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道後,沈煊二人被引至一!一處稍顯僻靜的院落。


    環視一番後,沈煊對自己未來幾年的居住地還是挺滿意的。


    屋子雖然小了點,大概不足二十平米吧,但好歹是一人一間,總是要自在些的。


    一個院子裏大概住六七個人的樣子,但據來人說這小院還是沒住滿的,帶上他總共也就四個人。


    等到下午,陸續有人回來,院子裏也熱鬧了起來。


    眾人先是互相介紹了一番,沈煊也大致知道幾位“院友”的情況。


    其中最大的衛中元已經年過三十了,據說兒子都跟他一般大了,說話也很是和氣。家住府城,看其穿著,估計家境也不錯。


    第二位顧況大概二十來歲的樣子,跟他是臨縣,是上一屆考上來的凜生。


    求跟學霸做鄰居是怎樣的感受?


    幾人一番交談後,沈煊心中也是鬆了口氣,至少目前幾位都還蠻和氣的。而那兩位能跟張子健相處的還不錯,起碼不是嫉妒賢能之輩。


    殊不知那兩位內心也是哭唧唧,怎麽回事,這年頭天才都已經爛大街了嗎?


    有個過目不忘的小三元,還來了個十一歲的凜生。


    本以為自個兒天賦還可以的兩人,瞬間心碎了一地。


    還不知道自個兒“被天才”的沈煊,現在正在給家裏人寫信,商隊們過些天就要回去了,總要給家裏人報個平安才是。


    信中還寫著幾位院友人都還不錯,會好好跟人家相處,爹娘不要擔心雲雲。


    第二天沈煊便跟著幾位一同去上課。一周下來,他已經差不多適應了這裏的生活。


    府學管理比起縣學還要更加寬鬆


    一些,畢竟都到了這個地步,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也不需要人提醒了。倘若做錯了那也是你自個兒的事情。


    況且縣學正經的秀才就那麽幾個,倘若有誰沒來那是一眼就看的出來的,誰都不想給人家教瑜留下什麽不好的印象。


    但府學就不一樣了,幾十個學生,人家教瑜都不見得能叫出幾個名字。


    這般下來,學生們上課也是隨意多了。


    唯一相!相同的一點就是教瑜們仍舊從不拖堂,上完就走,可謂幹淨利落。但你倘若上門討教,人家多半也是不會拒絕的。畢竟這年代的文人總是愛惜羽毛的。


    不過能來府學教書,教瑜們的才學自是極不錯的,並且教學經驗豐富。對他也是收益匪淺。


    另沈煊高興的是,府學還有專門教導君子六藝的課程。


    畢竟走到秀才這一步了,可以說已經半腳邁入了文人圈,要是再什麽都不會可是要被人笑話的。


    其實可選擇的項目也不多,樂就別提了,先別說他從現在學起來能有幾分成效。就說其中花費的時間定是不少,對他這般“功利”之人並不合適。


    數學倒是還不錯,但是目前他又不準備去考明算科。當然若是不幸栽到舉人這道坎上,明算也不乏是個出路。


    說到明算科,也是讓人唏噓不已。


    明算一科在嘉明帝在位時期可以說頗受重視,雖然為正統文人所排斥。


    在戶部,工部這兩部門,可以說是遍地開花。


    可惜儒學已經傳承千年,孔子等人更是被奉為聖人,其地位哪裏有那麽容易被動搖的。


    新帝繼位後,立足未穩之時,明算科便遭到前所未有的打擊。一場政治風暴過後,朝中明算一係官員可以說十不存一。


    及至本朝,雖還設有明算一科,但也隻是選出一些微末小官,晉升之道可以說極其困難。


    所以說,不到萬不得已,沈煊是不會去走一條一眼便看的到頭的路。即便他對明算的失勢也是頗為惋惜。


    最終沈煊選定“書法”一道,畢竟字寫的好科舉也是比較占光的,可以說特長考試兩不誤了。


    可惜教授書法的那位老師據說出去遊玩了,歸期未定。


    沈煊………要不要這麽任性?府學老師有這般自由的嗎?


    可能是看他表情過於驚奇,衛中元開口解釋道


    “據說那位可是出自京城顧家,還是嫡係,那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


    哦,原來是後台強大。


    但是沈煊反而更懵了,好好的世家子弟,身份貴重,居然來一個小小的府學教書?這別是在逗我?


    第39章


    一轉眼,沈煊在這裏已經兩月有餘了,可惜那位顧教授仍在雲遊中。


    日複一日的等待中,沈煊內心也已經是無力吐槽了。


    這位顧教授可真是隨性的緊。可別到時候在書法課上教狂草,那他可真的要涼涼了。


    想到科考時候一手狂草露出來,那真是畫麵太美,不忍心看。


    但偏偏這位教授在學生中極受推崇,據說他的課到的人是最多的。


    沈煊聽此急忙問道“那位教授所教是何種字體?”


    “自是以館閣體為主”衛中元還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後又頓了頓,一臉崇拜道


    “但教授在行書方麵造詣極高,據說已經可以自成一脈。愚兄曾有幸瞻仰一二,可以說是生平所見之最。”


    沈煊覺得衛兄定然是那位教授的鐵杆粉,說起那位的時候,感覺一雙眼睛都在發光了。


    就連一向沉穩的顧況這時候也點頭讚同道


    “教授不但極善書法,學識更是淵博。每年想要拜入門下的不知凡幾,可惜教授至今未有收徒之意。”


    看顧兄一臉遺憾之色,怕也是其中之一吧。


    沈煊對這位更是好奇了。世家大族出身,極具才華,家中主脈還在京城,這位卻偏偏來這小小的府學教書,怕是其中有什麽內情。


    這天,沈煊幾人正在食堂用餐,突然聽到一聲“顧教授要回來了!”


    人群立時喧鬧了起來,這會子也顧不上什麽食不言,寢不語了。


    看著眾人激動的樣子,沈煊也是目瞪口呆,仿佛那位不是來教課,而是來開演唱會的。


    這般影響力也是沒誰了,連身旁的兩位都一臉激動之色。


    唯獨沈煊跟張子健兩人可以說一臉懵逼,府學居然有這麽多個書法愛好者嗎?


    等到下午上課時,看著坐的滿滿當當的教舍,沈煊嘴巴微抽。連正經的文化課恐怕都沒有這麽些人吧?不知道那些個教授們看到此景有何感想?


    不過沒等沈煊多想,前麵已經有人站了起來,行禮時沈煊忍不住偷偷瞧了一眼。


    隻一眼,沈煊便覺得這位能被諸人推崇也是極有道理的。


    這世上,形貌昳麗者常有,但有這般出塵氣度的恐怕不多。


    站在那裏,便是一片清風朗月。


    陌上人!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說的便是這般人物了吧。


    這位講起課來也是頗為風趣,明明隻是一節書法課,卻也能引經據典,有時候隻一個字,其形其意也能讓人聽的如癡如醉。


    果然不負博學之名,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書法居然也可以這樣教。


    隻一點讓沈煊頗為不解,這位寫的居然是左手字,但看其動作時下意識用的卻是右手,看著也並不像是左撇子。


    估計是他的目光有些明顯,這位教授便徑自走到沈煊跟前,沈煊瞬間有種偷窺他人秘密,還被人家給發現的尷尬。


    好在這位也隻是看了他一眼,臉上也沒有怒氣,甚至還點評了他的字跡,糾正了他一些下筆習慣。


    等教授走後,沈煊心中羞愧不已。


    他得承認,因為種種原因,他對這位教授好奇心實在大了些。但誰能沒有自個兒的秘密呢?他這般倒像個無禮的窺伺者。


    卻不知,看他這般模樣,那位嘴角反而微微向上揚了揚。


    剛下課,衛兄便過來拍著沈煊肩膀,悠悠道


    “沈小弟好運氣啊,剛來便能得到教授的親自指點。”說話間臉上的羨慕之情都快溢出來了。他也想有這般待遇啊!


    看衛兄這麽大年紀,還這般搞怪,沈煊也是哭笑不得


    “教授這般隨和,衛兄倘若上前討教定不會置之不理的。”


    誰成想,聽了這話,衛兄表情更惆悵了“唉,我那兩筆字,哪敢拿來汙了教授的眼呢?”


    說著又看了下沈煊的大字歎道


    “沈小弟這般年紀,卻寫的一手好字,怪不得能得教授看中。”


    額,沈煊被誇的尷尬不已,他什麽水平自個兒還不知道嗎?


    大眼一看還可以,但其實是典型的有形無骨,不過工整些罷了。


    但倘若跟衛兄比,他還是有些自信的。無他,實在是對照組太慘烈了些。


    他好歹能做到工整有序,但衛兄……


    看其平日裏也是勤加練習,但不曉得怎麽回事,明明手法姿勢都是對的,也是照著字帖練的,但寫出來的字就是不盡人意。


    衛兄平日也是煩惱的很,畢竟科考中字跡不好實在太過吃虧。無他,主觀印象實在太重要了。


    就如現代!代那些個高考高分作文,有哪個是字跡不好的?


    但三個臭皮匠,也實在頂不上人家諸葛亮,幾個主意出下來,仍是沒什麽效果。


    偏偏這位還死撐著不去向人家偶像討教。


    沈煊也是醉醉的,他也是頭一次看到臉麵比科舉還重要的人。不過想到後世那些個狂熱粉,要是在自家愛豆麵前出個什麽醜,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僅有的幾次也讓人收益匪淺,他現在都有些覺得練字是一種享受了。


    甚至有些學問上的不解之處,這位隻是稍加點撥,便遠勝自己苦思多日了。


    這樣沈煊對這位的才學有了更深層的印象,覺得怕是府學裏那些年長的教授都不及人家。


    這也使得這位教授身上的謎團更多了起來。


    且顧家身為皇帝外家,當今又是出了名兒的仁厚之君。可以說隻要不作死,在當今在世時,應當是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想不通的便不要在想,練字已是勢在必行,總不能因為一些莫須有的原因便放棄這難得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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