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儀對林毓中笑著道:“哥哥,去給那個姑娘打電話吧。”


    她向林毓中對杜鵑那邊示意,表示她來安撫林毓中。


    看到她的這個動作,林毓中鬆了口氣,點點頭,麵帶愧疚地看了爸媽一眼,道:“我對不起你們,但……”


    “如果你要說你和那個鄂都是真愛,這輩子非她不娶,那大可不必。”杜鵑冷冷道:“我嫌惡心。”


    林毓中抿抿唇,沉默地起身走了。


    他上樓去給‘女友’打電話,和儀看了看慍怒難消的杜鵑和盯著她的林正允,倒是分毫不怵,低聲道:“哥哥身上不大對勁,讓他把那個女孩兒找來,我叫個人過來,仔細看看。”


    她沿著唇輕咳兩聲,星及連忙把保溫杯擰開遞過來,她接過喝著裏麵的藥茶,一邊微微皺眉。


    奇怪的是,剛才林毓中身上給她的那種感覺怎麽還有些微的熟悉?


    她兀自沉思著,杜鵑卻鬆了一大口氣,連連點頭,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樣。


    “媽媽。”看著她激動萬分的樣子,和儀低聲道:“您放心。”


    一路奔波,她麵上難掩疲態,杜鵑火氣壓下來後連忙送她去樓上休息,下樓看到林正允背著手站在落地窗前,神情莫名,走過去道:“別想了,晏晏不是說這裏頭有貓膩嗎?”


    林正允眉頭緊蹙:“什麽樣的貓膩能讓他和未成年的小姑娘談戀愛?”


    夫妻兩個相對無言,和儀把阿梨叫了過來,她幾乎是與林毓中的那個‘女友’鄂都同時趕到的。


    和儀看著她姍姍來遲的樣子,白眼都要翻到天上。


    阿梨可有話說:“這日頭這麽大!我打車來的,二環上堵住了,你那鋪子什麽地方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嗎?我這個點能到就差不多了。”


    和儀不想和她多糾纏,直接向剛剛進屋的鄂都一揚下巴:“就這姑娘,和我哥中間,你仔細看看,我總覺著哪裏不對勁,但現下也經不起開眼那一遭,你替我看看。”


    阿梨眼神往那邊一瞥,微微一揚眉,好半晌才對和儀道:“等會兒,再過——”她仰頭往天上看了一眼,手指一掐:“再過五分鍾,是神是鬼,自然分辨。”


    和儀聽她這麽說就知道裏頭有門道,點點頭,拉著她進去給林家人介紹。


    杜鵑自然是十分熱情的,對比對鄂都的不冷不熱,對阿梨的態度簡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和儀是第一次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鄂都’小姐,她看起來麵嫩,個子也不高,嬌嬌小小的,穿著洛麗塔的長裙,頭上戴著頂帽子,眼睛大大的,卻直覺讓人不喜。


    比之林毓中身上讓她覺得疑惑的淡淡一層陰晦之氣,鄂都可以說是靠近坐了都讓她覺著惡心。


    林毓中本來還想從和儀身上找突破口,但眼看和儀往沙發上一坐低頭喝茶一聲不吭,到底記著妹妹前一段受了傷,今天又匆匆趕回來給自己解圍,沒過去打擾。


    鄂都感到林家人的冷待,心裏不大樂意,臉沉了下來。


    林毓晴在旁邊和林毓齊對坐吃瓜,瞥了一眼鄂都的臉色,心裏“噫——”了一聲,表達了對大哥眼神審美的唾棄。


    “中哥~”


    鄂都一開口,嗓音甜膩膩的,自帶三個波浪號,聽得和儀渾身一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但見她挽住林毓中的胳膊,微微搖晃著:“叔叔阿姨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但我是真心喜歡你才和你在一起的……”


    和儀注意到林毓中在她挽上他的胳膊時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做了一個類似推拒的動作,然後鄂都眼神更冷,嘴唇囁嚅幾下,林毓中神情變幻莫名地,最後竟然牽住了鄂都的手,眼神溫柔地道:“怎麽會呢。”


    嘔。


    和儀慢條斯理地挽了挽袖子,掃了眼牆上的鍾表,笑嗬嗬地站起來,走到鄂都身邊:“你說對了,我爸媽還真對你有意見。或者說,不止我爸媽,我們全家人,除了我這個傻嗬嗬腦子被dog啃了哥哥,對你……都、有、意、見呢~怎麽樣,驚喜不驚喜,激動不激動?”


    她笑嘻嘻湊近,阿梨神出鬼沒地出現在鄂都的身後,手輕輕在她肩膀上一拂,同時和儀的手串被她扔到了林毓中懷裏,林毓中下意識手忙腳亂地接過,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麽斷開了。


    “嘶——”林毓中忽然倒吸一口涼氣,兩手捂著腦袋,眼神迷茫:“我這是怎麽了?”


    他隻覺得腦袋裏鈍鈍得疼,好一會兒回過神來之後,默默地、轉過身,把自己蜷縮起來,變成一個三歲零好幾百個月的大寶寶,一下一下用腦殼殼撞著沙發。


    自閉遼。


    鄂都滿臉警惕,細看還帶著驚恐,“你們要做什麽?!”


    她色厲內荏地厲喝著,伸手要去拉林毓中,卻被他一把推開:“你要做什麽?”


    林毓中眉頭緊皺,低聲喝道。


    “你到底做了什麽?”整理好情緒的未來霸總冷著臉盯著鄂都,站起來一步步壓過去。


    鄂都臉上開始逐漸浮現出驚愕、心虛、恐慌,和儀對星及道:“打電話給肖越齊吧。這是怎麽了?”


    “我以為你看出來了。”阿梨淡淡地放下擦手的帕子,“綁紅線。最邪最厲的紅線,選十年上老公鵝放血,搗蛇膽草取治,浸泡求姻緣者親手拈出的絲線,染出暗紅發黑的顏色,吟咒施術。很多年的就把戲了,沒想到現在還有人在用。”


    鄂都一下子最後一層偽裝也被戳破了,瞪圓眼睛滿是警惕地看著阿梨。


    阿梨歎了口氣,“癡男怨女。姻緣天定,人是強求不得的。你這樣機關算盡,隻會反誤卿卿性命。”


    和儀回頭看她一眼:這主什麽時候開始看紅樓了,她和曹公也不是一個時代的人呐。


    當初給她看小學生語文課本的時候,她不是號稱“這群年紀還沒有我零頭的人寫的書不配被我看!”


    現在算不算啪啪打臉?


    杜鵑聽到這個解釋,卻一下子鬆了一大口氣,蹭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起得太急,一下子頭暈目眩眼圈發黑,晃晃腦袋,渾然不顧,走到鄂都身邊,巴掌高高揚起,看著她小小年紀,又不忍打下去,隻能惡狠狠道:“你為什麽要害我兒子?”


    林毓中縮到星及身後,蹬著她:“你為什麽要害我?”


    “我是喜歡你啊!”被杜鵑指責,鄂都的神情毫無變化,被林毓中這樣責問,鄂都卻猛地爆發出來:“我是真心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那些人,那些女人,有哪個比我喜歡你?為什麽你樂意和她們相親,都不想和我在一起試試?”


    “老子不tm戀童!”林毓中用比她更大的聲音吼了一句,可以說所有的斯文禮教紳士風度都被他拋諸腦後了,幾乎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這是什麽邪術?我明明不喜歡你,為什麽要喜歡你?”


    這話說得十分拗口,和儀卻聽得明白,掃了鄂都一眼,眼神忽然開始有了壓迫力,“你說,剛才你拉手沒拉成,嘴裏念的是什麽?”


    鄂都轉過頭去不看她,嘴裏“哼”了一聲,掏出手機道:“我這就給我爸爸打電話!咱們兩家的合作不用繼續下去了。”


    “本來也不用繼續了。”林正允冷冷開口:“能養得出這樣的女兒的人家,我林家不敢和他合作!本來毓中也和我說了要終止合作,忽然和你‘好上’了,我還覺得奇怪呢。”


    “低頭打量打量自己,幾斤幾兩啊?配得上我哥嗎?”林毓晴瞪她一眼,林毓齊在旁邊連聲附和。


    她少有這樣不優雅的時候,和儀不由側目,鄂都卻勃然大怒,撲過去對著林毓晴大吼大叫:“你這個女人!我就知道你居心不良!你說,你是不是喜歡中哥!我告訴你,你就算被林家認成養女,也隻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晴小姐’,你算什麽東西!我就知道你對中哥居心不良!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杜鵑被她氣得不停深呼吸,林毓晴氣極反笑,把林毓齊嚇得夠嗆,連忙懟她:“你誰啊?在我林家的房子裏懟我姐?趙叔!叫保安!”


    “不用了,緩緩,別生氣了。”和儀給星及使了個眼色,她劈手一掌忽然敲在鄂都背上,指尖在某個部位輕輕一劃,鄂都兩眼一翻,向後栽倒過去。


    然後一群人就眼看著她倒在了地毯上。


    林毓中捂著受傷的心惡狠狠地掏手機給助理打電話中斷合作項目,詢問了和儀鄂都做的事情是否觸犯法律之後又開始準備縮回財物。


    聽著他氣急敗壞過後包含怒意讓人心尖發顫的口吻,和他嘴裏源源不斷吐出來的各種禮物名稱,和儀竟然不合時宜地對林毓晴道:“咱哥沒少出血啊。”


    林毓晴點點頭,又道:“這是氣急敗壞了。”


    正逢晚高峰,肖越齊過來得不算太快,風塵仆仆地進了屋子,先拉住和儀道:“走,咱們去醫院。這邊的事情我大概有了解,讓江清來。”


    江清忙對和儀道:“是個最近興起的破廟,號稱什麽拜神保姻緣最靈,但真靈驗的不是神像,是他們觀主有一個什麽……牽姻緣的秘術,普普通通的喜歡九千九,咱們哥這個級別的……應該是九萬九,最高檔次。”


    “莊別致被人算計了。”肖越齊插了一句:“盡快。”


    和儀一驚,忙對杜鵑他們道:“江清是可信的,等會讓大哥跟著去特部給做個筆錄,鄂都如果已經年滿十六周歲,就一定會受到法律的製裁。我先過去,晚上可能回來的很晚,不要等了。”


    杜鵑忙忙點頭,看著和儀帶著阿梨、星及與肖越齊腳步匆匆地離去。


    江清在旁邊喋喋不休:“這可是作了大死了,九萬九,你說幹什麽不好?幹這損陰德積業障的損事兒。來啊,把她抬起來帶回去,小小年紀不學好啊。伯母您就放心吧,這術既然解了就沒事兒了,給咱哥好好養養,多曬曬太陽,還是好漢一條。”


    阿梨走到門口忽然回頭來看,江清立刻改口:“阿梨大人出手,定然靈驗,還曬什麽太陽?現在出去跑個八十裏喘都不帶喘的!”


    “辦事!”肖越齊簡潔有力地兩個字傳了進來,他登時神情一肅,對林正允杜鵑道:“叔叔阿姨人我就帶走了,林毓中先生,請跟著我們走一趟。這位小姐家裏人的聯係方式有嗎?”


    林正允連忙翻手機,把鄂都父親的聯係方式寫給江清。


    另一邊車上,肖越齊向和儀解釋道:“上午老莊是不是給你打電話說他女朋友昏迷了,讓你過去看看?”


    “沒說讓我過去看看,說讓我把蘭幽的聯係方式給他,怎麽了?”


    “凝眉過去了,現在也昏迷了。”


    和儀一驚,驚訝地看著他。


    肖越齊嘴唇緊緊抿著,手攥著方向盤用力,“聽到他女朋友出事的消息你不可能不過來,現在懷疑……是衝著你來的。老莊在這裏麵扮演了什麽角色……我希望他是無辜的。”


    第85章 .  經確認,何君欣手繩上   的頭發是莊別致……


    和儀一路漂浮不定的心在看到站在病房門口的安老時候總算有了著落, 她明顯鬆了口氣,問:“安老,眉姐怎麽樣了?”


    安老歎了口氣, 道:“凝眉經絡之中仿佛有一股陰氣來回遊動, 她所修習的茅山法門也偏行陰氣,現在兩股氣機在她體內互相衝撞, 我的靈力進去如同石沉大海。需要有偏行陰氣的修行者去引導她體內紊亂的氣機,但……很危險。”


    安老對上和儀的目光, 輕輕搖頭。


    站在他身邊的莊別致緊緊抿著唇, 道:“我去。”


    “你先別去。”和儀拉住他, “你的修為不如眉姐, 強行引導對身體無益。阿梨,你去試試。”


    一直站在後頭沒什麽存在感的阿梨撇撇嘴:“這會倒是想起我了。”


    安老卻眼睛一亮:“我怎麽沒想到呢。”他這樣念著, 複又遲疑一下:“此法可行?”


    和儀攏了攏身上的披肩:“八成可行。”又一冷臉,輕哼道:“不成也得成。”


    阿梨捏手打了個響指,又道:“找個陽氣旺盛的人來備著, 我怕陰氣太盛,傷了茅山少主的經脈。”她說著, 瞥了和儀一眼:“不是誰都是這變態, 在陰氣重如魚得水, 陽間之人縱使修行法門偏向陰氣, 也不過是個調整作用罷了。”


    莊別致一心想要彌補, 連忙舉手:“我!我!”


    “你?算了吧。”阿梨看他一眼, 嫌棄地搖頭:“你這一身陰氣雖然不顯, 但隱於皮肉之下,再不疏導,也要出大問題的。”


    此言一出, 幾人皆十分震驚,和儀瞪大眼睛看著莊別致,又下意識地看看安老和肖越齊,滿臉寫滿了疑惑。


    安老直接掐訣開眼去看莊別致,然後滿臉疑惑地看向阿梨:“您是不是……搞錯了?”


    阿梨輕哼一聲,揚著下巴:“你們修習道術的,雖然對陰氣也敏感,卻不如修習巫道的。”她看向和儀,“你信不信?”


    和儀忙忙點頭:“信信信,我當然信。”


    “哼,這才差不多。”阿梨薅住肖越齊的領子,問:“毛凝眉哪個病房裏?”


    莊別致連忙給她指,安老將信將疑道:“或許真如阿梨姑娘所說吧。……小肖手太快,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去接你了,晏晏傷養得怎麽樣?”


    “還好。”和儀笑道:“一時半刻還是不敢輕動靈力,怕傷經脈。”又問:“凝眉姐是怎麽昏迷的?”


    莊別致靠在牆上,十分頹廢,“怪我。一開始老肖沒看出什麽,我就叫了凝眉,她也沒看出什麽,說要用靈力探一探,但手一搭上……君欣的脈,就忽然臉色煞白昏了過去。”他看了和儀一眼:“上午我給你打電話要蘭幽的聯係方式就是因為凝眉也昏迷了,沒想到你還過來了。”


    和儀白他一眼:“轉動您那不太靈光的小腦袋瓜想一想,你這邊出事了我可能不過來嗎?走,進去看看。”又道:“你也是,身上出了問題都感覺不到,白活這麽多年?”


    “晏晏……”安老忙要勸住,和儀卻道:“無妨,看看而已,我不上手,何況阿梨就在隔壁,喊一嗓子就能知道。莊別致你跟著進來。”


    安老仍是不放心,堅持跟著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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