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尋站起轉過身,見高以澤仍舊沒什麽反應,一時玩笑心起,盯著他的眼睛,大著嗓門喊了聲,“小鬼,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你們在幹什麽!”乍然一聲怒喝,或許是過於急切憤怒,連聲音都帶了幾分尖利。


    楚尋被嚇了一跳,本能的抬起胳膊將高以澤結結實實的往後推了下,高以澤措不及防,後退了一大步才穩穩站定,恍然回神,目露不悅。


    阮憐惜疾步跑至二人麵前,方才她和韓宛若等人剛下車時,聽到傭人說大少爺回來了,她一時難耐激動之情,第一個跑進了大屋,誰知入眼的竟是楚尋與阿澤宛若一對璧人般相對而立,脈脈含情,甚至楚尋還不知廉恥的挑逗勾引阿澤,問出那麽惡心的話!


    阮憐惜隻覺得腦袋嗡的一響,已身不由己的大喊出聲,並疾步橫插在倆人之間,挑釁的抬高了下巴,眼神宛若刀子般割向楚尋,後者心頭一寒,麵上一怔。


    高以澤垂了眼眸看著阮憐惜的頭頂,提醒般的輕喊了聲,“阮憐惜。”


    阮憐惜猛然驚醒,慌亂的換了眸色,一隻手虛掩住嘴巴,露出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嬌羞無比的回身仰望著高以澤,臉上仍舊是完美無瑕的笑,甚至還帶了點好看的淡粉色,她輕輕應了聲,“阿澤,你回來啦。”


    霎那間的轉變太快,楚尋眨了眨眼,當她再次看向阮憐惜時,眼中多了份若有所思,然後慢慢翹起了嘴角,笑了。她施施然轉過身,正準備離開。


    突然,高以澤出其不意的伸出手,越過阮憐惜,精準無誤的握住楚尋的小臂。


    楚尋一頓,眼神落在自己的小臂處,眸底深處的暗黑氣息漸漸凝聚。


    阮憐惜滿臉的不可思議,結結巴巴道:“阿澤,你……”


    “等等,我有話問你。”高以澤直視著楚尋,眼中有著迫切和洶湧的喜悅。


    “哥哥!”小皓人未至聲先到,激動又興奮。


    黑氣頃刻散去,楚尋表情不悅的用力甩開了高以澤的手,後者頓知失態,剛想開口解釋,小皓一頭躥進了家門,手舞足蹈的連聲喊道:“哥哥!哥哥!哥哥!”


    緊接著,韓宛若,沈博文,一前一後走進了屋內。


    大屋內,瞬間熱鬧了起來。


    小皓興奮的倆眼發亮,楚尋看他那架勢本以為他會一頭撲進他哥哥的懷裏,誰知他卻在即將碰到高以澤的瞬間,急刹車,穩穩站定。他抬起頭,眼睛閃著亮光,掩飾不住的狂喜,脆脆的喊了聲,“哥哥!”


    高以澤俊俏如玉的臉龐淺淺浮現出一抹笑意,然後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


    小皓受寵若驚,連珠炮似的詢問,“哥哥,你是何時回來的?怎麽也沒提前通知家裏?我本來還想明天與媽媽一起去機場接你呢……”


    韓宛若也是臉上堆滿了濃烈的笑意,問長問短,高以澤禮貌卻也不甚熱情的應著。沈博文眼神複雜的看了眼阮憐惜,又看向高以澤,最後與楚尋的目光相撞,愣了下。


    楚尋癟了癟嘴,暗道了句,奇怪的一家子!然後目不斜視的走向二樓,高家的熱鬧沒有她的份,她何必還站在這礙人眼?


    “楚尋,”韓宛若突然看向雙手插在口袋內,閑適自在的楚尋,心情又不大明媚了,“從臥室出來你就不會穿衣服了?”


    這話說的,就跟她沒穿衣服似的。楚尋背對著眾人做了個鬼臉,不以為意,“我還想繼續睡。高夫人有意見?”


    韓宛若沉了臉色,心思一轉,不自覺提高了音量,“你不會才起床吧?”


    “可不是,二小姐的確剛起不久,她昨晚可是吃過晚飯就回了房呢,”陳娟著急忙慌的插話,一臉的委屈,抱怨道:“夫人,你真該說說二小姐,她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多才起床,起來後,餓了又不喊我們一聲,自己跑到廚房裏亂翻,竟將大少爺吃剩的飯菜給吃了。大少爺為這事還發了我好一頓脾氣,夫人,你給評評理,這可真怪不得我啊,我在有錢人家做了那麽久的工,從沒遇到過哪家有修養的小姐隨便動人家吃剩的飯菜,你說阿尋小姐她,她……”


    這一席話一說,眾人的臉色可真是精彩紛呈了。包括楚尋自己,無語的朝天翻了個大白眼,然後她轉過臉,就跟吞了隻死蒼蠅似的,皺眉看向高以澤,“好啦,我都不嫌吃了你口水,你氣個什麽勁啊?”


    人常言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大家麵麵相覷,表情詭異,高以澤不自在的握手成拳,貼著嘴唇輕咳了聲。眾人反應過來,訕訕的笑了,楚尋尚不知失言,“切”了聲,兀自上了二樓。


    阮憐惜彎了眉眼,央道:“阿澤,你回來可太好了,我下學期就要高考了,你可要抽空幫我輔導。”


    高以澤淡淡的應了聲,阮憐惜略感失望,但臉上笑容不減。在高以澤調轉身子走向大廳沙發的瞬間,她眼尖的發現他耳根後有一抹尚未褪下的紅暈。阮憐惜愣了愣,笑容僵硬。


    今日的晚餐比平常遲了半個鍾頭,高宗翰回到家裏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韓宛若見丈夫回來,張羅著讓傭人將晚餐準備上桌。高宗翰疲憊的靠在沙發上,看著高以澤說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下午大約一點多,”高以澤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怎麽沒去你奶奶家?”


    “我聽說爸爸您在那裏,我想你們可能有事要談,所以就沒去打擾了。”


    高宗翰眼神怪異的看了大兒子一眼,而後點了點頭,吩咐道:“今年和往年一樣,我們都去你奶奶那過年,你明天抽空去看看她老人家吧,她挺掛念你的。”


    “好。”高以澤應聲。


    高宗翰思索著也沒什麽話說,回頭看了眼正在忙碌的傭人,問了聲,“飯好了嗎?”


    “要不咱們邊吃邊聊吧?”韓宛若笑對著眾人,眼睛卻不著痕跡的觀察著丈夫的臉色,心裏暗自揣測那個難纏的婆婆又和丈夫說了什麽不利於她的話。


    “吃飯囉!”小皓歡呼著從沙發上跳了下來,卻沒有跑向餐廳,而是直直的跑向了樓梯口。


    “小皓!去哪兒?”韓宛若急喊了聲。


    “我去喊那個又懶又蠢又好吃粗魯的壞姐姐!”小皓說話間已然上了二樓。


    小家夥一連用了好幾個前綴,而且都不是好詞,高以澤心底默念了遍,頓覺好笑。


    片刻後,二樓傳來了大力的敲門聲,“開飯啦!開飯啦!”


    過了一會,樓上才傳來楚尋憤怒的聲音,“我揍你啊!不吃,滾開!”


    正在擺弄碗筷的韓宛若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小皓不知做了什麽,隻聽得一陣蹬蹬蹬的腳步聲,小皓笑的囂張,一陣風似的飛奔下了樓,楚尋緊隨其後,卻是沒什麽力氣,跑到了大廳就停了下來,站在那喘粗氣。


    小皓笑的打嗝,高宗翰回身看去,嗬斥了聲,“小皓,別胡鬧,將鞋子還給姐姐。”


    眾人這才發現楚尋是赤著一隻腳跑下了樓,或許方才的情景是,楚尋在房間內被小皓敲門敲的心煩氣躁,氣勢洶洶的舉著鞋底想嚇唬他一下,結果卻被小皓一把奪了拖鞋,倆人這才追打了起來。


    韓宛若看到楚尋就心煩,斥責道:“你怎麽還是一身睡衣?唉!鞋子也不好好穿,你真當高家是一般的蓬門小戶啊?”言畢也不給楚尋反應的時間,對著小皓嗔怪道:“快去洗洗手,都吃飯了還玩什麽鞋子,也不嫌髒。”


    小皓吐了吐舌頭,聽話的去了廚房洗了洗手。


    楚尋穿好鞋子,想想都已經下樓了,那麽多雙眼睛看著自己,再上樓的話,那就顯得太不大氣了!遂也跟著小皓去洗了洗手。


    餐廳內,高宗翰已經坐好,傭人們將舒適豪華的座椅都抽了出來靜候主人落座,高以澤站在高宗翰右手邊的第一張椅子旁,謹守禮儀的他在等韓宛若先坐下,軟憐惜,沈博文也一一效仿,靜默不動。


    楚尋洗完手,習慣性的走向自己一直坐的位置,待走至跟前才發現高以澤竟站在那,心下了悟,正想走開,卻不其然撞上韓宛若淩厲的視線,楚尋腳步一頓,仰頭看向高以澤,“麻煩,讓一讓!”說話的同時已經用肩膀撞向了他。


    高以澤這次反應敏銳,還未等楚尋撞上,已向邊上移開了一步。


    楚尋順勢坐下,毫無愧疚之色,一臉的理所當然。


    “楚尋!你怎麽回事?我看小皓說你粗魯野蠻又不講理真是一點都沒冤枉你。”韓宛若情急的看向高以澤,“你還不趕緊起來,跟阿澤配個不是,那是阿澤的位置!”


    韓宛若說完就要來拉楚尋。


    楚尋眼巴巴的看著高宗翰,“高叔叔,你不是說過,這個位置往後都是我的嗎?”


    高宗翰因為那一聲“高叔叔”受寵若驚,雖然那句話他不記得他曾說過,但他還是選擇了默認,並探尋的看向高以澤,“阿澤?”


    高以澤的回答便是身子往邊上的座位移了移,然後表情如常的坐下。沈博文坐於高以澤的下手,也順勢往下坐了一個位置,坐下的同時,他習慣性的看向阮憐惜的方向,果然看她變了臉色,但她還是隱忍著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沈博文有些心疼,可又很無奈,他愛的人愛著旁人,他能做的隻有看著她為那人或悲或喜,他唯有一聲歎息,卻無力介入。


    楚尋雖然下午三點多才吃過,但是豐盛精美的晚餐還是讓她食欲大開,小皓就跟與她較勁似的,也是火力十足,大殺四方,一頓飯吃的火花四濺。


    高以澤看的新奇,忍不住多吃了幾口,心道,難道真有這麽好吃?


    “阿澤,聽說你這次回來暫時就不走了?”高宗翰醞釀了半天方才開口。


    高以澤看向父親,正襟危坐,“是的,爸爸。雖然已經計劃好了繼續讀研,上學期在國外的實習單位也待了半年,可還是想來自家的公司磨練一下,畢竟國內外的環境差別還是很大,我想多學習學習。”


    高以澤遺傳了母親的高智商,雖然為人沒什麽趣味,但讀書卻是意想不到的好,如今雖然不到十八,卻已經是世界著名大學大四的學生。


    高宗翰沉默了數秒,應道:“這樣也好!你奶奶若是知道一定會很高興。這樣吧,後天就是年三十了,等過完年我再安排你進公司,至於你什麽職位,我也需要和你奶奶商量商量。年輕人要多磨練,尤其是家裏的公司你也是時候該接觸了,畢竟往後家族的公司都是要你來繼承的。”


    高以澤麵容淡然的應了聲,韓宛若卻是臉色一變,但那一瞬間的不自在稍縱即逝,她迅速的站起身拿起湯勺作勢要給高以澤盛湯,“阿澤,來嚐嚐你愛喝的湯。”


    高以澤推脫了下,推不掉,隻得起身舀了碗。


    韓宛若笑吟吟的又道:“阿澤能不走簡直太好了,這樣我們就一家團聚了,有你在這啊,奶奶也會願意到我們這多走動走動了。說來,奶奶對阿澤真是太好了,那麽大歲數了一直掛著董事長的位置,可不就是為了你,你可要好好的向心的學,盡早接了你奶奶的重擔。唉,你弟弟太小了,要不,他也能幫你分擔分擔了。”


    “媽,我才不要當董事長!我不要死!”小皓人小聽不大明白,想到媽媽背地裏罵奶奶老不死的還掛著董事長的名號,遂插話道。


    韓宛若臉色一變,眼疾手快塞了一個雞腿到小皓的嘴裏,打著哈哈道:“小孩子真是不會說話,媽媽雖然平常說當懂事長會辛苦死,那是誇張的說法,又不是真的會死,小笨蛋!”


    吃過晚飯,願意聊的便聚在一起聊了會,不想聊的便早早上樓休息了。


    沈博文與高以澤是沾親帶故的表兄弟,倆人又都是男人,自然共同話題就比較多些,阮憐惜擠在他們之中,聽他們說了許久的話,等高以澤覺得乏了,三人才各自回房休息了。


    阮憐惜回房的時候,不住的回頭,“阿澤,說好了啊,往後有空就幫我補課哦。”


    晚上十點半,高以澤聽到走廊上有腳步聲,心中略是奇怪,微微打開一條門縫後,看到一個纖細高挑的身影正向最東邊的盥洗室走去,高以澤詫異的略皺了眉,片刻後,腳步聲又起,高以澤直接走了出去,這才看清原來是楚尋正走回自己的房間。


    “還沒睡?”高以澤自言自語道。而後心頭一個主意已定,轉身回了房,拿了五線譜與2b鉛筆徑自走向了楚尋的房間。


    他腦中的旋律似乎還在回蕩,他真的很想再聽一遍那美妙的鋼琴曲,但他現在更想讓她將那曲譜給寫下來,並問問她對那首曲子的感想,他想知道,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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