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著笑意擁緊她,加深這個吻。


    他心中最悅目最動心的一道風景,永遠都是她在他麵前綻放出孩童般澄澈燦爛的笑顏。


    很多時候都希望,讓她過無憂無慮的歲月,讓她一生不被世俗困擾羈絆。


    而那隻能是個偶爾想象的幻夢。


    成婚是攜手度過餘生,是將彼此的過往、未來相溶於一體,是愛戀與瑣事交織在一起的歲月,絕非不理智地相互縱容。


    他明白,她亦如此,甚至比他還要明白,根本不需要他縱容。


    但偶爾還是希望能給她一份喜悅,哪怕是浮光掠影,能讓她自心底展顏一笑就好。


    在這晚之前,他並不能篤定她會自心底沉浸其中,畢竟從相識算起,到現在還不足一年光陰,了解她一些性情、喜好,卻非全部。


    唇齒交錯間,呼吸膠著到一起,他將她打橫抱起安置到拔步床上,期間順手放下簾帳,熄了燈光。


    煙花爆竹到此時還在燃放,光影透過玻璃窗蔓延入室。


    他無暇顧及,利落地除掉橫亙在彼此間的障礙。


    她卻勾住他,反轉彼此身形。


    他欣喜之餘,難免意外,“今日怎麽想開了?”這是他喜歡的姿態,卻是她總抱怨費力不討好的姿態。


    “這是看在你對我還算不錯的份兒上。”葉潯語帶笑意,沒正形地摸了摸他的下巴。


    他隨之笑開來,“行啊,也看看你有沒有長進。”


    葉潯扯扯嘴角。成婚至今,他已是手段高超,自製力又極強,她哪兒比得了。不過是隨著耳鬢廝磨的光景久了,少了一份羞澀,多了幾分隨意。


    她跨坐在他身上,身形緩緩下沉時,忙裏偷閑地吻了他眉心一下,“我沒長進又怎麽了?不是還有你善後呢?”


    “說的對。”裴奕的手風情無著地滑過她勾人的曲線,扣住那一把小細腰。


    不論是體力還是耐力,葉潯都比不過他,所以從來是半途而廢。今晚情形略有不同,可以說是有長進了,也可以說更糟糕了。最蝕骨最磨人的坎兒上,她撐不住了,氣喘籲籲地伏在了他身上。


    裴奕狠狠吸進一口氣,不輕不重地拍了她俏tun一下,反身讓她身形落在床上,強勢地進退起落。


    她已全然情動,雙腿鎖住他yao杆,越來越用力。


    他進退兩難,索性將她雙腿架在肩頭,恣意頂撞著,氣息越來越急促。


    “……裴奕……”葉潯緊緊環住他頸部,抽著氣喚著他的名字。


    氣息絲絲縷縷縈繞在他耳畔,發顫的語聲低啞嬌媚。他別轉臉,摩挲著她微啟的唇瓣,以舌尖描摹著美妙的唇形。


    酸軟酥麻彌散至四肢百骸,她抬了抬腰肢,在最玄妙亦最難熬的時刻來臨之前,手覆上他下顎,吻住他雙唇,將自己的申荶、他隨後而至的一聲悶哼封鎖於唇齒之間。


    **


    葉世濤與江宜室還流連在外,坐在船艙內飲酒談笑。


    比起葉潯始終記得哥哥是從哪裏開始變成禍害的心思不同,對於江宜室而言,什刹海隻是葉世濤消磨時間的地方之一。


    如果想知道京城有哪些消遣的好去處,問葉世濤就行了。說白了,如果江宜室因為以前葉世濤去過哪個地方就心存芥蒂,也真不用在京城裏住下去了——隻要叫得出名號的地方,葉世濤都去過。


    江宜室比較好奇常年留在這裏的幾名女子如何維持生計,問道:“前來這裏的人,若是與她們閑談對弈,要給她們多少銀兩?”


    葉世濤失笑,“這幾個人都有積蓄傍身,不需過銀錢,不少人隻是趨之若鶩地送她們一些金貴的物件兒,她們看著誰順眼才會讓誰登船收東西,相識久了以朋友相稱。”


    “難怪。”難怪能夠長期留在這裏,官員官差都放任自流。江宜室又有了新的問題,“別人說起她們,都說她們是待價而沽,可隻你就認識她們三兩年了吧?就沒有願意把她們幾個收到身邊的人?”


    “待價而沽?”葉世濤搖頭,“待價而沽的女子也有,到了這裏很快就被人領回家中了。常年停留的這幾個不同,隻是願意留在這裏,晚上看看花紅熱鬧。或是早些年就已心有所屬,或是前朝慘案中幸存下來的名門閨秀。”


    “是這樣啊。”江宜室托腮看著他,“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她們與你說的?”


    “嗯。”葉世濤也不瞞她,“有一陣我常來與她們下棋麽,熟悉之後,她們也說說以往一些事。”


    “隻是熟悉嗎?”江宜室笑笑地看住他。


    “隻是熟悉。”葉世濤坦然對上她探究的視線,“你放心,她們的意中人都是叱吒風雲的人物,還看不上我。至於我,真把她們當棋友,說是朋友也行。”


    江宜室不滿地撇撇嘴,“下棋不找我和阿潯,卻到外麵找棋友。”


    “阿潯總做繡活,哪兒有時間搭理我。至於你……”他笑,“你那時一碰麵就讓我奮發圖強考個功名,我恨不得看見你就溜之大吉。”


    “也是,那時我是太絮叨了,你也不跟我說好好兒說話。”江宜室想起以前,總是有點兒沮喪的。怎麽把日子過成了那樣的?


    “我不對,行了吧?”葉世濤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我自罰一杯。”


    “都有不對,都要改。”江宜室毫無芥蒂地笑著,“但是往後不準來這兒了。”


    “自然不會再來,除非是陪著你。”


    江宜室看一眼外麵美不勝收的景致,滿足地歎息一聲,“真不知誰的意思,煙火、孔明燈、花燈有水映照著,實在是太美了。你猜往後會不會成為什刹海一個習俗?”


    “不會。”葉世濤看得出,這一晚不論是誰的主意,都隻是讓人一飽眼福盡興而歸,毫無借機牟利的意圖。而若發展成習俗,這兒怕是沾染銅臭氣。第一次這大好的撈錢機會都放棄了,日後更不可能。要做到不可能,隻能杜絕再有下次。


    之所以篤定,也是因為從開始就懷疑是裴奕的意思,今日聽說他與太夫人、阿潯、柳之南同來,幾乎能確定了。


    但籌劃此事的人都不欲為人知曉,他自然也沒必要提及。


    夫妻兩個散漫地說著話,江宜室時不時地陪他喝一口酒,不知不覺,天色已晚。船隻靠岸,兩人改乘馬車,返回附近的宅院。


    江宜室酒量不佳,一兩杯酒就能醉,好在酒品不錯,醉了不吵不鬧,隻找地方睡覺。正如此刻,不自知地拱到了葉世濤懷裏,睡得酣甜。


    葉世濤把她裹到懷裏,指尖滑過她秀雅的眉眼,瑩潤的臉龐,心頭平寧,隻覺安穩愜意,低下頭去,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於他而言,這柔弱的女子如今意味的是一個家。


    以往他以為,自己的家應該是在一個風景宜人並且讓人有歸屬感的地方,一度想過遠走他鄉,去尋找那個能讓心魂平靜下來的地方。


    其實不是的。


    家是讓人溫暖、心安的一種感受,是妻子就能給予的,不論在何處。


    **


    翌日,早朝上,皇上正式宣布重新啟用錦衣衛,並當即下了幾道旨意,將幾名合意的官員調入錦衣衛各司其職,其中包括葉世濤。葉世濤的官職為錦衣衛指揮僉事。


    文武百官大多數是大眼瞪小眼,心裏反對這一舉措的人氣得不行——有這麽辦事兒的皇帝麽?招呼都不打就決定了,人選也提前找好了,就不能讓百官斟酌之後再下旨?誰讚成你這舉措了?


    可皇上是金口玉言,說出去的話是絕不會收回的,再不讚成也沒法子。都到這地步了,說什麽都沒用,隻能腹誹自己命苦,趕上了這麽個獨斷專行的帝王。


    轉過天來,孟宗揚接到旨意,一如皇上之前允諾的,他搖身一變,成了皇上跟前的二等侍衛。既然長期在宮中行走,他想再偷閑躲懶是不可能了,平日晚間歇在宮裏的班房,每十天休沐一日。


    前程有了轉折,日後要準備的就隻有終身大事了。他隻要一得閑,就琢磨著請誰去柳家幫自己提親。因為離皇上太近了,打起了別的主意:要是皇上隆恩,給自己和柳之南賜婚該多好?這樣一來,誰想搗亂或是反對都不行。


    剛好,這天皇上見孟宗揚心不在焉的,隨口問道:“想什麽呢?”


    孟宗揚正巴不得皇上問起,如實笑道:“回皇上的話,臣正琢磨著終身大事呢。”


    皇上微笑,“柳家五小姐?”孟宗揚折騰這麽久,他又清楚他行蹤,自然不難猜出。


    孟宗揚連連點頭,又試探道:“皇上能不能成全臣?”


    皇上挑眉,不解:“我怎麽成全?”


    孟宗揚道出心聲:“皇上下一道賜婚旨,臣就如願以償了。”


    “……”皇上不說話,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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