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見是謝瑾瑜,沈煊募的鬆了口氣,還好不是討債的。放鬆過後,說話間語氣都輕鬆了許多。


    然而,此時謝瑾瑜目光卻是頗為古怪,進來之後還特意瞅了眼沈煊懷中正在張牙舞爪的大寶。可惜沉浸在慶幸當中的沈煊卻是絲毫不曾發覺,不但如此,還特意將大寶往謝瑾瑜麵前送了送。


    “大寶,還認得這是誰嗎?”


    “謝豬豬”謝瑾瑜可以說是沈家的常客了,平日裏又能喜歡逗著大寶玩兒,見到好玩叔叔,大寶更是樂翻了。


    “豬豬抱!!”登時沒心沒肺的朝著謝瑾瑜張開雙臂,一副急於叛逃的小模樣。


    成功過渡後還衝著自家老父親吐吐舌頭,像模像樣的做了個鬼臉。


    沈煊“………”熊孩子,也不知道跟誰學的,看來還是揍的太少。


    老父親正值手癢之際,卻見一旁的謝瑾瑜已經捷足先登,一手緊緊的抱著熊孩子,空出的另一隻卻是重重的刮了下熊孩子的小鼻頭。


    恨聲道:


    “你呀,小壞蛋!!”


    別看人小,大寶此時也知曉壞不是什麽好詞,此時更是正義正言辭的更正道:


    “大寶,乖!”


    “壞!”


    “乖!”


    ………


    沈煊“………”這倆人能玩的好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沈煊黑線,見倆人沒完沒了。沈煊趕忙轉移話題道。


    “瑾瑜兄今兒如何在此?”也沒聽說對方有親友參加考試啊?瑾瑜兄瞧著也不像愛湊熱鬧的人。


    沈煊麵上的疑問明明白白。


    謝瑾瑜麵色僵了一瞬,片刻後便有恢複正常:


    “家兄正巧也是此屆春闈,此次也是中了的,隻是日前不好透漏罷了。”


    說到得中之時,謝瑾瑜眼中更是複雜難言。欣喜,解脫,悵惘種種情緒交織在一塊,最終均化為一聲歎息。


    原來是謝家大爺,沈煊很快便明白了。


    好友多年,謝家情況沈煊也或多或少聽過幾嘴。跟謝瑾瑜一次取中不同,謝家大爺謝瑾時卻是正兒八經的考過許多次了的。科舉不易,按理來說,三十餘歲能夠得中已經可以稱上才俊二字了。數次不中更是人之常情。


    然而對此幼弟次次順遂,謝大爺卻是落了下成,沈煊在翰林院中便曾聽人偷偷議論過此事。


    其中大多都是在惋惜,可惜謝郡馬沒能早生個幾年。外人尚且如此,謝家留在京裏的族人卻是不少呢?心中難免會有些想法。


    當初他一直疑惑,論起資源人脈,明明謝兄呆在京城中才是最好的選擇,然而事實上對方卻是早早便南下江南求學。


    如今想來,左不過有心退讓罷了。然而明明有更好的選擇,最終卻是一位年僅十六歲的少年遠離家鄉親人,獨自一人在外求學……


    事實上即便如此,哪怕謝兄處處退讓,依舊是樹欲靜而風不止。若是沒有來由,前些日子,謝兄與郡主何必這般突然便從謝家搬離。


    本朝律法是有規定,無論是爵位還是家產均應以嫡長為先。


    然而世家之中,尤其是如謝家這般簪纓世家,金銀財務甚至那些個所謂家產均不過添頭而已。唯有曆代經營的人脈,還有那些數不清的“暗手”才是一個世家真正的精髓所在。


    而這些,勢必需要一位擔的起的家主承繼,這才能保住家族地位短時間內難以動搖。


    沈煊在江南也不是沒有聽過這類事情,便是江南頂級世家之一的崔氏都不能免俗。當初本應承繼的崔氏大爺卻是對外宣稱“體弱多病,不宜見人”。


    然而時至今日,崔家前任家主也就是崔大爺的弟弟早已亡故,反而這位“體弱多病”到連人都見不得的崔大爺存活至今,甚至連侄子都快被對方熬過去。


    可見這“體弱多病”也是摻著不少水分的。然而可悲的是,對方確確實實如同紙片人般過了一輩子。


    所為不過是區區“禮法”二字。為的不過是向世人展示,這番家主替換不過是不得已而為之。


    如今換了謝兄,哪怕對方極力退讓,不願沾染家中人脈,這般明晃晃的實力差距之下,那位謝家大爺,終歸是心中難安吧!


    沈煊心中種種思量,再見到謝瑾瑜那隱隱釋然模樣,終歸沒有多說些什麽。


    反而玩笑道:


    “原是謝大爺高中,恭喜謝兄,可惜了,方才未能留意到另兄。說來倒是巧的很,你我二人相交多年,但於令兄,為兄我卻是毫無印象。”


    完美的避過了所有相遇,這“緣分”也是沒誰了,沈煊暗暗吐槽道。


    誰知話音剛落,方才陷在回憶中,心中悵惘的謝瑾瑜,麵色卻是突然間古怪了起來。


    “沈兄方才當是見過兄長的。且該是印象深刻才是。”說話間,謝瑾瑜目光複又掃向大寶。


    沈煊隱約有些不詳的預感。


    看著躺在謝兄懷裏正玩的不亦樂乎的大寶。沈煊脆弱的小心肝不受控製的抖了一抖。


    作者有話要說:  大寶自發送羊入虎口,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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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5章


    既然知曉了對方的身份, 於情於理也該有所表示。


    這種事情總是宜早不宜遲的,這不第二日,沈煊便謝絕了謝兄的陪同, 自個兒帶著自家“罪魁禍首”前往謝家登門拜訪。


    對於謝家, 沈煊已經不是第一次過來了, 然而眼前這位謝家大爺,沈煊卻還是頭一回見到。


    這是一位極為清瘦的中年男子,眉目間同謝兄頗為相似。然而同樣一雙桃花眼,放到謝兄那裏,端的是一番瀲灩多情。而在眼前這位謝家大爺這裏, 卻生生的多出了幾分沉鬱之感。


    咦,按理來說, 這位剛經曆了人生四喜之一,這時候不應當正值誌得意滿之時嗎?還是說,昨日那場鬧劇當真就對對方影響如此之大嗎。


    想到這裏,沈煊心中頗有些踹踹,牽著大寶的右手複又緊了緊。


    然而事實上,沈煊想象中的惱怒並未出現, 這位謝家大爺從始至終態度都頗為寬和,行為舉止有理有據, 似乎昨日種種不值一提。偶爾說起謝瑾瑜言語間也都是滿滿的關懷之意。


    就如同一位心係幼弟的長兄談起自家不成熟,任性出走的幼弟一般。還頗為懇切的拜托沈煊勸勸自家弟弟。


    講真, 對方這番話當真引起了沈煊生理性不適。


    好友多年, 瑾瑜兄雖然平日裏愛玩愛鬧了一些, 然而卻從不是什麽因著一時之氣,就莽撞而為的性子。


    這番話從對方同胞兄長之口說出來,沈煊當真隻覺得諷刺極了。


    因而此時, 沈煊麵上不出意外的冷淡了下來。便是言語中也不過維持基本的客氣而已。


    對方很快便察覺到了這一點,而後卻是仿若無事一般將此事給揭了過去。仿佛絲毫沒有察覺到客人想要離開之意,繼續溫言細語的說些什麽。


    沈煊“…………”


    “謝公子,實在是不好意思,家中有事,在下怕是不能久留於此。辜負了謝公子一番盛情。”


    仿佛沒想到沈煊一屆寒門居然會這般的“不識抬舉”,謝瑾時麵色難看了一瞬,後又很快恢複過來,甚至臨走前還麵帶笑意吩咐管家好生送客。


    一番舉動下來,倒是襯得沈煊過於高傲,不識抬舉了。


    沈煊“………”又沒有外人,這波角色扮演有意思嗎?麵具戴成這樣不累嗎?沈煊此時倒是有些理解瑾瑜兄為何要急急搬走了。


    這位怕別是刷名聲刷上癮了。


    隻是在沈煊看來,無疑名聲之於文人士子,確實極為重要沒錯。然而過於執著於這些,不免本末倒置。


    就如從前,哪怕這位出了名兒的謙謙君子,然而論起謝家兩兄弟,大家還是普遍為謝兄感到惋惜。


    歸根結底,科舉製度盛行至今已有近千年,以所謂“孝廉”也就是莫大的德行聲名入仕早已淹沒在曆史長河之中。文人士子的主流價值觀念早已發生變化。


    真正想要在文人算中站穩腳跟,“才”“德”二者可謂是缺一不可。


    許是先入為主的偏見在前,說實話,對於這位謝家大爺,沈煊隻覺得哪哪都透著不得勁兒。  好不容易出了謝家大門,沈煊下意識長長的舒了口氣。


    一旁的大寶居然也學著沈煊像模像樣的歎了口氣。動作之誇張,小腦袋還一點一點的,看起來可樂極了。沈煊方才的種種憋悶登時便一掃而空。


    費心想那些無關緊要之人幹嘛,難道吸自家寶貝兒子不香嗎?


    至於對方會不會因此記恨於他,不用想答案就是肯定的,不說昨日大寶那一下怕已經得罪了對方。兩人間又隔著一個謝瑾瑜。握手言和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不過那又如何,除非對方能以極快的速度爬到高處。否則光是如今的謝家,怕都夠對方折騰的。


    再者官場之上,哪裏有處處為好之理。若真要如此,怕是高台上那位第一個便容不下他。


    謹慎小心,可不代表瞻前顧後。


    想通了以後,沈煊很快便把此事放在了腦後。再則,如今這時段兒,沈煊哪裏又有心思想些別的。


    就在四月即將結束之時,經過種種坎坷,曆時將近一年的戰船修建終於拉下了帷幕。


    瞧著眼前眾人喜不自勝的模樣,沈煊嘴角微微抽搐。


    本來兩個月的預期硬生生壓到現在,看來這人的潛力當真是無窮的。為了接下來的政績考核,眾人也是拚了老命了。


    “船隻能這麽快修建成功,沈大人可謂是鞠躬至偉,下官便先恭喜沈大人,高升之日可謂是近在眼前!”


    一名身著藍色朝服的中年官員率先開口賀道,語氣不乏恭維之意。而隨著中年男子的開頭,工部眾人也紛紛前來道賀。


    哪怕眾人著實不願承認,但沈煊在此間的功勞卻絕對實打實的,說上一聲居功至偉也是不為過的。


    若是當真要論功欣賞,這位絕對頭一份兒的。對著這樣一位注定要飛上去的同僚,眾人哪怕心中有些想法,麵上卻依舊殷勤不已。


    “沈大人年紀輕輕便得以數次高升,著實讓老兒我汗顏啊!”


    “沈大人當真無愧是少年英才,可真是羨煞我等啊!”


    感情在酒樓裏一塊兒吐槽他的不是這些人嗎?沈煊黑線,眼瞅著眾人說的愈發的離譜,沈煊連忙站出來製止道:


    “尚不知陛下聖心如何,咱們這方切莫張揚才是。”


    眾人自然一一應下,隻是眉宇之間那抹喜色總是落不下來的。工部素來陸續六部最末,他們這些底層官員更是如此。這回好不容易有個露臉的機會。


    眾人哪裏能平靜的下來,而這時候工部眾官員也知曉了有沈煊在的好處。


    作為陛下心腹,隻要有對方在,天然便有了陛下的一分重視。再加上對方時常麵君的緣故,皇帝忘記此事的可能性自然小了不少。


    別看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然而陛下日理萬機,要操心的事兒可多了去了。能被當今時時想起,本就是一種莫大的政治資本。


    想通了這些,有些官員甚至開始心心念念著沈煊往後能夠入駐工部。


    這時候眾人絲毫想不起來,當初是怎麽被對方“敬業”精神折騰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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