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看這方麵研究是不是能給提供一些……?”身旁阿諛奉承的人小心翼翼的注意著他的臉色,笑得十分獻媚。


    葑斬廖發現他現在的視角,是一個他完全沒有達到過的高度。


    以及從這個視角出發,他似乎僅僅是能‘看到’這些畫麵,具體這個視角的主人要做什麽做過什麽他完全無權幹涉。


    “嗯?”他饒有興趣的發出一聲簡短的鼻音,但卻絲毫不掩飾其中諷刺的意味。


    然後偏過頭,一個被浸泡在溶液中的身影就那樣不顯突兀的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他是誰?”


    一旁阿諛獻媚的小人看了眼那人,表情帶上了些許局促。


    “一個試驗品而已……大人請跟我來,這邊……”


    不過沒等他說完,葑斬廖發現這個視角的主人就完全忽略掉奉承的這個人,抬腳往禁錮溶液和其中那人的罐子方向去了。


    等距離越發的近了,葑斬廖感覺自己的呼吸似乎被什麽遏製住了。


    那是一個兩人高的透明容罐,整個形狀呈圓柱體透明卻用料不詳,想當然也應該不是什麽輕易能夠破壞的普通玻璃材料。


    如果硬要形容,被充斥了淡藍色不明溶液的這個立柱就像是一支漂亮的水晶柱。


    不過真正讓葑斬廖停止呼吸的,卻是立柱中的景象。


    水晶柱中有一個人,靜靜的被浸泡在這淡藍的溶液之中,寧靜就像是被保存了上萬年的一塊琥珀化石一樣。


    大量的儀器傳感線貼附在那人的身上,在他的手腕腳腕上還有著如同鐐銬般伸展開來的沉重枷鎖。


    奇異的是在那些傳感線條之中,並沒有保證呼吸和正常維持生理技能的裝置。


    若不是不遠記錄儀器上依舊平穩的生命體征表明,葑斬廖幾乎認為這個人已經是一具擺在這裏的標本了。


    而且,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被禁錮在那裏的人,是他一直以來心心念念的哥哥!


    不過即使是這樣,葑斬廖也是看著麵前的場景出了神。


    “真美……”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觸摸,指尖卻毫不意外的摸索到了一片冰涼。


    葑斬廖一愣,感覺自己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和想要觸碰的動作竟然和這個人重疊在了一起。


    層層疊疊的疑問鋪天蓋地的向他湧來,葑斬廖有些茫然。


    ——這個人是誰?


    ——哥哥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是什麽時候發生過的事情?


    ——這裏是哪?


    在那一個愣神間,也不知道是溶液中浸泡著的人若有所感,還是別的什麽緣故。


    那人睜開了雙眼。


    葑斬廖感覺自己好像又一次的看到了,不屬於這個普通……或者說已經混亂的世界的最特殊的存在。


    黑色的短發在液體中飄蕩,蒼白的膚色近乎於身上試驗用的白色衣褲,上衣的領口微張和短發一樣緩慢的在溶液中浮動著。


    如果說剛剛這人閉著雙眼沉睡的樣子如同一個寂靜的藝術品,那麽現在從沉睡中蘇醒的他就像是一個落入深海卻依舊沒有任何感情和情緒波動的……天使。


    冷峻、平靜、不可褻瀆,那雙平淡無波似乎什麽都不能侵擾到他的氣質和完全不帶有一絲情緒的雙眼,幾乎可以在瞬間讓人升起膜拜的欲.望。


    別人是什麽心情葑斬廖不知道,但是他現在是心疼的。


    ——那種一抽一抽的疼痛感,就像是有人在用鈍刀子一下一下的劃開心髒一樣。


    哥哥,哥哥……


    他認識封鑰函那麽久,貪婪的仔細的記下他生活中細小的一舉一動,現在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封鑰函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下木然的死氣。


    那種已經對未來沒有了期望的空洞和麻木感。


    “他是誰?”


    “一個體質特殊的人罷了大人,”能夠把人奉承的很好的人當然見風使舵的能力也是一絕,看自己巴結的這位大人物對麵前這個試驗品有了興趣,當然就是知所不盡盡無不言。


    “他的體製很特殊,尤其是連喪屍病毒都不會感染這一點。”


    說著解說的小人露出一抹似是嫉妒又似是幸災樂禍的眼神,在末世竟然不會被那種恐怖的怪物所困擾這可真是天大的幸運,但看看現在這樣子——懷璧其罪啊!


    幸運又能怎麽樣?特殊又能怎麽樣?最後不還是落得在這研究院裏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嗎?


    “而且啊,這人還是被他的好兄弟們親手送到博士他們的手上的。”小人一拍手,像是剛想起了什麽趣聞的樣子“為了抓這個特殊體質的人,研究院可是花費了幾年的時間。


    不過到最後這人恐怕都沒想到,親手把他送進了的竟然是自己保護了那麽久的隊友。”


    這人聒噪的聲音葑斬廖已經聽不到了,不知道是自己的意誌還是這個視角的主人想要和他做的相同。


    他伸出手,輕輕的貼上立柱光滑透明的表麵。


    溶液裏的人微微一動,淡然的雙眸微微垂下將視線投向立柱外這個陌生的青年。


    因為懸浮的緣故,葑斬廖微微仰起頭注視著封鑰函,這個感覺倒是和他身為少年時注視封鑰函的角度差不多。


    可能是好奇這個陌生的人是誰,但葑斬廖卻知道封鑰函的雙眼中,映不出他的存在。


    哥哥……


    ——嘶拉拉嘶嘶拉拉——


    ……哥哥……


    ——嘶拉拉嘶嘶拉拉——


    就像是壞掉的膠卷錄像帶,麵前的場景扭曲崩裂,出現無數斑駁的雜質。


    畫麵不再連貫,轉而有些斷續的出現無數斑駁的畫麵。


    這一次葑斬廖的視角切換到了第三人身上,像是看一幅幅照片似的看著封鑰函與那個模糊的身影相處。


    葑斬廖原本是很想吃味,但卻有種奇異的感受。畫麵閃爍的越發頻繁和迅速起來,幾聲像是玻璃碎裂的脆響聲傳來,一直包圍著他的這個奇異的空間——徹底的碎掉了。


    清醒過來,葑斬廖發現自己趴在地上,身下是半長不短的青草手感很是柔軟。


    想想剛剛的那些場景,葑斬廖感覺自己一時半會兒還反應不過來。


    踉蹌的起身,環顧四周,葑斬廖此時最急切的是確認自家哥哥的具體情況。


    然後他就看到被吊在一株細小淡藍的不知名花朵附近的封鑰函,不僅僅是他,宿刓、陸霧、趙邱文,甚至連剛剛惹出這一場麻煩的魏沢以及被無辜波及的沈帆、鄭飛、古晰詞也在。


    所有人都靜默的沉睡著,任由身上層層疊疊將他們束縛住的藤蔓毫無感知。


    不過從其中幾人緊鎖的眉頭可以看出來,他們夢到的似乎不全是什麽美好的東西。


    複雜的視線靜靜的在封鑰函身上停留片刻,葑斬廖將視線重新放在了那株奇異又看起來十分弱小的植物身上。


    這株看起來一腳就能踩死的花朵形似百合,不過在花瓣口開叉彎曲,花瓣的瓣尖細長自己凹成了個漂亮的弧線,看上去倒是煞是好看。


    尤其是這花上本身淡藍色的色彩,更是讓葑斬廖不自覺的想起了剛剛在幻覺中看到的封鑰函的樣子。


    ——是的幻覺,葑斬廖已經很好的可以判斷出來這一點。


    畢竟他們隊伍裏也是有一個可以用精神力給人造成幻覺的宿刓,所以這樣的手段方法和解釋他早就找宿刓認真的了解過了。


    ……雖然還看到了些奇怪的東西……思索到這裏葑斬廖微微眯了眯雙眼。


    雖然很奇怪,但他本能是不想否認自己的直覺說那些也是幻覺的一部分。


    總有一天,他會完完全全的知曉真相的。


    不過當下,他要解決的還是這個變異植物的問題。


    注視著淡藍色柔弱不堪的小花,葑斬廖眼神幽深。三階變異植物,不但擁有操控人心的迷幻作用而且用毒用藥的手段也不算是差。


    最奇異的還是在末世衍生出了一些簡單的智慧,懂得操控和對症下藥——當然這並不是稱讚。但是對於想要迅速成長起來的葑斬廖來說,這株變異植物他勢在必得!


    走至封鑰函麵前,葑斬廖注視著他的眼神充滿柔軟和依戀,哥哥……再等等,再等等……我會強大起來的,但是哥哥的幻覺哥哥也要闖過去好不好……說好了絕對不丟下阿廖不是嗎?


    貪婪的注視封鑰函一會兒,葑斬廖緩步走到那株三階變異植物附近。因為身上的植物異能加成,這些輔生的植物並沒有主動的攻擊他。


    封鑰函低頭看著那株植物似乎很是好奇的晃了晃葉片,然後微微一笑。


    “開始吧。”


    **********


    正被關在牢房裏發呆的封鑰函感覺整個房間震了一下,長時間保持放空的他過了好久才微微眨了一下眼睛。


    ——地震?


    ——還是他的錯覺?


    隨之緊接著,他就知道剛剛的震動並不是他的憑空猜想。


    越發密集的震動不斷響起,研究院裏警報聲尖銳的讓人心煩。封鑰函透過自己這件牢房大大的雙向玻璃往外看去,走廊裏都是奔走著的白袍研究人員。


    看那慌亂的樣子,封鑰函平靜如水的內心突然有了些許探究的欲望。


    是什麽能讓這些‘泰山崩於麵前還麵不改色變態試驗’的研究人員們露出如此慌亂表情的?


    不過還沒等他的探究心維持多長時間,走廊上的研究人員就已經統統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裏。


    托這些防禦能力堪稱變態的牢房的福,這裏的隔音效果也是一等一的。除了那場煩死人不償命的警報聲,剛剛在走廊裏表情惶恐來回奔走的研究人員在封鑰函來看就像是一出可笑的默劇。


    不過現在,他也不知道空無一人的走廊之外是不是又發生了些什麽,能給他稍微訊息的隻有走廊上還依舊閃爍著的紅色警報燈。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呢?


    封鑰函微微偏頭,開始思考來打發時間。


    然後牢房一處的細碎聲響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封鑰函麵無表情的站起身退後兩步麵向剛剛自己背靠著的那麵牆。


    細碎的聲音響了不到兩分鍾,然後在一聲巨大的轟鳴和金屬扭曲了的淒厲的呻.吟聲的伴隨下,那麵牆壁被人大力轟開。


    “別來無恙,小函子~”桓亦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笑容還是之前封鑰函認識他那時那麽波瀾不驚。


    封鑰函打量他,自己這位成功潛逃的難友現在看起來狀態不錯。一身白色的襯衫和黑色西裝褲,米白色的大衣和打理的整整齊齊半長的黑發讓他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恩,以致更加的妖孽了呢。


    封鑰函在心裏默默下了結論。


    不過妖孽鬼妖孽,整潔歸整潔目前來說都是浮雲。許久未見的桓亦現在出現在這裏還弄得滿身滿手的鮮血淋漓,再看看他本人淡然自若的神態封鑰函也知道那不是屬於桓亦的傷勢。


    很明顯,剛剛的混亂是為了什麽還有桓亦又做了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呦嘿~吾輩回來了!然後……【頂著鍋蓋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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