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以澤敲了三四聲,裏麵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想了想方覺自己太過唐突了,正想轉身離開,房門悄無聲息的,仿似帶著某種鬼魅般的氣息,緩緩的自動打開了。房間內漆黑一片,走廊上有燈光,照的裏麵不太真切,突的,一副森白的骷髏麵孔陡然出現在門口,高以澤眉頭一斂,抖s體質瞬間爆發,抬臂,迅捷如風,大手一張精準無誤的鉗住那張臉。


    骷髏麵孔倒似被嚇了一跳,大叫出聲。


    高以澤展眉,怔怔的放手,嗶,他還當好運的被他碰上什麽靈異事件了呢,無趣。


    楚尋憤憤的解下萬聖節麵具,那是上次小皓嚇她的時候被她扯下的玩意兒,她還當深更半夜的小皓那臭孩子又來尋釁滋事,正想以牙還牙呢。


    高以澤沉吟著開口,“對不起,我……”


    “嘭”關門聲生生斬斷了高以澤後麵要說的話,他站在門口愣了片刻,有些不爽,好歹讓他把話說完吧。


    前麵一直強調了,高以澤是長了一張溫和正太臉,其實內裏是s體質,他不習慣被拒絕,也非常小心眼的記恨所有讓他不爽的人。


    “咚咚,”高以澤麵無表情,繼續敲門。


    一聲,兩聲,三聲。


    “哐!”


    楚尋探出頭,因為她的皮膚很白,頭發又黑又長,此時她單單伸出一個頭,因為心情不好,眼睛又黑又亮,還隱著若有似無的黑氣,看上去頗為詭異。


    所有暗黑的,危險的,艱難的,野性難馴的,他都喜歡。


    “喂,你一個有修養的貴公子,這樣深更半夜的敲異性的房門,不覺得很不合適?”楚尋沒好氣的開口。


    “抱歉,有事麻煩你,”高以澤將紙筆遞到楚尋的麵前。


    楚尋一眼瞄到那五線譜就覺得胃疼。


    “請你將今天下午那首曲子……”


    楚尋沒等他說完又要關門,高以澤敏捷的伸出胳膊一擋,抵在房門口,依舊的麵無表情,但語氣已經有了幾分不耐煩,“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我知道你有事求我,可是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拜托,哪有求人的這麽橫!”


    高以澤眉頭一挑,收回了胳膊,筆挺的站在房門口,“麻煩……”


    “嘭!”


    房門擦著高以澤的鼻尖關的嚴嚴實實。


    高以澤默默的想,好想揍她,如果她不是女人的話。


    或許是他太心急了?大晚上敲女生的門,的確不是一個紳士該有的行為。


    高以澤轉身,才走了兩步,楚尋的房門再一次由裏而外被拉開了。


    “喂,小鬼!”楚尋探出頭,耷拉著腦袋靠在門邊。


    “高以澤。”高以澤低氣壓的開口。


    “隨便啦,反正我比你大。”


    “高以澤。”高以澤繼續糾正她心底深處錯誤的認知。


    楚尋翻了個大白眼,不過她現在實在沒力氣與他浪費時間,“你有藥嗎?給我點!”


    高以澤靜候片刻,見她仍舊眼巴巴的看著他,才無語的開口,“你都不說什麽藥,我給你什麽?”


    楚尋用一種非常理所當然的語氣反問道:“像你這麽年紀輕輕,難道除了會感冒發燒胃疼還會有其他毛病?”


    “我有頭疼片。”


    “沒錯,我正頭疼。給我點吧。”


    高以澤就跟看白癡似的,看了她數秒,“頭疼的原因有很多種,你確定你是和我一樣的情況?”


    “是藥總該有些療效的吧,我小時候很少吃藥,我聽人說平常不吃藥的,一旦生病吃藥很管用。”


    高以澤走了回去,靜距離的看著她,而後下結論道:“你發燒了?”


    楚尋吸了下鼻子,驚詫道:“你真神,這你都知道?”


    很明顯好不好,方才是他沒注意,細看之下,無論是臉色還是鼻音都不正常,靠近了,高以澤甚至都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的熱氣。


    “我給章醫生打個電話。”高以澤說著話掏出手機。


    楚尋反應巨大的一把按住高以澤的手,搖了搖頭,“太誇張了,大晚上的我不想去醫院。”


    高以澤的注意力又集中到她握住自己的手上了,楚尋似有所覺,訕訕的收回了手,嘀咕了句,“一個大男生跟個古代的貞潔烈婦似的,有錢人毛病就是多。”


    “章醫生是我們家的私人醫生,隨叫隨到,你不用去醫院。”


    楚尋打了個哈欠,“反正也不是什麽大問題,睡睡就好了,有錢人呐,晚安。”


    雖然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楚尋懨懨的關了門,心道是不是晚上吃多了啊,否則怎麽發燒還反複呢,一定是發燒後不能多吃,那明天一天都不吃好了。


    當夜,高以澤最後還是給楚尋找來了幾盒治感冒發燒的藥,楚尋正被發燒折磨的輾轉反側,見高以澤送藥來,差點就對他感動的全體投地了。高以澤麵色淡淡,隻是在楚尋接過藥的瞬間,將五線譜遞到她的麵前,“以物易物,明天我想看到完整的曲譜。”


    楚尋歪著嘴將五線譜及感冒藥一把揉進懷裏,暗道了句,我就知道這死小鬼沒這麽好心!


    第二日楚尋照舊起的很晚,或許是那些藥真的起了作用,楚尋一大早神清氣爽,隻不過衣服穿好後,肚子咕嚕咕嚕,她糾結的揉了揉,今天到底是吃還是吃呢?


    屋外豔陽冬雪,大冬天的,難得好天氣,楚尋換了身幹淨利落的衣服,將頭發高高的綁了個馬尾,精神飽滿的下了樓。


    樓下大廳內,韓宛若邀了幾個相好的太太們正在聊天,太太們優雅端莊,隔一會便有笑聲傳出。


    真清閑,不是都已經年二十九了嘛,家裏就一點不忙?楚尋嘀咕了句。


    “呀!高太,那是誰家的小姐啊?”一個太太突然驚詫的喊出了聲。


    韓宛若後脊一涼,這丫頭除了吃飯時間不是喜歡一直待在房間裏嘛,今兒個怎麽這麽早就出來了,真該死!早知道應該讓傭人上去知會一聲。


    “宛若,她跟你可真像呢!”另一名太太意有所指道。


    “這個丫頭呀,”韓宛若艱難的開口,緩緩轉過頭,看到楚尋的瞬間,不由眼前一亮,這孩子,早該這麽打扮的嘛,瞧這小模樣長的多好,就應該梳理梳理,平時穿個睡衣披著頭發死氣沉沉的站那,若不是她還在出氣,她一準被她嚇個半死。


    “她是我……”


    “親戚。”楚尋不冷不熱的接了話,如果從親生母親口中聽到與此類似的話還不若她自己開口呢,至少沒那麽傷。


    太太們有知道內情的互相對視了眼,笑容詭異了起來。


    韓宛若是二婚,這是圈子裏眾人皆知的事,雖然很多時候大家都閉口不談,但韓宛若也知道遊手好閑的太太們最愛扒人家的家底,隻有當麵不說的,哪有不知道的?更何況楚尋來到高家,也已入讀“君澤國際”,太太們的孩子也有年紀相仿的,更不可能不了解個七八的。


    韓宛若本也沒打算隱瞞,隻是說來有些不好意思吧了,現在卻聽楚尋這般說,又見太太們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對了,心中就有些氣了,她是氣楚尋故意與她撇開關係,讓旁人看了笑話,可她不曾想過心思單純的楚尋隻是不想看到她尷尬的模樣。


    “這孩子!沒事跟阿姨們開什麽玩笑!”韓宛若麵上帶笑,嗔怪道。


    那樣的表情,那樣的語氣,楚尋差點一瞬間誤以為自己是小皓了,否則她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優待。


    “她是我與前夫的女兒,名喚楚尋。”韓宛若優雅的介紹了起來,“阿尋,過來,這位是孫阿姨,許阿姨,林阿姨……”


    “你叫楚尋?”許阿姨在聽到楚尋這個名字的時候就一直盯著她看,此時楚尋無奈的走到眾位太太之間後,許阿姨更是親熱的拉住了她的手,一副想要深談的樣子。


    “管太,看你的樣子認識阿尋?”一旁的王太好奇道。


    許阿姨聞言笑的更曖昧了,擺擺手正色道:“阿尋跟我家兒子是同學,聽他說起過。”


    楚尋眨眨眼,沒往心裏去。她才上學幾天啊,除了歐陽經語跟阮憐惜,其他人,她根本是名字與臉對不上號。


    “哦。”太太們笑的頗有深意,孩子們都這麽大了,太太們開開一些男歡女愛的玩笑也屬正常。


    果然,王太又開口了,“宛若,你這女兒長的真好!追求她的男孩子一定不少吧!你可真好福氣,倆個女兒都長的傾國傾城,等到了婚嫁的年齡,我估摸著全香市的男人都要為這兩朵金花爭的頭破血流了。”


    韓宛若開心的說著謙虛的話,楚尋卻被酸的受不了,對著諸位太太點了點頭,“阿姨,我還有事,失陪了。”


    韓宛若對今天楚尋的表現,總體還是非常滿意的,這丫頭來高家這麽久了,也就今天讓她覺得生下這孩子沒後悔的那麽徹底。


    能有一個人遺傳了她的容貌,並且在旁人看到這人的時候,能讚起她當年的絕世美貌,總會讓她感到些許惆悵和驕傲。


    楚尋尚未離開,隻聽其中有個太太突然說道:“高太,我聽說你前夫是大鋼琴家楚漢聲吧,那你女兒的鋼琴一定彈的非常好!”


    “真的呀,那給我們彈一首啊,我女兒也是從小就學鋼琴,本來我還想培養她當個鋼琴家呢,可天賦不行,最後隻能當興趣了。”熱絡的王太又興趣滿滿的大聲說道。


    太太們一起哄,韓宛若自然就會應下。


    對於女兒的鋼琴,她還是滿有信心的,楚家是音樂世家,就連她那個後來得了精神分裂症的婆婆也是學小提琴出身,曾經還是國內某知名樂團的首席小提琴手。阿尋自出生就對音樂很敏感,她記得阿尋還很小的時候,就會聽著音樂打拍子了,五歲時參加市少兒鋼琴比賽獲得第一名,並與同年舉辦第一次公開獨奏,直到六歲,她離開他們父女那年,阿尋更是參加了各項演出或比賽無數,更數次與父親同台合奏……


    “我不會彈,”楚尋一聲幹脆的拒絕,將韓宛若從回憶中拉回。


    “怎麽可能!”韓宛若揚高了聲音。


    楚尋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我真的不會彈。”


    太太軍團都是丈夫們的後方支援,雖然因為丈夫事業上的需要,即便是虛與委蛇也都是麵上熱情的互相結交著,但私底下彼此都有點看不上對方,或者存著看笑話啊攀比這些暗搓搓的心思。


    這其中也包括那個同樣養了倆個女兒,卻從未被人誇過長的傾國傾城的歐陽太太。


    嫉妒之心,女人尤甚。歐陽太仔細觀察楚尋的臉色,估摸著這丫頭即使會彈,技術也是一般,遂佯裝勸解道:“算了,高太,既然阿尋說她不會彈那就別為難她了,我也知道很多孩子小的時候天賦異稟,可長大了就平庸了的。或許,上帝給她關了一扇門又開啟了一扇窗了呢,對了,阿尋的學習成績一定很好吧?我聽說來的時候就直接進了重點班,了不得。”


    歐陽太說這話,大抵有些記恨倆個女兒升高中的時候,她曾托過韓宛若將倆成績平平的女兒塞重點班去,可韓宛若禮都收了,事卻沒辦成。關於這事韓宛若也冤啊,她一直對“君澤國際”不是很了解,替歐陽太辦事的時候才真正曉得,原來那學校是君漣留給高以澤的財產,也算是遺物吧。


    高宗翰雖然是校董,不過那隻是名譽的,因為高以澤未滿十八,暫時替他監管,但是實際掌握實權的卻是高以澤。


    高家大少爺少年老成,早熟的很。早早就接觸了學校的事務,韓宛若當時找了校長的確將歐陽太那倆孩子塞進重點班了不假,可高以澤回國後,習慣性在學校待幾天,他處事嚴謹,公私分明,看那倆歐陽家的小姐成績不行,還喜歡瞎鬧騰,將校長找了說來一通後,又將倆小姐給送回原班級待著去了。


    就為這事,韓宛若還氣的好幾天心口疼,可她不能說啊。那是人老媽留下來的遺產,她能指手畫腳嘛?不過也因為這事,韓宛若也意識到了某些事的嚴重性,當初她嫁進高家高老太太就明確表示,高家的一切往後都是高以澤的。讓她別癡心妄想分到高家的一分一毫。當初她愛高宗翰愛的慘烈,什麽樣的毒誓都發了,更沒想過去覬覦那些本就不屬於她的財產。更何況有高宗翰吃的喝的用的,就不可能缺了她分毫。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在享受物質的同時,心也漸漸變了,直到她千辛萬苦的生下小皓,她常常會想即使她不需要為自己考慮,隻要守著高宗翰,她就能享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但她的小皓呢?她的小皓往後該怎麽辦?


    話題扯遠了,言歸正傳,這邊的歐陽太夾槍帶棒的開始擠兌韓宛若了,韓宛若雖然愛笑,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當下就有些惱火女兒是故意不給她臉,讓她難看,遂生氣的命令道:“你親爸是頂級的鋼琴家,你怎麽可能不會彈?你故意的是不是?”


    韓宛若的緊張脅迫,眾太太們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到底,楚尋還是心軟了,似乎,她可以怎樣氣韓宛若都行,但是看到別人欺負韓宛若時,她還是會感覺不舒服。


    楚尋在韓宛若殷切的注視下慢慢走向高以澤擺放在大廳那肅穆大氣的鋼琴。


    她可以嗎?再一次在眾人麵前演奏?


    自從父親與她最後一次合演,暴斃在舞台上後,她很長一段時間碰不得鋼琴,後來在瘋瘋癲癲的奶奶百般訓斥下,她終於又開始再彈了。


    但是,她再也無法,在眾人麵前演奏。


    隻有毫無心理負擔的興之所至可以,或者一個人的時候也可以,就像昨天彈奏的那般嫻熟自如到忘我之境,但是,在眾人灼灼的目光注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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