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琴一邊放到她身前,一邊問道:“為什麽突然想要轉理科?”


    沈荔回答說:“我覺得理科更適合我。”


    之所以適合,是因為她上輩子學的是理科。她的理科思維確實要比文科好一點,比起總是踩不中點的政史地主觀題,有標準答案的理化生大題更讓她得心應手。若不是這樣,她會根據自身情況轉回原來的班級。


    江琴若有所思,上學期末她看過沈荔的成績年級單,數理化都沒有超過三十分。但轉念一想,也不一定是因為天賦差,隻是沒有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因為題量不大,題也不難,但凡掌握最基礎的概念,蒙也不止這個分數。


    “我轉去的班級是我們年級理科最好的班,在學校改成平行分班以前,班裏的老師都是重點班的。”沈荔見江琴沉思,補充道,“媽媽,這次我想好好學習了。”


    聽到這句承諾,江琴心髒好像有暖流淌過:“很高興聽到你這麽說,考慮清楚就好,興趣永遠最重要。”


    她奮鬥到今天,子女一輩子的吃穿用度不再是問題,因此對沈荔沒有特別的要求,隻希望性格不要那麽孤僻,對沈荔的選擇自然抱以充分寬容的態度。


    她一心撲在事業上,在沈荔最需要母愛的年紀沒有給予應有的陪伴,確實是虧待了女兒。她想加倍地彌補回去的時候卻已經晚了,沈荔心牆高築,不再讓她踏進她的世界。


    “已經開學一周了,你有什麽不懂的地方,讓老師給你補補。”


    沈從舟溫聲道:“直接問淮年吧,讓他教你。”


    沈荔搖了搖頭:“不用了,高三生課業重,時間也緊張。”


    沈淮年加速把麵包咽下去,說:“還好,也沒那麽誇張,高三就是複習,那些知識點我早就學完了,不差教兩道題的時間。”


    他摸了摸鼻尖:“你可以來問我,就當是你幫我的回報。”


    沈荔心裏覺得可行性實在有點小,高二高三不在一棟樓,若是碰到什麽不會的題,她總不能揣著題翻山越嶺跨兩棟樓,再翻山越嶺地回來,課間都過幾輪了。


    但她還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提起另一個請求:“還有一件事,我想申請住校,現在每天回家,可能有些耽誤時間了。”


    a市別墅區分散在城市外環,距離市中心有段距離,道路通暢的情況下需要四十分鍾,早晚高峰堵上兩個小時都是有可能的。而嘉年的學生公寓條件全市最好,不僅有自習室還有廚房,生活起居都是非常便捷的。


    這也是江琴一直關心的問題,她和沈從舟常年出差在外,無法照料到他們的生活起居。家到學校距離不近,路上既耽擱時間,也存在一定安全隱患。沈淮年從高一開始住校,隻有周末回來,但沈荔厭學情緒嚴重,一直抗拒宿舍生活。


    沈荔提出這個要求,江琴最後操心的事情也放下了:“待會兒幫你寫張申請,必要的生活用品會盡快寄到學校,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都可以和我說。”


    沈從舟點了下頭,聲音溫厚:“也可以告訴我和淮年,如果淮年欺負你,一定告訴……叔叔。”


    江琴再次附和:“你們二樓不是有那個小炒餐廳?別嫌貴,也別減肥,就去那吃吧。”


    聽著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囑咐,沈荔感受到來自“家庭”的溫暖,點了點頭,一一應下。


    江琴情緒波動,出發前往沈荔書包裏多塞了兩個三明治。


    第六章 【修】


    豪車足夠寬敞,兩人並排坐並不擁擠。但沈淮年遺傳了沈從舟的優良基因,屬於腿長星人,使空間在視覺上變得狹小。他不著痕跡地往窗邊挪了挪,給沈荔空出更多的空間。


    沈荔目光盯在坐墊上,目睹了沈淮年臀部移動的軌跡,然後從書包裏取出一個三明治,遞給他:“你要嗎?媽媽給我塞的,吃不下了。”


    沈淮年慢吞吞地看了沈荔一眼,然後接過撕開包裝:“謝謝啊。”


    他想沈荔最大的變化不是發型妝容,而是眼睛。過去空洞無神死氣沉沉,糅雜著戾氣,如今笑起來兩眼彎彎,幹淨明亮,像藏了星星。


    沈淮年想知道是什麽可以讓一個人脫胎換骨,結合一些坊間傳聞,琢磨道,莫非是因為愛情?


    這個想法再次引來一陣急而烈的嗆咳。


    “你……”沈荔抬了抬手指,望著弓著身的沈淮年,一臉錯愕,“不至於吧……”


    原來沈淮年自己就能把自己嗆到,早上的意外說不定不是她的責任,虧她真情實感地用了整整三秒鍾的時間內疚。


    沈淮年咳了半天才緩過來,覺得反正臉丟完了幹脆破罐破摔,把心底困惑問了出來:“問你一個問題?”


    “好。”沈荔出於同情點了點頭。


    沈淮年認真地問:“為什麽突然想讀理科?”


    沈荔也認真地提醒他:“我們剛剛在餐桌上好像討論過這個問題,就,十分鍾前。”


    沈淮年臉皮厚慣了:“不如再討論一次?”


    沈荔歪了歪頭:“那我還是那個答案,理科更適合我。”


    沈淮年仍不太相信,斟酌著說:“我聽他們說,八班有個男生……”


    沈荔嗯了一聲:“傅嘉延。”


    聽她這麽快接了預料之中的名字,沈淮年陷入沉默,心想還真是這樣。


    他的心情無端有些複雜,總覺得這個妹妹不再叛逆了還挺可愛,挺招人喜歡,怎麽看都是那小子占了天大的便宜。


    “對,如果你對他有什麽想法……”沈淮年認為既然早上的時候沈荔喊了他一聲哥,他就有必要盡到一個哥哥的義務——雖然也隻喊了那麽一聲,“總之小心點,傅嘉延不是什麽好人,也沒那麽友善,不像你眼睛看到的這樣。”


    沈荔心道我當然知道,眼睛看著也不覺得他哪裏友善,像什麽好人。


    聽語氣沈淮年好像和傅嘉延有什麽交情,可惜主線大綱尚很粗略,旁支輔線更沒有提及,不知道沈淮年是如何得到“傅嘉延不是什麽好人”這個結論的。


    沈荔先行否認了沈淮年話中一些觀點:“想法嗎?真沒有。”


    意識到她可能說得太雲淡風輕了,沈荔又垂下眼,睫毛象征性地顫了顫,顯得真誠一點:“以前是我不懂事,反正現在不喜歡他了,以後也不會犯傻了。”


    說從來沒喜歡過應該也沒人信,從今往後,一朝頓悟改過自新便是她的說辭。


    沈淮年咦了一聲,將信將疑:“真的嗎?”


    沈荔抬起眼來,鄭重道:“當然,他有什麽好的,有你好看嗎?”


    她心想其實比不了,不是一種類型的好看,五官各有各的精致,氣質也大相徑庭。畢竟是書中大佬,要想劇情蘇到位,讓讀者少女心爆棚,顏值肯定出類拔萃。他倆比她上輩子見過的任何一個男生都好看。


    聽見沈荔正兒八經的誇獎,沈淮年瞬間心情大好,虛榮心得到滿足,也沒再計較這個問題。很多謠言都是以訛傳訛,當事人聽到都會覺得離奇,隻有外人喜歡以踐踏他人顏麵尊嚴為代價,孜孜不倦地津津樂道。


    沈荔看著沈淮年一臉臭屁的表情,覺得適時候給他降降溫:“我開玩笑的,他可能還是比你好看一點。”


    “…………”沈淮年神色瞬間有些垮。


    -


    今天路況良好,他們在七點十分準時抵達校門口。沈淮年座位靠近人行道,拿著書包先下了車,單手扶住車門等沈荔。


    因為這個早晨,沈荔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第一次用溫軟的聲音喊他哥,第一次幫他忙,第一次和他一起上學……還設身處地為他著想,為了不打擾他學習連題目也忍著不問了。無數個破天荒,似乎宣告著他們關係的破冰。


    也許繼妹終於發現了他這個哥哥的好,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不做點什麽表示一下,他都不好意思了。


    沈淮年想著自己是嘉年的門麵之一,一群小姑娘在屁股後麵追的,走哪都吸附無數目光,成績還數一數二,沈荔要仰慕他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大人有大量不計前嫌,願意帶她飛。


    沈淮年完全沒料到,自己會慘遭拒絕。


    “你先走吧,班主任讓我去辦公室等他,我還要買點東西。”沈荔挪到沈淮年的位置上,探出小半個腦袋,眼睛亮亮地說道。


    沈淮年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覺得自信心有些受挫:“你不想和我一起走?”


    沈荔認真地說:“不是,我真的要買東西。”


    準備買的東西是本子和筆之類的文具。昨天去書店沒買,一是因為商場裏的文具一大半都是進口的,價格虛高。二是她以為原主會有。


    結果整理完整個房間,她也隻找到一根快沒水的筆,在紙上劃拉半天才出來斷斷續續的油墨。


    這回沈荔徹底信了原主不是沒怎麽學,是一點都沒學。


    不過沈淮年的詢問倒是提醒了她,以沈淮年如今在學校裏的熱度,他倆這麽並排走進去,估計論壇裏又是一陣血雨腥風。畢竟原主極度介意別人知道她是重組家庭,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是沈淮年的繼妹。


    一般情況下,人們是不會把身邊性情大變的人和穿越時空這麽荒誕的事情聯係起來的。但她轉班已經引來了極大的關注,如果全校幾千雙眼睛都盯著她看,難免不會發現蹊蹺。要讓她頂著原主的妝容模仿原主的人格……難度實在太大了。還是盡量息事寧人,做自己比較舒服。


    沈淮年對這一點不知情,熱情道:“沒關係,我可以陪你。”


    沈荔:“你在嘉年人氣太高了,容易引起一些麻煩。今天論壇熱帖全是我,如果不想加熱的話,我們最好還是分開走吧。”


    沈淮年想說沒事,他還沒有臭屁到擔心家人影響自己名聲的地步,但沈荔卻執意說,是她自己不想被推上風口浪尖。


    話都這麽說了,沈淮年自然不好強迫她,他也不希望一番好意終成了困擾,循序漸進需要過程。


    -


    五分鍾後,沈荔把買好的文具塞進書包,向馬路對麵走去。


    嘉年中學的校門修建得非常氣派,不少人特意跑到這兒來拍照打卡,沾一沾才氣與壕氣。


    沈荔走進校園沒多久,傅嘉延李珂南他們剛好吃完早餐,從食堂方向走了過來。


    一大片烏雲不知道什麽時候移到了校園上方,天色灰蒙蒙的,但沈荔在人群中依舊打眼,白皙漂亮,仿佛是灰暗背景中的一抹亮色。


    李珂南眼睛也跟著亮了起來:“誒?那不是昨天那小姑娘嗎?咱們要不要跟上去?”


    易崇白了他一眼:“跟上去幹嘛,你跟蹤狂?”


    李珂南:“看一下是哪個班的,我還來不及道謝。”


    易崇無語:“人家說了不需要你的道謝。”


    李珂南:“人家那是客套話你也信啊,反正我得送點謝禮,不然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易崇:“就你還湧泉,泥石流吧你。”


    李珂南:“哎呀反正要報就完了,不要咬文嚼字。”


    傅嘉延神情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說道:“作業抄完了?”


    周一的清晨,肩上的任務總是比往常要更艱巨一些的。


    李珂南和易崇幾乎同時臥槽了兩聲,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


    三樓樓梯口緊挨著高二年級教研組。


    整個組裏都知道,七班班主任樊玲和八班班主任王羨林不對付。


    因為這兩個班級平均分常年墊底,不分伯仲,已經在倒一和倒二的位置輪番坐了整整一年了,比年級第一第二打得還要激烈。


    雖說七班有學神裴星洲,八班有學神傅嘉延,常年霸占年級前三中的兩位。但七八班的基本盤都太弱,憑一兩位高分的學生是撐不起來的。


    樊玲和王羨林因為班級均分與年級均分的差距,常年被領導罵。但他倆沒有半點兒惺惺相惜的意思,每天做的最多一件事,就是互損。雖說這個“互”字,通常是樊玲挑起來的。


    “你們班轉班生今天就要來報道了吧。”樊玲語氣中有幾分掩藏不住的幸災樂禍,她很少在清晨擁有這樣愉快的心情——班裏的學生總能把她氣得短命。


    但今天意義非常,文科班那邊墊底的差生突發奇想轉理科了,而且去的班級的是八班。這意味著八班的平均分將繼續走低,也意味著七班墊底的概率大大減小了。持續了一整年的噩夢般的,薛定諤的墊底,就此告一段落。


    “是啊。”王羨林埋頭整理資料,和樊玲的心情截然相反。周一總是格外繁忙,因為兩名同學轉班,今天的繁忙又多了一項內容。


    “你說你們八班都那樣兒了,一個差生轉文科本來多麽好的一件事兒,結果……你說你招人也不招個成績好的。”樊玲呷了口茶,眼睛往王羨林桌上沈荔的資料上瞥。


    王羨林沒空理她,筆尖唰唰唰地寫著材料:“這是學生自己選的,不說別的,我們也要講求一個先到先得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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