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關博萱遵照醫囑,取了藥,便正式出院了。


    仨人回到省城,買了一堆小物件,然後回到招待所,退了房,再搭車一路往家走。


    搭了運貨的車,回到廠區,便圍過來一圈熟人噓寒問暖。


    淚眼汪汪撲過來的文榕等人,在見到那些新奇的禮物後,變成喜笑顏開,纏著關博萱要聽省城的新鮮事。


    而關博睿則領著文雅、彥濤和文嵐,帶著挑出來的禮物,一一拜謝這段時間照顧兩家孩子的好心人。


    時伯母一邊推讓禮物,一邊關切地提醒道:“小潘司機之前帶回來的單據,我們已經幫你拿去報了。可是,小關這次病得這麽重,你們仨在省城住了這麽久,應該花費了不少錢吧。如果手頭一時不方便,你們可以寫個申請,先預支一部分工作。先緩一陣,等醫藥費報銷下來,你們就鬆快些了。”


    對哦,還有醫藥費報銷的事呢。


    可惜,香港的醫藥單,絕對不能出現在其他人麵前。


    “謝謝您,這真是太麻煩您和時大哥了。我們在省城遇到好心人,介紹我們去找了一個老醫生直接用中藥調理。我跟萱妹商量了一下,國家經濟最近比較困難,我們兄妹手頭比較寬裕,就不給國家和廠裏添麻煩了。”


    “關工,這可不是小數目,你要不要再想想?”時伯母掃了一下彥濤身上新打的補丁,忍不住出聲多提醒一句。


    百萬資產,人家都不在乎,難道還在乎這點小錢嘛。


    文嵐低著頭,無聲地嘟囔著。


    “大姐,謝謝您的好意。我們已經決定了,我們就當這錢是交納特殊黨費了。雖然我們能力有限,但多一份力量是一份力量嘛。”關博睿看了一眼彥濤那樸實無華的補丁,“我們家這幾個孩子真是幸虧有您們幾位幫忙照顧,要不然,這半個月他們都得變成野孩子了。”


    “關工,你們太客氣了,大家都是戰友,這幫把手的事,那都是應該的。”


    再三推搡之後,扛不住自己孩子們那火熱的期盼,時伯母鬆手,收下了那些糕點和臘腸。


    走了一圈,送出食物和小禮物一堆,彥濤和文雅即便再懂事,也有幾分不舍。


    但,這份不舍,在回到家,看見關博萱變魔術似的,不斷從麻包袋和手提包裏掏出各種食物和禮物,馬上雲消霧散。


    在洗漱一新後,孩子們圍著那些衣物和禮物看個不停,直歎省城果然是大城市,東西真的各位精致漂亮。


    隻有文嵐知道,那些衣物其實多來自香港和之前在國外購買的二手服飾。


    接著這次難得的機會,文嵐幹脆一次性把衣物拿出來,省得以後再找借口。


    隻是,這時的文嵐沒有想到,此時此刻,在文嵐看不到的地方,也有一群人有著跟文嵐同意的想法。


    他們出自好意的行為,不知不覺把事情搞得越來越大。


    事件,漸漸一發不可收拾。


    事態,開始變得失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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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琳琅滿目


    1961年9月12日,台風南茜於形成於西北太平洋。離開菊刀國後,台風南茜忽然再度拐向,殺了個回馬槍,再次登陸室戶岬附近,登陸氣壓925百帕,成為是菊刀國二戰後的最強台風。


    台風南茜登陸時,風速達到343km/h,威力相當於5級超強台風。菊刀國一百多個站點的氣壓跌破990百帕,其中五分之四的站點更是在980百帕以下,至少20個站點的氣壓打破曆史紀錄,在二戰後的菊刀國絕無僅有。它二次登陸時,大阪氣壓降到937百帕,在全球大城市中可謂絕無僅有。


    台風南希破壞範圍極廣,波及到菊刀國全境以及米國關島,死亡人數近兩百人。


    逃難的人們攜家帶口,在一片汪洋之中,隨便找了個有瓦遮頭的地方,暫時住下。他們時而對著廢墟仰天長笑,時而對著積水抱頭痛哭。人們一邊慶幸自己死裏逃生,一邊哀歎頃刻之間家園毀於一旦,自己一無所有。


    他們沒有藥物,沒有燃料,沒有幹淨的水源,沒有安全可靠的容身之所,甚至沒有洗漱如廁的地方。


    對他們來說,最寶貴的東西就是腳下這一小片陸地,以及緊緊偎依在一起的親人們。


    世間全部有生命的東西——豬、狗、貓、牛、羊、雞、鴨、蜈蚣、老鼠、螞蟻、蛇,走的走,遊得遊,能夠趴上樹枝得緊緊扣緊枝幹一動不動。它們,為了活著,哪怕是多活一秒也好,都在盡著自己最大的努力。這時,能夠順利逃出汪洋大海的動物們,都擁擠在逃難的人們身邊,和他們爭奪這汪洋中一片片支離破碎的土地。


    大堤上出現了一個綿延不見盡頭的逃難人群,蝸居著數不清的人們。渾濁的洪水,爬到人們的腳踝下,總算不再繼續上漲了。但,抬眼望出去,水上全是古怪的顏色的,漂著稻草、鍋碗瓢盆、衝散出來的木製家具們,還有不知道是哪一家淹死的牲畜。


    照片中,人們涉水而行,在廢墟中,在洪水中,在路邊散落的雜物中,努力尋找著任何可以回收利用的物品,增加自己和家人生存的希望。


    不過,災民們大部分時間是在等待,在發愁,在絕望中尋覓那一丁點希望。


    他們等著政府的船隊運來糧食和藥品,最好還有救濟物質。但是,僧多粥少,政府又能拿得出多少錢來救濟他們呢?


    雨停了,陰雲漸薄,人們的心裏卻更加陰沉。因為疾病開始蔓延,有人開始感染了痢疾,有人開始嘔吐不止,至於腸胃不適、腳爛、蚊蟲鼠蟻的叮咬更是不計其數。


    台風過境後的房屋傾倒的照片,通過報紙和電視,在亞洲各國傳開了去。


    菊刀國尚且如此,那麽從6月開始就飽受台風暴雨襲擊的內陸情況又能好到哪裏去?


    聽聞有人在募捐,人們在慷慨解囊的同時,不免開始揣測。


    不久,各種地下消息開始流出。


    轉了幾道之後,誰都認為自己聽到的那些“熟人們說”都是確確實實存在的秘聞,轉頭按照自己的理解又告訴了其他親友。


    聽到傳聞的香港人,擔心家鄉親友的安危。於是,他們把各種飽腹的食物裝入鋅鐵盒子密封起來,用毛巾或布把盒子包得嚴嚴實實,寫上姓名地址,通過郵局寄回家鄉。


    接到這種密封盒的情況日益增多,出於各種考慮,郵政方麵一定暫停禁止郵包入境。於是,所有的郵包全數折回香港。


    幸好,很快,在有心人士的協調下,官方很快放鬆了口徑,允許各種郵包入境,甚至做到來者不拒。


    此時,恰逢香港經濟起飛之際,為了解決經濟高速發展時期勞動力短缺問題,香港當局開始實施新身份證申請政策。新政策規定,凡成功抵達市區而又具有工作能力的人都發給香港身份證。


    與此同時,各種奇怪的傳聞也在內陸沿海一帶口耳相傳。


    "英國女皇誕辰,大放(邊境)三天!"


    "第三次世界大戰快打了。"


    滿目瘡痍,謠言四起。


    誰也說不清這話是怎麽傳出來的,但是,卻真的有人相信這些傳言並且付諸於行動。


    深圳河南岸至香港市區,有一座山叫華山。當時尚未開發,山上茂密的原始森林。目及之處,皆是綠樹與荒草。


    近些年,華山多了許多人氣,不時可見男女老少穿梭期間。出於隱匿的便利,華山成了逃難者的中轉休息站,裏麵聚集了各式各樣的人。到了62年春夏,聚集的人數將要達到新的高峰,屆時山上每天集結有上萬人。他們衣衫襤褸,躲在灌木叢林中,為了近在咫尺的希望,忍饑耐渴,晝伏夜行,伺機進入香港市區。


    身為購糧行動總負責的人康經理,當時正在全力按照金家的捐贈協議,通過建立在海外的不知名小公司名義在國際上大肆購買小麥和玉米等物。


    忽然,某一天尋常的清晨,一打開報紙,康經理居然發現所有的報紙頭版頭條都是關於華山的新聞。


    自從1957年以來,華山的事情就一直層出不窮,港警一直沒有辦法杜絕,但事情尚可控製。久而久之,華山也就變成了不是新聞的新聞。可是,怎麽忽然間,華山卻變成了全港矚目的大新聞了?


    原來是隨著通過華山入境的人日益增多,港英當局采用"隨抓隨遣"的辦法,出動大批軍警抓捕遣送。


    一脈相承,血濃於水,香港市民對逃過來的饑民非常同情。人們從最初的慷慨施舍,慢慢發展成立民間組織,集合眾人力量開始有組織有有步驟地救濟災民、對抗軍警抓捕。


    從市區到華山,無數的車輛在狹窄的道路上奔波著,無數的人在沿路竭盡全力為了這些陌生人而努力著。


    人們成群結隊,送水、送食物、送衣送藥,照顧病弱人士。有的人甚至直接把自家的車子開上華山,徑直將逃難者一批一批接去市區。還有人把那些逃過了的人藏到自己家裏的,或者為他們介紹緊急打工的場所。


    出於惻隱之心,人們急饑民之所急,盡力伸出援手!


    華山上,處處是扶危濟困的感人場景。


    幾乎所有香港報紙電台的記者,都衝向華山搶新聞。


    整個香港都為之而沸騰了!


    當遣返的車隊開出時,警方驚呆了:一片排山倒海的呼喊聲向車隊壓來!


    “你們不能走!”


    “你們回去又要受苦!”


    “跳車呀!”


    “逃跑呀!”


    市民手裏拿著麵包餅幹,呼喊不停!


    突然,成千上萬的香港市民,跳到馬路當中,躺在高溫的路麵,擋住了汽車。


    許多人掙脫阻攔,向著車上大聲呼喊,用盡全身氣力指引逃跑路徑。


    許多逃到香港的人紛紛跳車逃跑!


    在強大輿論壓力下,當局認識到抓捕遣送不得人心。於是,他們通過緊急措施,著手建設安置區。當局統一提供木材,在山上及空地構建板屋,安置住所;蓋起一棟棟"徙置大樓",水電廚房衛生間齊全,相當於現今的廉租房。而每月租金僅14元,約為當時工人薪資的六分之一左右。


    這些駭人聽聞的消息,這些觸目驚心的圖片,通過電波,很快就擴散到其他華人聚居區。


    寶島官方撥大米一千噸捐贈,然後根據自願原則,接納這些逃港人士,並自由選擇去處。寶島官方多次派出輪船赴港接人,同時為每人發救濟金70港元,贈送服裝一套。移民台灣者數萬人,多數安置於地廣人稀的屏東縣,開辦農場。


    美國民間也發起救濟行動,知名人士攜巨款飛來香港,與港府商討安置辦法,並親自趕赴華山與逃港人士直接接觸,征求意見。


    這些人,大部分留港,一部分去了台灣,小部分移民去了其他可以接納他們的國度。後來,他們經曆多年打拚,不少人發家致富。改革開放後,許多人衣錦還鄉,回內地投資辦廠。


    在官方與民間的救助活動進行得如火如荼時,一場鮮為人知的風暴正在醞釀中。


    美國前國務卿艾奇遜在新中國誕生前說道,華國曆屆政府都解決不了華國人的吃飯問題,因此□□才有機會發動農民推翻了原國軍所掌控的政權。


    中正主席對此番議論卻是了然於胸,在接受到了那些報刊上新聞的誤導後,便果斷下達了新的戰略部署命令。


    後世1962年10月才發生的間諜事件,莫名其妙地提前了。


    從1962年初夏開始,寶島方麵連續派遣武裝特務40股,先後分5次竄犯大陸,試圖為作為先遣部隊打前站,但統統沒有逃脫被殲滅的命運。


    這一切,身處期間的文嵐自然一無所知。


    文嵐他們隻知道,忽然之間,周圍省市全線收緊外出車票,尤其嚴控到廣東沿海一帶的車、船和火車票。


    與此同時,李哲聞他們部隊再次進入待命狀態,所有的休假全部取消。理所當然,文嵐他們期盼已久的探親活動自然臨時取消,回鄉探親之旅變成遙遙無期。


    很久以後,文嵐才從解密資料和知情人士的隻言片語中得知那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其實,那些所謂的先遣部隊,一踏入陸地,便落入到邊防軍、軍警和廣大人民群眾的聯手編織的天羅地網中。


    那些“沒有活路”“忍饑挨餓”和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們,不但沒有與先遣隊相呼應,反而對任何不明來曆的人士報以十二萬分之警惕。


    陷入人民海洋的先遣部隊們,很快就束手就擒,無一幸免,在監牢裏重新聚首,一起度過了一段難忘的日子。


    新聞媒體上的沸沸揚揚,並沒有影響到金秉枋他們的物質捐贈計劃。


    在香港召集了小範圍的義捐活動,相關資金透過港資公司換成食物,直接捐贈到內地。傅仁茂和戚文權他們籌集的糧食,通過地下手段,直接運送到了內陸。至於最大規模的金家自有資金和關氏兄妹的捐贈,則直接通過全球采買計劃,以國外幾家貿易公司通過與開設在避稅天堂的幾家皮包公司交易,下達了大量糧食、罐頭和幹貨的交易指令。不久後,他們以遠航運輸的方式將食物源源不斷地運至華國境內的幾大海港。


    丹麥畜牧業發達,豬肉、牛肉、奶酪、黃油以及火腿、香腸等乳肉製品行銷國際市場,素有“歐洲的牧場和食品庫”之稱。


    米國身為世界上最大的糧食出口國,農產品以玉米、小麥、稻米、棉花、大豆、煙草等為主。它的玉米產量約占世界總產量的40%,出口量更是占全球玉米交易總量的六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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