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女孩都盼望著有這麽一個哥哥,溫蕊也不例外。她甚至想過為什麽司策不是這樣的。如果司策也和薑學洲一樣那該有多好。


    現在想來多麽幼稚。如果司策成了薑學洲,那她還會喜歡他嗎?她不就是喜歡那個衝動高傲又不可一世的少年嗎?


    人生沒有兩全其美。


    薑學洲等了一會兒沒等來溫蕊的回應,自己先沒了信心,搶在前頭開口道:“不考慮也沒關係,那明天周日來我家玩好不好?我媽媽說想做糖耳朵,你小時候愛吃這個是不是?”


    是,薑太太做的糖耳朵是溫蕊童年裏的又一個記憶,和媽媽做的味道一樣。


    溫蕊沒有拒絕,笑著點頭答應。


    -


    溫蕊那晚沒去醫院,逼著自己在家寫了一整天的稿子。


    錢辰馬上要開一個新的脫口秀節目,她作為新簽約選手又是亞軍得主,到時候自然要上場。所以最近這段時間她除了參加線下演出外,大部分時間都在為新節目攢稿子。


    隻是腦海裏總有一件事情占據了她一小部分的注意力,讓她沒辦法全心投入工作中。


    天氣越黑,她就越容易想起司策,想起他身上的傷口,猜測他準備如何解決個人衛生問題。


    想多了便會心煩,晚上九點左右溫蕊終於寫完了稿子,用力合上電腦便爬上床玩手機,想借此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順便也找點熱點和靈感。


    網絡上關於司策受傷的消息還留有一絲熱度,溫蕊在熱搜榜的最後幾個找到了一個相關的話題,一時沒忍住便點了進去。


    因為司策團隊向外透露的消息是受了輕傷,所以他的那些粉絲也不是太過擔心,反倒一個個關注起了別的問題。


    就有人關心起了他的洗澡問題。


    司小策的大仙女:【聽說傷口不能碰水,我們策策要怎麽洗澡呢?】


    羊咩咩和小老虎:【幾天不洗應該沒有問題吧。】


    策策的鈕祜祿喜貴妃:【樓上的姐妹我是護士,傷口不保持清潔的話有可能感染哦。】


    溫蕊一看到“感染”兩個字,瞳孔瞬間放大。司策已經感染過一回,若是再來一回……


    溫蕊的心裏像被紮了一根刺,了無睡意。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個多小時後,最終她還是決定上網查找相關資料。


    搜索網站向來唬人,配的圖片更是瘮人,更可怕的是,她在相關搜索裏還找到了這麽一條:《傷口感染多久會死》。


    那個“死”字刺痛了她的眼睛,一下子令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小時候媽媽就是因為幾聲槍響喪了命,長大後爸爸又在一聲爆炸的後遺症中永遠地離開了她。仿佛她人生裏重要的那些人總是留不住。


    司策對她來說無疑也是重要的,哪怕成不了另一半,也是如親人一般地存在。


    如果司策也走了……


    溫蕊那一晚睡得很不踏實,總是夢到從前的事情。夢到她剛到司家那幾天的情景。那時她身上有傷膽子又小,每天洗澡的時候司策都會留在臥室裏等她。


    有一次她洗得久了點,就聽到司策在外麵敲浴室門,粗聲粗氣地問她好了沒,還讓她快一點。


    仿佛她洗澡會打擾到他打遊戲,又像是被逼無奈才勉強留在那裏。


    可他永遠都不會走,總是會等到她出來,看到她衣衫整齊地站在那裏,還會隨意地問一句:“藥上好了?”


    溫蕊臉皮薄,一想到身體上的一些擦傷就會不好意思,一張臉脹得通紅站在那裏,半天說不上話來。


    司策便會失了耐心,走過來一把將她拽進沙發裏,擼起她的衣袖就要查看。溫蕊嚇得如驚弓之鳥,瑟縮地拚命掙紮,努力用衣袖蓋住露在外麵的那些皮膚。


    哪怕那隻是手臂而已,夏天本來就會露在外麵的部位,她還是羞於讓司策看見。


    司策見她掙紮便誤會了她的意思,停下動作耐著性子和她解釋了一句:“我不是你表哥。”


    “什麽?”


    “我不是他,也永遠不會變成他。”


    就是那句話,安撫了當時溫蕊受傷的小心靈,也讓她在往後的十年裏,死心塌地地留在這個男人身邊。


    他對她,其實也不都是壞的。


    -


    溫蕊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摸出手機想看時間,卻看到了昨晚司策發來的一條微信。


    短短的“晚安”兩個字,再沒有別的,卻又像是包含了千言萬語。


    從前她受傷的時候他每天都在,而現在換他住院了,她卻成了一個逃兵。


    溫蕊覺得他像是在用“晚安”兩字嘲諷自己。


    因為沒睡好溫蕊整個人都沒精神,慢吞吞地洗漱完畢換好衣服後,正巧薑學洲也把車開到了她家樓下。


    溫蕊昨天回來的路上特意買好了去薑家的禮物,此刻便提著出門去。紀寧芝打著嗬欠從房裏出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幕,打趣般地調侃她:“這是要見家長的節奏?”


    “那應該是你做的事兒吧。”


    蔣雍自打知道紀寧芝懷孕後便追她追得很緊,一副改過向善重新做人的樣子。隻是紀寧芝始終沒有給他正麵回答,就這麽不緊不慢地拖著他。


    溫蕊也問過她什麽想法,紀寧芝兩手一攤滿臉無奈:“不知道,感情還沒深到可以結婚的地步。更何況他那個家庭……”


    溫蕊便了然了。


    蔣家和司家是差不多的人家,挑剔程度自然也不相上下。像她們這樣的普通女孩,嫁進那樣的人家未必是件幸事。


    她跟司策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坐在薑學洲的車裏溫蕊還在想紀寧芝的事情,偶爾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著薑學洲的問題。


    到達薑家已過十點,薑母和阿姨已經在廚房裏忙活了一陣子。糖耳朵已捏好了幾個,小小巧巧地擺放在砧板上,看起來和小時候別無二致。


    溫蕊那時候也曾想學學怎麽做這東西,薑太太卻說她年紀小不適合近油鍋把她哄離了廚房。


    她便隻能乖巧地坐在客廳裏看看書寫寫字,最後聞著屋子裏越發濃鬱的甜香味抬起頭來,就能看到薑太太笑眯眯地端了一整盤炸好的糖耳朵擺到她麵前。


    她童年時最沒有壓力的日子,都是和薑太太在一起度過的。


    今天溫蕊也想和從前一樣,過一個沒有壓力和煩惱的周末。隻是越是這麽想,心便越是靜不下來。她跟著薑太太和阿姨在廚房裏學做糖耳朵,努力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手裏的麵團上,可心裏總有那麽個聲音時不時地會出來打擾她。


    她越是不想去想司策,便越是會想到他。


    想到他的傷口,也想到昨晚看到的那些恐怖的圖片,還有那條嚇人的相關搜索:《傷口感染多久會死》。


    溫蕊滿腦子這些內容,吃飯的時候人也有些心不在蔫。倒是薑太太一直往她碗裏夾菜,不時地說著她喜歡吃這個喜歡吃那個的話。


    溫蕊看著她的言談舉止,隻覺得她還是從前那個優雅的阿姨,半點沒有生病的模樣。


    她在薑家待了好幾個小時,吃過午飯還被薑太太拉著一起打了會麻將。因為心思飄忽,哪怕坐在她上家的薑學洲一直在喂牌,她還是輸得慘不忍睹。


    薑太太便笑:“學洲今天贏得多,晚上讓他請你去餐廳吃飯。”


    溫蕊被她的話拉回到了現實中,這才注意到不知不覺間天色已近黃昏。


    又過了一天,她還是沒有去醫院看司策。一天沒見到他,心裏的那根刺就一直紮在那裏拔不掉。


    溫蕊想了又想,終於還是忍不住站起身來,向薑學洲和薑太太告辭。


    薑太太便又想留她在家吃晚飯,溫蕊卻沒答應,隻推說還有工作要做,說什麽都要走。


    薑學洲沒有戳穿她的謊言,隻說要送她回家,到了門口卻又被溫蕊攔了下來。


    “真不用了,今天謝謝你,也謝謝你媽媽。我這會兒想去趟醫院,你就別送了。”


    有些事情既然騙不了人,那不如就不要騙。


    說完溫蕊關上了大門,將薑學洲關在了門內。


    小院內薑學洲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回頭一看發現是媽媽,便擠出了一絲笑意。


    薑太太的臉上卻沒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緊鎖的眉頭。她輕聲開口:“學洲,要不還是算了吧。”


    “不能算,怎麽能就這麽算了呢。”


    薑學洲回了她一句後便大步回了房間,小院裏隻剩下薑太太一個人,站在那裏搓著自己發涼的胳膊。


    -


    晚高峰交通擁堵,溫蕊一路公交轉地鐵在路上花了不少時間,趕到醫院的時候天色已然全黑。


    司策依舊住在先前的vip病房,敲門後來開門的除了那天那個阿姨外,客廳裏隻剩一個中年男人斜倚在沙發裏,正翻著手機屏幕。


    見溫蕊進來他抬手衝她打了個招呼,淩厲的五官裏透出一股和善的笑意,卻看得溫蕊後背一涼。她本能地開口叫了聲:“姐夫你好。”


    叫完就後悔了。


    但話已出口,想收回是不可能的。這人是司策的姐夫曾明煦,跟司策冷漠傲氣過於剛直的性格不同,這人天生帶股痞氣,尋常人摸不透他的套路。也就碰上司策的姐姐司瑩,才能將他完全掌控在手中。


    溫蕊記得小時候曾明煦就愛逗她,不僅逗她也逗司策,是和司策有關的人裏為數不多對她友好卻讓她不敢靠近的人。


    猛獸即便收起了它的利爪,戰鬥值依舊不能小覷。


    溫蕊一看到他便知道誰來了,轉頭又問阿姨:“司瑩姐來了嗎?”


    阿姨湊過來輕笑道:“來了,正在裏麵和三少爺說話,大概是想勸勸三少爺,好歹讓我們幫著洗個澡啊。”


    溫蕊臉上的笑容一滯,避開了曾明煦投射過來的目光,準備去敲房門。


    剛走到房門口,便聽到裏麵司瑩壓低聲音的一聲怒喝:“你到底脫不脫!”


    溫蕊擱在門把上的手一抖,不小心就將門給擰開了。推門一看映入眼簾的果然是正在對峙中的司家姐弟。


    司策一見到她臉色便沉了幾分,硬生生回了他姐一句:“不脫。”


    “司策你可別軟硬不吃刀槍不入,要不我就讓你姐夫把你捆了,到時候架進浴室,我也行他也行,你自己挑一個。或者我倆一起上,洗起來也快點。”


    司策露出一絲苦笑:“你們倆夫妻是強盜嗎?”


    “為你好。”


    “不用,我自己能行。”


    “你不行,萬一傷口碰水,我是醫生我有經驗,你聽我的。”


    司策當時坐在沙發裏,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他姐幾眼,隨即開口:“不行,活人的事情你不擅長。”


    說著看向了後麵的溫蕊,“還是讓她來吧。”


    司瑩一回頭就看見了溫蕊,剛才的怒意立馬就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溫柔。走上前來拉住溫蕊的手,又回頭看一眼弟弟,證據強硬:“我讓明煦進來幫你,我找蕊蕊說說話。”


    說完不等兩人拒絕,便擅自做了決定。


    外間客廳裏很快就剩下了溫蕊和她兩個人。阿姨借口去等送晚餐的人來離開了套房,曾明煦也進了臥室,門關上的一瞬間溫蕊不自覺地看了一眼那個方向,眼裏流露出幾分猶豫。


    把司策交給曾明煦,總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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