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蛟說:“他毫不慌張,假的喻勤不值得他慌張?我想到兩種可能,第一,他和喻勤的死沒有半毛錢關係,他被殺是別的原因。第二,他掌握的情況比我們猜測的更多,這多出的部分讓他在看到假喻勤時內心不會產生任何波動。”淩獵:“那這多出來的部分應該是什麽?”季沉蛟此時也無法給出答案。淩獵忽然一頭撞在桌上,“咚”一聲響。季沉蛟連忙說:“你幹什麽?”“wonder,邢永旦,金流雲的關係怎麽這麽複雜。”淩獵說:“尤其是這個金流雲,他是哪兒冒出來的?他才是最矛盾的地方。”季沉蛟對金流雲的感情最是複雜,這人契合了他對迷霧中父親的側寫。“‘茉莉茶’裏麵有個規則,中高層基本全都姓段。”淩獵說:“因為段在他們心中代表榮耀,在這兒改名換姓不是什麽有傷尊嚴的事,大家都願意姓段。金流雲為什麽不姓段?”季沉蛟說:“你懷疑他身份造假?我們查過,金流雲這個身份確實存在。”淩獵說:“‘茉莉茶’和‘浮光’深度合作,偽造身份這種事,‘浮光’辦得到。如果金流雲的身份是假的,那真正的他可能是誰?”季沉蛟沉默。淩獵說:“你的線索,加上我的線索,小季,別說你心裏沒有答案。”“我……”“如果金流雲的真實身份是wonder,也就是段萬德,那很多疑點好像就可以合理解釋了。”季沉蛟仰起頭,看著明晃晃的天花板。片刻後自嘲地笑了笑,“我到底得有多少個不靠譜的爹媽?”淩獵湊到鏡頭跟前,“但你的男朋友始終如一並且靠譜。”季沉蛟盯著淩獵放大過度而顯得有些滑稽的臉,好一會兒,才疲憊地笑了笑,“金流雲我會繼續跟蹤。”淩獵說:“‘茉莉茶’我也會繼續查。”季沉蛟搖搖頭,“沒必要深入,重要線索已經到手,你盡快回來。”淩獵卻說:“不著急,如果金流雲確實就是wonder,boss都在我們手上,有什麽好怕?”說到這兒,季沉蛟提到另一個疑問,“殺邢永旦是任務之一的話,金流雲還有什麽任務?他表麵上是o國的商人,帶著四個隨從,說是回國遊曆的同時尋找商機,但他並沒有明顯的要投資什麽的傾向。如果我是他,在完成任務後,我應該會立即出境。”淩獵說:“嘶,他不會是想讓你抓他吧?”季沉蛟:“想多了。”“他還有什麽事沒有完成?”淩獵邊想邊說:“也許這會成為我們抓住他破綻的機會?”夏榕市已經是深夜,又聊了會兒,淩獵催促季沉蛟去睡覺,掛斷視頻之前,他又說:“我送你的戒指呢?丟哪兒去了?”季沉蛟低頭,手指上沒有戒指。“在這裏。”季沉蛟在脖子上勾了下,項鏈下方掛著戒指。淩獵笑道:“乖。”季沉蛟無語,“乖”這個字是形容他的嗎?“不是查你戴沒戴戒指。”淩獵說:“是提醒你,不管你以前經曆過什麽,你來自什麽家庭,你現在都是我的。”季沉蛟眼尾挑起,過了會兒,點點頭,“知道了。”邢永旦的案子仍在調查,重案隊的視線並未從金流雲身上撤走。他一直住在玉容詠歌酒店,平時出來轉一轉,不怎麽像尋找商機的歸國商人。可是他似乎完全不畏懼、不抵觸和警方的接觸,也不急著離開。他是真的和案子毫無關係,還是有絕對的自信?他的身份存在造假的可能,季沉蛟又安排人手查了一回,這次查到他的入境信息都是完整的。他並不是在夏榕市入境,而是在他的家鄉化海市入境。傍晚,金流雲在離酒店不遠的公園散步,步道上有不少年紀相仿的人。天冷,他穿得比別人稍多,走得也不快。季沉蛟遠遠看著他,過了半小時,金流雲調頭,視線和季沉蛟相交,並不顯得意外,“季警官,下午好。”第196章 失聲雨(32)季沉蛟說:“已經是晚上了。”金流雲和藹地笑笑, “在o國,晚上沒有這麽熱鬧, 大家也不愛上街。”季沉蛟說:“o國晚上很亂?”“允許槍.支流通, 能安穩到哪裏去?”金流雲說:“白天還好,晚上能不出去就不出去了。”季沉蛟說:“但你們去得早的,在o國能賺錢。”金流雲:“這倒是, 富貴險中求嘛。現在年紀大了,才想過更安穩的生活。”季沉蛟:“像o國這樣的地方不少, 更西邊的l國情況也差不多。”金流雲停下腳步, 平靜地端詳季沉蛟。季沉蛟也半轉過身, 與他對視。須臾, 金流雲笑起來, “季警官,你是不是過於關注我了?好像所有關於我這個人的事, 你都要打聽清楚才作數。”季沉蛟:“是嗎?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或許是因為你先表達出對我的關注?”金流雲的笑容收斂些許,散發出一種淡泊的、不怒自威的氣勢。“我們那天排隊遇見時, 我並不知道你是警察。我看你們站在一起的畫麵很和睦, 所以忍不住多拍了幾張, 僅此而已。”季沉蛟比上次在酒店見麵時多了幾分攻擊性,“金先生,我調過監控, 進入人造星空之後,你的相機就沒有從我們身上移開。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我的單人照消失得很蹊蹺。”他沒有明確提問, 卻將問題拋給了金流雲。一旁的健身器械上, 幾個老人正在談論墜樓案。群眾雖然不像警方那樣掌握切實的線索, 破案熱情卻十分高漲。短短幾分鍾, 他們就分析出了三種可能。金流雲看向遠處,笑道:“你覺得照片是我藏起來了。但我們素不相識,我有什麽理由藏起一張陌生人的照片?”季沉蛟說:“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所以我忍不住關注你。”金流雲搖搖頭,“那隻是一張照片。季警官,也許是因為你的職業,所以您才放不下這張照片?”季沉蛟說:“也許是吧,什麽都不懷疑,那當不了刑警。一張照片出現又消失,不在我這裏,也不在你那裏,那它能到哪裏去?”金流雲無奈道:“再探討下去,或許話題就要進入哲學領域了。”兩人一同在步道上走著。越來越多的街燈亮起,行人還是一樣多,和白天幾乎沒什麽區別。季沉蛟重複問題:“你去過l國嗎?”金流雲說:“那裏比o國還亂,我沒那個勇氣。”“但是l國比o國更賺錢。”“有命享才行。”又走了一會兒,季沉蛟不再提問,“那個從樓上摔下去的人,和你算是半個老鄉,他就曾經去過l國,還是l國一個很有名的幫派裏的成員。但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在很多年前從l國逃了回來。”一邊說,季沉蛟一邊觀察著金流雲的反應。他的表情始終很平淡。“這個人被殺害的原因,我們推斷了很多種,最近終於發現一種也許最接近真相。在他逃離l國的時候,在l國,有個很重要的女人死了。”金流雲忽然發出一聲短促的呼吸。季沉蛟側過臉,“你不舒服?”金流雲眼角的皺紋輕輕顫抖。在季沉蛟的印象裏,這似乎是他第一次流露出不受控製的情緒。“沒事,吹了點冷風。”金流雲神色恢複如常,“走完這一圈,我們就回去吧。”此時他們在遠離公園大門的地方,確實要走完這一圈才能出去。季沉蛟點點頭,“你想回國來做生意,了解過我們夏榕市的商業生態嗎?”金流雲說:“我功課做得不太好。”“沒事,實地探訪才最重要。”季沉蛟看著公園外流光溢彩的酒店,“你住的玉容詠歌是喻氏集團的產業,如果不是今年出了事,喻氏集團算是夏榕市的重要企業之一。你知道它為什麽叫玉容詠歌嗎?”金流雲沉默。冷風比剛才刮得更凜冽了些。“因為喻氏的獨生女喻勤有個兒子,他叫喻戈,金戈鐵馬的戈。喻和玉同音,戈卻是金戈戰戟,我聽到這個名字,就會想到化幹戈為玉帛。”季沉蛟看著金流雲的眼睛,“也不知道誰給他起的名字,這麽會起名字。”金流雲嗓音有些幹澀,“是嗎,你覺得他很會起名字?”“不然喻氏集團為什麽會用喻戈二字給旗下產業起名呢?玉容詠歌酒店,玉容歎歌別墅,就我知道的,就有這兩處。我不知道的,也許還有更多。”走到公園大門時,金流雲回頭與季沉蛟道別,“是個好名字,父母對孩子的祝福,無外乎希望他遠離紛爭,平和幸福。”“頭兒,字跡鑒定結果出來了。”席晚拿著一疊報告,快步走入重案隊辦公室,歎了口氣,“字跡有一定的相似度,但並不能完全證明屬於同一個人。”季沉蛟接過報告,翻到最後一頁。這次的鑒定是市局和字跡方麵的專家合作完成的,這個結果具有相當的權威性。席晚拉開椅子坐下,“但這份報告也很難斬斷兩份字跡之間的聯係我是說從我們偵查角度出發。”季沉蛟抬起眼皮,“時間造成的習慣改變?”席晚點頭:“這兩份字跡時間間隔太長,同一個人的書寫習慣,或者故意調整書寫方式,都可能造成字跡不同。鑒定不出來,隻能說它不能成為重要證據,不代表偵查方向也要跟著改變。”季沉蛟合上報告,笑了笑,“我也這麽想。”說著,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號的物證袋,裏麵放著一截煙頭。席晚挑眉,“這是?”季沉蛟說:“這也是個不能成為證據的東西,但席女士,我以私人的名義,想請你鑒定一下。”席晚驚訝,“頭兒,你怎麽也跟著淩先……跟著淩獵一起叫了?”“因為我發現就應該這麽叫,他好的地方,值得推廣。”席晚也不戳破,笑了聲,“這是?”季沉蛟低聲道:“金流雲的。”“要比對嗎?還是隻是提取dna?”“比對。”“和誰?”“我。”席晚眼睛睜圓,幾秒後皺起眉頭,“隊長!”“結果不會成為證據,但會成為我後續判斷的重要線索。”季沉蛟鄭重道:“席女士,我和淩先生都需要知道,我和金流雲是否存在血緣關係。”席晚心裏有點亂,一下子想到前陣子季沉蛟和淩獵被督察隊調查,那次季沉蛟也做過相似的鑒定。“如果有血緣關係呢?”席晚急道:“頭兒,你又會麵臨麻煩。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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