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何等重要!


    沈


    煊很快拱手離去,離開前隻聽得對方輕聲道:


    “微臣同侯爺不同,一把刀,是沒有選擇權利的。”


    沈煊腳步頓了頓,複又如往常一般抬腳離開。


    ***


    如二人所料不錯,其後幾日,不論是吳閣老,還是吳王殿下,看向這位魏中丞眼中具是藏著刀子一般。


    能走到金鑾殿殿上的,又能有幾個是真的傻子?以往呼朋引伴,行走處具是不乏恭維聲的魏實很快便成了形單影隻。


    事情發生在一個灰蒙蒙的雨天,這日沈煊正巧下衙的時辰早,便準備順帶來郡主府將自家大寶接回。


    離自家大寶下課還要一些時辰,沈煊便同謝瑾瑜二人坐在亭子中隨手耍著棋玩兒。


    “聽說郡主前些日子已經被詔進宮中?”


    沈煊手持白子,於二人之間率先落下一子,隨後問道。


    “可不是嘛,一月之期剛過,便被太上他老人家詔了過去。”


    謝瑾瑜緊隨其後,眼中不乏幸災樂禍。


    “安華過去時,那位吳家姑娘正巧還在宮中陪伴吳貴太妃,見了安華連邊兒都不敢靠近。跟耗子見了貓似的,可謂是能躲多遠躲多遠。”


    “可見這人啊,不拘對方身份如何,這欺軟怕硬卻是融到骨子裏的!”


    沈煊輕輕笑笑,手中快速落下一子,一旁謝瑾瑜看罷驚得差點跳了起來。


    “赫之,你這是怎麽想不開了,想同老弟我歸於盡啊!”


    “怎麽會呢,為兄我隻是想體會一番,這一力降十回是個什麽感覺?”


    沈煊笑的和氣,心裏簡直羨慕的想哭。


    謝瑾瑜“………”


    一力降十回居然還能這樣用,這是欺負他讀書少嗎?


    正值二人還在嘴歪歪之際,卻聽下頭小廝上來稟報。


    “郡馬爺,沈侯爺,外頭有一婦人,說是魏中丞之母,非要見郡馬爺不可,如今已經人還在外頭侯著呢?”


    魏中丞?這個時候過來,沈煊二人對視一眼,很快便一道行至客廳。


    二人才剛剛走近,卻見一發間淩亂,頭發花白,身上似還有拉扯痕跡的老婦人直衝著二人跪了下來。


    “郡馬爺,求您救救我兒啊,救救他吧,我老婆子給您跪下了!”


    說罷,複又是一陣兒哭嚎之聲。


    見此兩人具是心中一


    震,心道果然是出事兒了。


    “老夫人您先起身吧,有什麽事兒好好說。”


    謝瑾瑜首先發話道。


    一旁侯著的丫鬟見狀急忙將人扶起,老婦人這才哆哆嗦嗦的站起身來,隻一雙手緊緊叩著。


    眼中不斷留下淚來,嘴裏不斷祈求些什麽。說到最後怕是自個兒都聽不到了。


    沈煊隻好輕輕咳上一聲。


    “魏夫人,冒昧問上一句,魏兄究竟發生了何事?”


    “我兒……我兒……今兒個本來還好好的,也不曉得究竟怎麽回事兒,隻一群人衝上來便將我兒帶走。”


    “說他犯了事兒,是要奉上頭命過來帶人!”說到這裏,魏老夫人不由哭的更厲害了些。


    “兩位大人,我兒不可能犯事兒的,我兒那般孝順,怎麽可能犯事兒呢?不能……不能啊……”


    眼前之人還在不停搖頭,一雙眼睛卻是直直的看了過來。說罷便想起身繼續跪下去。


    一通好生勸慰之後,見其稍稍恢複了些許理智,謝瑾瑜這才開口問道:


    “老婦人可知,對方究竟所犯何錯?”


    聽到這個,對方腦袋不由搖的更厲害了些。


    就在沈煊二人失望之際,還以為再問不出什麽之時,卻見對方哭著搖頭道:


    “我兒……我兒沒有殺人,更沒有殺害兒媳婦兒。這麽些年了,他們感情這般要好,怎麽可能呢?”


    “怎麽可能呢?”


    老婦人嘴裏還在不斷重複著什麽,沈煊同謝瑾瑜二人對視一眼,均發現了對方眼中震驚之色。


    萬萬沒想到,魏中丞所獲之罪,竟然是………弑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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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7章


    送走了惶惶不安, 涕泗橫流的魏老夫人,沈煊靜靜的斜倚在靠背上,心中卻也有些不是滋味兒。方才那位老夫人據說唯有魏中丞一個孩子, 然而如今瞧著卻是比之他娘,還要蒼老一些, 哪怕身上綾羅綢緞穿著, 身子依舊佝僂如同村婦。


    若是有朝一日是他不幸失足於官場之中,怕是家中爹娘較之如今的魏老夫人也好不到哪裏去。沈煊抬眼,看著房梁之上紛繁複雜的花鳥蟲魚。他日後, 必得將謹慎二字時時刻在心尖。


    歸根究底, 千重權勢, 萬般富貴,終還得有命來享才是。


    隻是想到那日魏中丞所言,沈煊心中複又歎了口氣。身處下位, 又是寒門士子, 又能有多少選擇的餘地呢?


    房間內一時陷入了靜默, 哪怕兩人早前皆有預料,謝瑾瑜也沒能想到, 這禍端居然來的如此之快。


    就在此時,門房外傳來一陣兒孩童嬉笑聲, 看時間, 也該到大寶他們散課的時候。二人心中穆然一鬆。隻見大寶已經拉著湯圓巴巴的跑了過來。


    “爹爹!”


    大寶一馬當先跑到沈煊腿邊兒,緊抱著自家老爹不鬆手,嘴裏還在巴巴的念叨。無非是今天夫子又教了什麽,中午用的豆糕怎麽怎麽好吃,林林總總小家夥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反倒是身後年紀還小些的湯圓兒上來便先對著沈煊規規矩矩行禮,這才端著一張小臉走到自家爹爹身邊站定。


    沈煊見此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心, 這不知情的還以為對方才是客人呢?大寶這小子自來熟也太慣了一些。


    得虧是在瑾瑜兄這裏,若擱在旁人那兒,說不得還會追究個禮數不周呢?


    “大寶,爹爹平日裏是怎麽教你的?”


    見自家老爹麵色沉沉,大寶突然一慫,額頭上的小呆毛微微下飄,趕忙又噠噠的跑過去。


    “謝叔叔!”


    “唉,咱們大寶可真乖!”謝瑾瑜一臉眼氣,手上忍不住輕輕挼了挼身前的小腦袋。口上還對著沈煊抱怨道:


    “我說赫之,大寶也是好長時間沒見你過來接了,這才高興了幾分。平日裏禮數再沒有不周到的時候。”


    “再說,咱們兩家講究這些個做什麽?小弟瞧著,大寶這般便是


    極好!”


    說罷,不禁轉頭瞅了眼一派端正的自家兒子,嘴角控製不住的抽動了兩下。心想回頭可得跟郡主好生說說,日後進宮,兒子還是少帶的好。


    尤其是陛下,湯圓兒更是得少些接觸才是。


    沈煊這才想起來,這段時間確實忙了些,已經很久沒來接自家兒子了。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又看著大寶氣呼呼的嘟起嘴巴連忙抱在懷裏好一氣兒的安撫。


    一旁的謝瑾瑜見此,也隨手一撈,將湯圓穩穩擱在膝上,肉眼可見湯圓兒一張小臉兒不自在的紅了紅,嘴巴動動,到底還是沒硬氣的表示反對。


    不多時,派去打聽消息的小廝便氣喘籲籲的跑了回來。


    讓下人將小哥倆兒帶下去玩兒,大廳內,很快便隻剩下三人在此。


    “也就是說,魏中丞如今人應當是在京兆府內?”


    聽罷,謝瑾瑜眉頭微皺,沉聲問道。


    “是的,老爺。小的聽那衙役說了,就在將將下衙那會兒子,京兆府便上門兒拿人了。”


    聞言,沈煊二人不由對視一眼,京兆府?怕是不大好辦啊?


    眾所周知,京兆府尹錢大人,可是在前朝之時便倍受重用,上皇一脈的老人兒了,本人也是德高望重。人落到那裏,若是“證據”確鑿,即便陛下那頭想做些什麽都不大管用了。


    且除非皇室宗親,二品大員往上,否則京兆府若要拿人,可是連聖旨都不用的。


    不過,畢竟是在京城發生的命案,置於京兆府衙,倒也無有可置喙之地。


    “錢大人此人,同家父還是有些交情的,並非是那等徇私枉法之人。對方既然這般大的手筆,想必手中證據怕也不會少吧?”


    謝瑾瑜微微沉吟。


    “老爺果真料事如神,此次前去報案的乃是那位去了的魏夫人家中親弟,還有那位先夫人身邊兒服侍的貼身丫鬟為證。”


    “甚至連魏大人老家嫡親的叔伯都站出來指責魏大人品行不端,得勢後苛刻族親。魏老夫人辱罵兒媳等等多了去了。”


    一旁小廝說罷搖了搖頭,被自家嫡親的小舅子指認便算了,連家中族親都大老遠的趕過來,可見那位魏大人為人怎樣了。


    漬漬,還是當了榜眼做了官兒的呢?這人品,當真是不咋地


    。也不曉得自家老爺打聽這位幹嘛?


    沈煊垂眸,將下頭小廝種種神色盡收眼底。心中反倒明白,無論那位魏中丞清白與否,背後定是有人在暗箱操作。


    那位先夫人的弟弟便罷了,這家中族親就實在太過於不尋常了些。同為寒門子弟,沒人能比他更加明白。


    族中出一位進士,甚至舉人有多麽重要,那可是闔族的靠山,不論關係如何,那也是收益不菲的。倘無外力加持,便是在如何,也絕不至於做出這等狀告親侄之事。


    若是不成,一個農戶如何對抗身為官身的侄兒。便是成了,也隻能淪落為闔族的罪人。


    除非,當所得利益遠大於即將承受的風險……


    沈煊抬頭看向一旁的謝瑾瑜,隻見對方眉目微鬆,顯然也是這般的想法。


    “為今之際,還是要看陛下的意思,畢竟魏中丞也算是為陛下效力,且此事若是當真有幕後黑手,怎麽也脫不了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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