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隊會開到一半,門被悄沒聲兒打開,“外掛”淩獵溜了進來。一來就摸到季沉蛟的位置旁邊坐下,氣得迷弟沈棲直哼哼。看見淩獵,季沉蛟就想起龜背竹的事,讓淩獵給大家重新說了一遍。梁問弦因為負責搜山工作,對楓意山最是了解,“不應該啊,我在山上一株龜背竹都沒看見。”季沉蛟說:“我想再下去看看那裏到底有什麽。你覺得呢,梁哥?”梁問弦讚同,“行,既然發現了疑點,就不能放過。”季沉蛟接著安排其他調查任務,圍繞康萬濱的調查陷入瓶頸,而羅婉婉這邊有好幾個突破口,重點自然轉移到羅婉婉身上。提到羅婉婉的身份和消失的歐家時,席晚可勁兒朝季沉蛟遞眼色。季沉蛟於是點了沈棲的名,“你去詳查歐紅的失蹤,還有歐家和龍家的交集,走訪和網絡兩邊都抓緊。”沈棲愣住,“我?怎麽是我?”席晚笑道:“為了咱們隊的大聰明別一遇到現實問題就變成傻狗。”再次來到楓意山,淩獵自告奮勇,“還是我下去吧。”季沉蛟沒阻止,自己也開始套綁安全繩。淩獵說:“嘿,你也要下去?”“不止我一個。”季沉蛟說完,用下巴指了指另外三名隊員。淩獵看見席晚,笑道:“巾幗。”五人依次索降到懸崖下,淩獵帶著眾人朝發現龜背竹的地方走去。席晚忍不住誇道:“你真厲害,上次我也下來了,但我沒發現這兒不對勁。”淩獵:“你和安法醫不是要急著上去解剖嗎?我是個閑人,時間比你們多。”季沉蛟:“你還炫耀起來了?”淩獵小聲跟席晚說:“你們隊長真凶。”席晚笑道:“他開玩笑呢。”龜背竹周圍長滿野草,和附近的植物無異,席晚觀察後說:“這龜背竹起碼種了至少三年。那懸崖那麽難l希櫝伽下,誰會下來種啊?”三年的時間,已經讓不該出現的龜背竹和周遭融為一體,幾乎就要隱藏於這片生機勃勃中。淩獵拿起一塊尖銳的石頭,在龜背竹旁邊鏟土。季沉蛟:“你幹什麽?”淩獵:“既然不屬於這裏,就把它挖出來,讓它該在哪裏待著,就在哪裏待著。”季沉蛟自然明白淩獵的意思,眾人合力將龜背竹挖出來,褐色的泥土暴露,一些不該存在於土中的人造纖維殘留也露了出來。季沉蛟與淩獵相視一眼,淩獵輕輕挑起眉。繼續挖,一個破舊的編織袋出現。大家對即將看見的都有了心理準備。編織袋完整曝於天光,不用打開,散落在土裏的白骨已經說明一切。死者已經完全白骨化,席晚小心地撿拾白骨,淩獵幫她將周圍的土壤取樣裝入密封袋。季沉蛟低聲說:“還挺熟練。”淩獵拍拍手,將封好的泥土交給季沉蛟,“現在是不是考慮給我增加補貼了?”“你要什麽補貼?”“今天想吃漢堡。”季沉蛟眼神微變,再次想到阿豆,還有在溫泉邊沒問出的問題。“小氣!”淩獵卻以為他這遲疑是不想請自己吃漢堡,麻利地跑去繼續幹活了。屍骨被妥善轉移到重案隊,拚骸骨是項繁重的工作,安巡一頭紮進解剖室,經過對牙齒、恥骨聯合、顱骨,以及拚成後身高的推算,確定死者在死亡時隻有十六歲,是女性。由於內髒、皮膚組織已經不存在,判斷死亡原因成了難題。但從她全身多處骨折分析,她有可能死於高墜。季沉蛟:“高墜?與羅婉婉死因相同?”第60章 親疏(10)安巡很謹慎, “現在還不能排除別的死亡原因,但高墜的可能性最大。我想嚐試能不能提取到dna檢材。”季沉蛟說:“辛苦。”白骨化的屍體能不能提取dna檢材不一定, 終歸要試一試才知道。至於死亡原因, 有時並不單靠法醫一個人,重案隊已經在懸崖下提取了盡可能多的土壤,也許能夠作為分析死因的依據。沈棲被派去查歐紅, 然而身為網絡領域的天才,在網絡根本沒有絲毫這個人的痕跡時, 他傻眼了。這能怎麽查啊!還有歐家和龍家的關係, 不就是鄰居嗎, 還能有什麽關係?他現在一個人住, 普通小區, 最普遍的一梯八戶,隔壁住著什麽人, 他根本不知道。而且那個年代又沒有手機,他上哪去查歐、龍兩家的關係?沈棲坐在電腦前煩躁地抖腿, 第一次設身處地地感受到外勤隊員的艱難。“我再也不氣晚姐了。”他小聲嘀咕。“喲, 小魔王變成小可憐了?”淩獵靠在門邊看戲。沈棲大聲說:“淩某你怎麽來了!”“來看你完成不了你愛心隊長的任務, 苦兮兮抹眼淚。”“誰抹眼淚了!”沈棲快氣死,拿起背包就要走。淩獵跟在後麵,“這是去哪兒?”“查案!查歐紅!查龍家!”“哦, 南楓區我熟啊,我跟古街好多大姐大嬸聊過天,要不要帶我一起?”識時務者為俊傑, 沈棲連忙刹車, 轉過身, 警惕又帶著點期待地看著淩獵, “你真的行?”“嘖,成天跟著你哥,就學到這些?”淩獵順手勾住沈棲肩膀,“男人怎麽能說不行?”沈棲不出外勤,開車卻挺溜,一小時後就載著淩獵來到南楓區。淩獵對他嗖嗖狂飆的車技讚不絕口,“論開車,你比你們隊長強。”沈棲得意起來,“是吧?我可是老司機了,成年就拿到駕照,還是你坐我車好,我哥和晚姐他們坐我車,老批評我開太快。”說完沈棲愣了下,瞪著淩獵,想擠出點敵意來。但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其實沒那麽敵視淩獵了,剛才甚至在開車這件事上奇異地惺惺相惜起來。沈棲:“哼!”下車後,淩獵向前走去,沈棲喊:“你去哪?等著我!”“找人打聽歐紅啊,一會兒我找人,你來問。”“啊?”“啊什麽?小沈弟弟,你再不努力,就要被重案隊踢出去了。”“……”重案隊這邊,席晚在對作為凶器的石頭做了大量提取和檢驗後,發現石頭上有極其微量的a牌化妝品殘留,準確來說,是這款化妝品的麵部精華霜。另外還檢出了矽酸鹽鋁鈉,這是翡翠的主要成分。它們的含量都非常少,看得出有人將石頭清洗過,但這些成分浸在石頭縫中,被保存了下來。席晚說:“a牌很貴,精華霜就更不用說了,但拿石頭的人很可能是用精華霜當護手霜,塗抹得多,否則很難被檢測到。”但季沉蛟更在意的卻是玉石成分,他想起了龍莎莎的戒指和手鐲。“什麽情況下,這種石頭上會有玉石成分?”“磨損。”席晚摸摸自己無名指根,她有一枚很漂亮的婚戒,但工作原因,平時無法佩戴,“假設我戴著我的婚戒,再去用力抓握石頭,就能對婚戒造成磨損,同樣的,石頭其實也會有磨損,會有非常少量的粉末留在石頭上。”季沉蛟說:“龍莎莎食指上戴著一枚翡翠戒指。”席晚立即反應過來,“這塊石頭難道是她的?我想起來了,上次我接觸她時,聞到她身上有一股淺淡的香味,我知道那種香味,就是a牌的護膚品!”夏榕電視台。羅婉婉遇害成了全市的熱點之一,人們像是就在現場,滔滔不絕議論著羅婉婉和康萬濱的風流韻事。羅婉婉還沒有正式從電視台離職,電視台幹脆拿她的死作為賣點,每天都在做關於她的節目,順便扒一下康萬濱的發家史。在這個電視台漸漸失去話語權的時代,羅婉婉的死為老東家挽回了些許滑坡的收視率。不過夏榕電視台也沒有太過分,畢竟羅婉婉雖然沒了,但龍莎莎還在,並且是台裏的當家主持人。台裏體恤龍莎莎的心情,讓她暫時在家休息,不過更重要的原因大概是不想她對羅婉婉的報道指手畫腳。龍莎莎最近的行程都處在警方的視線下,她很少出門,上網也隻是看看電視劇。季沉蛟敲開她的家門時,她素麵朝天,看上去非常憔悴。“有什麽消息了嗎?”由於石頭上的線索,龍莎莎的嫌疑突然升高,季沉蛟此番前來,是帶著搜查令。龍莎莎瞳孔一縮,“你們懷疑是我殺了我姐?怎麽可能?你們瘋了嗎?”季沉蛟看見她手上仍舊戴著戒指,玉石光滑溫潤,但是側麵似乎有一道很不明顯的傷痕。季沉蛟說:“把你的戒指摘下來給我看看。”龍莎莎表情一僵,連忙捂住戒指。季沉蛟語氣嚴厲,“龍女士,請配合調查。”“這是,這是我母親的嫁妝!她去世時留給我的,你們要它幹什麽?”龍莎莎情緒突然變得很不穩定,雙眼通紅,脆弱得像是立即就要摔倒。席晚連忙上前一步,將她扶住,趁機握住她的手腕,近距離看到了那枚戒指上的傷痕。龍莎莎不肯取下戒指,風度全失,“你們不能進我家,我要曝光你們!”季沉蛟沒有碰她,“有證據顯示你可能與羅婉婉的死有關,我因此申請到搜查證,並對你進行暫時拘留,合法合規!”龍莎莎癱坐在沙發上,公主般的長卷發無精打采地落在胸前。席晚在臥室找到一大堆a牌化妝品,麵部精華霜沒有與更高端品牌的麵霜放在一起,而是放在指甲油那一塊。席晚歎了口氣,又看見首飾盒裏的翡翠項鏈,和一枚玉鐲,它們顯然和龍莎莎戴著的戒指、手鐲屬於一套。席晚將它們裝入物證袋,回到客廳,握住龍莎莎的手。龍莎莎不住搖頭,手往後躲,但席晚還是將戒指摘了下來。南楓區古街,沈棲問話問得磕磕巴巴,還總是扭頭看淩獵。上回和淩獵談天說地的大姐偷偷給淩獵說:“他是你帶的實習生嗎?哎呀他好靦腆,比阿婆還磕巴呢!”沈棲耳朵尖,聽得清清楚楚,憤憤看向淩獵。淩獵笑道:“我才是他帶的實習生,他年紀小,但資曆深。”“真的?”“真的真的。”沈棲這下舒坦了,繼續跟阿婆聊天。要說能找到這位阿婆,還是淩獵的功勞。剛到南楓區時,沈棲完全抓不到韁,以前雖然也出過外勤,但到了外麵,他絕對不是主心骨,一般是季沉蛟和梁問弦給他布置點查誰的任務,他照辦就是。這次他負責排查,站在古街盡頭,仿佛有枯葉從他麵前的青石板上卷過。他茫然地看淩獵,淩獵笑笑:“跟我來。”他跟在淩獵身後,見這人如有社交牛逼症似的和大爺大嬸們打招呼,在各個巷子裏看似沒有目標地亂轉。起初他隻能徒勞地跟著,漸漸發現其中頗有門道淩獵每次閑聊都是往歐家母子身上趕,經過任何巷子,也會記下路牌。就這麽轉著,淩獵打聽到有個住在歐家、龍家旁邊的阿婆。阿婆的丈夫和兒子很早就沒了,一個人孤苦可憐,周圍的人都會幫襯著她,她感恩,別的忙幫不了,有時會幫歐紅照顧照顧瘋癲的母親。淩獵便讓沈棲去跟阿婆聊天。阿婆耳背,沈棲作問詢時又很放不開,淩獵在院子裏幫阿婆舂幹辣椒,時不時就要接收到沈棲的求助小眼神。“阿婆,舂成這樣可以啵?”淩獵給阿婆看成果。阿婆笑得滿臉褶子,“可以可以,謝謝你小夥子。哎,剛才說到小紅,那孩子也幫我舂過幹辣椒啊,她懂事,好好長大的話,不會比龍家那倆孩子差,可惜,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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