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著藍色衣服的高挑男人慢慢地從正對的房間裏走出來,陽光下那人的皮膚像雪一樣的白,五官深邃,頗像異族人,而眉目含情,走起路來都有一番韻味,旁邊跟著的那名老宮女對偏門口的姑娘們狠狠道:“看什麽!你們是有多閑!還不快去練舞!” 姑娘們畏畏縮縮地跑開了。 剛才領馬車進宮的車夫恭恭敬敬地給男人遞上腰牌,退下了。 男人笑了笑向旁邊的老宮女問道:“到齊了?” 老宮女走到最歡樓一眾前麵,挑剔地打量了一會兒,才點點頭道:“回大人,齊了,就是看起來不怎麽懂規矩。” 寂寞指流年他們都沒有穿著青樓服飾,一身簡簡單單奢而不華的衣裳使他們看起來倒像是出門遊山玩水的公子,而姑娘們都往幾人後麵縮了縮。 寂寞指流年和霜花劍上一副既聽話又認真的模樣,雖然一個是裝的一個是真的,青青子衿微微皺了皺眉,清麗姣好的麵容上適時地顯出怯意,使得麵前這個略顯嚴厲的老宮女露出個不明所以的笑容,而入骨七分雖然已經盡量收斂,但身上那股子狠厲勁還是讓老宮女直皺眉,估計入骨七分往後的日子不大好過了。 雖然他們隻是進宮來獻一支舞的,但是這一段時間都將交由教坊逐個調教,坊內規矩森嚴,這幾日的辛苦必不用說,對於寂寞指流年他們幾個男人來說,吸引人的不是一舉成名或是得到誰的垂青,而是任務獎勵,這個遊戲任務獎勵相當豐厚,為了一箱箱的黃金和一卷卷的秘籍,苦那麽幾天也算值了。 那個藍衣的異族男人笑道:“雖然就這麽幾天,但有的規矩可以省,有的則不可以,林姑姑,你帶這幾個姑娘下去,教習好了規矩明天晨練時帶過來。” “是,”被喚作林姑姑的老宮女看了枝香他們幾個一眼,轉身向著偏門走去,走了幾步回頭見幾人磨磨蹭蹭,厲聲道:“還不快跟上來!” 幾個姑娘們沒見識過這樣的場麵,枝香,采桑膽子大一點先跟著去了,詠柳拽了下寂寞指流年的衣服,最後也被聲慢拉著走了。 藍衣的男人慢悠悠地打量著剩下的幾個人,過了一會兒來了幾個太監,男人指著寂寞指流年道:“先從他開始,一個一個搜。” 寂寞指流年愣了一下,立馬往後退,皺眉道:“搜什麽?” 藍衣男人挑了挑眉,“你以為進了宮門搜身就算完了嗎?” 一個太監走到寂寞指流年的身邊,突然伸手拔下了他頭上的白玉簪子,一頭係統免費贈送的頭發垂順地貼到腰臀間,寂寞指流年額角青筋一跳,他最討厭的就是這頭長發,跟個姑娘似的,平常給凜然無聲摸摸就算了,其他人誰要是不經他同意動了,他就會有一種把那人擰成麻花的衝動。 寂寞指流年吸了口氣,幸好太監隻是拔了簪子而並沒有拉拉扯扯。 除了沒收掉一些尖銳的東西,比如發簪,梳子,竟然連青青子衿放在包袱裏的琴也被收掉了,不過青青子衿麵上倒是看不出什麽,估計也是留了後手,因為他們都是玩家,一些真正有利於自己的東西是從來都不會放在外麵的,隻有儲物袋才是最穩妥的放置處,出了玩家本人,誰也摸不到,所以那些無所謂的東西被收了也沒什麽,雖然有些氣人,但是為了那幾箱黃金,很明顯的四個人都發揮了超乎平常的忍耐力。 等東西收完了,又在四人身上摸了摸並沒有匿藏什麽東西,藍衣男人點點頭,“進屋。” 進了正麵大大的屋子,裏麵大概是室內練習舞技的地方,中間鋪設著紅毯,邊上的架子上擺設著一些華麗的頭冠,彩綢,蒲扇等舞蹈用具,男人腳步不停朝著側麵的隔間走去,等眾人都進去後才發現,隔間似乎是作處罰用的地方,細皮鞭,鐐銬,細密的長針,都是一些會讓你疼極但卻不會留下傷痕的刑具,刑罰室那麽近,怕是外麵練舞的人連慘叫都能聽到。 寂寞指流年扯了扯嘴角,倒是入骨七分很有興趣地看了看旁邊嶄新的木馬一眼,然後戳了戳霜花劍上示意他看,霜花劍上頓時頭皮發麻地往寂寞指流年那邊躲了躲。 男人停下後轉身坐進唯一的一處可供觀賞用刑的鋪了軟墊的長椅上,一雙如深潭水的淺棕色眼睛露出奇異的光彩,“把衣服脫下來。” 霜花劍上驚訝道:“為什麽?” 男人摸了摸下巴,掃了掃霜花劍上前麵的寂寞指流年兩眼,然後起身慢慢走過來,伸手勾住寂寞指流年的衣領往下拉,露出一片皮膚,寂寞指流年表情很淡。 男人慢慢道:“當然是接著搜,我想這個沒什麽需要回答的,如果你是對脫衣服有疑問,那我可以跟你說個教坊裏曾經發生過的故事……從前,教坊裏有個剛進宮的少年,身段舞技幾乎無可挑剔,本想著再調教些時日就可以送上萬人矚目的舞台,從此榮華富貴不是難事,隻可惜……” 寂寞指流年在男人的手指碰上他的胸口之前伸手阻攔,男人笑笑就把手縮回來了,接著道:“可惜他還沒開始享受就死了,怨不了別人,是他不識好歹地在身體裏藏了裹好的刀片,或許是想留著等到了晚上睡上龍床再取出來行刺,但恐怕連他自己想不到他被人設計陷害從獨舞的大紅鼓麵上摔倒跌下來,那短細刀片竟然刺穿了包裹的厚布,在他腰背著地的瞬間狠狠紮進了身體裏……” 霜花劍上抖了抖。 男人站在寂寞指流年的麵前,輕聲問道:“你說,可怕不可怕?” 第58章 家長不是你想見 寂寞指流年沒有接話,男人似乎也不在乎。 “脫,然後趴道這裏,”男人好整以暇地望著寂寞指流年,指了指腳邊鋪了軟墊的地上,“或許你需要我幫忙?” 寂寞指流年挑了挑眉,門邊站了三個太監,再加上麵前的這個男人,以他們四個的身手要壓製住應該不算難事。 如果隻是脫個衣服也就算了,但很明顯的,從男人剛才的那個故事裏可以得出,他們要被檢查的地方……實在太過私密了,那可不行,寂寞指流年眯眼,心裏有了主意。 寂寞指流年剛下決定,卻不想入骨七分比他先一步行動了,直接在瞬間扣上男人的脖頸,男人頓時呼吸困難,麵色漲紅。 男人怔愣之間便被一身戾氣的入骨七分壓製住,青青子衿反應十分迅速地抽出古琴“砰砰”幾下砸暈了門邊上的太監,霜花劍上瞪大眼睛顯然還沒晃過神來場麵就逆轉了。 寂寞指流年摸了摸下巴,晃悠到喘不過氣來的男人麵前,得瑟道:“或許你需要我幫忙?” 男人不斷掙紮,使勁地掰著入骨七分的手指,男人嘴唇動了動,寂寞指流年湊過去聽,茫然道:“啥子?” “誤……誤會……”男人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入骨七分過了一會兒才把手鬆開,男人一下子癱軟在椅子上,咳了好長時間長緩過氣來,鬱悶道:“咳咳……你再捏個兩分鍾我血就掉完了……咳,”說完還掏出補血的藥丸吞進嘴裏。 寂寞指流年嘴角一抽,“玩家?” 男人點點頭,揉著脖頸坐起來,默默地看了看麵前麵容涼薄的入骨七分一眼,果斷地往寂寞指流年那邊挪去,怨聲道:“隻是開個玩笑罷了,下手這麽狠,我哪敢真讓玩家脫衣服啊?” 霜花劍上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呆呆道:“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沒有暴露,就要被裸搜嗎?” 男人尷尬地撓了撓臉,可憐道:“這不是沒有麽……” 也就是說,如果不反抗的話,可能真的會有……脫衣服,趴下,張開腿,被人深入檢查腸道裏麵是否藏匿異物…… 寂寞指流年十分慶幸。 男人看了一眼被打暈在門口的太監以及緊鎖的房門,歎了口氣道:“我是這裏的教坊使,id深藍的海,整個教坊隻有我是玩家,而這裏又位於宮中,各位平常的言行舉止還是要收斂一點,像是剛才的情況……咳……我想還是不要再發生了……至於那幾個太監我會處理的。” 寂寞指流年默了一會兒,眯著眼睛笑道:“當然,剛才多有得罪,別見怪。” 深藍的海給他們安排了住宿,住宿條件比起奢華的最歡樓來說實在不怎麽好,就算是曾經這裏出去了幾位以絕世舞技而著稱的妃嬪,條件也依舊沒有改善。 他們睡的是通鋪,床上的被褥又冷又硬,散發出一股難聞的味道,青青子衿的潔癖似乎比較嚴重,竟然從儲物袋裏抱出了自己的棉被枕頭,寂寞指流年佩服得五體投地,心心念念地也想跟著趴上去蹭蹭,四個人一間房,唯一好處就是都是玩家,下線消失的時候沒人會大驚小怪。 等第二天一早,一個小太監就匆匆來敲的房門,寂寞指流年正是困地眼睛都睜不開的時候,突然就聽到一聲怒罵:“怎麽回事,都卯時了還不起來,你以為這是在哪!昨天難得沒有認真學過規矩嗎!” 寂寞指流年把眼睛撐開一條縫,隻見麵前站著個麵目可憎的女人,青青子衿他們習慣早起早已經影子都沒了,就剩他還懶在床上,這群沒義氣的,寂寞指流年咂巴了下嘴,頭一歪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老宮女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對太監招了招手,隻見身後的小太監手裏拎著個盛滿涼水的水桶,抬手就準備往寂寞指流年床上潑去,就在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小太監腳下一滑,水桶潑灑的方向生生轉了個彎潑了老宮女個一頭一臉。 “你在幹什麽!”老宮女立馬嘶吼起來。 小太監驚恐地扔了木桶,一疊聲地道歉,“小的,小的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啊!” 寂寞指流年打了個哈欠慢慢爬起來,看了看火冒三丈狂奔而出的女人和一路尾隨著女人的太監,撓了撓下巴,對著躲藏在窗外的那人抱了抱拳,那人笑了一下,轉眼消失不見。 等寂寞指流年到了練功房,最歡樓的幾個姑娘們已經開始練習了,旁邊還有幾個一道練舞的姑娘,老宮女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瞪了寂寞指流年一眼,轉身指導姑娘們去了,而青青子衿他們不知道去了哪裏,正中央的台階上,深藍的海正斜躺在軟榻裏,杵著頭手裏拿了一遝宣紙,一邊看一邊揉著額角,嘴角抽搐個不停,見到寂寞指流年來了就招了招手道:“季公子,坐到榻上來。” 練舞的姑娘們雖說腳下步子不停,但還是有意無意地向台階上瞄去,寂寞指流年勾了勾嘴角,大大方方地走上去坐下,兩人就劇本的河蟹問題進行了一番探討,在姑娘們看來,那就是教坊使對新來的公子百般寵溺。 宴會定在大年初一,比現實的時間推後了兩天,對於大部分玩家來說,現實裏過一次春節,遊戲裏還可以再過一次。 現實裏雖然好多傳統都已經丟失,但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頓飯還是要的。 寂寞指流年當天晚上哼哧哼哧地爬上教坊的圍牆,開啟隱身靜靜地等了一會兒。 不一會兒,一身黑衣的凜然無聲從牆角無聲無息地走出來,四處看了看。 【凜然無聲】私聊:在哪? 【寂寞指流年】私聊:將軍抬頭。 凜然無聲一抬頭,一身青衣的寂寞指流年立馬解除了隱身從牆頭飛撲到他的身上,凜然無聲非常沒有形象地當場被撞得後退幾步,深深吐出一口氣,還好這是遊戲,不然真的隻能讓寂寞指流年撲街了。 隻見寂寞指流年像隻樹袋熊般掛在凜然無聲身上,腿纏在男人的腰間,蹭了蹭對方的臉頰,看得出來心情很不錯。 凜然無聲拍了拍寂寞指流年的屁股,淡淡道:“還小麽,下來,等會兒回家吃飯。” 寂寞指流年愣了下,“回將軍府?” 凜然無聲刀勾了一下嘴角。 一個小時後,姬末坐在席聞凜的高級懸浮車上,麵癱了一張臉。 席聞凜趁著交通燈亮的時候伸手摸了摸姬末冰涼的手指,淡淡道:“不要緊張,隻是和我爺爺吃一頓飯。” 姬末一聽越發四肢僵硬,男人事先完全沒有和他打過招呼,隻是在教坊私會過後,男人和他溫存夠了就直接道:“下線吧,我爺爺想見見你。” 當時姬末呆了幾秒鍾就反應過來,轉身就跑,被男人手疾眼快地逮住了,強逼著在眼前下了線,消失以前還聽見男人補充道:“乖,不要再偷偷跑路被我逮到。” 姬末頓時內牛滿麵,下了遊戲洗完澡,男人也按了門鈴來接人,姬末都還在糾結著該穿件什麽衣服好,結果男人進門後隨便從衣櫃裏拎了件風衣和厚毛衣出來,淡淡道:“外麵冷,穿這個。” 姬末:“t-t……” 等到交通燈變綠,席聞凜淡然地重新開起車,速度簡直飛快,一分鍾時間就穿過了好幾個街區。 凜然無聲是個悶騷並且惡劣的男人,姬末不是第一次深刻地體會,男人一直不告訴他真名,問了也裝作沒聽見,姬末覺得很奇怪,還問過男人是不是名字不好聽並且伸著三個指頭發誓道:“我絕對不會笑你的。” 當時男人眯了眯眼睛,在姬末的耳朵上啃了一圈牙印。 現在,姬末終於知道為什麽男人不肯說了。 席家大宅,傳統複古的設計,活靈活現的石雕獅子鎮壓在大門口,席聞凜拉著姬末下車,姬末深吸一口氣,頗有一種一副大壯是一去不複返的架勢,席聞凜安撫地親了親姬末的額頭,“別緊張。” 等真正進了房子,見到了男人的爺爺時,姬末驚呆了。 姬末眼睛睜得老大,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老爺子也表現出驚訝的樣子,笑了笑,趕緊招手讓姬末坐下,“小夥子,咱們真是有緣啊,聞凜說要帶朋友給我見見,沒想到把你給帶來了。” 姬末搓著臉賠著一起笑,心裏默默地想道:騙人qaq啊魂淡。 姬末想起老爺子給過他男人的名字和電話,那時候他和席聞凜還沒有見過麵,姬末歎了口氣,怪不得男人後來不肯說名字,隻怕是祖孫兩通過氣了吧,看他受到驚嚇很好玩嗎?姬末偷偷瞄了一眼席聞凜,很顯然男人是這樣覺得的,那張素來冷漠的麵容微微帶上了一點笑意,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第59章 劇本不是你想演 姬末很不好意思地扭頭。 老爺子則一直裝傻到底,到底是怕姬末覺得尷尬,其實姬末臉皮一向厚,除了之前的驚悚完全沒有體會到尷尬為何物,等飯吃了一半姬末終於緩過氣來,開始和老爺子推杯換盞不亦樂乎。 老爺子道:“前幾天新買了一套槍戰類遊戲,要不要玩?” 姬末喝了一點酒,醉了以後眼睛又水又潤,還要傻兮兮地點頭道:“好啊。” 席聞凜麵無表情道:“不行,”說完把姬末從酒桌上拉下來。 姬末乖乖地拽著席聞凜的衣角,亦趨亦步地跟著人往外走。 席聞凜對老爺子淡淡道:“下次再帶他來玩。” 老爺子點點頭,招手讓兩個家用機器人把席聞凜的行禮搬下樓,席聞凜道:“不用收拾太多。” 機器人嗶哩嗶哩說了一通,把行禮全都放上了席聞凜的車,席聞凜抽了抽嘴角,隻好帶著姬末和東西走了。 姬末第二天醒來整個人都窩在席聞凜身邊,蜷縮著陷進鬆鬆軟軟的羽絨被子裏,身上很幹爽,沒穿內褲,大概席聞凜還幫他洗了個澡。 姬末捏了捏席聞凜的臉,席聞凜皺著眉頭不理人,明顯沒睡醒,姬末心裏覺得好笑,等起身穿衣服的時候姬末驚訝地發現衣櫃裏多了另一個人的衣服,碼子比他的大,幾套西裝和休閑裝,洗漱台上的牙杯和毛巾也成了雙,男人過來和他同居了,十分順其自然地,他都以為席聞凜已經忘了。 席聞凜最後是被煎蛋的香味勾引起來的,等洗漱完後才光著上半身走出來,脖頸上還微微帶了點水漬,隻見姬末無比認真地削著水果,然後通通放進榨汁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