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好緊張的,反正主播也不能用自己的人格給自己加分,他幹脆現在直接拿著本子去告解廳,5分鍾解決戰鬥。”觀眾們想得非常美,但5分鍾注定解決不了戰鬥。就在這短暫的片刻之間,局勢已經發生了新的變化。【恭喜6號聖嬰獲得:4積分!當前積分:7分!】【20號聖嬰已經退出本次選拔!】頃刻間,地動山搖。牆壁和地麵都開始發生劇烈的震顫,壁櫃裏的醫療器械叮叮咚咚地落在地上。秦非伸手想去抓那本書,但指尖觸到書皮,卻直直穿了過去。空氣中彌散著信號故障一般紅綠交錯的馬賽克,眼前的畫麵不斷震蕩著,重疊著,最後演變成新的模樣。……頭好暈,就像是被人抓著腦袋狠狠左右搖晃了一遍似的。青年有些恍惚地掀起眼皮。出現在眼前的已經是那間屬於他自己的臥室。潔淨的牆麵,幹淨的地板,柔軟純白、帶著蕾絲邊的漂亮窗簾。他又回到了表世界。直播大廳直接炸了鍋。這大概是第一次有玩家在直播中殺人,還要被觀眾罵的。規則世界直播間裏的觀眾最喜歡的就是血腥和獵奇的畫麵,每當有主播出手傷人,總是能給自己帶來新一波的流量。但今天的6號卻出乎意料的惹了眾怒。“我操,該死的6號什麽時候殺人不好,偏偏現在。”“我他媽正在認真看那個本子上的字呢,看到一半就沒了啊?!”“啊,急死我了,主播沒有把醫生的手冊帶走,等會兒醫生回來他還拿不拿得到啊。”其實不拿也沒什麽大礙,觀眾們完全是多慮了。秦非伸手去抓那本書隻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事實上,那冊子裏的內容都已經被秦非看了一遍,印在了他的腦子裏。他起身下了床,來到門邊,伸手擰開了臥室的門。走廊上,還有數張和他同樣略顯迷茫的臉。走廊正中,6號玩家半跪在地上。他的身上像是被鮮血洗過一遍似的,渾身衣物都被血跡浸透,發絲一綹一綹粘在額頭上。眼眶、臉頰、唇角全都是血。但那血並不是他的。5號和7號兩人站在6號身旁,模樣同樣十分駭人。他們站在走廊當中,像是一環環靶子正中備受矚目的靶心,數道警覺而充滿攻擊性的目光將他們團團包裹。從5號6號和7號之前的表現來看,三人都不是輕易服軟的性格,但在隨時都可能成為眾矢之的的情況下,他們還是十分識趣地舉起雙手。“是20號先出手攻擊我的。”6號解釋道。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我們在回廊裏碰麵,她一言不發就直接出手了。”6號的目光閃爍著:“就像之前的1號2號那樣,我覺得他應該也異化了吧。”並不是所有玩家都相信6號的辯解,但6號話音落下後,的確有幾人露出遲疑的神色。“1號確實異化了。”秦非隔壁房間住著11號玩家,根據鬼火和三途分享的情報,11號是臆想症,這一點在醫生的筆記裏也得到了證實。這是個瘦瘦長長,像竹竿一樣的男人,他戴著一副眼鏡,頭發雜亂,好似頂著個鳥窩。他的眼鏡碎了,上麵沾滿灰塵,看起來像是在奔跑過程中掉下,被人踩了一腳,又被他慌忙撿起帶回臉上似的。“剛才在回廊裏,1號一直追著我跑,要不是表裏世界翻轉,我可能就……”說著說著他的情緒激動起來,抬眼望著走廊中的三人。“啊,對,就是20號追著他們,是20號想砍死6號,我看見了!”他的雙手揮舞著,雙眼放空直勾勾盯著麵前的空氣,用一種像是美聲歌唱家一樣飽含情緒的聲音朗誦道。秦非嘴角一抽。20號想不想砍死6號,秦非不知道,但從6號剛才說話時的神色來看,他顯然是在說謊,而且這謊說的並不高明。這11號是發病了吧,病的可真是不輕啊。走廊中的6號顯然也被說懵了。但他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從胸腔中逼出略顯虛假的笑聲:“啊、嗬嗬,對、對!”他大約以為11號此舉是為了向他投誠,好以借此加入567號三人的小團體。6號向11號點了點頭,目露讚許道:“11號說的沒錯,20號準備對我動手時他就站在旁邊,他可以做我們的證人。”睜眼說瞎話,大概也不外乎如此了。但無論如何,也算是給了其他人一個台階下。總之。20號已經死在了裏世界。屍體是不會說話的,現在,一切都由6號說了算。走廊上一觸即發的危險空氣漸漸褪去,有玩家麵容冷漠地關上門退回房間裏。而更多玩家則躍躍欲試地走上走廊。數道目光追隨著走廊中心的6號,6號衝眾人笑了笑,站起身:“在裏世界裏待了那麽久,大家一定有很多信息想交流吧,不如我們一起去休息區坐坐?”不知他是何時留意上三途和鬼火的,說話時目光一直不自覺地往他們的方向瞟。但那兩人並不太領這份情。三途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6號,徑直向秦非的房間走來。一直傻呆呆站在門口看熱鬧的蕭霄見狀一愣,也跟了過來。6號見狀,麵上露出些許不悅。但他不可能禁止三途他們去找秦非。他隻是從鼻腔裏撇出一道冷哼,帶著幾名玩家向休息區走去。……臥室門哢噠一聲閉合,將走廊外的動靜都關在了門後。三途將門從內反鎖,向秦非解釋起自己的意圖:“11號剛才向6號投誠的舉動被其他人看見,肯定還會有人心動,和他們統一戰線。”三途道。“一旦那些人順利結盟,就會開始挑選之後下手的對象。”場內固有的人頭分是有限額的,所以一旦決定搶人頭分,速度就會成為最關鍵的製肘因素。最先被他們盯上的,一定是最容易攻擊的對象三途在這個時候表露出和秦非組隊的意向,相當於為大家一起套上了一個保護殼。隻要6號認為他們是一個團體,就不會將攻擊的目標首先落在他們幾人身上,因為擊破一個團隊所要耗費的時間,必然大於直接攻擊散落的玩家。三途說了這麽多,其實主要都是為了向鬼火和蕭霄解釋,至於秦非,她並不認為他會不懂得這樣淺顯的道理。秦非點了點頭:“不用擔心,我們之前的約定依舊算數。”秦非指的是,之前在告解廳裏誆騙鬼火時雙方訂立的約定: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找對方的麻煩。三途點頭:“6號那批人不知道隻要不傷人就可以被mvp帶著一起通關,他們的聯盟注定維係不了多久。”在6號順利拿到24分之前,那個脆弱的結盟就勢必會瓦解,屆時不需要他們出手,6號聯盟內部的人為了活命,也一定會動手對付他。這個聯盟段時間看似乎為6號增添了優勢,但以長久看來,反而將他推到了一個危險的位置上。不知6號準備如何解決這個局限,但,總之,他們結盟,對三途與秦非而言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我們完全可以趁這段時間盡可能多地拿告解分。”三途道。說著她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你說要找修女修告解廳的,成功了嗎?”秦非擺擺手,像個幹吃空餉不好好辦事的工程領導一樣敷衍道:“她在辦了。”三途還想說什麽,最後又閉上嘴:“……行吧。”說完她轉身,帶著鬼火離開:“有時再聯絡。”秦非目送著二人走遠,之後便來到自己的書桌前坐下。作為一個為合格的信徒準備的完美的臥室,房間的書桌上紙筆具全。秦非將鋼筆灌滿墨水,隨即開始埋頭苦寫。秦大佬在寫什麽呢?蕭霄好奇地湊過去看。假如蕭霄剛才和秦非一起去了鳥嘴醫生的辦公室,此時他一定會意識到,秦飛正在默寫鳥嘴醫生桌上的那本筆記。不僅僅是簡單的將筆記的內容抄錄下來。他就像是一台人形打印機,將腦海中的畫麵一分一毫地複寫。秦非之所以如此謹慎,也是為了保險。畢竟副本背景還沒有全部解析,完全萬一這本筆記的細節裏還藏了什麽其他的內容,因此而被忽略掉,那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