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傻!他真傻!抱腿坐在角落裏的宋掌門唉聲歎氣,他點開好友列表揣摩著該找誰借點錢。正在此時,不遠處傳來女人尖銳的哭訴聲,宋聞深一愣,抬頭看見一對鴛鴦在鬧分手。  總覺得曆史又一次重複了……他看了看青石牌坊上偌大的獨犬巷三個字仿佛明白了什麽。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分手聖地?他仿佛嗅到了驛報八卦版酸臭的氣味,多少佳侶變怨偶,小三上位成正室都是在這裏發生的。正暗搓搓看著熱鬧,突然發現對麵休業的臨街商鋪門板後有什麽東西一晃而過,仔細一看似乎是一隻眼睛。  他背後一涼?難道這就是八卦版總是如此勁爆有料的秘訣?門板後的兄弟許是偷窺得太過興奮,木板發出怪異的響聲。雌鴛鴦哭聲驟停,爆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雄鴛鴦似是不堪其擾,宋聞深隔著那麽遠都能感受到那哥們身上的怨氣,反手拔刀以十分利落的姿勢,門板後的玩家來不及吱一聲就化作一道白光回複活點報道去了。  宋掌門抖了一下,默默把自己蜷縮成一團,恨不得把自己嵌進牆裏。  八卦風起雲湧,那姑娘如同被掐了脖子的雞似的聒噪了半天,那人忍著脾氣聽了半天,最終低聲說了句什麽。宋聞深按捺不住好奇,偷偷伸出腦袋,回應他的是巨大的巴掌聲,聽著就疼得不行。宋掌門噌一下收回腦袋,速度之快差點沒把脖子給折了。  悄悄豎起耳朵又聽了片刻,正納悶怎麽突然安靜了,一睜眼入目便是一雙精致的皂靴。宋聞深抬眸,恰與那人視線撞上。宋掌門神經粗壯的大腦第一反應原來帥哥也會被甩,其次又訝道居然還是個公務員。隻見此人一身淺緋官服,草金鉤腰帶,顯然官職還不低。  那人看了他一眼,半蹲身體與宋聞深平視。這個角度,宋聞深能更清晰地看到他臉上緋紅色的巴掌印,暗自咂舌那姑娘手勁不小啊!  “那什麽兄弟啊。”宋聞深想起門板後那哥們的死狀,隻覺得胸口有點疼。“天涯何處無芳草。失戀事小,退一步春暖花開。”說著幹巴巴笑了起來。  那人看了看他,“那什麽事大?”宋掌門可憐巴巴捧起麵前的破碗,“破產啊。”  “堂堂一派掌門也有破產的時候?”公務員突然露出一口白牙,“看來貴派真是表裏如一的窮。在下江海陽。”  江海陽見宋聞深有些許呆滯,又解釋道,“武林大會上見過。能讓顧昭夕咬牙切齒的人不多。”言畢,隻見宋聞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輕飄飄膨脹起來。  “客氣客氣。不敢不敢。”宋掌門那謙卑低調的姿態,仿佛他捧的不是一隻破碗,而是什麽禦賜金碗。  江海陽也沒想到這人臉皮如此厚,“宋掌門可知道平日在這的乞丐npc去哪了?”  宋聞深捧著破碗搖頭。  “難道龍兄成功了?”江海陽蹙眉。“罷了,以前失戀的時候都找龍兄喝酒。今天龍兄不知道追著乞丐跑哪去了,不知宋掌門可否願與在下喝一杯。”  好啊好啊反正不要錢!宋掌門一臉高深莫測跟著江海陽走進青/樓。  不知道為什麽,南江城人民喝酒總愛往青/樓跑,也是謎。  不過更謎的是江海陽,此人生平宋聞深總結為兩個字開掛,再加三個字不要臉。江海陽以科舉入仕,常年霸占各大主城科舉榜首。頻繁到什麽程度,有次這位仁兄沒上線考試,竟然有好事玩家上遊戲論壇投訴出了bug。根據科舉係統的規則,答題不僅能獲得大量獎金,更有可能觸發朝堂任務,獲取高級大內功法。此人光靠刷朝堂任務將聲望刷到正五品上階,官拜羽林郎將。也是一代江湖傳說。  不過老天是公平的,這帥哥簡直情路坎坷,每次有了新女友不超過一個月妥妥都得去獨犬巷報到。和龍雪鬆並稱獨犬巷雙花。龍雪鬆就是之前宋聞深見過的那個神經兮兮給乞丐塞錢的傻逼。  “說起來,你究竟為什麽每次答題都能拿第一?”宋掌門下箸不停。  江海陽喝了一口葡萄酒,淡淡笑道,“有的時候官位高了,你就能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  噫!裝逼不要臉!  宋聞深舉起夜光杯送至嘴邊。江海陽挑的是一家胡肆,酒桌前方有片空地,深眉高目的胡姬跳著胡旋舞,縱橫騰踏旋轉如風。那領頭的胡姬,皮膚賽雪腰肢極細,一雙貓眼極具風情。  江海陽倒是極為仗義,扔給宋聞深一本小冊子。“這是我總結的題庫,你拿去背背。”  宋聞深喜笑顏開揣進懷裏,拍著江海陽的肩膀道,“兄弟你別灰心。回頭我讓花白梅給你介紹幾個妹子。”  江海陽想起了他第三任第五任和第八任的女友,冷笑數聲。  “你說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往後我們瓊花派就照著這標準收弟子!”宋掌門豪氣雲天拍桌子。  江海陽默默看著他,“貴派果真不同凡響。”  “說起來,你究竟為什麽會破產?”宋聞深又灌了一口酒,說起千金賭坊店大欺客散盡家財的故事。  “不應該啊。”江海陽麵露驚異之□□言又止,“你難道不知道……”  “我知道顧昭夕很有錢。但也總不能老是讓顧妹出賣色相吧。”  ……感情顧昭夕就是個冤大頭。江海陽默默為顧弟弟掬了把辛酸淚。“你不知道嗎?”  “什麽?我們老二?不行不行。”宋聞深一臉嫌棄地擺手,“你別瞧他一天到晚裝逼,比我還窮呢。”  “你真不知道?”江海陽脫口道,“何遊號稱南江小金童啊。”  “噗——”宋聞深一口酒盡數獻給空氣。跳舞的胡姬瞥他一眼,扭著腰肢轉向別處。  “你說什麽?!!!”  “看來你當真不知道。”江海陽無語,“何遊剛進遊戲的時候,贏遍千金萬貫兩家賭坊無敵手,人送外號南江小金童。”  宋聞深想起何遊那張稚嫩的娃娃臉,隻覺得滿是陰險。  “不過後來就不怎麽去了。”江海陽補充道,“估計是贏多了沒意思。”  ……我傻!我真傻!我他媽太傻了!  狗眼不識財神爺啊!作者有話要說:  每次起章節名的時候我都要瞟一眼我家晚飯吃啥……攤手第20章 二十  宋掌門找到自家三弟子的時候,何遊正和一芙蕖派的小蘿莉手拉手逛街,兩人一手拿著一串糖葫蘆,畫麵純情到不行。  宋聞深和江海陽兩隻單身狗陰測測對著小何同學□□半晌,你小子可以啊。回想瓊花派中頭號大光棍毋庸置疑是宋掌門,雖然顧妹長得美可惜是隻單身狗,至於老二晏琳琅,別想了這麽窮必須是狗!雍巫和書途那兩隻,每天都躲在門派裏練熟練度,毫無疑問也沒妹子。  萬萬沒想到,瓊花派第一個脫離單身的是最乖巧的何遊。  何遊小朋友感受到了來自師門的一萬點惡意。  “小遊啊。”宋掌門搓著爪,露出一副慈愛的表情。“身上有錢沒,借為師修修劍。”  何遊含著一粒糖山楂,兩頰一鼓一鼓像隻小倉鼠。“師父你終於想起來修武器了?”  宋聞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何遊頭頂,卻見何遊身邊那素月弟子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芙蕖派素月弟子向來一身白衣,這小姑娘長相清麗,水靈無比。老流氓如宋掌門,忍不住出言逗兩個小朋友。  何遊娃娃臉微紅,靦腆地瞪了眼自家掌門。摸了摸鼻子問道,“借多少?”  宋掌門報出一個天價修理費,何遊險些昏倒。“最近沒時間賺錢。”宋流氓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我懂。”何遊頓時通紅。  白衣小蘿莉倒是落落大方朝宋聞深露齒一笑。“宋掌門見笑了。”小姑娘許是嫌悶,原地轉了一圈,撐開一柄白色紙傘。純白色油紙傘不著一色,二十八根傘骨尾端各墜一串透明琉璃珠,隨著小姑娘的動作左右搖擺,煞是好看。  宋掌門尚未眾籌出修理費,花白梅的飛鴿傳書已至,可憐的鴿子落在瓊花派中險些被燉成鴿湯,若非雍巫手頭沒有對應的食譜,恐怕早已成瓊花派劍下亡魂。如此小小的遺憾,宋掌門念叨了一路,乃至爬下驛站馬車時仍惋惜地砸吧著嘴。芙蕖派的任務地點在黔中道涇澤鄉附近,此處離開南江城約莫有半個多時辰的車程,宋掌門爬下車睜開他渾濁的雙眼。黔中道小小驛站中香風撲鼻,黝黑大馬擠得驛站中的劣黃馬抬不起頭來。  宋聞深一抬頭就看見騎在馬上的花白梅,拱手道,“花掌門,場麵人呐!”  花白梅微微頷首,隻見宋聞深身後又有幾人從馬車上跳下。在目光落到一身水藍色的晏琳琅時忍不住搖了搖頭,晏琳琅頭戴一根同色刺繡抹額,腰佩步光劍,手執一柄鬆濤山水折扇,端的是清雅剛正翩翩君子。熟知此人秉性的幾人無一例外思考起他的錢袋裏究竟還剩幾枚銅板這般深奧問題。  “紀姑娘又見麵了。”宋聞深向花白梅身後的紀無平打了個招呼,勾著花白梅的肩向驛站外走去。  花白梅此次收到的任務是探查涇澤鄉,涇澤鄉是黔中道上一個小小村落,此地窮鄉僻壤人跡罕至,卻是練習庖丁和采集術的好地方。無論是隨機刷新的奇花異草還是野獸boss掉落的皮毛碎骨都能賣個好價錢,是以平時也不缺玩家光顧。近日芙蕖派有一名弟子發現涇澤鄉中村民一夜間消失,在向武林盟匯報後花白梅領到這個探查任務。  “嘖,聽起來有些意思。”宋聞深摸著下巴,將花白梅拐離那群聒噪的女弟子,假裝沒聽見背後的尖叫聲。“吵死了。”  花白梅挑眉,作為一個女性門派的掌門,他已經習慣音波攻擊。  “觸發任務的是誰?”宋聞深隨口問道。  花白梅突然擰緊眉頭,極為不耐煩地轉頭問紀無平,“還沒來?”  紀無平尚未開口,隻聽一陣急促馬蹄聲,一匹烏雲踏雪斜刺而來。馬蹄極為囂張地在花白梅麵前幾寸處停了下來,揚起的黃塵糊了宋掌門一臉。  隻聽紀無平低聲道,“恭迎大師姐。”身後芙蕖派的姑娘們一片脆啼聲。  花白梅冷笑,“晴天遲到十分鍾,雨天遲到半小時,你倒是準時啊。”  馬上女子長相極為清冷,素眉一挑,“幾日不見,掌門又勾搭了新相好?”  紀無平忍不住打起圓場,“大師姐,這位是瓊花派宋掌門。當日武林大會你沒來,恐怕沒見過。”  那女子哼了一聲,不知低聲說了什麽,花白梅暴嗬一聲,“還不滾下來!”這才利落翻身下馬。  宋聞深此時才注意到這人此人身姿婀娜,前凸後翹,他目前見過的女子中一時想不出有誰比她更美的。這時晏琳琅用胳膊撞了他一下,附耳道,“芙蕖派大弟子徐曼筠。江湖第二美人。”  “第一是誰?”宋掌門脫口而出。徐曼筠笑盈盈轉過頭看他一眼。  晏琳琅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他一眼,搖著扇子飄然而去。  讓你們裝逼!宋聞深悲憤地被開除出裝逼第一梯隊,慢慢落到顧妹身邊。顧昭詞掃他一眼放慢了腳步。  徐曼筠領著眾人從一條鄉間小道進入涇澤鄉,村中莊稼倒伏水渠枯竭,隨處可見烏鴉盤旋啄食腐肉,一派蕭條之色。涇澤鄉不大,共有數十間茅屋,眾人不多時便轉了個遍,確實杳無人煙,茅屋內滿是狼藉。  宋聞深俯身在一戶農舍中搜尋,花白梅突然喚他一聲,“老宋你在幹什麽?”  宋掌門訕訕將手從灶台上堆著的蔥薑伸了回來,“抱歉抄家抄習慣了。”  芙蕖派眾人給他一個憐憫的眼神,這是有多窮。宋聞深幹咳數聲,僵硬地一抖衣袍,妄圖重振掌門雄風。正在此時,屋角的柴火堆中傳出一聲異響,一個灰撲撲的東西朝人群方向撲了過來。眾人定睛一看,竟是一頭口留涎水眸色發綠的野犬。那牲畜毛發淩亂,惡臭撲鼻,模樣十分可怖,隊伍中的姑娘們尖叫逃竄,隻見一道白練自下而上挑過,那野犬直直橫飛出去。  宋聞深收劍入鞘,感受到自己的好感度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何遊在一旁使勁嚷著這招好帥,宋掌門笑而不語輕撫弟子狗頭。  “喲嗬。”花白梅屈尊降貴彎腰,打量了一眼尚未刷新的屍體,“五級的疫犬。宋掌門厲害啊。”  宋聞深仿佛聽見了什麽轟塌的聲音。回頭一瞧,芙蕖派那群小丫頭片子們全都圍著顧昭詞和晏琳琅套近乎去了。  宋掌門強顏歡笑麵對這冷漠的世界,妄圖抖一抖掌門的雄風,不料掌門袍太破一抖就漏風。隻能背著手和花白梅肩並肩散步,好不容易這還有個和姑娘絕緣的,花掌門也是一朵奇葩。殊不知又為驛報八卦版貢獻不少粉紅消息。  “什麽人?!!!”走在前方的紀無平突然喝了一聲,半腰高的野草堆中有什麽在撥開草叢移動。宋聞深一開始還以為又刷出什麽變異的動物,興致勃勃準備提劍運動一下。卻看見紀無平追了一陣,那東西突然不見了。  血衣扇擰眉盯著複歸平靜的草堆,撥開草叢看見濕潤的泥土上留著幾枚淩亂腳印。“是個小孩。”  “npc。”花白梅將長發撥到腦後,做了一個伸展動作。“給我找。”  芙蕖派眾人聽令,立刻四散開來。那npc小孩十分詭異,在場眾人除去宋聞深那三腳貓輕功,各個皆是不俗,卻一次都逮不住移動中的npc。宋聞深看見花白梅出手三次,每次都快到空氣中隻剩下一抹殘影,依舊和npc失之交臂。  花掌門無語半晌,轉頭對宋聞深道,“這npc吃激素了嗎?”  吉祥物一般坐鎮陣眼的宋掌門,看看麵帶薄汗氣喘籲籲的花掌門,張嘴道,“有可能他變異成了跑得特別快的小朋友。”  毫無意外收獲一枚花掌門特製風情萬種白眼。  顧昭詞站在宋聞深身後無聲注視兩人吐槽,“有可能任務觸發方式不對。”宋聞深這才想起似乎顧妹也竄出去過一回,顧妹的碎玉絕學更不用提了,既然連大弟子都沒逮住,看來這npc是有些貓膩。  仿佛不甘示弱一般,別人家的大弟子也動了。徐曼筠取下腰間的白紙傘,從傘柄中緩緩抽出一柄極為細長的銀劍。這把劍極為纖細,遠看如一根長針在日光下泛著一線銀光。宋聞深盯著那把傘,傘麵純白,二十八根傘骨上各墜一串琉璃珠,似乎有點眼熟?  他不禁脫口而出,“徐姑娘,你是不是還有個妹妹?”  徐曼筠側首,像是沒聽見宋聞深的問題。離相劍一抖,使的是素月群傷武功月照花林的起勢。“也許這下麵有機關。”一瞬間若雲奔潮湧,狂風大作,劍身所至之處幹淨利落一切為二。  “好劍!”一直默不作聲的書途讚道。宋聞深看他一眼,這個四弟子平時十分安靜,唯獨對武功兵器異常狂熱,往往十句中有八句不離左右。  徐曼筠這一劍委實幹淨漂亮地有些過分,以至於一劍之後竟有些冷場。宋掌門閑閑剔著牙,“白梅啊,貴派這招除草挺省力。”  “她的劍有些特別。”離相劍經過之處留下一道整齊切口,那些雜草如今已被清理幹淨,坑窪的泥地上出現若幹不規則的圓洞。花白梅摸了下腰上的緋色長劍,“看來這回要打地鼠了。”作者有話要說:  茭大菜:其實離相劍的特殊屬性是對象質地低於五十時百分之百一刀兩斷。總是無法成功用離相劍削蘋果皮的徐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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