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的了?”賈赦還未進門就聽到了孩童的哭聲,慌慌張張的走進來一瞧,璉哥兒窩在那拉淑嫻懷裏嚎啕大哭,而剛出生才一個來月的琮哥兒則一臉懵逼的神情被奶娘抱著。愣了片刻後,賈赦走到了那拉淑嫻身畔,遲疑的看向璉哥兒,“好端端的,你哭甚麽?”


    璉哥兒原就不是一個愛哭的孩子,準確的說,他是一個淘氣包小皮猴,就是那種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熊孩子。除卻一兩歲稚齡時無意識的哭鬧外,也就是之前在書房被嚇到時哭了一次,旁的時候,璉哥兒別提有多欠抽了,賈赦每次都想把他打哭。咳咳,等賈赦真的看到璉哥兒一副委屈至極的大哭模樣時,還是很心疼的。


    “弟弟欺負我!!”璉哥兒邊嚎哭邊控訴道。


    賈赦默默的將目光挪到了那拉淑嫻麵上,探尋的意味很是明顯。而那拉淑嫻卻隻哭笑不得的道:“也不知是怎的一回事兒,就瞧著璉兒在搖籃邊上扒了一會兒,琮兒就忽的哭了起來。再跟著,我過來瞧了瞧,結果璉兒也哭開了。”想了想,那拉淑嫻又添了一句,“他倆沒打架。”


    聽到最後那句話,賈赦好懸沒直接嗬嗬了。


    卻說昨個兒大年三十,璉哥兒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當著諸人的麵把十二給揍了。當然,說是揍,其實玩鬧的成分更重一些,畢竟璉哥兒也是氣憤剛出生的弟弟奪走了父母的關愛,他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到真的想要幹掉弟弟。可問題是,今個兒也不過才大年初一,離昨個兒那事才過去沒多久,賈赦但凡腦子沒問題,就不可能忘個一幹二淨。


    “把璉兒給我。”賈赦向那拉淑嫻說道,並立刻將璉哥兒接了過來,隨後也沒解釋甚麽,便這般將璉哥兒夾在腋下走出了內室。


    那拉淑嫻很是茫然的望著賈赦瀟灑離開的背影,愣是有好半響都沒能回過神來。好在她及時想到,賈赦這人原就是慈父的典範,璉哥兒……應該不會有事兒罷?


    “罷了,把哥兒給我,你下去歇著罷。”那拉淑嫻緩過了神,便笑著從奶娘手裏接過了小兒子,待奶娘和丫鬟離開後,她便摟著小兒子去了暖炕上,“十二,你是十二嗎?”


    十二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其實像這樣的話,在之前的一個月裏,那拉淑嫻還真是沒少說。一開始,十二還真就想直截了當的將真相捅破,可最終還是放棄了。並非擔心那拉淑嫻不相信,而是因為拜給了一開口就止不住留口水的悲慘事實上。


    能想象嗎?一個早產的小哥兒,努力向親娘表明身份,然而每次一開口,就會出現哈喇子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慘烈一幕,這還能不能讓人愉快的相認了?旁的人不知曉,反而十二沒兩次就放棄了。當然,相認還是有必要的,不過這個時間還是要挪到他能夠清晰的開口說話之時。


    也因此,麵對那拉淑嫻充滿了期待的目光,十二隻能默默的裂開小嘴兒露出了一個無齒的笑容。


    隨後,哈喇子又下來了。


    “這孩子……”那拉淑嫻伸手拿過濕帕子輕柔的幫他擦去了已經流到下巴的哈喇子,忽的眼眸子一暗,微微歎息道,“唉,其實我何嚐不明白呢?這世上哪裏會有這般巧合的事兒?我倒是希望十二能跟我和嬤嬤一道兒來這兒,可也許十二根本就不願意呢?待在那裏,他是皇阿哥,就算沒有年長阿哥那般得勢,可怎麽著也比一等將軍的三子來的體麵罷?隻怕,換做是我,我也是極不情願來的。”


    十二張了張嘴,感受到哈喇子不受控製的往下湧出後,又認命的閉上了嘴。


    其實,經過了這一個月的相處,哪怕因著他身子骨羸弱的緣故,並不曾聽全乎,可他早已肯定這輩子的親娘就是上輩子將他放在心尖尖上疼愛的皇額娘。


    所以,他是願意的,格外的願意。哪怕撇去皇阿哥的身份不要,他也是發自內心的願意。再說了,當皇阿哥真的就好嗎?攤上乾隆帝那個既不靠譜又偏心偏到天邊去的老爹,他還不如幹脆利索的換個爹呢!


    嗬嗬嗬,沒錯,就是換!個!爹!


    盡管賈赦這段時日裏極為忙碌,可仍是每日晚間都歸來的。這麽說罷,但凡能抽出少許空閑來,賈赦都會往那拉淑嫻屋裏跑。哪怕先前那拉淑嫻在月子裏,他也願意坐在床榻邊上說兩句體己話。甚至從日常丫鬟婆子們的對話中,還能知曉賈赦又再度犯病,把所有的通房丫鬟全部給抓起來了。


    十二覺得,這個爹,他認了!


    至於對乾隆帝的愧疚……


    東西六宮佳麗三千,這有封號有品階的嬪妃就有好幾十人,那些個沒名沒分的小常在小答應之類的,隻怕連乾隆帝本人都算不過來罷?十二深以為,就憑乾隆帝的這股子渣勁兒,那拉淑嫻隻送給乾隆帝一頂綠帽子,簡直已經是典範中的典範了。


    一個字,該!!


    “咯咯咯!”十二不由得笑了起來,就是感受到哈喇子時,身子骨有了一絲不是很明顯的僵硬,可旋即在看到那拉淑嫻麵上那如釋重負的笑容時,索性豁出去了,不就是控製不住哈喇子嗎?別說他因著早產的緣故身子骨還很羸弱,就算換成任何一個健康強壯的小嬰兒,在出生才一個多月時,也不可能控製得住這玩意兒罷?再說了,哈喇子還算湊合,這屎尿失禁才是最最丟人現眼的。


    聽著屋裏的笑聲,容嬤嬤走了進來。


    那拉淑嫻回首笑了笑,道:“嬤嬤來看,這絕對就是十二,瞧著笑的,就跟十二小時候一樣的傻。”


    “主子您說的是,確實透著一股子熟悉的傻氣。”容嬤嬤從善如流的附和道。


    十二:……臭嬤嬤你別坑本阿哥,方才你壓根就沒看過來!


    可惜的是,甭管十二內心是憋屈還是悲憤,身為一個出生才一個多月的小嬰兒,他的一切情緒反應都會被曲解成“這孩子傻得可愛”。在認識到這一點後,十二默默的閉上了嘴,認命了。


    盡管十二認命了,可璉哥兒並不。


    明明是自個兒受了委屈,偏就被親爹提溜到外頭好生教訓了一通,璉哥兒怎一個有苦說不出。偏生,他年歲也不大,說話自是沒問題的,甚至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不成問題,可要將自己心中的委屈盡數道來,並讓賈赦感同身受到他的無奈,那卻是妄想了。


    因著是冬日裏,賈赦並未直接在穿堂教訓璉哥兒,而是帶著璉哥兒回了東廂房,並耐著性子聽了璉哥兒的控訴,之後才不屑的冷哼道:“就因為琮兒被你嚇哭了,所以你就跟著一道兒哭起來?璉兒你怎的這麽有出息呢?你簡直就你比二叔還要更出息!你說會不會當年你跟珠兒弄錯了?其實你還是你二叔生的罷?”


    璉哥兒驚悚的瞪著賈璉,片刻後就癟著嘴閉上眼一副又要嚎啕大哭的模樣。


    “停!雖說我不是你二叔,我也不喜歡打孩子,可你要是再敢哭,我就敢打你!”板著臉嗬斥一聲後,賈赦忽的換了一副和善的麵孔,“信不?”


    “……信。”璉哥兒欲哭無淚,隻能擺出一副苦哈哈的神情來,“爹,我不哭了,爹不要把我送到二叔那裏去!”


    “嗯,看你表現。要是你再哭鬧,再欺負你弟弟的話,我一準給你送過去。”賈赦一本正經的威脅道。待見到璉哥兒確實害怕了,他才補救了兩句,“要是你乖乖的,不欺負弟弟,不讓你娘為難的話,我回頭給你買糖人吃。”


    聽話,買糖人。


    不聽話,把他送人。


    隻一個呼吸間,璉哥兒就做出了決定:“乖乖的。”


    “嗯,真乖。”賈赦伸手拍了拍璉哥兒的小腦袋,旋即將也不得不認命的璉哥兒抱了起來,“走,咱們去尋你娘,還要看看你弟弟。”


    因著賈赦的這番威脅,至少在短時間內,璉哥兒一定會乖乖的。這不,待這對父子回了那拉淑嫻屋裏,賈赦摟著媳婦兒說體己話,璉哥兒則一臉苦哈哈的神情望著被重新放回搖籃裏的十二:“弟弟,哥哥以後不欺負你了,真的。”


    聽著這蠢透了的話,十二默默的側過臉不去看這個蠢哥哥。前世,他有一群同父異母哥哥弟弟,可惜沒一個同他親近的。而一母同胞的弟妹都早夭了,以至於他壓根就沒體會過甚麽是手足親情。也許,這一世他可以試試看?當下,十二又將臉回了過來,努力向璉哥兒露出了一個無齒的笑容。


    “弟弟沒有牙齒哈哈哈!弟弟流哈喇子了哈哈哈!弟弟笑起來好醜好醜哈哈哈!”


    十二:……賈璉你等著,回頭看本阿哥怎麽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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