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泠的酒量向來出眾,即便中午時分稍有些微醺,可他的頭腦始終保持著清醒。


    當自家娘子扶著他的時候,他便趁機借著醉酒的由頭占了不少便宜。


    此時,聽聞沈若汐的大嫂楊氏和五嫂鄒氏在外廳,他愣了一瞬,直覺這二人前來應是有事相商。


    “嗯嗯,這就起。”


    兩人起了床,簡單洗漱一番後便走了出來。


    楊氏和鄒氏聽到動靜抬起頭來,瞬間隻覺有一道強光攝入眼中。


    眼前這一對璧人,哪怕隻是隨意洗了把臉,都能讓人看得失了神。


    當真不愧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般風采,著實令人稱羨。


    “大嫂,五嫂,你們過來了?”沈若汐輕聲問道。


    “剛才賢貴妃娘娘派元寶給你送了信,你看看。”楊氏說完,便將信遞到了她的手中。


    沈若汐心中滿是疑惑,究竟是什麽事竟需要寫信告知?她怔了一下,趕忙打開信件。


    這一看,她的臉色微微起了變化。


    君墨泠作為她的夫君,心中自然想要知曉信中到底寫了些什麽,然而又覺得直接去看不太妥當,隻能開口詢問:“娘子,怎麽了?”


    沈若汐在心裏忍不住暗罵淳於澈,這家夥簡直是害人不淺。


    好好地建設自己的國家便罷了,如今戰爭剛剛結束,大奕國的子民對他們的仇恨尚未消散,他竟然要帶著使臣前來賠禮道歉。


    難道就不怕民眾朝他扔菜葉、砸臭雞蛋嗎?真是個愚蠢至極的家夥。


    她當初放過他,一來是因為他救了自己兩次。


    二來也是想明白了他實則是個背鍋的,並且是他是真心期望兩國和平,這一點比什麽都重要。


    卻不曾想,他如今竟這般前來送死。


    她深知自家表姐賢貴妃寫信的用意,是讓她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畢竟在楊氏和鄒氏的心中,淳於澈就是殺害她們夫君和公爹的罪魁禍首,她們定然不會輕易放過淳於澈。


    “若汐,賢貴妃到底跟你說了什麽?”楊氏見她神色有變,忍不住再次追問。


    這件事確實是瞞不住的,不用兩日,恐怕整個京城的人都會知曉。


    沈若汐微微蹙眉,神色凝重地說道:“淳於澈如今已是北滄國的君主,不日便要來我國拜訪,順便賠禮道歉。”


    楊氏和鄒氏聞聽此言,臉色陡然一變,眼中滿是憤怒與嫌惡,“他還有臉來我們國?”


    其實,那次君墨泠為她倆唱戲,設法替她們解除了誤會。


    然而,沈若汐卻不太清楚君墨泠到底是如何說動二人的,此刻心裏多少還有些心虛。


    君墨泠亦是眉頭緊鎖,倍感頭疼。


    這個淳於澈簡直就是自尋死路!實際上,他隻需派使臣前來即可,畢竟兩國之間的仇恨並非一朝一夕能夠消散。


    他此番親自前來,純粹是故意滋事。


    鄒氏咬牙切齒道:“大嫂,若汐,這次你們別跟我搶,我定要殺了淳於澈。


    當初他能逃脫,是因為戰王殿下無法殺他,也不能殺他。


    但此刻不同,他既然送上門來,我必取他性命。”


    沈若汐輕摁眉心,臉上滿是憂慮。


    北滄國戰敗,已然送了降書順表,並且表示每年上貢,已然臣服。


    倘若他們的君主死在大奕國,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沈若汐臉色一沉,聲音冰冷如霜,“此事需從長計議,能不能殺他等他到來之後再做定奪。芸兒已經沒了母親,你難道還想讓湘兒也失去母親不成?”


    聽到女兒湘兒的名字,鄒氏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終是閉上了嘴,不再言語。


    “我們沈家已經承受不起更多的生離死別,此事我自有盤算。”沈若汐語氣冷冽,不容置疑繼續道。


    君墨泠眼看氣氛愈發凝重,忙淡笑著打圓場:“此事交由我來處理,放心吧,沈家是在我的守護下出的事,我有責任為他們報仇雪恨。時辰不早了,我們先回去。”


    沈若汐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態度有些不好,她著實是心煩意亂,這個淳於澈,實在是可惡至極。


    “大嫂,五嫂不要擔憂,此事我會解決。”


    兩個人點頭。


    其實,天色尚早,隻是兩人決意要回去,楊氏和鄒氏即便心中不舍,也不好多言挽留。


    她們趕忙裝上回禮,將兩人一路送到門口。


    上了馬車,君墨泠將沈若汐緊緊擁入懷中,看著她依舊難看的臉色,輕聲笑道:“娘子,莫要太過憂心,這也並非是什麽天大的難事,真的無需這般擔心。”


    沈若汐輕柔地環住他瘦勁有力的腰肢,將頭親昵地倚在他寬厚的胸口,喃喃道:“不是怕,就是煩,淳於澈若這次真死在我國,戰亂定會繼續。


    主要北滄國地勢險要,天氣惡劣,我們真想將其打下來,實非易事。


    好不容易兩國迎來和平,戰亂結束,我不想讓我們大奕國再多的沈家人為此覆滅。”


    君墨泠微微一笑,神色從容淡定,“沒那麽嚴重,陛下是仁君,深知其中利害,不會輕易讓淳於澈涉險的。


    更何況,淳於澈是有頭腦之人,不會自掘墳墓,他能來,肯定有萬全之策。”


    沈若汐自然知曉自家夫君的本事與謀略,隻是此事關乎沈家,對於淳於澈這個名字,她早已深惡痛絕。


    她主要憂心的是大嫂跟五嫂的極端態度。


    “但願吧!上次你是不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了?”沈若汐微微仰頭,目光中透著關切與疑惑。


    “也不算全部攬上,別忘了,當時的淳於澈中了箭,生死未卜,誰能料到他竟能活下來?”君墨泠的語氣平靜,仿佛在敘述一件尋常之事。


    這話說得在理,那個時候,他確實性命垂危,九死一生。


    誰能想到,他不僅活了下來,還登上了北滄國君主之位。


    見沈若汐陷入沉默,君墨泠輕輕將她擁入懷中,柔聲安撫道:“北滄國來我國路途遙遠,最起碼得一個月的路程。


    所以,我們還有充足的時間商議對策,總能找到解決之法的,不是嗎?”


    沈若汐微微頷首,心中的憂慮稍減,的確還有時間,可以從長計議。


    日子不鹹不淡地過著,君墨泠雖卸去了軍中的要職,但仍會處理一些事務,不能每時每刻陪伴在沈若汐身旁。


    她每日裏繡繡花,帶著三個丫鬟去繁華的街市逛逛,倒也過得愜意自在。


    這日,她如往常一般在王府中隨意溜達,欣賞著府中的景致。


    忽然,聽到下人匆匆來報:“啟稟王妃娘娘,有一個叫寧……”


    下人努力搜索著名字,終於想起來了,“寧貞兒的女子求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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