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指流年摸了摸鼻子,有點不大扛得住這種自來熟,隻能略帶感激道:“多謝肖玉姑娘了,我會好好考慮的。” 肖玉撇了撇嘴,委屈道:“你還沒看完。” 寂寞指流年見肖玉期待地望著他,囧了個囧,看這架勢不把這遝宣紙看完就不走了,寂寞指流年歎了口氣,眼見紫墨歉意地對他笑了笑,就隻好道:“兩位姑娘覺得無聊的話可以四處逛一逛,或者用一些茶點。” 肖玉滿意道:“季公子放心,慢慢看,”說完吆喝來小廝要了最歡樓的特色糕點,招呼著坐在一旁一直覺得丟臉的紫墨開吃,然後用一種好似饑渴的眼神注視著寂寞指流年,“不用在意我們。” 寂寞指流年:“……”這丫頭到底是缺了哪根弦…… 且不說進宮是去獻舞,就算是去演戲這劇本也著實讓人夠嗆,寂寞指流年無奈,細細翻閱起來,雖然不得不說劇本寫得還是很用心的,細分了很多個場景,人物動作語言神態都刻畫得十分細致,隻可惜實在是用不上,參考一下倒是還不錯。 寂寞指流年想著紫墨應該也是明白的,不然也不會跟在肖玉後麵給他一個感激又有些歉意的眼神,雖然可能對肖玉任性自我的舉動道歉也有一部分,但大概還是感謝最歡樓願意抵消之前的人情,看得出來紫墨雖然年紀不大,但性子冷淡沉穩,能這樣也算不錯了。 雖然,這個劇本真的很囧…… 青青子衿街頭賣藝,霜花劍上賣身葬父,入骨七分誤入風塵。 寂寞指流年暗想還是他比較靠譜,又繼續翻了幾頁,然後就頓住了,默默地把靠譜這兩個字塞回去。 劇本總共分了四個部分,四個淒婉的愛情故事,第一個便是季流年與上將軍的愛恨癡纏。 那是在一個月清風淡的夜晚,最歡樓裏達官貴人江湖刀客齊聚一堂,老鴇不顧季流年的意願毅然決定賣掉他的初夜。 季流年被幾個大漢拔光了衣服,用細紅的繩子綁緊,雙手係在貴妃榻的一側,為了追求美感,身上遮掩的薄紗清白微透,而雙腿是連帶著另一層薄紗一起綁的,那一層薄紗竟是用金絲織成,季流年每一次掙紮都把上層的白紗蕩起波浪,而金色緊束的雙腿則仿佛修長美麗的魚尾,為了防止他咬舌自盡,還在他嘴裏塞了用蘭湯侵潤過的絲絹,完完全全的任人宰割的模樣,季流年哭泣著發出嗚咽聲,最歡樓沸騰了! 上將軍坐在觀眾席的陰影處,眼中欲火蔓延…… 臥槽…… 寂寞指流年看到這裏,原本保持的淡定表情崩了好幾個角,於是默默地抹了把臉,盡量讓自己表現地平靜一點,然後接著看下去。 上將軍買下了季流年,扯斷束縛住季流年雙手的紅繩,打橫把人抱起,大步走上樓裏最奢華的雅間。 將人扔上床後,上將軍對季流年威脅道:“手自己抓緊床頭,不準鬆開,我不想說第二次。” 季流年見男人腰間還掛著刀,冷厲非常,隻能默默認命,流著眼淚默默從了。 當晚,季流年在上將軍身下輾轉承歡,上將軍毫不憐惜地埋頭苦幹,以下省略h很多字…… 寂寞指流年麵癱表情徹底崩了,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手抖落了幾張宣紙,肖玉見寂寞指流年反應有些奇怪,還湊過來瞄了一眼,寂寞指流年趕緊把宣紙“啪”地對折合緊,不過肖玉顯然已經看到了,畢竟是她寫出來的東西。 肖玉見寂寞指流年臉紅得厲害,捂著嘴笑了笑,剛想調侃兩句就讓紫墨往後腰狠狠掐了一下,肖玉吸了口氣,隻好又欲言又止地縮回去,十分可惜地歎了歎。 寂寞指流年被雷得很慘,恍惚間好像真有一種凜然無聲壓在他身上動作的感覺,內容實在是太淫蕩,太羞恥了,這個還敢大大方方寫出來給他看的肖玉姑娘,寂寞指流年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時候趁著肖玉拉著紫墨跑去和青青子衿等人搭訕之際,寂寞指流年悄悄把那幾頁寫滿了黃暴h的宣紙卷巴卷巴揣進了懷裏,又翻了翻見再沒有漏網之魚後,大大鬆了一口氣,淡定下來接著往下看。 之後將軍的無數次眷顧,使得季流年徹徹底底地愛上了這個冷漠絕情的男人,男人原本要帶他離開,卻在最後為了飛黃騰達,毫不留情地選擇了公主而離去,季流年心痛萬分,尤其是在第七幕場景中,季流年坐在窗前,卻突然見上將軍抱著一人騎馬路過,那名女子麵上遮了白紗,隱約看得出美人的輪廓,美人小鳥般地依靠著上將軍,然後令季流年無地自容的是,他和上將軍對視了,將軍十分驚訝,季流年難過得立時淚流滿麵,將軍看到季流年的眼淚後,才發現,自己愛的,始終還是這個人,可是等到他回心轉意去找季流年時才知道,早在兩天前,季流年精神恍惚,下樓時一時不慎,磕到了腦袋,然後……失憶了…… 寂寞指流年:“……” 因為肖玉過來,最歡樓裏的姑娘們能避則避,所以後院沒有多少人,於是肖玉使勁地纏著青青子衿和霜花劍上可憐吧唧地求著兩人在台上試演一次,兩人一時心軟還沒來得及看劇本就答應下來,於是就被坑了,就有了入骨七分回樓時見到的霜花劍上和青青子衿在台子上糾結不已的那一幕。 反正怡紅院的肖玉最後是很滿意地回去了,紫墨姑娘一個勁地給人陪笑,完了也跟著跑了。 寂寞指流年手中的劇本在肖玉剛離開的後一秒就被姑娘們哄搶一空,寂寞指流年頓時一腦門子汗,十分慶幸有偷偷把小黃書部分藏起來。 等枝香看完後似乎頗有心得,采桑也很感興趣,還有些奇怪地問寂寞指流年:“公子,為何這稿子好像缺了幾頁?” 寂寞指流年登時一頭黑線,隻好表現得十分茫然道:“啊,有嗎?會不會是肖玉姑娘沒帶全?” 這樣一來姑娘們也沒法,隻好作罷。 寂寞指流年趁機腳下抹油,往後廚溜去。 廚房裏,詠柳和廚娘正一邊蒸著棗糕一邊聊天,蒸籠裏冒著熱氣,散發出甜絲絲的香氣。 詠柳還在一下一下地捏著麵團,似乎頗為喜歡呆在廚房做點心,詠柳性子雖然鬧騰不起來,但寂寞指流年覺得也挺好的,就去厚臉皮地討點心吃,詠柳見到寂寞指流年十分歡喜,“公子,等我把手洗了給你拿剛蒸好的點心,”說完轉身就跑了。 寂寞指流年摸了摸鼻子,剛準備找個板凳坐一坐,就聽見廚娘在身後突然道:“季公子,快看!” 寂寞指流年趕緊轉頭,隻見廚娘用一塊巴掌大的鏡子在他麵前晃了晃,寂寞指流年突然就感覺眼前眩暈一片,昏迷之前的唯一念頭就是:這又是坑哪門子的爹呐! 等詠柳去井邊細細把手洗淨,欣喜地回來後,卻發現寂寞指流年已經不在廚房了,詠柳眼神立馬黯淡下來,廚娘解釋道:“剛剛公子說上將軍快要過來了,就先走了。” 詠柳點點頭,繼續捏起白麵,捏了一會兒覺得沒勁,就離開了。 等詠柳一走,廚娘看了看周圍沒人,趕緊把灶台旁邊的草垛子掀開,隻見寂寞指流年躺在地上蜷縮著,雙目緊閉,昏迷不醒。 假廚娘轉去禽舍後麵的雜屋裏抗出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真廚娘一碰就醒了過來,立刻掙紮不已,嘴巴卻被堵住無法叫喊,她已經被藏在臭烘烘的雜屋裏已經兩天了。 假廚娘抱起被藥迷暈的寂寞指流年,對躺在地上掙紮的真廚娘道了一聲:“得罪,”說完對真廚娘念了一句咒語,又晃了晃鏡子,隻見真廚娘神情恍惚,假廚娘遂即解開她的繩子,快速地背著寂寞指流年離開,真廚娘呆滯了片刻,突然清醒過來道:“奇怪了,我怎麽在這?” 假廚娘把寂寞指流年偷出最歡樓後又背進一家酒樓,重新換了一身打扮,一炷香後之後,隻見一個長相老實本分的菜農推著堆滿白菜的推車從酒樓後院離開。 路過幾個擺攤的小販時,小販好奇地問道:“老王,今天怎麽把菜推回來了?” 老王頓了一下,苦笑道:“人家看不上我這車菜,說是這菜葉子叫蟲啃得厲害,明明好著呢呀,又白又翠的大白菜啊,我看哪分明就是已經買了別家的菜,雖然今天我來得晚,但也不能不守信啊,我今天路上是真有事……” 小販見推車的老王一邊走一邊念叨,無奈地搖了搖頭。 最後,推車推進了一座城郊的府邸。 凜然無聲一身甲胄還沒來得及換下,因為之前去了軍營檢閱,眼見著時間晚了就沒有回將軍府,匆匆騎著黑鯉跑到最歡樓來接人。 一身桃紅襦裙的詠柳正站在最歡樓門口和劉媽一起迎客,見到凜然無聲後愣了愣。 詠柳疑惑道:“上將軍,您這是?” 凜然無聲沒有下馬,淡淡道:“幫我把季流年叫出來。” 詠柳有些奇怪:“可是公子已經回去了呀。” 凜然無聲挑了挑眉,不再多言,返身回將軍府,勒馬在府門前駐足,管家趕緊幫忙牽馬,凜然無聲道:“人回來了沒有?” 管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將軍指的是季公子,就回答道:“沒有。” 凜然無聲眉頭一皺,剛想派人去找,就聽見聊天係統提示響了起來。 【寂寞指流年】私聊:將軍救我qaq…… 事實上這是他們第一次用聊天係統通信,凜然無聲不喜歡用它發送信息,感覺很不習慣,而寂寞指流年因為不敢暴露自己的玩家名字也很少用,導致凜然無聲反應了兩秒後才想起來這名字好像就是青年的遊戲名,於是眉頭皺得更緊。 【凜然無聲】私聊:在哪? 可是發過去的信息仿佛石沉大海,那邊再沒有回應,凜然無聲臉色立馬就不好看了,又連續回了幾個都是這種情況。 隨後信息提示叮得一聲,凜然無聲點開一看卻發現不是寂寞指流年。 【情歌荒蕪】私聊: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先聽哪一個? 【凜然無聲】私聊:不感興趣。 【情歌荒蕪】私聊:……好吧,但我還是要說,你家那位被帶走了,現在在相府位於城郊的別院裏。 第56章 綁人不是你想綁 【凜然無聲】私聊:你是怎麽知道的? 凜然無聲腦海裏晃過相府常小公子那張沉溺酒色的臉,眉宇間陰沉下來,想了想還是轉身先回了將軍府,綁架一事既然關係到了朝廷官員,那麽就不大好辦了。 【情歌荒蕪】私聊:此事說來話長,不過我在相府裏插了人。 【凜然無聲】私聊:讓你的人先幫我看著季流年。 【情歌荒蕪】私聊:放心。 顯然,直接到相府一番廝殺是不可能了,不過不妨礙他多動一點手腳。 寂寞指流年現在隻覺得意識越來越迷糊,早先一點他醒來過一次,那時候剛被幾個人從白菜堆裏刨出來,清冷的空氣灌進肺裏,突然腦子就一個激靈,偷偷眯眼打量了一下周圍,他蜷縮在推車上,停在一個陌生的院子裏。 正準備把他抱起來的家丁身著粗布衣服,看起來又幹又瘦,而旁邊也隻有幾個家丁和一個老實巴交的菜農,寂寞指流年小小地緩了口氣,然後輕輕地動了動手指。 剛剛手指活動開,就在寂寞指流年正準備抽刀就給他們來幾下時,突然,隻見那菜農眼神一厲,手指彎曲成爪瞬間就向寂寞指流年抓來,寂寞指流年心下一驚,從推車上翻滾出去,動作明顯慌亂。 寂寞指流年暗道不妙,飛快地發動技能隱身朝外跑去,現在不是硬拚的時候,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卻沒有想到那人仿佛能看穿寂寞指流年的隱身一般,幾乎和他同步,毫無懸念地將寂寞指流年摁倒,用一雙猶如鷹爪的手生生將他扣貼在地麵上。 寂寞指流年悶哼了一聲,隻覺得後背幾乎快被壓斷,心想著逃不掉了,嘴角和手指微微動了動,在給凜然無聲發了一條信息還沒來得及詳細說明後就再次被鏡子晃了眼,暈了。 靠喲,果然任你意識再淫蕩,走位再風騷,隻要等級懸殊大了照樣怎麽死得都不知道。 結果等寂寞指流年微微地有了第二次意識後,就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張鋪了細軟絲綢棉被的楠木床上,一個容貌秀美的丫鬟正拿著帕子輕輕柔柔地幫他擦拭之前打鬥時留在臉頰和額頭上的血跡。 弄髒的衣服被換掉了,寂寞指流年隻裹著一層薄薄的裏衣,他動了動,然後發現竟然連一個指頭都動不了。 寂寞指流年冷著臉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床頭放著兩個煙霧繚繞的香爐,丫鬟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撥弄了一下裏麵的香料,徐徐青煙慢慢盈滿床帳。 寂寞指流年被徹徹底底地無視了,丫鬟連眼神都沒有給他一個,於是額角青筋啪啪啪地跳起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熏香的關係,隻一會兒的功夫,寂寞指流年就覺得頭暈腦脹,思緒飄忽。 突然,原本緊閉的房門便被推開,一股清冷的寒風灌入房間,霎時間香煙就被吹散了大半,寂寞指流年再次被涼意激醒。 隻見一個長相略顯英氣的紫衣丫鬟匆匆關上房門,趕緊往香爐裏填上香灰,剛剛燃燒地正旺的熏香就這樣給滅了,方才一直在擺弄香爐的丫鬟驚訝地望著她,紫衣丫鬟臉色有些蒼白,“計劃有變。” 寂寞指流年睜著眼睛不知道兩人在嘀咕些什麽,最後香爐被拿出去處理了,隻留著紫衣丫鬟苦逼著臉從懷裏掏出一支竹筒,打開了塞子在寂寞指流年鼻尖晃了晃。 寂寞指流年隻覺得一股翠竹的清爽香氣久久不散,頭腦立馬清醒起來,雖然不知道丫鬟是何許人也,不過寂寞指流年還是可憐吧唧地哼了哼,眼睛泛起一點濕意,小聲道:“唔……還是動不了。” 紫衣的丫鬟抽了抽嘴角,一張口說話就把寂寞指流年嚇個半死,“……公子不必驚慌。” “男人!?”寂寞指流年瞪眼,嘴角也抽搐了。 丫鬟點了點頭,聲音明顯不似女子的甜美,而是低沉的男音,“公子的幻毒已解,現在隻是因為香裏摻了軟筋散而四肢無力,等一會兒就恢複了。” 寂寞指流年默默地在心裏腹誹,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剛剛竟然對著一個男人撒嬌,丟臉丟大了。 “那麽,你是誰?這是哪?”寂寞指流年淡淡地問道。 紫衣丫鬟剛要回答,突然臉色一變道:“閉眼,別動。” 房門“啪”地被踢開,一個身著華服滿身酒氣的男子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深深地望了閉眼裝睡的寂寞指流年的一眼,然後對紫衣丫鬟道:“已經給他用過藥了?” 丫鬟此刻竟然又變回了甜美的女音,“回公子,用過了,現在正睡著。” 常靖皺眉嚷嚷道:“我迫不及待了,什麽時候才醒?”說著坐到床前伸手撫摸寂寞指流年白皙的脖頸,然後是擦破了皮的臉,“怎麽這麽不小心,不是讓你完好無損地把他帶來麽?” 紫衣丫鬟頓了頓,道:“奴婢知錯。” 寂寞指流年一聽腦海裏就隱隱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想,丫鬟=菜農=綁匪,他竟然剛才對著綁匪裝可憐tat,這是什麽情況?! 常靖十分嫌棄地擺了擺手,“走走走,別礙事,那藥等我今晚爽過了以後接著用。” 丫鬟點點頭,頭也不回地出了門,末了還把門“啪”地一關,寂寞指流年內心頓時一萬匹羊駝疾馳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