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寧王自始至終隻是看著眼前的棋盤,麵對方才兩位的懷疑卻是未置一詞。


    兩人也不在意,眼前這位又不是頭一回這樣了,吳王司馬鼎雖有些惱怒對方的無理。但到底沒再說什麽。


    一旁的中年男子眼神暗了暗,想到這次自家大人來時吩咐的,看向眼前的吳王殿下目光複又多了幾分恭敬。


    司馬鼎胸口複又抬高了些許。


    兩人動作看似隱晦,然而眼前二人誰都不曾發覺的的是,司馬彥手下的棋風鬥轉,白子一端步步為營,重重陷阱在前,黑色的棋子無論到哪裏,從始至終都將隻有一種結局。


    隻是當前的二人誰都不曾發覺,還在一言一語兀自交談著。


    “那忠勇侯府端的是可恨至極,自從那老頭子倒向那位之後,本來隱隱快要拉攏過來的勳貴們如今倒是都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了起來。‘’


    “嗬嗬,一群沒眼力的蠢貨,也不瞧瞧我那位好皇弟早就對他們手裏的兵權虎視眈眈了。‘’


    司馬鼎心中氣恨不已,那些人當真沒用極了,若是當初能順利廢掉郭義那小子。忠勇侯那老狐狸便是為了兒孫也得緊緊攥著兵權。屆時何愁不能為他所用,可惜了………


    “吳王殿下放心,我們大人這麽些年,銀子那是不要錢的往京裏灑,如今也該是到了收成的時候了。此次派小人前來正是此事。不過小人這些日子在京都裏聽到的那些個有關銀礦之事,也不知究竟是真是假?”


    “銀礦啊,本王看來,真的可能性倒是極大,龍椅上那位本王自詡還是有一些了解的,根本不可能拿這事兒開刷。”


    說起這個,吳王語調都快上了許多,他如今可缺錢的緊了。戶部那頭損失了心頭愛將,估摸著這一年內都難以動彈,總該要尋上其他財路才對。


    兩人就著還沒蹤影的銀礦已經開始計劃著下一步的攬財。


    看著倒頗有些主仆相得的味道。


    很快,棋局之上,再無黑子半分退路,一局終了。兩人也相繼離開。


    就在此時,一位麵貌普通的中年男子正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大廳之上。


    單膝跪地,開口道:


    “殿下,您所料不錯,那位沈郎中果然已經開始核查往年賬目。”


    “並且對方直接通報了戶部尚書,看對方這些日子的行徑,怕是已經對那位大人心生懷疑。”


    男子說完便靜靜的侍立在旁,宛如空氣一般,將自身存在感降到了極致。


    此時廳中另一位身著藍衣的青年男子正好走過來,聽到這些心中也難免有些擔心,一張白白胖胖的娃娃臉也難得嚴肅了起來。


    “殿下,難不成對方當真瞧出了賬目的問題?”


    聲音語氣頗有些不確定,實在是那位錢大人豐功偉績在前,而沈煊如今尚不過二十出頭……這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吧。


    娃娃臉男子心中驚疑。


    不知過了多久,高位上的寧王殿下這才將將收拾好殘局,薄唇中悠悠的吐出了兩個字。


    像是歎息,卻又仿佛藏有三分笑意。


    “錯了‘’


    呼,娃娃臉男子瞬間大鬆了一口氣,果然是他們太過杞人憂天了嗎?


    然而下一秒,便是天堂直達地獄的距離。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司馬彥斬釘截鐵道,語氣也已經聽不出什麽情緒。


    對方隻說這一句,隨後便麵色如常,直接從袖口中拿出幾頁薄薄的冊子丟了過去。


    ‘’把它看完你變明白了。‘’


    娃娃臉青年忙不迭的接了過去,然而普一大開冊子,便被這密密麻麻的數字晃的眼前一暈。而後再仔細一瞧。這不是傳說中關於銀礦的證據嗎?


    青年登時大驚失色。


    “殿下?”


    這本冊子普一出現便被各方權貴找人來解,可是事實上據說許多明算一科的官員們耗費許久都難看的明白。


    那麽可想而知,寫下這本冊子之人……若是當真是那位沈郎中


    想到這裏,青年登時便是眼前一黑。


    “殿下,咱們要不要?”


    看著自家主子,青年做了殺頭的動作,趁著現在對方還沒有完全弄明白之前,將其扼殺在搖籃當中。甚至連死法青年都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


    驚馬?醉酒猝死?馬上風?庸醫害人?不幸落水?總有一款適合對方,青年人頂著一張娃娃臉頗為自信的想著。


    作者有話要說:  沈煊“………”


    不好斷章,寫著寫著就這麽晚了。嚶嚶嚶~~感謝在2020-10-26 21:30:09~2020-10-28 04:21: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娃娃的名字 3瓶;方圓、與王同袍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59章


    娃娃臉青年躊躇滿誌的將種種打算一一道來。然而, 無論是退在一旁形如空氣的同伴,還是坐在上首輕撫著茶盞,形色均同往日無異的自家主子。


    都仿若未覺一般, 未置一詞。


    大廳中很快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此時恰好又是一陣兒冷風吹過。


    感覺從頭到尾說了個寂寞的娃娃臉“………”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底下的娃娃臉終於要繃不住之時,終於聽到了自家主子的聲音。


    顯然此時自家主子已經做出了決定。


    “沈煊那裏,便由阿木繼續盯著便是, 對方在戶部無論想做什麽,咱們都無須刻意阻止。”


    意思是他們不用阻止, 但倘若被吳大人那邊發現了什麽,想要對那位沈大人出手, 屆時他們也隻需袖手旁觀即可。


    簡而言之, 也就是順其自然的意思。


    “阿木領命。”空氣男子登時便心領神會,也不問為什麽,直接雙手抱拳領下了指令。


    跟那位沉默寡言的阿木不同,言白卻是個喜愛刨根問底的主兒, 在司馬彥這邊也頗有些臉麵兒, 此時心中更是疑問滿滿,很快就繃不住問了出來。


    “既然那沈煊已經發現了端倪, 江南吳大人那頭豈不危險?”


    雖然在他們這些心腹看來, 自家主子對那位舅舅著實無甚好感。但吳大人畢竟身為兩江總督,無論是江南還是朝中人脈都不可小覷。對他們一行也著實算是如虎添翼。


    如今一旦江南那頭賬本暴露,吳大人必將首當其衝。便是他們的那些個謀劃說不得也會被龍椅上那位察覺。


    言白實在不明白殿下為何如此?


    見自家下屬滿臉疑惑, 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配著張胖乎乎的娃娃臉看起來好笑極了。司馬彥絕不承認,自個兒被愉悅到了。


    “放心吧,父皇是絕不會允許吳大人此時出事的。”


    一個吳家, 又怎麽能滿足的了父皇的胃口。手上的茶盞頓了頓,司馬彥眼中劃過一抹輕嘲。


    父皇他老人家的忍耐,估計也快到時候了。不論戶部如何,終究不過是早晚之事。


    隻是沈煊此人………司馬彥麵上難得閃過一絲猶豫。


    見自家主子如此,娃娃臉青年莫名感到些許危險,脫口而出的疑問也被噎了回去。一直到離開房間,言白依舊是一頭霧水。


    “木頭,你說咱們主子究竟在想些什麽,怎麽最近愈發的讓人琢磨不透了。”


    空氣男子:主子的心思這家夥什麽時候猜對過?


    跟娃娃臉不同,空氣男子因著身處位置的緣故,自是知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別看這人話不多說一句,卻絕對是對自家殿下的心思最為了解的那個。


    不過幹這行的,首要一條便是嘴巴嚴實,即便是同為殿下親信,有些東西也是不能多說的。


    空氣男子回頭看向滿臉求解之態的同事。高大的枝幹上方投下重重陰影,對方本就平平無奇的麵容也變得模糊不清。


    隻聽得男子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咱們二人這條命本都是殿下給的,不管主子要做什麽,咱二人隻需追隨便是。至於那位吳大人如何,重要嗎?”


    言白聞言麵上怔了一下,而後下一秒便鬆下了緊繃著的肩膀。雖仍頂著一張娃娃臉,此時此刻卻也顯得成熟了許多。


    “木頭啊,這些年來,沒想到還是你看的最明白。”


    說到這裏娃娃臉微頓了下,再出口卻是又帶著些少年人的昂揚。


    “不管日後如何,反正我言白是生是死具是要隨著殿下走的。”


    此言一出,反倒是一旁的空氣男子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一向頭腦簡單的娃娃臉居然已經想到這裏了。


    同事多年,娃娃臉哪裏看不懂對方的臉色,登時切了一聲。隨即招呼也不打,便背著雙手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空氣男子日常嚴肅的臉上也多了道笑意,不過很快便恢複過來,如來時一般,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庭院之中。


    另一頭,沈家。今日午後卻迎來了一位老熟人。聽說一位病怏怏的男子來訪,手中還帶著老師的明信,沈煊得到消息後連忙趕了過來。


    “燕兄?果真是你?”


    多年不見,燕兄如今仍舊一副林哥哥的模樣。不過這回,沈煊可不會再做什麽以貌取人的蠢事了。


    “沈大人!”林哥哥燕雲長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見禮。


    沈煊自然不會計較什麽,連忙親自將人迎到客廳。


    依次落座後,沈煊當即迫不及待的問道:


    “燕兄怎麽這時候過來,可是老師已經回來了。”


    說到這裏,沈煊不由嘴巴一抽,當時尚在府學之時,師傅這做夫子的便經常撇下一群嗷嗷待哺的學生們出門遊玩。且素來便是歸期不定。誰成想這做了太傅之後,反而更加變本加厲了。


    漬漬,這小日子逍遙的。跟他這個累成狗的官畜簡直不能比。


    話說前兩日他老人家才來信說是快要回來,約莫便是這時候吧。沈煊心裏頗有些激動,算算時間,他已經有大半年沒見過師傅人了。”


    可惜不過一秒,美好的希望便極速破滅。


    “顧先生路上有事耽擱了,便讓某先行回來。”燕雲長淡淡道,說著還頗有意味的瞧了眼沈煊。


    “我那弟子著實不老實的很,此次怕是又惹到了什麽麻煩,勞煩雲長前去看顧一二。”


    “顧先生這般說的,某便來了。”


    雖然燕兄這話說的平鋪直敘,語氣也是與平常無異,然而沈煊愣是聽出了看笑話的意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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