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們要繞一圈繞過函穀關,而以項羽的兵力卻是能直接通過函穀關的,周寧越拚,他們才越快嘛。


    “後麵的行動,咱們盡量配合周寧。”劉季做了決定。


    劉季擔心得沒錯,項羽那邊確實兵力雄厚,若是算上章邯的二十萬大軍,項羽轄製的兵力可達五十萬之多。


    而章邯的兵力能被項羽全部接收嗎?目前看來是很有可能的。


    正如黑同項羽說的那般,二世收到戰報怒不可遏,遣了人來斥責章邯,章邯恐懼,但此時也未生背叛之心,反而叫長吏司馬欣去往鹹陽跟二世解釋。


    然而司馬欣足足在宮門外等了三天,趙高都不肯見他,這分明就是不信他,司馬欣到了鹹陽後,也聽說了趙高指鹿為馬的事,說是鹿的官員,都被趙高誘出宮殺了。


    想到趙高的手段,司馬欣也怕了,急忙離開鹹陽返回軍營,還特意沒走原路,結果果然他一離開,趙高便派人追殺他。


    這樣情況下逃回軍營的司馬欣還能說朝廷什麽好,自然也勸章邯叛秦投降,言打了勝仗會被嫉妒,打了敗仗會被問罪,他們如今做什麽都是錯。


    司馬欣這話說得也是真情實感,他隨章邯打了那麽多勝仗,可他出關時是長吏,現在還是長吏,朝廷對他們的苛刻可見一斑。


    黑一直關注著秦營的動靜,適時的送來了一份勸降信,信是由陳餘操刀的,追史言今,言秦國名將白起,南征鄢郢,北殺趙括,打了那麽多勝仗,結果被賜死了。蒙恬北逐匈奴,開地數千裏,結果也被賜死了。這就是功勞太多了,不知如何封賞。又說了如今朝廷有趙高,你們是有功要死,無功也要死。再者,如今亡秦是大勢,還不如一起反秦,到時可分地而王,南麵稱孤。


    章邯終於被說動了,派人與項羽談判,一開始條件沒談攏,項羽便讓蒲將軍率兵渡過三戶津,給了他們一個教訓,又在漳水的一條支流上又敗了秦軍一次,打得秦軍從將領到士卒全都失了鬥誌士氣,這一次談判,是章邯親自來的。


    想他一個文臣,為國從戎,最後竟落到如此境地,一說起趙高,便是曾經力挽狂瀾、一手托起整個秦國的將星章邯也忍不住落淚。


    章邯全盤接受了項羽的條件,二十萬秦軍盡歸項羽,並且為先鋒為項羽開路,西進入關。


    趙高到底是沒有身為丞相的業務能力,逼反了章邯,秦軍主力盡失,秦滅已成定局。


    如今西征和北伐兩路都在全速往鹹陽開進。


    形勢一片大好,然而黑卻撓心撓肺的難受,“我的二十萬精銳,怎麽成了項羽的先鋒!”


    高淡定道:“慌什麽慌,你自己不也老說王姬斷事從未錯過,且等著看就是了。”


    第120章 挫敗


    西征占據地理優勢, 曾經的劉季跌跌撞撞都能比項羽先入關,更遑論周寧,她走的是劉季淌過雷的老路上, 所以周寧走得比原曆史的劉季更順、更快。


    在項羽還和章邯於漳水對峙之時, 周寧於三月連下開封、曲遇, 四月攻破潁陽、潁川,到達了韓地。


    原本曆史上的劉季這時候還去洛陽、三川那邊溜了一圈, 直到在韓地遇到了張良, 才由張良定下戰略, 繞開函穀關正麵, 從南下迂回,經南陽入武關破秦,避實而擊虛。


    如此戰略既避開了天下險關函穀關,避免了和秦朝留守關內的重兵精銳正麵對上,又將其力量留下拋給了項羽, 在兩軍搶時間西進的時候, 這些力量正好可以阻滯項羽西進的進度。


    而周寧不用等張良獻計, 她早在兵力超過劉季的時候就製定好了南下迂回的路線, 而且周寧一路行來戰略路線極其明確, 整個行軍進程沒有遇到一點阻礙,甚至所有一切的謀劃、戰略、路線, 她從未找過劉季商議討論, 這叫劉季又驚又……說不出是喜還是懼。


    驚這份果決和思慮背後的才智手腕;喜如今的戰果, 如此順利,他們必能先於項羽入關, 也喜她的目中無人、獨立專斷, 這樣的性情, 這樣的自高自大不進人言,必有後患;懼……他已經一再高估她了,可還是看不見她的這份才智的盡頭。


    唉……獨處時,想到周寧,劉季也不禁歎氣,上一次想歎氣是見識了項羽攻城作戰的武力將才,自愧不如,而這次是為周寧滴水不漏的軍謀智力,叫他無隙可乘、無處下手。


    他的一萬五千人,兩個月了,還是一萬五千人。


    此時的劉季不知道,周寧製定的戰略都是曆史上的他磕磕絆絆、加之許多謀臣群策群力的結果,所以其所用計謀手段才順利周密得堪稱恐怖。


    可憐劉季一心隻想著周寧是在給他開路探路,事實上,是他自己早已將所有的陷阱踩遍,並且試出了正確的通關答案,然後給周寧做了墊腳石,最主要,這個結果,還是他自己求來的。


    這糟心的現實劉季不知道,不過劉季知道周寧在韓地和她的師兄張良重逢了,這兩聰明人湊到一塊……劉季揉了揉腦門,豁達開朗如他,都覺得前途暗淡。


    但不過片刻,劉季就安慰好了自己,壓就壓吧,周寧再厲害,上頭也還有個懷王壓著,她搶先進了關中也當不了關中王,不過……


    想到往後的一路,他都別想收半個兵,他還是覺得肉痛。


    樊噲見自己大哥這麽發愁憋屈,出言道:“城裏那麽多人,是個男人,四肢健全,稍微練練,就能上陣殺敵,她把願意從軍的都收走了,咱們搶別的不就行了?”


    “嗬。”這話蠢得劉季都懶得罵他。


    曹參搖頭道:“王姬那邊是定了規矩的,從軍講究自願。咱們起義之所以能短短一年多就聲勢如此浩大,便是因秦失民心,而起義順應民意,你如此行為隻能得到些不堪用的、還對咱們有怨言的士卒也就罷了,還把咱們推到了百姓的對立麵。”


    “還不止如此,”蕭何歎氣道:“咱們要是真這麽做了,王姬絕對不介意來一出‘大義滅親’,得一個大公無私、仁德愛民的好名聲。”


    樊噲皺眉怒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們怎麽辦?就這麽可憐兮兮的領著一萬五千人入關,看著她那頭兵馬一天比一天多?”


    “唉,”蕭何又道:“如此下去,能完完整整領著一萬五千人入關還是幸運。”


    盧綰奇怪道:“這話怎麽說?”


    怎麽說?蕭何麵帶苦色的道:“咱們的士卒如今都吃著王姬的糧餉。”


    蕭何是主管後勤的,而旁的幾個就是甩手掌櫃,隻計較著兵馬和珍寶,卻沒想到一路行來,所下城池的糧倉都是王姬的人把著的。


    本來就是打到哪兒吃到哪兒,現在一路上的糧倉都被周寧握在手裏,他們又不敢去百姓家裏搶,於是就慢慢變成吃周寧的糧餉了。


    “這也……”樊噲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盧綰道:“要不,咱們還是和王姬分開走吧。”


    劉季聞言,沉吟良久,搖頭,“就是分開走,以周寧的犀利,咱們的兵力增長也遠遠趕不及她,到時還會錯過入關的時機,不好。”


    劉季決定繼續忍著。


    周寧在潁川修整了近半個月,收編了秦朝降卒、城內有意參軍的百姓、附近小股的起義勢力,以及韓王成派張良帶來的少量人馬。


    當初張良請求項梁立韓王後,便帶著項梁給的千餘人到了韓地,隻可惜張良兵少將寡,任他胸藏甲兵腹隱韜略,也隻能且戰且退,十餘座城池常常是得了又丟,丟了又得,沒甚進展。


    再遇周寧和劉季,張良很高興,滅秦是所有起義軍的共同目標,所以韓王命他幫助楚軍入關。


    是人都有偏向,師弟、不,師妹和短暫相處過一段時日的朋友,那他肯定是選師妹,就是拋開親疏不論,如今西征的隊伍,明顯是周寧勢大,輔佐周寧,目標很單純,就是入關滅秦,而輔佐劉季,就還得幫忙謀劃,謀劃如何在周寧的壓力下奪得戰爭指揮權。


    而且張良在周寧帳下待得很舒心,更沒有道理去費心折騰。


    聽聞師妹南下迂回入關的打算,張良便莞爾一笑,到底是師出同門,師妹的想法與他不謀而合,這樣的合拍的默契叫他不免覺得輕鬆而欣喜。


    “下一步便是宛城。”張良指著輿圖笑道。


    周寧笑著點了點頭。


    喜老成持重,見兩人如此輕易就擇定了下一城,出言提醒道:“宛縣是南陽郡的郡治所在,南陽是個大郡,治下的城池有幾十座之多,百姓眾多,積蓄也充足,怕是難以攻克。”


    周寧和張良相視一笑,倒也不必強攻。


    五月,比曆史上的劉季還要早一個月,周寧率軍南下攻宛,才行到犨縣,距離宛城還有一百四十多裏地,郡守呂票懵時前來迎戰,雙方交戰於犨縣東。


    這就是城池大底氣足的表現了,然而周寧手下有七萬兵馬,實力僅在項羽之下,而呂拚舜畏牌城堅的優勢出動迎戰,連曆史上的劉季都沒有攔住,又如何攔得住周寧。


    雖不知曆史上的劉季至宛城時有多少兵馬,但劉季攻下宛城,到了武關,還要在山上插旗幟布疑兵,以示有五萬之眾的圍城軍隊,便知他行到宛城的兵力是遠遠不如如今的周寧的,所以此戰秦軍大敗,退守宛城。


    到了宛城外,周寧派人試著強攻,宛城借城堅之固,周軍果然不能克。


    這是周寧行軍以來第一次遇到挫折,喜和彭越等人都有些不適應,劉季及其手下將領更是微妙的生出一種不合時宜的、輕鬆愉悅的心情,周寧也不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沒有缺漏的神話嘛。


    總之,這次攻城的不利,讓周寧走下了神壇。


    其實換個人,隻是如此不勝不敗的僵持之局,旁人不會覺得如何,可這個人是周寧。


    周寧前麵攻城多猛啊,有時候他們一覺起來,下一個目標城邑就姓周了。


    太順了,所以,僅僅是僵持之局,僅僅是在周寧的手下守住城池,他們就覺得這是秦軍了不起的勝利,也是周寧西征的挫敗。


    然而周寧臉上沒有絲毫的失望沮喪,隻是平靜的下令道:“明日引兵過而西。”


    劉季挑眉,這是直接放棄宛城了。


    劉季起身,麵色輕鬆的應下,急速西進正合他意,同時劉季心中對周寧的忌憚又少了幾分,再怎麽能掐會算、智謀過人,也不是事事盡在掌握、逢戰必勝,不可擊敗的。


    見劉季如此爽快的應下,其部下也沒有人提出異議,周寧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如此大謬的軍令,劉季部下竟沒有一人發覺不對。


    劉季離劉邦越來越遠了,原本此時劉季的兵力雖然不及項羽,但其手下謀臣如雨,軍謀智力是超過項羽的,可惜啊。


    見劉季領命退下,周寧垂眸斂笑,可惜他非要拉著她西征,那些他原本的謀臣智士就入了她的營帳了。


    次日,周寧大軍浩浩蕩蕩的繞過宛城西去,劉季兵馬緊隨其後,隻行出一日,便有傳令兵過來通知,更換旗幟,舉秦朝黑旗從小路返回,包圍宛城。


    樊噲不解而怒道:“昨日下的軍令,今日就改了,到底是個娘們兒,一敗就慌了心神,這也太兒戲了。”


    劉季雖然也不解其意,但了解周寧性情,沒有妄言,隻派人去請了張良過來。


    張良笑著為劉季解惑道:“前麵的秦軍還很強大,又於武關、嶢關、藍田關布置了縱深防線,占據地勢之險,咱們若是繞過宛城西進,宛城的秦軍便有可能從背後攻擊,如此咱們便會陷入前後夾擊的危局。”


    劉季大點其頭,感歎道:“多虧有子房在啊,我也沒有想到這一層,險些出了大事。”


    張良一愣,笑著解釋道:“您誤會王姬了,王姬引兵過而西進乃是故意為之。”


    這次換劉季傻愣住了,怎麽還有人故意犯錯?而後便是不信,張良是周寧的師兄,定是有意為她遮掩錯漏。


    張良用下頜遙點宛城的方向,笑道:“宛城的守軍見咱們走了必定將領鬆懈、士氣鬆弛,待明日一早我們神兵天降,便可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張良笑了笑,“王姬佯裝攻城不下,也是故意為之,這叫示敵以弱。”


    劉季:“……”


    突然覺得昨日偷樂的自己單純得像個傻子。


    第121章 和談


    送走了張良, 劉季等人沉默的騎著馬行軍,便是斷手後脾氣最暴的樊噲也沒有說話,氣氛有些低落壓抑。


    他們昨日剛覺得雙方的差距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大, 今日現實就給了他們當頭一棒, 告訴他們差距比他們想象的大得多得多。


    周軍急行了一夜, 墨一般的黑夜漸漸褪去,天邊露出了魚肚白, 宣告著黎明的到來。


    然而, 在這充滿希望和朝氣的黎明, 南陽郡守卻很絕望。


    城樓下是黑壓壓的敵軍, 一眼望不到盡頭,殺聲震天,不用開戰,宛城內的守兵已經被嚇破了膽。


    南陽郡守呂憑望的召開了會議,“現在國家岌岌可危,此次周寧圍城,是誌在必得,如今又得了援軍,我無能為力了,你們各自去找尋生路吧。”


    語罷,便要拔劍自刎。


    其門客陳恢一個箭步上前,奪走了呂剖種械謀劍, 他雖然也覺得完成難保, 但,“宛城難保, 正說明反秦已成大勢, 您自殺也是於事無補, 某有一言,還請郡守聽我。”


    城牆之上,陳恢乘一竹籃而下,到周軍營內請見周寧。


    “我聽說懷王曾有言,先入關者王,宛城是個大郡的城邑,我們知王姬對宛城勢在必得,但宛城堅守,雙方打起來,皆會損失慘重,但如果您繞過宛城西進,又有擔心宛城追擊的疑慮,拖慢您西進鹹陽的速度。”


    這明顯話裏有話,既然知她勢在必得,知她不會放棄宛城,如今兩軍相對、兵臨城下還來找她談判,必定是要用宛城換取些什麽了。


    如今局勢是她占優勢,陳恢談判也是曆史有之,故周寧氣定神閑,“先生有話不妨直言。”


    陳恢接著道:“軍民堅守,是因為以為投降肯定會被殺死,所以為了王姬著想,我們郡守想與王姬定一個投降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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