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來無恙。”封鑰函微微頷首,整個動作緩慢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


    桓亦沉默兩秒,無奈笑歎道。


    “你還真是省事,直接開了節能模式。”


    “事實證明,我也沒必要為那些研究人員浪費太多的體力。”封鑰函眨眼,神色不變。


    “但你這也真心慢的史無前例。”桓亦搖搖頭,無奈的向他伸出一隻手“走吧,小函子。”


    封鑰函抬頭,看著桓亦朝自己伸出手的動作,略有疑惑。


    “去哪?”


    桓亦被他這遲鈍到不行的思維給逗笑了“你還真是……智商下降的可以。”


    “之前說過吧,帶你離開去個沒人的世外桃源。看你目前這個狀態,我都開始懷疑你就算沒有成為一隻低級喪屍,我也要需要給你去找智商了。”


    ——出去?離開?


    封鑰函的視線緩慢的來到那個被桓亦撕裂的牆體上,似乎有光亮隱隱的透過來。


    “我倒是沒想到你現在轉移過來的這件牢房倒是離研究院的外部院子挺近的,不過讓你自己逃出去也是挺費勁的,畢竟進了院子那可就毫無掩護絕對會被人在第一時間內發現抓捕。”


    桓亦感慨了一下,然後在看到封鑰函的眼神的時候揚了揚自己血跡斑斑的袖口。


    “當然,這個你暫時不用擔心了,既然我敢這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這裏,那些個讓人厭煩的蟲子當然是已經被我解決掉了。”


    ——所以說,走出這裏就算是……自由了吧?


    封鑰函眼神複雜,嘴輕輕張合片刻之後吐出一聲淺淡的歎息。


    “下次再救人,別再穿淺色衣服了。”封鑰函微微活動了一下身體,一直以來保持那種遲鈍緩慢的感覺在逐漸消失。


    “你家那位絕對會不高興的。”


    “啊啊,不說我都忘記了。”桓亦抬手看看那件米白風衣和上身白色襯衣上的猩紅色,露出了個苦惱的表情。


    “這下肯定要被念叨了。”雖然語氣很是無奈,但是桓亦的眼神卻是少有的溫柔。


    “你們現在過得怎麽樣?”封鑰函看著桓亦問道。


    “很不錯。”桓亦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跟我走吧小函子,他也很想見見你。”


    封鑰函注視著這位和他一起患難多年的好友,一向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太上皇,我走不了的。”


    桓亦一愣,似乎沒有想到封鑰函會選擇拒絕。


    “我在等人,一個很重要的人。”封鑰函的眼底閃過一絲柔軟,“而且你也知道吧?現在的不真實。”


    桓亦沉默著,但卻沒有否認。


    封鑰函笑著搖搖頭,用手比劃了一下整個空間“這裏一直都隻是一場幻覺,我知道的。”


    “你是什麽時候察覺出來的?”桓亦歎了口氣,但卻放鬆下來。


    封鑰函想了想“從一開始,或是說你離開之後。”


    “研究院是不可能把我放在這麽空曠的一個牢房裏的,他們沒有那麽自信。”


    封鑰函用指尖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哪怕我的記憶不記得,但是我的身體卻是會對這裏發生的事情做出本能的反應。”


    他清晰的記得在後期研究院恨不得把他給製作成一個標本放在溶液柱裏,事實證明他們真的那樣做了,而且為了研究自身數據化不受人體機能限定的這個條件,在那段做標本的時光裏自己可是連個呼吸裝置都沒有的。


    於是身體的本能就讓他很好的發現了這其中的不同,但是在那個時候他沒辦法自己打破這一片幻覺,所以他選擇了等待。


    而現在,似乎是到了那個關鍵的地方。


    “看起來你現在是能夠體會到我當時的心情了。”桓亦看著封鑰函笑笑。


    “是,我知道現在是有人在等著我回去。”封鑰函想想自家弟弟那副可憐兮兮,像是被人欺負了的委屈小眼神不由一笑“如果我就這麽迷失掉了,估計阿廖會不開心吧。”


    “阿廖?”桓亦饒有興趣的看著封鑰函,想要知道到底是封鑰函口中的何方神聖竟然能讓這塊榆木疙瘩開竅。


    “我弟弟,是個很不錯的孩子。”封鑰函回答的很理直氣壯。


    “…………”是他想多了,還是塊榆木疙瘩。


    說實話他都已經開始為自家好友嘴裏那人惋惜了,明明在提起的時候眼神是那麽的一目了然,結果當事人自己還不自知。


    可能是幻境沒辦法讓封鑰函迷失,在他們對話的期間已經越發的岌岌可危,四周震動不停似乎下一秒就要碎裂開來。


    “桓亦。”封鑰函很正經的叫了桓亦的名字“這一次之後,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在見到了。”


    畢竟他和桓亦不同,雖然在幻覺中他留有桓亦的意識還能夠和他交流。但說到底現實是他已經重生,哪怕是再碰到也是陌生人了吧?


    “小函子,我們以後一定會再見麵的。”破碎的空間中桓亦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伸出食指抵住上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在接連的脆響聲中,整個空間破碎開來。


    封鑰函抬頭,看到一個身影朝他伸出手來,竟是和曾經那個衝溶液中被當成標本實驗的他伸出手來企圖觸碰的身影重疊起來。


    他伸出手,兩隻手觸碰到時溫暖的觸感讓人無比的貪戀。


    “阿廖。”封鑰函微笑,然後他就被十分大力的拉扯拽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哥哥,哥哥……”葑斬廖緊緊抱著封鑰函不撒手,剛剛從幻覺中抽離出來的封鑰函還沒有恢複力氣,現在反倒是被葑斬廖抱在了懷裏還沒有辦法掙脫出來。


    不過這樣的姿態倒是意外的和諧。


    “阿廖鬆手。”封鑰函安撫的拍了拍葑斬廖的腦袋,他雖然在幻覺裏困了那麽長時間讓身體機能遲鈍下來,但畢竟真正疲倦的隻有精神,身體倒是罷了。


    “哥哥你知道嗎……我在害怕。”葑斬廖把下巴抵在封鑰函的肩膀上。


    “我害怕你出不來了……雖然我收服了那株變異植物,但是我卻沒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讓哥哥平安的脫離幻覺。”


    封鑰函呆愣的思考自家弟弟話裏龐大的信息量,然後在看到葑斬廖稍顯蒼白的臉色之後才猛地反應過來。


    “你受傷了?”封鑰函抓住葑斬廖的肩膀,仔細的檢查者自家包子的身體狀況。


    “我沒事哥哥。”葑斬廖微笑著再次抱住封鑰函“我是用精神力來收服那株變異植物的,現在臉色不好看隻是因為我還沒有吸收它的能量。”


    “為什麽不吸收?”封鑰函板起臉來,看起來似乎是有些生氣。


    “現在吸收的話我就見不到哥哥了,”葑斬廖蹭了蹭封鑰函的頸側“哥哥,我要突破了。”


    “但是時間不定,那株變異植物是三階的,它擁有的能量有點超乎我的想象了。”


    “我不想那麽久都見不到哥哥。”


    “哥哥……”


    封鑰函一歎,末世突破獲得更大的能力是好事,而且閉關也是正常。


    不過對於一個那麽依戀自己的少年,第一次這樣的體驗也不奇怪他會不安,但是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我等你。”封鑰函摸摸葑斬廖的腦袋。


    “我不會離開,要多長時間我都會在這裏等你。”


    “陸霧他們我會去說,如果他們自作打算的話我不會阻攔,但是我不會走的阿廖。”


    封鑰函的語氣很是堅定“我會一直在這裏,等你回來。”


    “哥哥……”葑斬廖忍不住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裏掩去臉上的表情,半響後才抬頭,臉上依舊是溫柔的微笑。


    “正好我帶你看看這裏的環境吧,這裏很隱蔽,如果哥哥要在這裏等我的話是個很不錯的地方。”


    封鑰函現在才看到這個被藤蔓‘挾持’過來的地方的全貌。


    這裏滿是蒼天大樹,在樹上密密麻麻的攀附著無數剛剛那樣的藤蔓,鋪天蓋地。若不是封鑰函透過那些樹枝的縫隙看到了天空,他還以為他們現在在一個涵洞之中。


    這類藤蔓的葉片極大,在四周有規律的構建起來這個空間,更像是一所簡易的宮殿。


    不過這‘宮殿’之上的裝飾物真心是讓人接受不能。


    陸霧、宿刓、趙邱文……剛剛在現場的人基本都被殃及到了這裏,不過從他們身上的藤蔓來看宿刓和陸霧明顯已經脫離危險被放在地上等待蘇醒。趙邱文、沈帆、鄭飛、古晰詞四人身上的藤蔓也有鬆動。


    葑斬廖引著封鑰函來到被這些藤蔓層層守護的正中,在柔軟的草叢中長著一株藍色的花朵,看上去很柔弱且無害。


    “……看上去似乎是這樣的,”葑斬廖微微一笑“但是這株植物可是把‘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用的淋漓盡致。”


    如果說之前他們發現的那株二階變異植物是具有某種程度上的致幻能力的話,那全然都是它之後這株三階的能力影響出來的。


    原本那株二階的變異植物隻是有個偽裝的捕獵的能力,平日裏看上去普普通通但一旦有獵物進入包圍圈就一擁而上將其分食。


    後來有了致幻的能力純粹都是附近的這株三階植物的一點微弱的潛移默化,兩隻對比起來這株三階植物簡直製造的幻覺是完美無缺。


    他是會自動尋找沒個獵物心中最恐懼的那一點無限放大,然後加以誘惑把人留在這片幻覺之中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點封鑰函和葑斬廖已經深有體悟。


    “哥哥你知道嗎。”葑斬廖的笑容帶上些許迷茫“在我的幻覺中,哥哥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或者換句話來說,那天被欺負的時候我沒有遇到哥哥。”


    ——然後如果他想不起來的話,應該就會一直作為‘葑盞廖’在那個世界活下去吧?


    ——所以他恐懼的事情,果然是哥哥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嗎?


    “哥哥又遇到了什麽呢?”


    封鑰函沉默的摸摸葑斬廖的腦袋,他不是不想說,但是他實在是沒辦法完完全全的把自己的幻覺經曆說出來。


    “……我沒有遇到阿廖。”


    ——在上一世的研究院生活中,那個無意相遇的人從來沒有出現過。


    封鑰函恍然發現,給他最痛苦十年折磨的研究院不是他心底最恐懼的地方。


    讓他最恐懼的是——從來遇到過葑斬廖。


    這種感覺他沒辦法形容出來,總而已安置就是一種難以言表的心情。


    封鑰函沒發現的是,他簡單的一句話讓葑斬廖雙眼閃亮亮的。


    ——哥哥這麽說……那就代表他最恐懼的事情也是他會不會消失嗎?


    ——好開心……


    不過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些破碎的畫麵,葑斬廖眼睛一閃還是選擇隱瞞。


    他有種預感,那些他不知道的東西總有一天他會自己發掘出真像。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嗷……好困啊啊啊,吾輩不想再跑操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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