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既然郎中說她身體沒有問題,那還真有可能,是做的夢擾得她心神不寧。


    想了幾通,嶽清嘉也附合道:“對呀表姐,你要是不好受,就跟我說說都做的什麽夢,我也好替你開解幾句,適當傾訴,對身心是有益的。”


    見彭慈月麵露躊躇,嶽清嘉便猜著,那夢應該和那二皇子有關。


    再想了想,她豎指發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往外說,就是爹娘那裏,我也斷然不會透露半句。”


    彭慈月連連搖頭:“嘉姐兒,別誤會,我不是不信任你,隻是、隻是我那些個夢,太匪夷所思了,我怕嚇到你,又怕你、怕你取笑我多想。”


    她眼神顫了顫,又長歎了口氣:“跟你說一說也好,那些怪誕不經的夢,真真是攪得我忐忑不安,又坐臥不寧的,也許都說出來了,我也就再不會發那樣的夢了…”


    樂冬添了茶,便主動去門外守著,不讓人靠近。


    房間裏頭隻剩了表姐妹二人,嶽清嘉坐得直直的,努力想當一個合格的聽客,腦子裏還邊想著,待會兒該怎麽開導才好。


    斷斷續續地,彭慈月把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做的夢,都說了給嶽清嘉聽。


    聽罷,三分驚疑、三分不解、三分愕然,外加一分臥槽在嶽清嘉的眼睛裏,畫出個完美無缺的扇形圖來。


    她猛打個激靈,再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這、這他娘的什麽情況?


    這個魔幻的一次元世界,能不能搞點陽間的東西?


    彭慈月這個女主,難不成是重生的?


    不對,不止是重生,還有未卜先知。


    重生加未卜先知,這倆技能合一塊兒,怎麽看都是個大女主的劇本啊!


    嶽清嘉瘋了,她腦子一轉,陡然想起個大事來。


    再過幾天,好像科舉的殿試名單就要出來了!


    嶽清嘉猛地站起來,凳子都差點給帶翻了。


    她喜得雙眸生光,促聲問道:“好表姐,你快回憶一下,今年的狀元是誰?”


    好家夥,她這輩子也沒什麽野心,就想發個財暴富而已。


    今年秋試,各大賭行都掛的一賠十的注,等她借錢去押個幾千兩,賺個盆滿缽滿,從此豈不是走上人生巔峰了?


    可彭慈月眼露異色,失笑道:“嘉姐兒,你說什麽呢?這事我如何會知曉?”


    咦?


    嶽清嘉和彭慈月對視半晌,見她反而滿目疑竇,還真一點兒不像是知道結果的。


    嶽清嘉收斂了喜色,這才冷靜下來。


    她重新坐了回去,狂躁地抓了把頭發,這回,倒是慢慢理起了彭慈月的夢境。


    這樣看來,好像她也不是重生?


    又或者說,因為自己沒看過這書,不知道她的夢境和劇情重合度怎麽樣,無法判斷她是重生。


    還是…真就像樂冬說的那樣,隻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已。


    可是仔細想想,眼下在梁致連太子都沒有當上的情況下,彭慈月就總是夢到他登基做了皇帝,這總是實打實的符合劇情叭?


    還有娶側妃這事,自己也是昨天偶然間聽當事人壁角,才知道的。


    彭慈月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總不能是昨兒見麵,梁致親口跟她說的這事?


    橋豆麻袋!?


    娶側妃這個夢裏,可還有其它的事兒呢。


    如果彭慈月是真的通過做夢能預知未來,那是不是說明,自己那位老爹,還真有可能會去蹲號子?


    嶽清嘉懵球了,腦子一時轉不過來。


    她抬頭,再向彭慈月確認了一回:“表姐,你昨兒晚上做的夢,是說有人答應要救爹爹,條件是讓你委身於他,給他當個外室?”


    難以啟齒的話讓嶽清嘉說得這麽直白,彭慈月立馬連耳朵根都紅透了。


    而見彭慈月默認,嶽清嘉又驚又怒。


    一個高高興興娶小老婆,一個給人當外室。


    淦!那二皇子可真是渣男本渣。


    這絕對是要揚灰的男主啊!


    還有,通過彭慈月的描述,她夢裏那個無臉男,肯定就是那姓康的侯爺。


    嶽清嘉一陣惡寒。


    真是沒想到啊,那侯竟然還是個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嶽清嘉:流淚貓貓頭.jpg


    真悲催,就醬嬸兒的,她還得上趕著去攻略。


    她命可真好。


    雖然躁得不行,可嶽清嘉也意識到,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自己老爹那事兒。


    她再問彭慈月:“表姐,你再好好想想,有沒有夢到爹爹入獄的原因?”


    彭慈月搖頭:“嘉姐兒,怎麽了?可是舅父近來,有什麽不對的麽?”


    聽彭慈月聲音發緊、神色惶然,嶽清嘉馬上意識到,自己問得這麽細,表姐肯定是緊張了。


    嶽清嘉心內發悵,可還是努力扮出太平的模樣來安慰道:“沒事的,爹爹最近一切都好,隻是我多嘴問一句而已,表姐不要擔心。”


    夢的事兒,嶽清嘉也是茫無頭緒,可警覺心還是要有的。


    就算彭慈月這夢隻有五成可信度,那也是給她們提了個醒。


    她那位老爹要真犯了什麽事,被下了獄,這一家人不是都得玩兒完?


    而且的而且,就算那博安侯出手救了她老爹,代價可是彭慈月給他當外室。


    那侯百般覬覦彭慈月,又是個流連花叢的風月老手。


    這日日相對,指不定彭慈月的一顆少女心就被他給俘獲,自此對他死心塌地。


    然後二人相愛,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得嘞,那自己這攻略任務,徹底失敗…


    嶽清嘉再想到彭慈月頭一個夢來。


    蕪湖,她這個角色,果然是個炮灰咩。


    要不是上回自救成功,沒讓彭慈月被帶回昭通,她就真的和這個美麗的世界告別了…


    ***


    這天,日頭落盡之後,嶽憬才披著星霜回了府裏。


    才出馬車,就見自己女兒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揚著臉衝他嘿嘿一笑:“爹爹回來啦,今兒當值還順利嗎?怎麽這麽晚才回?爹爹餓了嗎?娘親給你留了好些菜呢。”


    被熱情包圍的嶽憬,感覺腦仁有點突突。


    他這個女兒,像是懂事了,起碼沒再跟自己那外甥女鬧別扭。


    可也就這麽點兒好,她是越來越沒大家閨秀的模樣。


    雖說夫人常念叨,活潑伶俐的姑娘家才是最好,可他這女兒,活潑伶俐的勁頭倒是不缺,但有時候活潑過了頭,就有些失儀了。


    …活像市井之人形容的二皮臉。


    比如剛才。


    她提著裙擺,三步作兩步地小跑過來,連丫鬟都要追她不上。


    再比如眼下。


    她露齒笑得肆無忌憚,兩隻眼睛閃閃發亮,要有條尾巴,估計得像小犬兒一樣擺起來。


    更兼她說話跟連珠炮似的,讓人不知道該回她哪句才好。


    嶽憬心內好一陣謂歎,淡淡地‘嗯’了聲,便抬腳往府裏走。


    等過了影壁,他才發現後麵墜著條小尾巴。


    嶽憬止了步:“你找為父有事?”


    嶽清嘉急忙甩頭:“沒事沒事。”


    嶽憬略一沉吟:“那你,可是還未用膳?”


    嶽清嘉睜著大眼睛:“用過了。”


    “……”


    嶽憬耐著性子,再問:“你可是尋你娘親有事?”


    父女二人瞪著眼珠子對望須臾,嶽清嘉眼裏掠過悟了的神色,她搓了搓手,諂笑道:“女兒有點餓了,想、想再跟著爹爹蹭頓吃的。”


    嶽憬一時語塞,他皺眉蹙眼:“你應當才用晚膳未過多久,怎會如此快又餓了?”


    對此,嶽清嘉振振有詞:“女兒最近在長身體啊,阿娘說了,讓我多吃兩碗飯,興許能長高些。”


    恰好鍾氏出來迎人,見這父女倆站在堂外,便走了過去,嗔道:“夜裏的秋風這樣涼,做什麽站在外頭說話?來,快到廳堂裏去。”


    *


    聽到女兒說要再吃一頓,鍾氏也沒多想,隻當她是想陪著用個膳罷了。


    畢竟今日晚膳時分,女兒在桌上念了她這爹爹好幾回。


    鍾氏著人熱了飯菜,給父女倆擺了滿滿當當的一桌。


    見父女二人安安靜靜用著膳,女兒還總是偷瞟丈夫,滿眼的親近孺慕,鍾氏心頭滿足不已。


    父女二人親近,自然是當母親的都樂意看到的。


    尤其是近幾年,丈夫對女兒確實嚴厲了許多,她還怕女兒不服管教,在心裏對丈夫產生不滿,影響父女感情。


    在嶽清嘉還要添第二碗飯時,向來奉行‘食不言’的嶽憬開口了:“你適才既已用過膳,就該管著些嘴,當心晚上不好消食,存了胃。”


    嶽清嘉意猶未盡地‘哦’了聲,便乖乖地放下了碗,坐在一旁,等著自己老爹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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