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夏看得沒辦法,在一片眼冒火光之中把人趕去了訓練賽。  約訓練賽是防止手生,但也怕真累著他們壞了狀態,所以不到十點就散了。  賀晚回去的時候,客廳燈是亮著的,臥室門沒關嚴,小隊長在床上躺著,眼罩帶的好好的,床邊留了一盞暖黃色的小燈。  自從他們倆飛到柏林以來,雖然每次訓練賀晚依舊會提前把餘究趕回床上,但是每天推開那扇並沒關上的臥室門的時候,床頭永遠點著一盞燈。  他喜歡的暖色調,小小的、弱弱的,光火順著呼吸一點一點滋進心裏,暖得不像話。  賀晚唇邊揚起一個笑,盡力將動作放得很輕,去到浴室洗完澡將頭發吹得半幹便搭了個毛巾出了來。  他也不急著上床,隻是將視線落在床前沙發上疊的整整齊齊的兩件隊服上,然後拿出了回來前找汪叢明要的馬克筆。  看見那件隊服的第一秒他便覺得少了些什麽,哪怕小男朋友使了點心思讓他們倆的區別於其他人的,賀晚還是覺得少了東西。  他是學過畫畫的,眼下材料不夠,時間緊急,便隻能用馬克筆對付。  一邊畫著一邊抬頭,視線落在床上熟睡的青年臉上,開始回憶那副寬大的眼罩下方,是怎樣精致的眉眼。  畫著畫著眼中便盛滿了笑意,連神色也變得溫柔。  餘究醒過來的時候,有很微弱的光透過眼罩觸碰到眼皮,耳邊有比紙筆接觸更加柔軟的聲音,小哥哥回來了。  他翻了個身,將眼罩褪下,半支著身子坐起來,“怎麽不睡?”  賀晚筆下頓了一頓,一滴濃墨渲染開,他問:“醒了?我吵到你了嗎?”  餘究揉揉眼睛,胳膊往前探,將整個人調了個頭兒。腳尖抵著床頭,趴在床上看賀晚在幹嘛。  青年趴伏著,上半身挺起一個曲線,單手支住下巴,眼睛裏還帶著些剛睡醒的血絲,卻是一接觸到他目光的瞬間便笑了出來,傻氣中透著帥氣。  賀晚心下一動,沒忍住用筆尾挑了挑他下巴,“別用這種小狗一樣的表情看我。”  餘究視線卻全被他手上那件隊服吸引了,往前挪了挪,驚訝道:“那是我嗎?”  隊服左胸上方被他覆了一片暖金色光的地方,用黑色的馬克筆畫了一副簡筆畫。  畫中的青年有淺淺下陷的酒窩,一雙好看的眼睛向上彎起一個弧度,笑得很溫柔;而他身上的衣服隻勾勒出邊框,配著隊服很容易看出是白色的主色調,拉鏈敞開,似是有風從前方吹來,吹亂了青年的發和衣襟,一派張揚的年少輕狂。  而一邊軟凳上鋪展開另一件隊服,款式相同,左胸上方一副簡筆畫,畫中青年黑發黑眸,明明也是好看的模樣,卻莫名感覺沒有賀晚手裏這件畫的用心。  餘究將那件隊服拿了過來,先是對著卡通人物看了半天,才翻到後麵,隻一眼他就呆住了。  半晌,小隊長喃喃道:“你在我的隊服上畫了你?”還是左胸上方,最靠近心髒的位置。  賀晚卻沒覺得怎樣,頭也沒抬,手下繼續最後一道工序。  還差一個id。  餘究眼睜睜看著這人落筆,在酒窩青年那件敞開的隊服左上方寫了幾個很小的字母:lightt。  賀晚攤開手,找他要他手上那件。  小隊長徹底懵掉,幾乎是木木地將衣服遞給他。賀晚見狀笑道:“怎麽,把我畫你隊服上委屈你了?”  “沒有。”餘究立馬否認,看著他動手寫英文的時候,到底沒忍住,啞著聲音問:“晚晚,你這是……想讓我死嗎?”  死在這人這麽溫柔的一舉一動裏,死在他每一個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微笑裏,死在隻被他一個人知悉的賀神的柔軟可愛中。  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優秀又令自己著迷的人?  原本以為拿的劇本是自己癡心追男神,結果他小心翼翼地灑了一片暖陽,男神卻旁若無人地在異國的酒店裏,坐在他床邊,趁他還在睡覺的時候,補齊那片暖陽下應該出現的兩個人。  一樣的恣意,一樣的美好。  將對方畫在隊服上,畫在左上方最接近心髒的位置,畫在一片暖金色的光裏。  ……  餘究覺得,這人是真的想要他死了。  賀晚沒聽懂,快速將id填寫完整之後合上筆抬起頭,“你說什麽?”  青年卻一下俯上前,低下頭含住他的唇瓣,第一次近乎霸道並且不溫柔地將舌尖伸進,攻城略地一般侵占著他口腔裏的每一塊領地,攪著他跟自己一起沉迷。  直到大腦缺氧,賀晚才發現自己已經滾到了床上,而身邊這人微喘著氣離開他幾分,深棕色的眸子裏是深不見底的欲望;而在那欲望的最深處,賀晚看見了自己。  沉默半晌,餘究翻身下床,“我去洗個澡。”  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轉過頭,喉結滾動,猶豫了一下快速道:“我今晚去隔壁睡,你好好休息。”  像是不給自己反悔的機會一樣。  賀晚迷茫了好一會兒,等到浴室傳來水聲的時候才噗地一下笑開,這他媽是養了一隻可愛到爆炸的小奶狗嗎?  克製不住的時候跑去浴室衝涼,明明不甘心卻強迫自己分床睡什麽的。  小隊長這麽萌的嗎?  賀晚一時間心情好的不像話,在床上打了個滾兒,直到水聲停了下來,聽見隔壁關門聲他才笑著抱了個枕頭下床。  門敲開,對上那雙略顯錯愕的眼睛,賀晚近乎撒嬌地小聲道:“怎麽辦,我習慣了,不跟你睡睡不著。”  餘究:“……”是我輸了,論撩而不自知,我絕對比不過我家小哥哥。  日了。  ·  第二天雙排賽開始之前,觀眾席第三排,角落的位置坐了一個青年,帶著口罩和鴨舌帽。  旁邊的女生頻頻向他投去目光,最後沒忍住,試探著問了一句:“are you lightt?”  青年頓了一下,口罩向下扯,對著女孩子露出一個笑,恰和大屏幕上單排金獎得主隊服胸前卡通人物笑意重合。  餘究伸出食指,豎著抵住鼻尖,“噓。”第60章   雙排並不是sun主要訓練的項目, 況且由於餘究眼傷、賀晚剛歸隊、謝天資曆淺, 老夏從一開始就將主要目標放在了solo和四排上。  所以即使第二天這支戰隊一上場, 解說就開始狂吹創下記錄勇奪雙獎杯的sun,賀晚他們都不為所動。  反倒是餘究坐在觀眾席上聽著耳機裏的翻譯,眉頭往上跳了跳。  旁邊坐著的女生激動得不行, 又怕他被人認出來,壓著聲音說了一大堆話。  可是……  小隊長他聽不懂。  餘究英語一點也不好,每次出國前隊裏會給他們進行英語培訓, 但時間緊迫, 最多也就隻能學一點簡易對話,而且他一直覺得有那時間不如多約幾局訓練賽。  反正每次出國都有翻譯隨行, 就連記者問話的時候也是用母語回答,所以餘究還真沒想著好好學英語。反倒是賀晚含嗔帶怒地說了一句回去就送他去培訓班, 他才開始思索自己是不是該學一門語言了。  餘究搖搖頭笑開,挑了幾個稍微理解意思的句子回答之後向比賽場指了指, 示意她比賽要開始了,轉手打開了論壇。  果然還是方塊字看著舒服。  汪叢明原本不準他們比賽期間刷社交工具,誰知道會不會有黑子跳出來叭叭叭一堆, 但由於昨天頒獎台上的盛大場麵, 此時大家竟也一致對外。  【sun牛批!雙排繼續衝鴨!】  -雙排的話,我覺得還是指望花神和老怪吧。  -同樓上,sun雙排我看沒怎麽練,而且餘神怎麽又沒上場??  -lightt又沒上場???我雖然覺得他們家那個副狙還挺可愛的,但是真要他上是不是有點草率啊。  -餘究沒上場……我之前一直在猜一件事, 現在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太大了。  -別賣關子,直說。  -餘神眼睛……出問題了吧?  音響裏已經通知比賽開始,選手全部戴上隔音耳機進入廣場,餘究將視線落在那個熟悉的位置上看了好一會才轉回論壇裏。  賀晚並不知道他會來。  這人昨晚撒嬌勾人得厲害,抱著枕頭鑽進了他被窩,早上起床的時候連一盞小燈都沒開,就怕吵到他睡覺。  可是沒用,他還是來了。  而論壇裏那句話出來之後,一時安靜如雞。  餘究百無聊賴,隔一會兒刷新一下、隔一會兒刷新一下,終於刷新到一條最新跟帖:  -樓主一會刪帖吧。  餘究愣了一下,兀地笑開。  都是打比賽的,就衝他釜山賽閉著眼睛自爆那事兒,該猜到的其實都猜到了。  -刪帖吧,官方沒給回複之前別傳了,安心看比賽,就算……真那啥了,餘神也拿到獎了,不虧。  -對!不虧!lightt牛批!這些士氣低迷的話別說了,幹嘛啊!哪家像我們這樣第一天就拿回來兩座獎杯的!!!喪個屁!  圈子裏的匿名論壇,平日裏吃瓜互懟的厲害,恨不得打比賽前對家爆出點黑料出來,最好打不了了。可是一到這種時候,大家卻都特別有共識的閉口不提。  不是沒有好奇心,隻是怕真傳開了,會給遠在柏林為了國家打比賽的選手們造成困擾。  說到底,雖然他們沒有去到世界賽的現場,但是中國麵孔拿下獎杯,怎麽都是振奮人心的。  有一個詞說的好:與有榮焉。  餘究切出來,拇指按在跟帖上好一會,還是沒有回複。  說也不該在這個時候說,最大的可能性也就是在拿回四排金獎的時候麵對問詢,輕飄飄地答一句:“嗯,是出了點情況。”  他最怕的就是看到別人心疼的眼神和關心的句子,幹嘛啊,又不是死了。  而相較論壇裏比較正經的畫風,微博上就是千姿百態了。  餘究隨手點開熱搜一路往下翻,一堆跟比賽有關的熱搜裏他終於看到一個自己想看見的tag。  #賀神隊服#  【姐妹們快看我發現了什麽!】[圖片]  -臥槽!顯微鏡女孩啊姐妹!  -官方發糖,最為致命!  -aaaaawsl,我就等著他們倆公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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