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底下吐槽,你們別截圖啊,不許發給老樊打小報告。”


    茶柔主動請纓:“那我來組織吧,大家千萬記得不要告訴樊玲噢。”


    她本來想說她請客,但以班裏人的消費水平,場地租用價格和其他開支消費肯定不會便宜。她的父母和其他人的父母比起來完全不算有錢人,平時抱江琴的大腿比較多,她沒有那麽多可以自由支配的零用錢,隻好作罷。


    七班人被樊玲一頓連著汙蔑的教訓,心情無比煩躁,人也就叛逆了:“可以,那我們就把錢交給你,你規劃安排一下,辛苦了。”


    “怎麽會告訴老樊,除非不想活了。”


    茶柔熄了手機屏,和計薇道:“你幫我問問,八班她們去哪兒轟趴呀。”


    計薇對茶柔問出問題感到費解:“怎麽了?你難道還要和他們去一個地方?”


    茶柔臉色微變:“當然不是,我是為了和他們避開。”


    周可楠作為班長,班聚這事兒沒法不插手,畢竟背著班主任和學校去,得提防著點兒安全隱患,所以由她來統計名單。


    她走到裴星洲桌前,問道:“你是會去轟趴的吧。”


    裴星洲微笑著搖搖頭:“我就不去了。”


    周可楠微微一愣:“為什麽不去?”


    裴星洲舉了舉手裏的教材:“學習。”


    周可楠:“你去年競賽就拿了國一,通過自招去一個好學校難度不大,應該不需要這麽爭分奪秒,難得考完試了,跟著大家一起放鬆一下?”


    周可楠還想勸,但想起裴星洲今年不知出於什麽原因退出了競賽班,覺得說下去可能不妥,住了口。


    裴星洲卻沒有回避,回答說:“通過競賽走的自招,專業多有限製。”


    周可楠訝然道:“你數學那麽好,大學不想讀數學嗎?聽說本科數學係非常方便跨考其他專業的研究生,很多名校的熱門專業都對數學係的學生有偏愛。”


    裴星洲笑了笑:“有更多的選擇權不是更好嗎?”


    “裴神不愧是裴神。”周可楠感歎,低頭看了眼花名冊,有些為難。班裏會有一些瑣碎的事情需要完成,比如參加某某活動,提交某某觀後感,七班一直采用按照名單順序輪流的方法,這次剛好輪到裴星洲,“你很久沒有參加班裏的活動了,這次轟趴的采購剛好輪到你……”


    裴星洲:“好,沒問題。”


    周可楠抱歉道:“耽誤你時間了。”


    裴星洲:“這是我分內的義務。”


    於是放學後,商廈負一層的底下超市裏,沈荔和傅嘉延正推著購物車給八班采購,裴星洲提著購物籃,就這樣迎麵碰上了。


    裴星洲視線掠過二人,淡笑道:“你們也在這兒?”


    沈荔看見裴星洲手裏拿的清單,挑了挑眉:“你們班也去轟趴?”


    “嗯,他們去,我就不去了。”裴星洲溫和道,“你應該……”


    “算了。”裴星洲說到一半,終止了心中所想的話題,他眯著眸看了眼傅嘉延,然後對沈荔說,“介意幫我一個忙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格子衫兒寶貝的手榴彈,可樂的營養液~


    以前的感謝名單不小心替換掉了,完結章的時候會重新集體感謝,愛你們,鞠躬~!


    第五十三章 ...


    傅嘉延單方麵對裴星洲抱有敵意, 先一步問:“什麽忙?”


    裴星洲瞥他一眼,提醒道:“我在問沈荔,沒問你。”


    沈荔想起那天, 裴星洲幫她搬了宿舍,因為不想虧欠人情,就答應日後有什麽忙需要幫,可以來找她。但可能是她這段時間忙於競賽的緣故, 裴星洲沒有過多地打擾,保持著不親不疏的聯絡, 節假日例行送上祝福,算是嘉年裏一個關係比較好的朋友了。


    沈荔沒有忘記自己的承諾,“行。”


    見裴星洲勾起唇角, 眼角彎出好看的弧線,一副撩人小姑娘的模樣,傅嘉延臉徹底黑了:“你要帶她去哪兒?”


    裴星洲淡笑道:“不去哪兒,我回去微信和她說。”


    沈荔安撫性地拉了下傅嘉延的袖子, 示意他不要多想,隨後和裴星洲道:“我差點兒以為是現在要幫的忙,原來可以在微信上說, 但我和傅嘉延準備買的東西比較多,不知道幾點才能回去,你的事情很著急嗎?”


    裴星洲說:“不著急。”


    沈荔點點頭:“那好, 我看到就會回複你的, 你有什麽要說的說清楚就好了。”


    和裴星洲道別後, 傅嘉延問:“你什麽時候加了他微信?”


    “開學的時候。”沈荔坦誠地答,輕笑起來,“你應該不會有意見吧。我列表裏躺著的人可多了, 裴星洲是年級裏的大神,交流一下還是有必要的。”


    “你說呢?”傅嘉延指尖蹭了下她的鼻尖,“信競班上高一那個學弟,也是高一年級的大神,是不是也有必要切磋交流一下。”


    “誒?”沈荔一時沒反應過來,隻感覺到話題跑偏,把話題拉了回來:“裴星洲這個忙,隻要是在能力範圍之內的,我一定得幫的。”


    傅嘉延:“為什麽?”


    “因為答應好了,他在幾個月前幫過我。而你那天……”沈荔揭破事實,“搶了我很多水果。”


    傅嘉延聞言低笑出聲:“這麽小氣,哈密瓜獼猴桃和火龍果,現在給你買行不行?”


    沈荔樂了:“不是,到底是誰小氣啊?”


    這點小事都計較,不過,他竟然能把順序記得這麽牢。


    傅嘉延不置可否,不動聲色地牽起她的手,霸道有力地握著。女孩子的手有種說不出的柔軟細嫩,讓他心裏有些發癢。


    沈荔猝不及防感受到掌心的溫熱和相握的力道,心跳無端漏了一拍,輕聲道:“我們這樣不太好吧?”


    傅嘉延:“校園裏不行,校園外……”


    “但這兒是在嘉年附近,你小心被同學發現了,告訴王羨林。”沈荔未雨綢繆,“那你可能會有失去同桌的危險。”


    傅嘉延:“……”無法反駁,這秀恩愛的成本是有點高。


    不過他眯著眸,往周圍看了一圈,擔心也隨之煙消雲散了:“還行,沒見到幾個穿校服的。”


    “……”沈荔也跟著環視,還真一個都沒有。嘉年地處城市最繁華的地帶,周邊商廈雲集。校園裏就有校超,東南西北門還分布著不少小型生活超市,再加上網購發達的現今,即便是嘉年的校友,線下購物相遇的概率也不是很大。


    碰上裴星洲,是真挺巧的事情。


    傅嘉延說罷,無聲攥緊了沈荔的手。如今逛超市的情境,讓他心裏萌生出一種強烈的,叫做未來感的情緒。


    他的思緒飄得有點兒遠,想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後,也能和她像現在一樣逛超市,不是為了和同事親友轟趴采購,而是為了……家庭聚餐。


    ……


    兩人揀選了非常長的時間,商廈的地超非常之大,有些商品難找,來來回回繞了幾圈,再也沒有碰到裴星洲。沈荔覺得他們這麽明目張膽地十指相扣,不遇見熟人則正好避去了尷尬,一件可喜的事兒,卻聽傅嘉延厚顏無恥地說了一句:“遺憾,怎麽沒再碰上姓裴的?”


    沈荔:“……”


    -


    回學校以後,沈荔查了一下微信,看到裴星洲發的消息,感到輕微訝異。


    她回複道:“裴神的意思是,讓我去勸說樊玲取消七班的小測?但我作為八班人,可能沒什麽插足你們班事情的立場。”


    裴星洲解釋:“恰恰因為你是八班人,說的話她才可能聽。我們班的人和她說,她隻會覺得是青春期叛逆,不複管教,沒有用的。”


    沈荔沉默了片刻,想不明白裴星洲為什麽會提出這個忙,而且他並不是在幫他自己,因為這種難度的小測對他而言不在話下,像是在幫整個七班。


    雖然她的身份確實比較尷尬,去找樊玲說這件事就尷尬了,但七班人……確實也挺慘的。


    沈荔設身處地地代入了一下,如果哪天王羨林想不開了,在八班也進行這麽變態的測驗,每天兩科,三天一循環,成績排名還要公示,那麽往常自習課用來完成作業的時間,全部會變成對著遠在自己水平之上的題目發傻,懷疑智商懷疑空氣懷疑人生……恐怕對學習抱有的再大熱情也會因此磨沒。


    偏偏班主任還不覺得有問題,難度更比一次增大,題量一次比一次更多,樂此不疲,還覺得自己在為學生好,換作她,她也得崩潰。


    七班一直以來都和八班不對付,兩班同學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日積月累地對對方班級積累了一些敵意,其中一部分,甚至是出於茶柔和她的緣故。


    然而沈荔並不覺得這是她推卻這個忙的理由,她始終認為,在學生階段,良性競爭才是最能相互促進的。如果因為敵對關係充滿惡意地魚死網破,非常沒有意義,多半也是兩敗俱傷。


    雖然參不透裴星洲的想法,但沈荔答應了下來。


    -


    次日,薛濟回辦公室拿重要資料的時候,看見樊玲手裏收來了厚厚一遝a4的紙,一部分紙張質量不好,背麵滲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油墨。他覺得這情境有些似曾相識,奇道:“你這收的是什麽?”


    樊玲在罰抄界的鼻祖麵前,竟然有些無厘頭地心虛:“罰抄。”


    薛濟愣了一下:“你也開始整罰抄了?”


    樊玲語氣有點衝:“什麽叫做我‘也’,罰抄不是教學常用手段麽?”


    當初她對七班說的是,如果沒交,所有試卷一起罰抄。現在大家都交了,她卻沒想到更好的懲罰方式,最後還是決定罰抄——把參與舞弊的題目,月考做錯的題目,連題目帶標準答案的全部步驟,多抄幾遍,直到爛熟於心為止。


    樊玲承認自己是有點想效仿的意思,薛濟罰抄了十幾年,效果一直不錯,也坐穩了生物一把手的位置。但罰抄並不是薛濟發明的,他說這話是想碰瓷?


    薛濟腦回路明顯和樊玲不太一樣,也不小肚雞腸斤斤計較,壓根兒沒有她陰謀論想的那麽複雜:“你別敏感,我就隨口一提,因為看你這量……不太少。”


    樊玲:“……”


    薛濟擺手道:“要說起來,我最近取消了罰抄,八班生物均分還是年級第一,甚至和第二名產生了不小的差距。”


    雖然薛濟是個嚴肅的人,提意見也誠懇,但樊玲聽這話怎麽聽不順耳,拉著臉道:“但你得承認罰抄是有效的,不然你為什麽執行那麽多年,還因此名聲響亮如雷貫耳?至於班裏依舊能考好,多半是因為過去的嚴厲對待打下了基礎。”


    薛濟:“以前是我沒想通,罰抄確實挺折磨學生的,你別忘了我這學期才接手八班,不存在過去。”


    樊玲:“看不出來,你還挺人道主義啊。”


    薛濟:“還行,意見是我課代表沈荔提的。”


    樊玲聽出薛濟語氣中的自豪,像是在自豪他選沈荔當生物課代表的眼光:“我知道是她。”


    “但你應該不知道,她這次生物進步很大,考了年級第一。”薛濟一本正經地道,“我手把手教出來的。”


    樊玲:“………………”


    -


    薛濟剛走不久,沈荔進了辦公室,她交完生物課堂作業,往樊玲的工位看了一眼。


    很巧的是,樊玲也在看她,眼神有點兒凶。


    兩人視線相觸,沈荔唇角一彎,甜甜地打了個招呼:“樊老師好。”


    她嗓音非常柔軟,語調像潺潺流水夏日晚風,整個人都是溫柔明亮的,帶著這個年齡特有的純淨透徹。


    這還是樊玲第一次和沈荔正麵接觸,往常她來辦公室和王羨林說話,她站在第三視角帶著有色眼鏡看沈荔,會對她的優點進行弱化。


    當沈荔真實地站在她麵前,樊玲才知道這個女生為什麽會在年級裏擁有這麽高的知名度,完全有別於過去的黑紅——因為太幹淨也太美好了。


    世界上所有純淨的東西都像一麵鏡子,會讓人從鏡子照見自己。樊玲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眼神,有點像童話故事裏的惡毒後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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