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成這一通癔症發得,直接將丹城推上了風口浪尖。


    周邊世家聞風趕來,打著慰問的旗幟強行闖入丹城,韓氏族域。


    各人心裏琢磨著:對啊,哪怕韓老最開始沒能研製出清寧水。這麽久時間過去了,皇族的白季已經破解丹方,何以以第一藥師著稱的韓老還沒有破解呢?


    曲成以命相搏,總得有點跡象才是!


    於是數方聯合起來,向韓老施壓,軟硬皆施,讓他出手清寧水,救濟大家。


    ……


    鹿見溪千辛萬苦趕到丹城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廢墟一般的城池,死傷遍地。


    華麗精致的車馬顯眼,停在城主府前,穿著各色世家製式服裝的侍衛將府邸圍得水泄不通。


    鹿見溪隨便花了點靈石,找人打聽了下,便得知了來龍去脈。


    癱坐在一旁的路人扶著受傷的胳膊靠著牆,聽罷,嘴上不住念念有詞:“久聞韓老仁厚,救濟天下,我才千裏迢迢來到丹城投奔。沒想到也是利益熏心之徒,無恥至極!隻想著等周邊的世家都暴斃死絕了,他韓氏自然能獨步天下,其心可誅,該死!”


    鹿見溪無話可說。


    這世上哪有什麽清者自清,


    涉及到利益,能保持理智的人才是少數。


    ……


    城主府內。


    世家貴族們匯聚一堂,喝茶閑聊,臨近天黑了,也不見有人離場。


    韓老身邊的幼徒李羲鬥膽,來報過一次:“韓老病重,不便見客。族中幾位主事的都在忙著救人,實在分不出人來待客。諸位,諸位要不請回,擇日再來吧。”


    “不急。”居於客座首位的王氏長老王峰慢悠悠道,“丹城遭此不幸,我等甚為同情,也已派出人手相幫。韓老往日裏對我們幾族頗有照顧,他現下病重,我們自然要探視一二,問清楚情況,圖個心安。你無須多禮,自去照顧韓老就是,我們左右無旁的事,能等的。”


    李曦在眾人壓迫性地視線下幾乎不敢抬頭,“曲成被西齡濁氣汙染了心境,翻了瘋病嗜殺成魔,僅此而已。此事在外頭屢見不鮮,無妄之災罷了。”


    “曲成是你們丹城的客卿,往日裏最為敬仰韓老。若無緣故,為何要與韓老反目成仇?”


    王峰笑得憨厚,“到了這個關頭,韓老何必還一意孤行?他始終是丹聖,就算要先顧及你們韓氏本族,咱們比鄰而居這麽些年,總歸有些相互扶持的交情。你讓他從指頭縫裏給咱們漏點兒好處,給大家夥一個生路,共贏不妙麽?”


    李曦氣得臉色發白:“我們當真沒有清寧水。”


    王峰慢條斯理,“若當真沒有,何不妨開放庫房,讓我們進去一觀就知道了。”


    “你、你們這是明搶!”李曦渾身發抖,“試問人要如何自證自己沒有一個不存在的東西?簡直欺人太甚……”


    “小羲  哥哥!”


    侍候韓老的小藥童慌慌張張從庭外跑過來。


    走到近處發現眾人視線統統被他這一聲喚過來,步伐頓時別扭兩分。走近了,拽了拽李曦的衣裳,在他耳邊低聲,“師祖讓你回去,說、說他晚些時候會親自來走一趟,做解釋。”


    王峰等人都聽到了這句私語,得意一笑,心中十拿九穩,坐了回去。


    交不出清寧水,所謂的丹聖,也就沒了存在的必要了。


    ……


    李曦著急忙慌地回到韓老韓青的院落,一推門便急急道,“師尊,你萬不可出去,他們那群人根本就是強盜……啊!”他忽然瞧見了窗邊逆光站著的蒙麵女子,吃了好大一驚,頓時拔劍出鞘,“你是誰?”


    “不得無禮。”韓青靠著床沿坐著,因傷重失血而慘白的麵皮繃緊,氣若遊絲,“曦兒,你去書房將破境丹的丹方取來,交給這位小友。”


    李曦聽韓青稱呼這名莫名冒出來的女子為小友,心裏的警惕略收斂一些。


    正想同韓青言明外麵局勢著實緊迫,著眼一掃,瞥見了桌上數百瓶的玉瓶,眼皮狠狠一跳。


    那白玉瓶瞧著眼熟,不正同之前韓青從拍賣會上得來的清寧水一模一樣麽?


    韓青喘息著,提點他:“不要聲張,取來丹方後給我拿一顆固心丸。帶上這些清寧水,隨我去前廳。”


    李曦指尖一抖,震驚地再看了窗邊沉默的女子一眼,腳步匆忙,退了下去。


    ……


    “姑娘這份人情,韓某記下了。”韓青披著衣服站起來,雙手交疊,似要對她行禮,“若今日沒有這些清寧水,韓氏恐會被圍困至死,救族之恩,無以為報。”


    鹿見溪雙手隔著衣袖扶起他,“韓老不必言謝,咱們是公平交易的。”


    幾番試探,鹿見溪覺著韓青不愧丹聖仁厚之盛名,心係天下。韓氏自己自顧不暇之際,族內嫡係還被分配出去解救遭難的普通人,實在難得,便起了合作的心思。


    “交出清寧水雖然能解除眼前之禍患,卻是揚湯止沸之法。皇室不再是壟斷的地位,亦也會給韓氏帶來危機,便看韓老是否要答應我的提議,與我長期合作了。”


    韓老和閑意山不同,他德高望重,門下弟子無數,在各大世家之中人脈頗廣。


    若是登高一呼,在皇室察覺之前,劃分各大世家成己方陣營,自然有與皇室一抗之力,釜底抽薪。


    韓青幾乎沒有思索,“自然願意。小友的提議,可緩解西齡之禍,我願極力配合,隻是皇族白季國師那邊……”


    鹿見溪笑:“這個韓老可以放心,我自有法子。”


    兩邊都是自己人,左右搏擊相互製衡,往後不全是她說了算了麽。


    ……


    鹿見溪收到了丹方後,便目送著韓青帶著一批清寧水離開了。


    她無意出去拋頭露麵,省得暴露了身份,被李曦領著去後院安置,靜觀其變。


    天剛擦黑,正等得無聊。


    院子裏飛來一尾輕盈的靈蝶  ,那蝶撲扇著翅膀,晃晃悠悠,直撲到她的懷裏,幻出一道影像來。


    鹿見溪:“?!”


    那是玉泉穀中的景色。


    時值冬日,天上飄起了鵝毛大雪。


    一隻白淨修長的手,在幹淨平整的雪地上畫出一個可可愛愛的笑著的小女孩來。


    隨後又在旁邊顯現出個高些的,蔫頭耷腦地抱著小女孩的小人來,一副祈求的模樣。


    “我想你啦,早些回來好不好呀?”


    高些的小人如此說道。


    第59章 。。。。


    鹿見溪被靈蝶提點, 才發覺從出穀那天算起,已經過了六個月整。


    一日不多,一日不少。


    當時她同溫竹道長則五六月便可回去,他想是記住了這個話, 將時間點卡得死死的, 來催人來了。


    她坐在塌邊, 反複看了兩遍那影像, 仿佛能從那蔫頭耷腦的小人身上看見溫竹的影子, 不覺笑出聲來。


    相隔的時間衝淡了早前的惱怒, 又無限滋生了想念。


    她是幹脆的人, 說好了閉關思過懲罰即可, 便不會長久揪著這個不放。


    可惜靈蝶傳音是極高級的術法, 她並不會, 而普通的傳音法術,從中/央大陸傳到葉州, 須得兩三日之久。


    鹿見溪思來想去,拿出那枚傳訊石, 不曉得它是否會因為距離過長而失去效用。抱著試一試的心態, 打算在上頭寫了回信。


    “有事耽誤了,還要晚些時候回。”


    呃,有點冷淡。


    若是給溫竹瞧見了,指不定會胡思亂想。


    “摸摸,再過半月就能回了。”


    嘶哈,問題是半月不見得能回去吧?


    “我也想你。但是暫時回不去,可能還需要一月左右。”


    鹿見溪猶豫半天,終於將這句話寫了上去。


    寫的時候覺著還好,表達的意思都到位了, 可寫完之後愈看愈覺得自己是個不懂情趣的,字裏行間都是一股子硬邦邦的感覺。


    從前將溫竹純當弟弟的時候,反倒沒有這樣的尷尬。


    越在意,反而連正常對話都不會了。


    鹿見溪仰倒躺在床上,心上心下的,沒忍住問係統:“溫竹那頭可以看到消息嗎?”


    係統現在一心勸和,無私提供消息:“能的。當初你們在鴻蒙城,所謂淘到的傳訊石,其實是溫竹自己親手煉製的寶物。怕功能太全惹你懷疑,才隻添加了遠程短信的功能,全位麵通用。”


    鹿見溪:“……”


    係統見狀不對,立刻訕訕道,“這事兒不是一氣兒掀篇了嗎?舊賬就別翻了吧?”


    鹿見溪撇了下嘴,冷哼:“你立場倒是換得快。”


    係統不大好意思:“都是為了世界和平。”


    ……


    溫竹很快回信,矜持的一個好字,透著乖巧。


    鹿見溪本來還想添一句“要來我這兒嗎?”,想想還是作罷。


    葉州到中/央大陸路途遙遠,若是他以帝君境的修為強行撕裂空間,趕路來一趟怕是損耗不小。


    她在這呆不了多久了,安排好韓氏的事後,再走一趟皇宮,就會借助皇族的空間傳送陣回到葉  州。


    既如此,還是先研究破境丹的丹方為好,等日後見麵了,才能抽出更多時間陪他。


    係統默默腹誹:這戀愛談得未免也太冷靜了些吧?


    尋常的熱戀期,久別之後不該是幹柴烈火嗎?她倒好,理智地自個將自個的火熄了,淡定地又去搞事業去了。


    鹿見溪手持丹方,認真學習了沒一刻鍾,又一隻靈蝶從窗外飛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心想現在的小年輕真是花裏胡哨,回信的話用傳訊石不就好了,簡單快捷。


    點開來,裏頭隻是一張圖片。


    鹿見溪看了眼,整個人登時愣住了。


    畫麵裏,溫竹像是剛沐浴過,身上穿著寬鬆的浴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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