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張家老太爺明顯的心情不佳,屋內的諸位女眷隻齊刷刷的將納罕的目光投向了緊隨其後的張家三位老爺。這旁的人或許還不好直接開口發問,張家老太太才管不了那麽多,徑直開口道:“老大老二老三,都跟我說說,事兒辦得如何了?”


    辦得如何?


    張家三位老爺在互相望了一眼後,皆露出了苦澀難耐的神情來。按著他們原先的想法,以張家同潘家、淩家、周家的交情,就算會被推諉,也不至於這般毫不留情麵的斷然拒絕罷?甚至連一點兒緩和的餘地都完全沒有……


    “回老太太的話,我那老泰山壓根就沒給老太爺說話的機會,隻一聽說要收弟子,就直截了當的拒絕了。”張家大老爺說著還特地往張家大太太那頭看了一眼,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無妨。


    “老太太,淩家那頭也一樣。淩大家隻聽老太爺說了個開頭,就把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隻差沒哭天搶地的說不要了。”張家二老爺這番話看似像是在解釋,實則卻更像是吐槽。說實在的,他今個兒也是真的醉了,潘家那位是張家大老爺的老泰山,他這頭麵對的卻是他媳婦兒娘家祖父。雖說事實上從年歲上論,淩大家也沒比張家老太爺大多歲,可輩分和地位擺在那裏,哪怕略給了他老子麵子,卻是把他數落得不輕。他這算是招誰惹誰了?


    “周家也是如此,閑鶴先生倒是聽老太爺把話都說完了,可態度卻是異常的堅決,隻說榮國府的政二老爺是他的關門弟子,他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收任何人為弟子了。”頓了頓,張家三老爺又特地添了一句,“哪怕是棟兒也一樣。”


    棟哥兒就是張家三老爺和閑鶴先生唯一的曾孫女所出的哥兒,老人家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事情算是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也就是說,張家老太爺原本的盤算盡數落了空。


    ……全拜賈政所賜!!!


    張家老太爺一連灌了三杯茶,才堪堪將心頭的火給滅掉,隨手將茶盞重重的擲在小幾上,老太爺朗聲道:“甚麽叫做因噎廢食,這就是!賈政怎的了?這天底下原就是普通人多,天才天才,若是隨手一抓就是一大把,談何天才二字?再說了,那賈政也不是特別蠢,隻能說是天賦一般,真要好好教導,花上個十幾二十年,憑自身實力考上秀才絕沒有任何問題!”


    那拉淑嫻默默地側過臉去,賈政如今都二十五了,兒女都有兩個了,還有一個即將誕生,你讓他再苦讀個二十年考上秀才……當然,清貧書生裏頭,從垂髻小兒考到兩鬢斑白都一無所獲的也多的是,這麽一想,其實賈政也是特別蠢,隻能說是資質平平。


    “況且,我的小外孫這般天賦過人,哪裏是賈政那蠢貨能夠相提並論的?”張家老太爺氣得連拍小幾,渾然忘卻了自己方才剛說了賈政也不是特別蠢。


    然而,因著屋內諸人都不願跟張家老太爺唱對台戲,所有人隻附和的點點頭,就連十二也跟著狂點頭,心道自己雖不如前世的哥哥弟弟們,可比起賈政簡直不能更聰慧。至於十二是如何知曉賈政資質的,很明顯,看賈赦就知曉了,當大哥的那麽蠢,弟弟能聰明的了?肯定更蠢!至於璉哥兒蠢不蠢就跟十二沒任何關係了,畢竟十二自認為自己完全沒有繼承到來自於賈赦的蠢笨基因。


    “索性這樣好了,我明個兒就跟聖上遞辭呈。哼,三個老家夥不願意,我可是願意得很!回頭等我小外孫出息了,我看他們仨怎麽後悔!!”張家老太爺越想越覺得這個法子可行,當下便起身道,“我這就去書房寫辭呈,晚膳給我送到書房去。”


    目送張家老太爺怒氣衝衝的進來,意氣風發的離開,諸人愣是又好半響才堪堪回過神來。


    張家老太太沉吟了一會兒,道:“這樣也好,我早就說老太爺年歲大了,何必再往宮裏頭湊呢?家裏又不缺銀錢,至於仕途前程,有老大老二老三在,再不然就等彬兒棟兒長大嘛。這下好了,讓老太爺在家裏教導後輩,不錯不錯!”


    雖說都是教導學生,可就連張家老太太這種後宅婦人都知曉,去上書房教導皇子皇孫們有多累。這裏的累還不單單指身子骨吃不消,主要還是壓力太大了。這皇子皇孫們本就金嬌玉貴的,別說打罵了,連句稍微重一些的話都不能說,偏生若教得好是他們天賦佳,教不好就是先生的問題了。這兩年倒是還好,年長的皇子們紛紛出宮開府了,擱在前幾年,隻怕一不留神就摻合進了奪嫡紛爭之中,弄得好也不過是錦上添花,但凡出了甚麽差錯,卻是性命之虞。


    何苦呢?!


    聽到張家老太太這麽一說,張家三位老爺就算原本還有其他的想法,也皆紛紛咽下了自己的想法,隻笑著附和。至於張家三位太太更是沒啥好說的,這男兒在外頭的事業原就無需她們同意,更別說如今下定決心的還是老太爺,她們當兒媳婦兒的,能有甚麽想法?


    嘖嘖,真若說想法的話,其實多少還是有一點兒的。這教一個是教,那多教兩個亦是無妨罷?張家大太太也就罷了,她肚子裏這個還沒出生呢,是男是女都不知曉,倒是心安得很。而另兩位卻忍不住盤算開了,琢磨著有沒有法子讓張家老太爺也順道把倆哥兒收下了。


    至於那拉淑嫻,深深的望了一眼十二,露出了一個陰測測的笑容。


    十二默默的用滿是肉窩窩的雙手捂住了眼睛。


    ……


    張家老太爺說到做到,次日一早便向長青帝遞上了他事先寫好的辭呈。


    長青帝接過辭呈後,麵上有著一瞬間的空白,等弄清楚了事情原委之後,更是扶額長歎。在他看來,張家老太爺旁的都好,唯獨這看學生的眼光不怎麽樣。又或者這話也不能說的那麽絕對,畢竟先頭幾十年張家老太爺在看人方麵從未出過任何差錯,唯獨近兩年來,問題連連。仔細琢磨一番後,長青帝認為關鍵在於榮國府賈赦之妻張氏。


    “張老,疼愛自家子嗣自是沒錯,可你也得考慮周全。就拿去年賈政那事來說,朕知曉你並無任何惡意,隻是太過於輕信他人。這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朕不會怪你,可你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同一件事情上犯錯罷?收回去。”


    “陛下聖明,臣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才做出了這個決定。”


    “所以上次賈政那事兒,你是鬧著玩兒的?”長青帝抬頭瞥了一眼排隊過來尋他的三位老先生,忽的戲虐的一笑,故意問道。


    因著角度緣故,張家老太爺完全不曾看到身後的情況,也沒覺得長青帝這話裏頭藏著話,隻正色道:“都說吃一塹長一智,臣不會在同一個問題上出兩次差錯的。”


    “那朕問你,你憑什麽確定你那小外孫是個天縱奇才?”長青帝向三位老先生使了個眼色,後者隻默默的止了腳步,在離張家老太爺三五步之遙站住。


    “臣已親自考校過了那孩子,‘三百千’都沒問題,臣還當場附文一篇,那孩子領悟能力極佳。”這話倒是不虛,張家老太爺昨個兒在書房寫好了辭呈後,又回去尋了十二,認真考校了一番後,還特地觀察了十二的領悟性,深以為這孩子絕不比自己二十歲時候差。


    見張家老太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長青帝略有些遲疑了。其實,張家老太爺也是桃李滿天下之人,除了去年賈政那個特例之外,也沒出旁的差錯。長青帝私以為,也不能因著偶爾一次的犯錯,就將人全盤否定。


    忽的,長青帝心念一動:“張老,朕記得你那個嫁給榮公之子的女兒,年歲不大罷?”見張家老太爺點頭答是,長青帝又道,“那張老的小外孫多大?”


    “到今年臘月就該滿周歲了。”


    長青帝&三位老先生:……慢走不送哦。


    <<<


    最終,張家老太爺還是得到了長青帝的應允,暫辭上書房先生一職。所謂的暫辭,指的是隻要張家老太爺後悔了,上書房隨時歡迎他再度回歸。


    可惜的是,張家老太爺完全沒打算再回來。他年歲也不輕了,偏十二還這般年幼,按著他的估算,沒個二十年是不可能放十二出師的。當然,出師的時間跟科考沒有任何關係,張家老太爺甚至已經打定主意,哪怕十二高中狀元,他也絕不會同意出師的。


    天可憐見的,虧得十二完全不知曉這事兒,要不然他真的能哭得肝腸寸斷。前世,乾隆帝雖不在意他,卻也會泛泛的督促所有皇阿哥用功上進,並每年賜下大量的書籍。所謂的大量書籍真的一點兒也不誇張,人家買書是一本一本買的,乾隆帝送給兒子、孫子們的書籍,那是十箱十箱給的。虧得十二隻要有吃有喝的就耐得住性子,加上乾隆帝雖大量賜書籍,卻不是真的抱了極大的希望,因而這日子也不算難過。然而,十二的好日子也就終結在了前世,誰讓張家老太爺比乾隆帝那個色胚靠譜多了呢?


    靠譜的同義詞是嚴苛。


    同一日,十二用過了午膳,又照例歇了半個時辰的午覺,之後就覺得……


    變天了!


    “娘走了?”不敢置信已經完全不足以描述十二此時此刻的心情了,因著昨個兒事情尚未處理完畢,加上榮國府那頭壓根就沒人治得了那拉淑嫻,他們母子二人索性就在張家留宿了一夜,耐心等待具體消息。然而,當十二結束了午後小憩,卻被告知那拉淑嫻已經帶著仆從離開了,自然十二的奶娘和用慣了的貼身丫鬟都是留了下來的。


    奶娘知曉十二是個極為聰慧的孩子,可在她看來,再怎麽聰慧那也還是個孩子,旁的不說,璉哥兒都五歲了,還時不時的嚎啕大哭一回呢。因而,一聽到十二的詢問,她忙伸手先將十二攬到了懷裏,半安慰半哄騙道:“哥兒乖,太太很快就回來了,乖,咱們是乖孩子,不哭哦。”


    十二:……


    在費了一些工夫後,十二終於弄明白了在自己午後小憩這麽短短的半個時辰裏發生了何事。簡而言之,張家老太爺已經得了長青帝的應允,離開了上書房,也等於是變相的退出了朝堂。單從這一點來看,計劃很成功。可誰能告訴他,為何計劃成功後,他卻被毫不猶豫的拋棄了呢?


    將自己代入那拉淑嫻仔細琢磨了一番,十二私以為,大概還是為了先前的計劃得以完美實施,畢竟若僅僅是隔三差五的教導學問,張家老太爺完全沒有必要退出朝堂。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將被以“人質”的形式長期留在張家,目的自然是徹底拴住張家老太爺。


    #這就是親娘!#


    在那一刻,十二腦海裏閃過的是素來被自己嫌棄到天邊的親爹賈赦。雖說賈赦蠢得很,對他卻是掏心掏肺的,不單每次在他和璉哥兒發生衝突時,無條件的站在他這邊,而且還打心眼裏覺得他這個胖兒子是世上最棒的心肝寶貝兒了。


    ……蠢爹,我錯了。蠢爹,你快來救我啊!


    再多的後悔也改變不了已發生的事實,要不怎麽會有世上沒有後悔藥的說法呢?


    於是乎,十二就這般帶著無以名狀的悲憤之情,在張家暫住下來。雖說是暫住,可天知曉親娘啥時候會良心發現來尋自己。而在這之前,可憐的十二隻能任由張家老太爺摧殘自己。然而,現實比想象中的略微好了那麽一些,盡管張家老太爺很想立刻就將小外孫培養成為當代名家,可他到底還是有點兒理智的。小孩兒嘛,吃好喝好是最基本的,然後才是耐著性子細細教導。


    因著張家上下態度一致,十二很快就發覺,自己會重新回到了每時每刻都有點心投喂的好日子裏。天知曉前些日子他過得有多淒慘,沒曾想離了璉哥兒那添亂的混賬小子,他反而能吃更多更美味精致的點心了,還沒有任何人掃他的興。


    與此同時,張家人也發覺了兩件事兒。


    其一,十二是真聰明。其二,他也是真能吃。


    發現前者是因為當張家老太爺開始正式教導十二後,沒等兒子兒媳婦兒提意見,就主動將倆兒子提溜到了自個兒跟前,美其名曰,有比較才有進步。張家二房、三房自是半分意見全無,就算他們認為十二很聰明,可彬哥兒今年都七歲了,棟哥兒則是五歲,倆人皆是早就開始啟蒙了,且都是被先生讚譽的孩子,因而他們的父母全然不擔心兒子會輸給尚未滿周歲的十二。


    事實證明,天才就不是吾等凡人能夠輕易揣測的。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彬哥兒和棟哥兒都不是小心眼兒的孩子,麵對天才型的表弟,他倆非但沒有任何自卑或者排擠,反而用盡各種法子尋來了美味的點心逗十二玩。當然,缺陷也是有的,那就是他倆對於如今已經身懷六甲的張家大太太報以了極大的期望,盼著能再來一個像十二那般聰慧可愛的弟弟。


    張家大太太表示壓力太大了。


    至於十二特別好吃又能吃這件事兒,則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甭管十二是想家了,還是累了倦了,隻需三兩塊美味的點心,就可以立刻恢複精氣神,再背兩頁書都沒問題。


    簡而言之,在十二這兒,就沒有一碟點心解決不了問題的。真要是解決不了,請上兩碟點心。


    <<<


    這廂,十二吃好喝好,學問方麵幾乎不費吹灰之力。那廂,賈赦終於從直隸歸來,風塵仆仆的趕回了榮國府。


    盡管當初預估是十天內就能趕回來,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哪怕賈赦一點兒也不想在外頭耽擱時間,可因著種種小意外,等他回到榮國府時,壓根就不是原定的十天,而是已經十七天了。


    “大老爺回來了!”


    賈赦歸來的消息很快就在榮國府傳開,就連平素不怎麽在意的賈母聽聞後,都異常的感動,平日裏老在跟前晃悠的時候不覺得,可好些日子沒瞧見了,倒是真有些想得慌了。賈母忙使了個丫鬟去前頭尋賈赦,隻道先喚過來讓她瞧瞧。


    然而,丫鬟的腿腳就算再快,因著位處後宅,根本就不可能同原本就待在前院書房裏的璉哥兒相提並論。當賈赦前腳才邁進二門時,就聽到一陣咋咋忽忽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扭頭一看,卻是璉哥兒邁著兩條小短腿飛快的從斜刺眼裏往自個兒這兒奔來。


    “璉兒你慢點兒!”說不感動是假的,賈赦一麵讓璉哥兒悠著點兒,一麵彎下身子就將璉哥兒摟在了懷裏,掂量了兩下後,才道,“怎的,臭小子想爹呢?”


    聽了這話,璉哥兒毅然決然的搖了搖頭,並斬釘截鐵的道:“不!一點兒也不想爹!”


    這混賬小子!賈赦咬牙腹誹著,隨手將璉哥兒丟回了地上,恨恨的道:“稀罕!老子也不想你!哼,我去尋琮兒去!”


    “爹!爹!!”璉哥兒飛快的抱住了賈赦的大腿,就在賈赦心道這小子還算有眼色後,卻聽璉哥兒大叫道,“弟弟不見了!娘把弟弟扔掉了!璉兒的弟弟被娘扔掉了!!”


    賈赦腳步一頓,麵上露出了平生最茫然的神情。


    片刻後,賈赦步履匆匆的走進榮禧堂的正門,無視兩邊問安的丫鬟婆子們,隻用最快的速度走進了那拉淑嫻平日裏常待的東耳房裏:“淑嫻,璉兒說你把琮兒扔掉了!!”


    那拉淑嫻正坐在炕桌旁,拿著禮單子校對著,雖說今個兒才剛九月中旬,可年禮卻應當備起來了,畢竟有些物件不是單從庫房就能備齊的,更別說送年禮的路途中還要耗費一些時間。結果,冷不丁的就聽到賈赦的聲音,當下便將手頭上的禮單子擱在一旁,抬眼笑道:“老爺回來了?可先去了老太太那兒不曾?”


    “我早就讓人先往榮慶堂支會了一聲。”就是因為不打算親自過去,賈赦才讓人先通知了賈母,至於榮禧堂這頭,他是打算先過來的,就沒有先使了人,圖的就是驚喜二字。


    然而,如今驚有了,喜卻沒了,還是那拉淑嫻給他的驚嚇。


    “那璉兒呢?他同老爺您告狀,人卻跑了?”


    “在後頭!”賈赦走到炕桌前,一把抄起了上頭放置著茶壺茶盞,也不管冷熱,先灌了一杯壓壓驚。待聽得那拉淑嫻吩咐再沏一壺新茶來時,賈赦才總算是緩了一口氣,道,“先別折騰那些有的沒的了,你就跟我說說,琮兒去哪兒了?”


    “去張家了。”那拉淑嫻完全沒有賣關子的打算,而是上來替賈赦褪了外裳,又吩咐丫鬟拿熱水盆子,一麵替賈赦洗漱一麵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兒細細道來。


    在那拉淑嫻的解釋下,賈赦總算明白發生了甚麽事兒,然而這卻並不足以令他立刻放下心來。


    “璉兒都那麽大了,你還對他千般疼愛萬般嬌寵著。可琮兒才多大呢?周歲的生辰都沒過,你怎會狠得下這個心?”賈赦滿臉的震驚和不可思議,其實他也明白,那拉淑嫻絕不會對兒子不利,可他就是想不透,尋常人都疼愛幺兒,怎的擱在那拉淑嫻身上就變成疼愛長子了?也不對,他倆的長子是瑚哥兒好不好?不過,這話賈赦卻是不敢說的,畢竟這是他們倆口子之間的禁忌。


    “老爺您真愛說笑,先不說璉兒原就沒甚麽讀書的天賦,單說他是襲爵的嫡長子,就無需這般用功上進。至於咱們的小哥兒,又不能襲爵又不能繼承家業,加上我父親說,這孩子極有讀書天賦,可不得好生用功,免得白費了天賦。”


    “不行不行,這事兒我不同意!”賈赦頓了頓,略緩和了一下語氣道,“也不是我不讓琮兒上進,而是他年歲太小了。珠兒是三歲啟蒙的,璉兒四歲啟蒙,咱們就算早一些,兩歲成嗎?”


    那拉淑嫻帶著一臉的笑意提醒道:“可他是去年臘月生的,一出生便是一歲,等翻過了年可不是兩歲了?老爺您是渾忘了罷?”


    賈赦伸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臉,他很清楚跟那拉淑嫻鬥嘴是沒有半分意義,當下便道:“來人,吩咐門房備馬車,本老爺要陪太太回一趟娘家!”


    他的心肝琮兒喲,爹來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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