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搖頭,伸手捏小黃的腮幫子,“你個小笨蛋,你要是幫不上忙,倒三兩天就能把人打發了,但是你若幫成功了一個,其他的人,無論你幫與不幫,都會落人口舌的!”


    “的確是這樣子。”小黃有些別扭地說,“我幫他們,他們就說我是神仙,不幫他們,他們更說我是神仙,後來就變得亂七八糟,村裏的人都沒法過日子!”


    “所以你就出來了?”司徒有些心疼地揉揉他的頭髮。


    “我十六歲的時候,爹爹有一天給了我一樣東西。”小黃說著,就從腰間解下了一個他經常掛著的小巧香囊,打開,從裏麵拿出了一個小紙卷,遞給司徒。


    司徒接過紙卷打開一看,就見上麵用漂亮的柳體寫了兩行字:“三年劫數,渡則生,安樂永世,望自珍重”署名是——殷寂離。


    司徒看到署名後就是一愣,殷寂離這個名字他們這個年歲的人都不會陌生,他曾經是名噪一時的國相,有神算之稱,隻是在十七年前無故失蹤了。


    “爹爹給了我這個,告訴我說,我的命從出生開始,就定下了,活不過二十歲,唯一的希望,就是度過這三年之劫。”小黃把紙卷收回來,放進香囊裏,接著說,“後來,我就背著書跑出村子……剛上路就被瑞王的人抓了,我想了個辦法逃出來,然後就在蜀中遇上你了。”


    聽小黃說完,司徒沉默了一會兒,終是點了點頭,笑著伸手摸摸小黃的下巴,“就這樣啊?我還以為多驚天地泣鬼神呢。”


    小黃聽了司徒的話有些吃驚,抬眼看他。


    “我還以為有什麽大不了的呢,不就是被人算計了麽。”司徒伸手把小黃拉起來,“這樣說出來不就得了,我們能想辦法。”


    “怎麽想辦法?”小黃不解。


    “從你出生到十七歲。”司徒邊想邊道,“所有的目的不就是想讓你名震天下麽?已經做到了。”


    “嗯。”小黃點頭,等司徒繼續往下說。


    “現在全天下已經沒有人不知道你的名字了。”司徒停頓了一下,道,“也就是說,第一個目的已經達到了,你今年已經過十七了吧?”


    “嗯。”小黃點頭,“兩個月後就是十八了。”


    “快十八了?”司徒眼前一亮,湊近小黃仔細瞧了瞧,“我就說你好像長大了些……十八了啊……”


    “十八怎麽了?”小黃向後仰了仰,跟司徒拉開一些距離,小聲問。


    “十八了,就證明你的三年之劫還有兩年!”司徒伸手攬住小黃的腰把他拉近,“這兩年一過,你就會安樂永世了!不好麽?”


    小黃看了司徒良久,終是點點頭,“也對……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擔心也沒有用。”


    “對了!”司徒笑,“更何況有我在你身邊呢!”


    “嗯。”小黃淺淺地笑起來,“司徒,你人真好。”


    “哈……”司徒忍不住笑起來,連連搖頭,“你個書簍子,說我人好,你大概是天下第一人了。”


    “你人是很好啊。”小黃爭辯,“我這麽覺得的。”


    “我們繼續討論一下關於你十八歲的問題比較好!”司徒笑得別有深意,“十八歲就要弱冠了呢,是大人了!”


    小黃點點頭,笑得有些羞澀:“嗯,對的。”


    “是大人了,就應該做些小孩子沒法做的事情!”司徒似乎是來了興致,將小黃圈在懷裏低聲道,“到時候,我教你做些隻有大人才能做的事情怎麽樣?”


    小黃很老實地點頭,“好啊。”眼睛裏還閃著一絲好奇——隻有大人才能做的事情!


    “乖,做魚,吃完了早些睡!”司徒笑得心滿意足,還不忘瞥了門口一眼。


    廚房門外,蹲著偷聽的木淩和蔣青對視了一眼,木淩跺著腳捶胸口,小孩子太沒戒心了,就這樣被騙了都不知道,拿著色 狼當母雞了!


    蔣青則小心翼翼地湊上來,問,“什麽事情非要過了十八歲才能做?”


    木淩無語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回藥廬繼續配藥。


    ……


    小黃用一張大大的荷葉鋪在了蒸籠裏,在上麵放了蒜泥、蔥花和一些嫩筍,把司徒洗幹淨了的兩尾魚放到了荷葉上,又鋪了一層荷葉在上麵,蓋上籠蓋,蒸了起來。


    司徒去找來了兩罈子好酒,到院子的荷花池邊放了一張台子,魚隻蒸了一小會兒,小黃就把蒸籠拿了下來。


    “就蒸這麽一會兒?”司徒好奇,掀開籠蓋一聞,異香撲鼻,引人食指大動,“哇,好香啊!”


    “蒸太久了,魚肉和魚刺會粘到一起,魚的味道也會被水氣沖淡。”小黃拿過筷子,輕輕揭開了上麵的那層荷葉,夾了一筷子魚肉,送到司徒嘴邊,“你嚐嚐。”


    司徒就著筷子將魚肉含進嘴裏,就覺入口荷香陣陣,魚肉鮮柔軟糯,入口即化,口感香滑異常,讓人忍不住就想喝上一杯好酒……


    讚賞地摸了摸小黃的腦袋,司徒拿起盆子拉著他往外走,“這東西下酒最好,走,去院子裏喝兩杯!”


    是夜,兩人一口酒一筷魚,夜風涼慡,眼前荷花池裏風動荷葉,水波蕩漾,愜意非常。


    兩人喝了個盡興,次日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木淩急匆匆來催,說傍晚便是花魁大會,要去七星水寨參加,是不是先做些準備。


    司徒微微一笑,淡然道:“誰說我要去參加了?”


    木淩和蔣青一愣,對視了一眼,沒想到司徒竟然不去參會。


    蔣青低聲問木淩:“幫主是不是昨晚喝糊塗了?有那麽多美女都不去看?”


    木淩聳聳肩:“都是些庸脂俗粉,有什麽好看的,他司徒現在一心隻有個天仙下凡的小神仙!”


    “立刻準備!”司徒下令,“半個時辰後,啟程回蜀中!”


    手下麻利地準備了起來,半個時辰後,門口車馬都準備好了,這回的馬車尤為寬敞,司徒命人買了好些書放到裏麵,自己則帶著小黃進了馬車裏,舒舒服服一靠。


    蔣青騎在馬上,對眾人一擺手:“啟程!”


    車馬浩浩蕩蕩地啟程往城外行去。


    剛出了杭州府,就被七星水寨派來的人馬追上。


    肖洛羽親自帶著人來請,說無論如何,請司徒幫主帶上黃半仙去出席今晚的花魁大會。


    蔣青看了看身邊的木淩,對肖洛羽一抱拳,道:“真是不巧了,肖寨主,我們幫主並沒有隨我們一起會蜀中啊。”


    “什麽?”肖洛羽一愣。木淩掀開了馬車的簾子給他看,就見裏麵堆得滿滿的都是書,哪裏有兩人的蹤影。


    “我家幫主命我等把黃小先生挑選的書運會黑雲堡。”蔣青說得雲淡風輕。


    “那……司徒幫主和黃先生呢?”肖洛羽問。


    “那我們可就不知道了!”木淩撇撇嘴,“說是要去大漠,又說要去南海,還說會去遼東……總之有好地方去就是啦。”說完,和蔣青一起帶著大隊人馬,別過肖洛羽,往前趕路。


    肖洛羽站在原地,臉色不善,知道自己是著了司徒的道。他司徒故意弄了那麽多的人馬,大張旗鼓地出城,為的就是引開他們的注意,這下,人海茫茫,上哪裏去找這兩個人的影子,這司徒平時看起來就一莽夫,自己看來是太小看他了。


    ……


    杭州城外的小道上,一騎黑馬溜溜達達地向前走著,司徒騎在馬上,懷中抱著摟著琴的小黃,想起肖洛羽得知被騙後那張黑透的臉,真是怎麽想怎麽暢快。


    “為什麽單獨走?”小黃不解地問司徒。


    “嗬……”司徒輕輕一笑,“不就兩年麽,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自在一些!”邊說,邊低頭在小黃額頭上輕輕一吻,“從今以後,你我兩人一騎,策馬天下,遊遍名山大川,讓那些心懷不軌的小人在背後追著吧。”


    說完,策馬一鞭,馬長嘶一聲,撒開四蹄,踩起片片風塵,灑脫遠行。


    第29章 故人仙蹤


    最近武林上流傳開了這樣一條消息——黑雲堡堡主,天下第一幫的幫主,武林第一奇男,天下第一的司徒很帥,失蹤了。


    據說黑雲堡的人從杭州離開之後,司徒就不見了蹤影,黑雲堡的人也不知道他們的幫主去了哪兒。一時間,武林流言四起,有人說司徒找到了知心人,和紅顏知己一起雲遊四海去了;有說司徒一心追求武術最高境界,去海角天邊,遍訪名師去了;也有說司徒退隱江湖了;更有說司徒皈依佛門或者得怪病已經死了的,總之是五花八門,說什麽的都有。


    一般一條消息要廣為流傳,都需要有一定的條件,特別是這條消息可能對某些人有好處,所以使得人們熱衷於去傳遞它。司徒在武林中的地位顯赫,後來者都以他為目標,他又什麽閃失,都表示後來人有了某種機會,另一方麵,各方的勢力都在找尋司徒,流言,也往往是把人逼出來的有效手段。


    但消息傳了好幾個月,司徒就仿佛是鐵了心,就是不露麵。


    那司徒究竟去了哪裏?他和小黃一起,去了遼東。


    在遼東,有一個小鎮特別的有名,叫青雲鎮。這隻是個不起眼的北方小鎮,冬天凍得要命,夏天倒是涼慡,鎮上也就那麽百十來人,鎮子所鄰的飛龍城,倒是遼東的一處重鎮,隻是,這飛龍城卻遠遠沒有青雲鎮出名。


    青雲鎮為何如此有名?因為這裏有一座書院,它是遼東最大的書院,本朝近幾年的幾個狀元,都是出在這個書院裏的,她的名字,叫殷園。據是當年的國相殷寂離,用自己的祖屋改建的。


    殷家祖居就在青雲鎮,沒錯,青雲鎮這麽出名、殷園這麽出名,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出了這麽個棟樑之材,名震朝野的神算國相爺!殷寂離,就出生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北方小鎮子裏。


    見過殷寂離的人,都說他長得實在是不像北方人,清清秀秀,身子骨還小,遠遠看,還以為是個姑娘,隻是這脾性,還真是叫人不敢恭維。


    世人都知道殷寂離有三最——最能說,最能喝,最能算。


    最能說,說的是殷寂離有一張利嘴。巧舌如簧口吐蓮花,辯才極佳,而且此人罵人不帶髒字,說話又恨又刻薄,是出了名的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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