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麵無血色的小臉露出來,看得陸延心頭一抽。


    “小童回來啦。”女人一身的不適,看到兒子卻還是會從心底笑出來。


    小童抱住媽媽,“媽媽,你是不是腰又疼了?”


    蘇卿搖搖頭,“媽媽沒事。”


    時間不早了,她帶小童去洗澡。


    陸延站在她身後觀察,見她走路姿勢明顯跟平時不同,硬挺著腰,像拴著千斤重的石頭。


    他跟在後麵來到浴室門前,看著蘇卿的背影扶著玻璃門框一點一點的蹲下來,隱隱地還能聽到“嘶嘶”地抽氣聲,常年麵對危險的陸延知道,那是忍痛的聲音。


    他看不下去了,大步上前,挽起袖子,從蘇卿手裏奪過花灑,然後輕輕地像是扶著易碎的珍寶,把她扶起來,讓她站到一邊,“我來幫兒子洗澡,你先歇著去。”


    “你會嗎?”蘇卿問道。


    幫小孩洗澡可是技術活!


    陸延蹲著,回頭看她,視線從頭到腳掃了她一邊,又迎上她的目光。


    蘇卿被他看得心跳淩亂,似乎想起了什麽,臉都紅了。


    她乖乖退出浴室,把兒子交給他爸。但還是不放心,一直站在浴室門口看著他們爺倆,生怕陸延粗手粗腳的把兒子搓疼了。


    沒想到父子倆配合得還挺好,不一會兒就洗完了。


    小童睡前要聽媽媽講故事。


    但陸延看蘇卿,女人柔弱的樣子,明顯辛苦了一周末加上身體不適,現在她才是最需要休息的。


    於是他對蘇卿說:“你先去睡覺,我給兒子講故事。”


    蘇卿又露出不信任的眼神,心想你能會講兒童故事?


    陸延下巴往她房間的方向一抬,用不可抗拒的口吻命令道:“快去!”


    小童等媽媽回到房間後,忍不住提醒:“爸爸,你這麽凶,女孩子不會喜歡的。”


    陸延被兒子一噎,不自在地說:“你個小孩懂什麽。”


    法國長大的小孩歎氣搖頭,被國產直男蠢到了。


    陸延確實不會講兒童故事,心想也不能給兒子講案子吧,畢竟兒子才四歲。


    他想了想,講起了武俠小說裏的故事。


    小童越聽越精神,“爸爸,我也想練淩波微步!你帶我去段譽掉下去的山洞好不好!我們一起練北冥神功,稱霸武林!讓媽媽當武林盟主!”


    陸延頭疼,眼瞅十二點了,小孩怎麽還不困。


    孩子他媽敲門進來,氣鼓鼓地問:“你們怎麽還在講故事?小童明天要上幼兒園的,現在還不睡他明早能起來嗎?”


    柔柔弱弱的小女人,幾句話就把父子倆一起訓了。


    小童閉上眼睛,假裝睡覺,但滿腦子都是爸爸講的天龍八部。


    陸延跟蘇卿一起出來,看著女人扶著牆走  路,問道:“你腰怎麽了?”


    第12章 有的人生來就是為了讓另……


    蘇卿:“老毛病了,沒事。”


    陸延:“你以前沒這問題。”


    蘇卿:“嗯,生完小童落下的病根。”


    蘇卿轉過身,靠在牆上,緩解腰部壓力,同時禮貌微笑,看著定海神針似的陸延,意思是:你是不是該回家了?


    陸延也看著蘇卿,眼神深邃,繼續追問:“怎麽落下的病根?”


    看來他非要“破案”不可。


    蘇卿無語,“你又不是大夫,問那麽多幹嘛。”問清楚了又能怎麽樣,又不能止痛。


    陸延像是能聽到她心裏怎麽想的,長腿往前一邁,將她打橫抱起。


    蘇卿身體懸空,下意識地摟住陸延脖頸,嚇了一大跳:“你幹嘛呀!”


    五年過去了,陸延對蘇卿做這種事,還是這麽順手。


    他走到她門前,踢開房門,把她輕輕地放到床上,掀開被子,硬邦邦地說:“進去。”


    蘇卿不敢動,滿眼防備地看他,“你你你……你想怎麽樣?”


    陸延冷笑:“我想怎麽樣的話,你能怎麽樣。”


    蘇卿瞄了眼他強壯的胸肌,想想也是。


    陸延見蘇卿還是一動不動,繼續催促:“快點。”語氣像教官訓兵。


    蘇卿委屈地撅噘嘴,慢吞吞地縮進被子裏,不知道陸延下一步會做什麽,腦海裏揮之不去的都是他以前獸性大發的場景……


    她躺平後,陸延幫她蓋好被子,然後把靠牆的椅子搬到床邊,坐在上麵看著她。


    蘇卿又問:“你到底想幹嘛呀?”


    陸延反問:“你的腰到底怎麽回事?”


    蘇卿歎氣,心想今天不老實交代,審訊王者陸大隊長肯定不會放過自己,“法國那邊沒有坐月子一說,我當時也不太懂這些,所以坐月子時沒養好身體。以前來例假時沒有的毛病,現在全都有了。”


    她說得輕飄飄的,就像在說我今天早上吃了什麽。


    她不想跟別人說太多這些事,尤其是陸延,搞得像自己在賣慘。


    本以為陸延聽完會安慰自己,她都想好客套話了,但陸延一直沒說話。


    蘇卿納悶,就算是聽到陌生人這樣的經曆,也會禮貌性的安慰幾句吧,陸延對自己就這麽冷清?


    她抬眸偷看陸延,呆住了。


    陸延的眼神很複雜,有心疼、有愧疚、有怨恨,還有很多很多,夾雜在一起,竟讓鐵血錚錚的男人紅了眼眶。


    蘇卿從18歲認識他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流露出這麽脆弱的神情。


    她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喂,你沒事吧。腰疼的是我又不是你,你不至於吧……”


    陸延心想,要疼的是我就好了。


    但男人話到嘴邊,卻是硬邦邦地說:“睡覺!”依舊是教官訓兵的語氣,甚至更凶。


    蘇卿被他凶得往被子裏縮,隻露出一雙水汪汪地眼睛,心想我幹嘛被他吼住,又氣不過地瞪他一眼,但也僅此而已,不敢繼續在陸延心情不好時惹他。


    她轉過  身子,背對著男人,心裏罵他是狗,明知道她身體不舒服還那麽凶。


    過了一會兒,身後沒動靜,她又轉回頭來,竟見陸延一直盯著自己看,眼神還是那麽複雜、悲傷……


    “喂,你不會想在這兒坐一晚上吧?”


    “問什麽問,快睡你的。”


    蘇卿又氣鼓鼓地轉回身子,懶得管他了,心想狗男人就是狗,才溫柔沒兩天就打回原形。


    周末的工作已經讓她很疲累,再加上身體不適,早就在強撐著精神,躺下放鬆後很快睡著。


    陸延聽到她平穩的呼吸,長長地一聲歎息。


    難怪她回來後,不願意接受自己。


    這些年,她一個小姑娘獨自生養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而自己作為“罪魁禍首”,連她經曆過什麽都不知道。


    他開始後悔當初不該放手。


    夜裏,蘇卿踹被子,他幫她蓋好。


    蘇卿睡覺時手會不自覺壓著胸口,容易做噩夢,他幫她把手放到身側。


    這一晚,被人伺候著的蘇卿舒舒服服地一覺到天亮,睜開眼睛時,竟見陸延坐在凳子上睡著了。


    他該不會在這兒守了一夜吧?


    她坐起來,被子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


    陸延覺輕,馬上醒來。


    清晨的光透過紗簾照到女人微微淩亂的頭發上,她睡眼惺忪地看著男人,男人溫柔地笑了。


    陸延幫她倒了杯溫水,問道:“腰還疼嗎?”


    蘇卿接過水,咕咚咕咚地都喝完了,搖搖頭道:“白天還好。”


    “那好,我晚上再過來。”


    蘇卿:?!


    “不用了吧,我過兩天就好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這樣休息不好會影響工作的……”


    陸延伸手,打斷她的客套話,“把你家鑰匙給我。”


    蘇卿在想怎麽拒絕。


    陸延催促:“快點。”


    蘇卿乖乖聽話,她發現自己竟跟以前一樣,對嚴肅起來的陸延不敢不從。


    隻是以前陸延嚴肅是為了讓自己配合他做這樣那樣的事,現在是讓她睡覺、吃飯、上車……


    “送完小童後,我送你去上班。”


    “不用了。”


    “高峰期擠地鐵你得站一路。”


    ……確實。


    陸延渾身散發著不容拒絕的氣場,蘇卿跟兒子坐在後排,想了想,決定閉嘴。


    等蘇卿把兒子送到幼兒園,回來上車時,陸延回頭看剛打開後車門的她,“我不認識你公司的路,你坐前麵來幫我指指路。”


    蘇卿沒多想,搬到了前排,等車開起來,導航開始工作,蘇卿才反應過來:他不認識路,但導航認識啊!


    她斜瞄了瞄陸延,覺得狗男人就是在騙自己過來坐到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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