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為了小舅子王誌,那可真是夠意思。這天晚上,東北的天氣格外寒冷,趙三卻隻穿著一件小襯衫,連件厚衣服都忘了穿。


    左洪武看到趙三凍得哆哆嗦嗦,忙說:“三哥,我把大衣給你吧。”


    趙三擺擺手:“不用不用。”他焦急地站在那裏,眼睛不停地掃視著四周,嘴裏念叨著:“是這個車不?啊,是這個車不?”


    不一會兒,四輛警車呼嘯而來,“叭叭”地停在趙三麵前。


    王誌坐在車裏,腦門上冒著汗,看到車停下,又看到姐夫趙三站在外麵,心裏多少有了點底,知道趙三是來救他的。


    趙三幾步上前,也看到了警車中的王誌。


    王誌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趙三一伸手,比劃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那意思是讓他別說話。


    這時,旅遊隊的劉隊走了過來。


    “三哥,你看,你這真讓我有點為難了。人贓並獲,那麽多東西都在車裏呢,我這幫隊員都瞅著呢。


    再說了,這事兒……”


    趙三一把將劉隊拽到一邊,低聲說道:“老弟啊,一點小意思。這二十萬你拿著,回去跟兄弟們買個煙買個酒。王誌這事兒,給你添麻煩了。我趙三別的保證不了,如果因為這事兒在你出警的問題上上麵有人找你,我趙三替你擺平。你看行嗎?你們現在這一把老大不跟小賢關係嘎嘎的嘛,小賢跟我啥關係你也知道。還有老彭跟連發大哥關係也非常好,包括老米,咱都能說得上話,犯不上的事兒。給三哥個麵子,多大個事兒啊,三哥指定給你擺平。”


    劉隊掂了掂手裏的錢,看了一眼警車裏的王誌,又回頭對趙三說:“三哥,以後可別讓你這小舅子整這事兒了,這不是給你惹禍嘛。這早晚得出事兒,今天落在我手裏還好說,要是落在總公司,就憑這些貨,整他個二三十年一點問題都沒有。三哥明白吧?”


    趙三點點頭:“三哥能不知道嗎?謝了老弟。”


    劉隊一伸手,把一個破左輪手槍拿出來,塞到趙三衣服底下。趙三趕緊收起來,別在腰上。


    “王誌要不帶回去,這身邊的這幫男男女女啥的也就不能帶走了。回去沒法做筆錄,主要犯人都沒有了,帶這些小年輕回去也沒用。”


    劉隊說著,一揮手,“下車!下來下來!”這幫人慌慌張張地下了車。


    劉隊又對趙三一比劃:“三哥,走了,啥都不說,改天嘮。


    兄弟們,改天三哥做東,咱們一起喝點酒。”那幫警察瞅了瞅,也沒說什麽,劉隊一揮手:“上車,收隊!”警車“哐哐”地開走了。


    東北的夜晚,空氣中彌漫著絲絲寒意,趙三急匆匆地來到王誌麵前,二話不說,直接一腳踹在王誌腿上。王誌吃痛,喊道:“姐夫!”


    趙三滿臉怒容,斥責道:“王誌啊王誌,你就作吧!早晚把你這條小命作沒了拉倒。你就不能消停點?”


    說完,趙三一擰身,不再搭理王誌。


    他回頭對左洪武說:“洪武,你瞅啥呢?走!”


    左洪武見狀,忙比劃著示意,想讓他勸勸趙三。趙三此時領著左洪武等人往回走,黃強他們也趕了過來。


    眾人叮咣回到局子裏,各自坐下。


    王誌此時也知道自己惹禍了,人一旦惹了禍,往往會心生悔意。


    王誌湊上前去,說道:“姐夫,咱倆多少年了,你還真跟我生氣啊?”


    趙三一瞅王誌,說道:“王誌啊,我要是跟你生氣,說句難聽的,我早就氣死了。”


    趙三往那兒一坐,點上一根煙,回頭看著王誌,問道:“小誌啊,不是我說你,你玩這玩意兒,咋還能得罪人呢?誰把你給點了,你心裏有沒有數啊?”


    王誌撓撓頭,一臉茫然地說:“我在包房裏麵玩,能得罪誰呀?再說誰他媽知道我在裏麵玩啊?”


    趙三皺著眉頭說:“你沒得罪誰,能被點得這麽準?進屋就把你抓了。”


    王誌突然想起了什麽,說道:“不對,那老小子,今天跑我包房裏來了。”


    趙三一聽,問道:“刑誌福?”


    王誌接著說:“完事兒這逼玩意兒進來,你說我都不知道咋整的。賢哥咋有這兄弟呢?他跑這兒來管我要小快樂來了。我尋思不衝別人衝賢哥,拿就拿點兒唄。這個逼玩意兒,眼皮淺腚溝深的,伸手多不要個逼臉,拿兩瓶子要走。這不拿我當冤大頭嗎?我當時就火了,上去給他一腳,把他罵走了。指定是那逼玩意兒幹的,指定是他報的警,你說他明知道我身上有事兒,還報阿sir,這是要往死裏整我呀,我必須得整死他。”


    王誌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嘎巴”一下站起身,轉身就往外走,胳膊一甩。


    “幹啥去啊,王誌?”趙三忙問道。


    王誌怒目圓睜,說道:“姐夫,這事兒你別管。你沒看明白嗎?這是要往死裏整我呀!如果今天你要不把我整出來,我要是被抓進去了,姐夫你想想,我還能活著嗎?我不整他,我能慣著他?


    趙三說,我告訴你王誌,這事兒拉倒得了。聽沒聽見?那他媽是誰呀?那他媽是小賢的兄弟二林子的兄弟。有機會這麽的,我找賢哥嘮一嘮。這老小子他媽這事兒辦得確實有點埋汰了。”


    當天話說完了,王誌雖沒再吱聲,但誰也沒當回事兒。可王誌這人心有城府,他可把這事兒往心裏去了。像要整他的人,他能放過嗎?本來玩小快樂的王誌,心裏就一個想法,你整我,我必須整死你。


    隨後,他天天告訴自己那幫兄弟以及身邊的朋友:“以後在外麵,記住了,誰他媽看到老小子刑誌福,就他媽告訴我一聲!記住沒記住?”


    “放心吧,知哥,知道了知道了。”


    且說這一天,邢誌福這邊,事兒過去了大概一個禮拜。


    邢誌福正在金商舞廳裏,他的狐朋狗友又打來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那頭就喊:“咋的?擱哪兒呢?”


    邢誌福回道:“操,我跟我大哥在辦公室呢,有事兒啊?”


    “我跟你說啊,今天晚上咱們能約個好貨。”“別跟我倆吹牛逼了,就你還能約著好貨?”“哎,咋的?你不信呢?


    我就算信你有好貨,你他媽能給我呀?”


    “真的,你尋思啥呢?小子,長春藝術學院的。那他媽真的,那他媽一對大燈,長得嘎嘎板正,一米七多的大個兒,長得老帶勁了。”


    “哎喲,我操,那行啊,那太行了。不過,你咋認識的?”


    “這個你就別管了。但是我告訴你啊,人家眼光絕對高。你想想藝術學校那他媽啥地方?那去的都是長春這幫社會大哥,包括這幫老板。你要說你開個破逼捷達去,人家能搭理你?你肯定是領不走,你懂不懂我說啥意思?”


    “哈,我明白,我知道。


    那行,那你要是行的話,你抓緊約,晚上七點半就在學校門口,人家這女孩兒穿一身藍色的連衣裙,叫小芳。能明白不?”


    “行,那我知道了。那咱們必須安排啊。你們就在天壇門口等我行不行?”


    “好嘞好嘞好嘞。”


    這邊老小子掛斷電話後,心裏樂開了花。


    在長春好多人都知道,那些社會人以及有點名氣、有點錢財的人,都願意跑到藝校去找妹子。大學生們一個個確實精神,要體型有體型,要臉蛋有臉蛋,那真是沒得說。


    老小子自己有一台車,是啥呢?一台破逼捷達,還是出租車的底子,這車都跑了好幾十萬公裏了。


    那真是除了喇叭不響,到處都“劈裏啪啦”地響。


    為啥買這種車呢?有人會問,因為它便宜唄。都到了報廢年限了,那出租車底子的車能好嗎?你要是開著這玩意兒,把車開到藝校門口,妥了,哪個丫頭能跟你走啊?就算放那兒,烤地瓜的老太太能不能上你的車都兩說呢。


    他正琢磨著怎麽辦,心想這可真是無巧不成書。二林子前兩個月買了一台尼桑小跑,是在二手車市場買的走私車,水車,看著絕對像樣,而且有四個排氣管子。


    不過二林子不樂意開,為啥呢?他覺得坐在跑車裏憋屈難受,總上不來氣。


    這車就扔在那兒有一段時間沒動了。


    老小子瞅準機會,走上前去。


    “二哥,抽煙啊?”


    二林子腦袋一抬,“操,無事獻殷勤呢?咋的,有事啊?老小子。”


    “二哥,你咋這麽尋思我呢?我就給你根煙,你咋說這麽多話呢?”


    “我他媽還不了解你呀?說吧,幹啥呀?”


    “二哥,那啥,你把你那個車借我開一下子唄。”


    “你自己不有車嗎?”


    “我那也叫個車,二哥就你新買那個,就那個尼桑那個跑車。”


    “幹啥呀?”


    “二哥,我也不瞞你,我出去掛個馬子。”


    二林子一聽,瞅了瞅他,把車鑰匙往前一拿,“啪”地一扔。


    “哎,注意點啊,聽沒聽見?我他媽還尋思這兩天讓二黑把這車給我賣了,這車我不樂意開。出去你他媽穩當點,別給我刮了劃了啥的,聽見沒?媽的,刮完了我還能賣出去了嗎?”


    “你放心吧,二哥,我這手法你還不知道嗎?”


    老小子一聽都樂壞了,拿著車鑰匙從金商舞廳裏就出來了。


    在金商舞廳門口,停著一台紅色的尼桑跑車,那模樣可真是拉風極了。


    老小子按下鑰匙,“噠”的一聲,兩個大燈自動跳起,大燈緩緩立了下來,相當帶勁。


    他拿著車鑰匙上車,“啪”的一下打著了火,“嗡”的一聲,跑車的轟鳴聲悅耳動聽。


    老小子猛地一腳油門,車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那動靜可不小。


    他把磁帶放進車裏,在那個還沒有碟片的年代,磁帶裏傳出的音樂聲讓人心情愉悅。


    一路上,老小子開著車連漂移帶閃電,來到了桂林路,再往前一拐,就到了藝術學院。


    老小子遠遠就看到一個穿著藍色吊帶連衣裙的女孩,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一米七多的高挑身材,背著一個白色小坤包,那氣質比演員還出眾,比明星還帶勁,前凸後翹的身材讓老小子在車裏直咽口水。


    他把鏡子往前一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襯衫和頭發,覺得沒問題後,才自信滿滿地走下車。


    “哎,老妹兒啊,是小芳吧?”


    女孩很大方,背著小包,“噠噠”地走過來。“這什麽車呀?哈哈,我還沒坐過這種超跑呢。哥,能帶我兜一圈嗎?”


    老小子得意地說:“老妹兒,哥來幹啥來了?哥就來接你來了。太能了,來來來上車。”“啪”的一聲,老小子把車門關上,女孩上了車。


    女孩瞅了一眼老小子,問道:“大哥,你是幹啥的?”


    老小子順嘴就開始吹起牛來:“那啥,我自己開個公司。”


    “哎呀,大哥,瞅你這歲數,真的能幹這麽大買賣啊,真是年輕有為呀。”


    “還行吧,還行吧。”


    老小子說著,“來,坐穩了,把安全帶係上。”


    “用得著嗎?”


    “必須得用得著這玩意兒。快,這邊把安全帶哢吧一插上。老妹兒啊,坐穩了,坐穩了。”老小子得意洋洋,打著火,“哎呀媽呀,這車聽著這動靜這麽大呢。”“嘎”的一聲,一給油,車“嗡”的一下原地直跑,一擰車尾,從這裏疾馳而去。


    夜晚的城市燈火輝煌,那輛跑車在街道上風馳電掣,奔著二道溜達了一大圈兒,然後上了八裏鋪的一座橋又下來,最後回到了二道街的千年夜總會。


    “哭嚓”一下子,跑車帥氣地停在門口,那模樣真是拉風極了。


    不少來這裏玩的小女孩和小男孩都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哎呀,我操,這車挺帶勁呢,漂亮啊!”


    刑誌福的幾個朋友正在樓梯頂上抽煙,這一瞅,“我操,這跑車是刑誌福開來的?哎?這逼挺夠道啊,還能借著跑車。”


    “哎呦,我操,管那逼事兒幹啥呀,一會兒咱該吃吃該喝喝,走的時候咱能拿他兩條煙,咱就霍霍他。”這幾個家夥純純是損友級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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