖鞋就往客廳沙發躺。  眼前的禮品袋看不出裏麵裝的什麽,但其中幾個大牌李瓚恰好認識。  看來這位朋友很有錢。  大概兩個月前,梁玫女士讓他回家接待她老姐妹的兒子,結果這位老姐妹的兒子正好趕飛機走了。  一走就是兩個月,直接過了元宵,李瓚鬆了口氣還以為不必分享公寓。  沒料到人還是努力抽出時間盡到禮數來了。  正想著事他就聽到廚房裏傳來略熟悉的男人聲音:“以伯母的廚藝,可以單獨開一家小店。我敢肯定店裏座無虛席,因為正常人都識貨。”  聲音淺淡帶了點輕風似的笑意,讚美的語氣和用詞既客觀又真實,聽不出半點虛假和誇張的恭維,足以哄得任何一位女性喜笑顏開,進而對他產生是同一國的親近和欣賞。  果不其然,下一刻梁玫女士壓抑不住的高興語氣就響起來:“我的廚藝哪有那麽好?你別太實誠。你這孩子,長得俊、品行正,關鍵心眼還那麽實!年輕人就該你這樣的。你有沒有女朋友?”  “暫時沒有。交女朋友是終身大事,所以需要慎重一點。”  梁玫女士的欣賞已經溢出來了,她說:“好孩子,有擔當!”  李瓚差點把嘴裏的涼白開噴出來,他尋思這人的臉皮未免太厚。  一聽那回話就知道是個慣於披皮的衣冠禽獸,可憐梁玫女士被哄得五迷三道差點就認幹兒子。  梁玫女士見到沙發冒出來的腦袋當即就說:“我兒子回來了。江蘅快過來,我介紹你們兩認識。”  江蘅跨出廚房抬頭正和似笑非笑的李瓚對上眼,他一笑:“不用了,我們認識。”  李瓚:“老姐妹的兒子?”  江蘅:“巧合。”  李瓚覺得這已經巧合到詭異的地步了。  梁玫女士詫異:“你們是朋友?”  江蘅:“是朋友。”他看向李瓚:“對吧?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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