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錯我的錯。”祁羽鑽出來,臉上的笑意怎麽也藏不住,“失誤,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沒看到你內褲是白色……噗。” 羅飛飛抓起獅子腦袋扣到祁羽腦袋上,一通捶。 小猴子見他們不好好訓練,頤指氣使地走過來想揮舞皮鞭,被羅飛飛拽著鞭子一把拎起來:“愛哪兒哪兒去,滾。” “唧!”小猴子手一鬆,皮鞭也不要了,手腳並用飛一般逃得沒了影。 祁羽摘下頭套,一頭微長的卷毛被這麽鬧了會兒亂得很有風骨,看著羅飛飛止不住地笑。 嚇跑了小猴子,羅飛飛身心俱疲地坐在地上,抬手敲了敲獅子的道具腦袋,過了會兒,也低著頭莫名其妙地嗤嗤笑起來。 他抬眼看了圈,練習現場簡直就是兵荒馬亂,慘不忍睹,演員的驚叫聲比馬戲本身還刺激。 羅飛飛算了下,他們起床的時候是早上五點,六點開始的訓練,現在大約七點。 表演在下午六點開始,他們還有十一個小時。 論馬戲團節目如何速成。 如果這波能成功,羅飛飛覺得他們出去可以直接辦個馬戲團了。第178章 氪命的第一百七十八天 正式表演前一小時,羅飛飛和祁羽終於不用把對方褲子拽下來而順利連續通過九個鐵圈了,而在通過第十個時,祁羽過去了,羅飛飛掛在圈上。 那邊崔子源抱著安妮顫巍巍地走上鋼索,快到頭時自己腳一滑掉了下去,安妮倒是被他往前一送成功抵達對麵。 崔子源坐在地上揉著腳踝,被自己的犧牲精神小小感動了下。 雖然自己也不知道,如果底下是十來米高他還敢不敢這麽犧牲。 葉以雙第五十八次摔進沙坑裏,已經摔得沒脾氣了,還有十幾次是直接摔在木板上。 原之鳴全身被樹枝戳得酸痛,最終練就了對樹枝突襲的超凡反射神經,基本放棄跟露露的配合溝通。 所有人在後台休息放鬆,為一個小時後的正式表演不帶希望地祈禱。 一場似乎注定充滿血腥的馬戲表演,即將拉開序幕。 開場秀依舊是小醜,他在前台耍著與昨天差不多的花招,彩色的球被他拋起又落下,在麵前劃成絢麗的圈。 崔子源好奇又緊張地走到舞台邊上探出頭看了眼,目光盯著小醜後背看了會兒,下意識往觀眾席一掃,緊跟著“咦”出聲。 觀眾席上,全是人。 第一眼是這麽以為的,可再仔細一看,黑壓壓坐了一片的觀眾席上,沒有一個活人。 全部都是人形的木頭,有頭有身有手有腳,臉上五官隻有一張被刻成大笑的嘴巴。 它們用這樣的姿態對著舞台,好像台上隨時在發生很搞笑的事情一般。 第一眼看到覺得古怪,第二眼就覺得詭異了。 台上的表演寂靜無聲,台下的觀眾都不是人,整個馬戲團靜悄悄的放默片一樣,可別提有多驚悚。 “……至少我不用擔心嚇到觀眾了。”崔子源退一萬步想。 羅飛飛也看到了台下木偶開會的畫麵,轉頭在崔子源肩上拍了把:“年輕人心態不錯。” 木偶觀眾,很好,至少不會發生他們那種野獸撕人的流血事件。 雖然今天也並沒有野獸…… 小醜表演結束,就輪到崔子源和安妮上場。 小醜走下台,用他咧到耳根的可怖笑容笑嘻嘻地盯著崔子源看了三秒,什麽也沒說,慢慢往別的地方走開。 舞台上幕布還降著,看不見觀眾席的情況,但能聽見熱烈的掌聲,但因為空間過分寂靜沒有生氣,反而顯得掌聲都很空洞。 木偶鼓掌,本身也是靈異事件了。 中間連著鐵索的高台不知何時已經搭起,崔子源吸了口氣,跟安妮一前一後爬上高台。 帷幕在這時緩緩拉起,觀眾席爆發出與之前如出一轍的複製掌聲,但木偶們還是一動沒動,也不知聲音是從哪兒發出來的。 團長對著一群木偶興高采烈地介紹節目,揚手一揮,將崔子源和安妮介紹給觀眾: “接下來,請欣賞我們新人阿源和空中公主安妮給我們帶來的雙人高空漫步!” 崔子源站在高台邊,甚至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團長對他奇怪的稱呼。 他扶著高台邊緣的扶手,往下看了眼,覺得雙腳都不是自己的了。 好高好高好高。 要死要死要死。 “深呼吸,不要看下麵,就當是在剛剛的平地。”安妮在他旁邊語氣平淡地說,“你放輕鬆點,我的命在你手裏。” 前麵一句是安慰,後麵那句話讓崔子源更加感到壓力。 他要是摔下去,可就是一屍兩……呸,兩屍兩命。 他還可以複活,但安妮……她作為一個遊戲角色,應該死就是死了,就像昨天高空摔下的另一個演員。 “我不想死。” 他想到安妮之前說過的話,那一刻表達出情感在她淡漠的臉上異常鮮明,是強烈的願望。 “呼……”崔子源閉上眼,做了個伸展的動作,慢慢呼出一口氣。 他彎下腰,就同剛剛練習時無數次一樣,將輕得跟片紙似的安妮打橫抱起,目視前方,往高台邊緣邁出一步。 “我不會讓你死的。”崔子源輕聲道,也不知是在對安妮說,還是在說給自己打氣。 安妮空洞的雙眼中有一點光彩一閃而過,她仰頭漠然盯著頭頂的舞台燈,崔子源金色的發梢被燈照得都快透明了,亮得晃眼。 崔子源努力讓自己忽略掉高度,一步一步踩在鋼索上,好不容易走到中央。 心還吊著,他連口氣都不敢喘,再邁出一步時忽然覺得腳下的感覺不太對。 有種不正常的震動,透過鋼索傳達到他腳下。 他還沒來得及思索這是什麽動靜,鋼索突然在與他前方高台的連接處斷了。 半空中唯一的一點支撐也拋下了他,崔子源連一聲驚叫都沒空發出,就感受到了要命的地心引力。 千鈞一發之際,他也沒想到自己最後的舉動竟然是把安妮護在懷裏,自己當了肉墊,脊背和後腦狠狠砸到木質的舞台上。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羅飛飛他們想衝上台接都來不及。 大量的血從崔子源後腦溢出來,順著木頭的紋理滲進去、蔓延開,而他還沒有斷氣,直愣愣地盯著頭頂燈光和燈下安妮呆滯的臉,瞳孔慢慢渙散。 “為什麽……”安妮茫然地盯著他,小聲重複著問,“為什麽……” 崔子源已經不會回答,而還沒等安妮展現出別的什麽情緒,這具慘烈的屍體已經消散,崔子源摸著後腦勺出現在原地。 “好特麽疼啊……”他心有餘悸地嘶了口氣,回答最後聽到的問題:“我說了不會讓你死的,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做到啊。” 安妮本就沒什麽表情的臉,現在木頭一樣瞪著崔子源,徹底呆了。 團長站在舞台邊上看見他摔死的一幕,見怪不怪地抬手讓人來處理了,卻看見他好胳膊好腿兒的重新出現。 見多識廣的團長對此並沒有表現出過分的驚訝,他臉上閃過笑容,對崔子源意味深長地撫了撫掌。 “呃……至於我為什麽又活了,一時半會兒跟你解釋不清。”崔子源沒注意團長,他抬頭看了眼被光速重新安裝好像無事發生似的鋼索,對安妮說,“我們繼續?那個,你還好吧,沒摔傷吧?” 安妮好半天才慢吞吞又恍惚地冒出一個:“嗯。” “要是老林在這兒肯定得急了。”祁羽看見崔子源扶著安妮往高台上爬,悠悠地冒出一句,“怎麽不在呢,真可惜。” 羅飛飛滿臉問號:“什麽老林?” “林亦初啊。”祁羽答道。 羅飛飛神色複雜地看著他:“……這是什麽中年大叔的稱呼,老祁?” “……好難聽哦老羅。”祁羽皺著眉說。 “你還知道啊。”羅飛飛笑了下,抬頭繼續關注站在高台邊上準備迎接第二次挑戰的老崔。 呸呸呸,改回來。 是準備邁上第二次征途的陽陽。 這回顫巍巍地快走到終點時,鋼索並沒有再出意外,崔子源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了,衣服緊貼在身上,都能看見少年纖瘦的腰背輪廓。 說起來,這麽能吃還這麽瘦,挺遭人嫉恨的。 就差最後一步,但就像練習時從未能走到對麵的詛咒一樣,崔子源沒保持得住平衡,眼看又要摔下去。 情急之下他猛地將安妮送到對麵高台上,自己身體不由自主地下落,但好在最後一刻伸手抓住了鋼索,自身重力往下一墜差點把胳膊都給拉脫臼了。 一瞬間血液倒流,疼痛和緊張讓他滿臉煞白,又因為用力很快漲得通紅。 情緒突破了極點反而沒那麽害怕了,他自娛自樂地小聲說著:“接下來給大家表演一個空中爬索。” 好在瘦歸瘦,崔子源胳膊還是有點肌肉的,平時體育課做幾個引體向上也能引來操場一眾女孩子的圍觀。 就是鋼索太細,勒得手疼,他一點一點往前挪著,隱約覺得手掌的皮被蹭破了,不平整的鋼索又劃著傷口,很疼。 如果不是想到摔下去更疼,崔子源還真有點堅持不住。 幸虧離終點並不遠,安妮被他扔過去後在高台上滾了半圈,此刻蹲在邊緣緊張地看著他,看模樣很想拉他一把,隻可惜,她並沒有能幫這個忙的手。 崔子源終於碰到高台邊兒,用力往上抓住護欄,憋足了氣大喝一聲,爬上高台。 劫後餘生的他癱在高台上,眼神終於敢往下看了眼,心有餘悸地喘著氣。 安妮也癱坐在旁邊,臉上的血色一點點回到羸瘦得微微凹陷的雙頰。 舞台的帷幕落下,空虛的掌聲雷動中,安妮小聲說了句:“謝謝你。” “嗯?”崔子源滿耳朵被自己的喘氣聲占滿,沒聽清。 “謝謝你,”安妮又說,“謝謝你,讓我活下來。” 崔子源慢慢撐著地站起身,汗水和笑容映得整個人閃閃發光:“你這樣鄭重……我怪不好意思的。” 兩人回到後台後,安妮又對崔子源用力鞠了一躬,才跑開了。 羅飛飛和祁羽都用一種“兒子大了啊”的欣慰眼神看著崔子源,後者完成任務一身輕鬆,三人有說有笑,還沒上場的也看不出個緊張感。 台上正在表演空中飛人,葉以雙是下一個節目,站在門邊雙手合十飛速地禱告,肉眼可見的方到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