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幼寧歪頭想著,有點明白過來,又細品了品,忽而問道:「夫君,你是擔心我?」


    「……」這麽明顯還要問?司九楠輕嘆一口氣,「不早了,睡吧。」


    「哎,你做什麽突然要睡覺?早些時候不是睡過了麽?」不嫌事大的某人叫囂著,唬得前頭人回過頭來。


    司九楠看著麵前的小女人,覺得今日過後,她真的越發肆意了:「甘幼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夫君怎麽又叫人家名字,聽著怪生分的。」甘幼寧嬉皮笑臉與他隔了丈遠,「我隨便那麽一說,你激動什麽。」


    不想男人跟著就上前一步,甘幼寧趕緊退後:「好好好!睡覺!睡覺!這就睡!我去洗個手就睡!」


    司九楠本想逮住她好好問問,又見她手裏髒著,這才頓住腳:「外頭涼,快去快回。」


    甘幼寧蹦跳著出去,倒是真的快去,可回來得卻是晚得很,司九楠都已經讀了幾頁書去,才見得人磨蹭著進來。


    「怎生這般久?」一抬眼,卻瞧見那門口的人臉上都掛了淚,司九楠一怔,趕忙上前去,「怎麽了?」


    甘幼寧眯著眼,囫圇就往男人那裏摸去,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一咧嘴就哭出來:「夫君!人家眼睛好疼啊——」


    說著人就撲到了懷裏,司九楠避之不及,一把接住,這才發現懷裏人眼睛都是紅的:「眼睛怎麽了?」


    「我眼澀,就揉了揉,哇——藥酒進眼睛了!」甘幼寧扯著他,仍是閉著眼,「夫君,我會不會瞎啊!」


    頭頂上原本焦急的人,聞言反而冷靜下來,甘幼寧瞧不清,隻聽得頂上人沉穩道:「嗯,會瞎,還治不好。」


    第38章 所託


    懷裏人頓住了,少頃,那人便就猛地一抬頭,直直撞到了他的下巴上,甘幼寧捂著腦袋點他:「你現在……你現在都這麽狂妄了嗎!你連哄都不哄我?!」


    男人這次是真的笑出聲來,隻他很是聰敏,一瞬便就已經伸了手去:「過來。」


    甘幼寧眼睛是真的被辣到了,隻沒有那麽嚴重罷了,可他好歹是她夫君,怎麽能這麽淡定處之,此番瞧著那人伸手過來,輕易沒有理會,哼了一聲。


    司九楠壓下笑意:「你那眼睛,不想好了麽?」


    像是提醒了什麽,甘幼寧哎呦一下重新捂住眼睛。司九楠笑得更開懷了些,無奈上前去,將她手掰開。


    「閉著眼,勿要再睜。」


    一句話,便就叫本要偷眼瞧他的人老實合了眼去,手指被他牽引著,慢慢往裏頭走。


    摸到了床麵,甘幼寧坐了下去,剛要睜開,便就又被一條輕綢覆了眼,司九楠替她鬆鬆係了,沒允她扒拉:「就這般睡一覺,明日就好了。」


    「這哪裏行!」甘幼寧要扯,人卻已經被人推倒下去,「司九楠!你欺負我!」


    「嗯。」


    哎?!甘幼寧轉身,觸上他的衣襟,男人的聲音就在她近前,身子也是被輕輕摟了過去。


    「睡吧,我陪你。」


    「……」


    似是這人會巫術一般,甘幼寧當真就老實睡了過去,夢裏是一樹的丹桂飄香,有點點黃蕊落在身上,有人過來將她攏在披風裏,替她掃了一肩的淡雅。


    夢裏還有甜甜的酒釀,分明是熱乎乎的,卻半點酸澀也無,甜得險些叫人齁住了牙。


    嗬嗬嗬——


    不知道夢見了什麽,懷裏人竟是還傻笑了出來,司九楠借著月色瞧了一眼,替她將那綢布摘了。


    看了許久,心中頭一次這般充盈了歡喜。從來碰不到的人,此時就在身邊,安靜又真實,美好得像是入了畫。


    探身過去,輕輕在那眼睫上落了一吻。


    一大早天色還未亮,外頭就有輕叩聲,司九楠猛地睜眼,往邊上望去,瞧見那仍是熟睡的臉,這才安了心去。


    叩門聲又響起,很是小心,他略微回過神來,自嘲竟是自己也會這般,這般害怕一切不過虛幻。


    好在她還在,不是自己的一場空夢。


    司棋等了好些時候,才瞧見自家主子開了門,眼神一變:「爺,你的手……」


    「無妨。」司九楠瞧了瞧自己的右手腕,自覺那人是裹得誇張了些,「有消息了?」


    這都沒事?都包紮成這般了。司棋仍是不放心:「可是昨日府衙裏出了什麽事?爺這手是何人所傷?」


    「沒有。」司九楠回身將門關上,又領了人進了隔壁書房裏,這才將手裏的裹布都拆了來。


    其實本就沒什麽大事,又搓了藥酒,敷了一晚的藥,此番已經消了腫,除了有些微酸疼,倒不至於如何。


    司棋眼瞧著,這才沒多問,隻道:「爺猜的沒錯,這梁文略確實有些奇怪,他行事張揚,收了不少賄賂,可今夏雨水多,決堤之時,亦是他先行出的錢賑災,哦,屬下打聽了,修堤的時候,他還親去了前線。」


    司九楠點頭:「不錯,他是有些不同。」


    「可屬下想不明白。」


    「說。」


    司棋直起身:「城裏人對這位梁大人,倒是褒貶不一,恨是恨的很,可要說換了其他人,他們倒也覺得不成。這是何意?」


    「他有人罩著,行事就可乖張,若是出事最是能有些手段。」司九楠頓了頓,「可若是隻好好做個百姓的父母官,卻又做不成他人傀儡,易被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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