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之人卻忽然將他抱起,重又回到了房中。


    “這一回,不會再容你躲開了,我想要你,無爻,不論是你的情,還是你的身,所有的全部,若是你不願意,便殺了我。”


    仍留著熱度的耳後再度被百裏忘塵的唇覆上,被他緊緊的抱在懷裏,無爻隻覺


    內心的感覺逐漸明晰,抬起頭,他迎著那雙能感受到火熱的眼眸,緩緩開口,“牽掛,親吻,碰觸,無爻對你一樣。”


    短短的幾個詞拚湊於一起,卻讓百裏忘塵心裏所有的悔恨與愛意,柔情和疼惜,全數翻湧而上,白色的衣袍在他手中解下,吻著眼前這具處處帶著淺傷的身軀,他將懷裏的人放在了床上。


    任由百裏忘塵在自己身上親吻著,那遊移的手掌點燃了他所不熟悉的欲望,無爻抬起手,也回應著碰觸了過去,並不覺得羞恥,他這一刻終於懂得,心底的那種悸動,便是情,他對百裏忘塵的情。


    交疊的身影在房內纏綿出無盡的情意,百裏忘塵看著身下之人,隨著他每一個動作,喘息著,因欲望而染上了緋色,心底全是滿足。


    此刻,無爻終於在他的懷裏,不再飄渺虛無,而他,此生都不會放開。


    番外4 後宮風波1


    晨曦透過窗欞映照到房裏,層層的帳幔之後,可見到床上有兩人相擁而臥,交纏的黑色的發,相似的兩張俊美的臉龐,差別隻在於,一個是成年的男子,另一個則隻是少年。


    擱在祁溟月腰上的手微微動了,祁詡天睜眼看著懷中之人,如平日一般,在他唇邊輕吻了一下,懷裏的少年沒有睜眼,嘴角卻微微揚起,“父皇今日為何沒有早起?快近早朝之時了。”


    “看溟兒睡的如此香甜,便不想起身了,想讓你多睡片刻,”祁詡天撫著他的發,又在他的眉間落下了一個吻,“父皇如此替溟兒找想,是不是該得些獎賞?”


    戲謔的話音與輕佻的擱在下顎之上的指尖,讓祁溟月輕笑著睜開了眼,與祁詡天含笑的眼眸對視,湊近了過去,覆上了自己的唇,清晨的深吻最易挑起情念,隻是片刻,祁溟月便移開了唇,“不可繼續下去了,一會兒父皇還要早朝。”


    祁詡天卻意猶未盡的又把他抱緊在了懷裏,吻住了他,微熱的氣息從唇邊移到頸側,在祁溟月耳畔拂過,“這些時日那些個大臣又不安分了,隻管讓他們等著,還是我的溟兒更重要些……”


    “那些大臣近日又如何招惹父皇了,太子之事已定,還有何事?”攬住了在頸邊親吻的祁詡天,祁溟月挑眉問道。


    自從父皇立儲,他登上太子之位,大臣們安分了不少,此事已定,還有何事能讓他們鬧騰的?


    “太子初立,該是考慮太子妃的時候了,即便不立妃,為了太子的將來考慮,也該先收幾個房中人才是。”複述著大臣們所說的話,祁詡天勾起了一絲冷笑。


    雖說十五之齡是可收房了,尋常人家的公子也都有了自己的側室,但溟兒是他的,哪裏容得旁的男女來分享,縱然隻是個名分,他也不會答允。


    聽了他所說的,祁溟月終於明白,為何父皇會不悅,“那父皇是如何答複他們的?”想當然的,此事絕不會讓這個霸道的男人答應。當然他對此也毫無興趣。


    “溟兒還小,此事不急。”邪笑著,祁詡天的手在他的身上遊移,又逐漸往下撫去,在將要觸到他腰腹之下的敏感之處時,被祁溟月阻住了,“父皇……”咬牙吐出了兩個字,他不知道在這樣下去,他們兩人今日是否還趕得及午膳之前起身。


    祁詡天這才放開了手,在他腰間輕捏了一下,起了身,“今日早朝溟兒可要同去?”


    祁溟月搖了搖頭,“那些大臣還是留著給父皇吧。”他可不願應付那些大臣,眼下他雖是太子的身份,但並不是日日隨著父皇上朝,若是沒有重要之事,他也樂得清閑,省去了上朝的麻煩。


    “那便需午膳之時才可見到溟兒了。”祁詡天穿妥了衣袍,頗為遺憾的走近了床邊,在祁溟月唇邊吻了一下,說道:“今日午膳在禦書房吧,父皇等你一同用膳。”


    見他點頭答應,祁詡天出了房門到外間喚了紅袖和瑩然取來洗漱之用,祁溟月在內間聽著外頭的聲響,看看窗外的天色,又瞧了瞧仍在床上躺著的自己,不由露出了笑意。


    這些年來被寵著護著,他已是越來越疏懶了,而這些全是父皇縱容下的,因為他的縱容,自己也都習慣了這些。


    思及那個自幼時起便時時相伴的男人,祁溟月起身下了床,父皇為朝中事務而繁忙,他又豈能隻是享受安逸,社稷江山有父皇打理,他便將江湖上的那些打理好了吧,或者該去蔣瑤之處多看看,那些情報消息,需解決的事件之類,到呈給父皇之時,可少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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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近正午之時,早朝散去,眾位大臣下了朝,經過禦花園,見了在亭內閉目安坐的少年,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因立儲之事,有皇子被廢黜,也有不少大臣受了牽連,這些全是因為這位二殿下,如今的太子。太子殿下並不經常出現在眾人眼前,除了上朝與議事之時,難得一見。


    見到同僚停下腳步,有初上早朝的大臣不由覺得奇怪,一起往禦花園內望去,看著那個涼亭之內麵容俊美,出眾不凡的少年,疑惑問道:“各位大人為何停下了,這個少年……”


    “噓,這位是太子殿下!”對新來的同僚,有大臣連忙提醒,“太子殿下可不是容易見的,今日你能見到,也算是有福了。”


    “太子殿下?他就是我們蒼赫聞名於天下的太子祁溟……”還沒說完話,這位初來乍到的新臣便被捂住了嘴,一旁的張姓大臣素來是個心思活絡的,也懂得察言觀色,擅長揣摩聖意,這時見這新來的年輕人要說出太子殿下的名諱,一手捂著他的口,一邊往周遭看去。


    其餘的數位大臣也都小心翼翼的張望了一下,才鬆了口氣的模樣,對著新來的同僚搖了搖頭,“太子殿下的名諱可不是隨意可叫的,若是被陛下聽見了,當心你的腦袋!”


    張大人放開了手,也點頭說道:“王老弟啊,你是新來的,還不知道宮裏的忌諱,但需記得一件事,那便是關於太子之事,需謹慎又謹慎,得罪了太子,可同得罪陛下一樣,太子的名諱,也如陛下的名諱一樣,叫不得!”


    新來的王大人連忙受教的點頭,“多謝各位大人提點。”聽說他升上的這個空缺,原本的那位大人便是因為朝中立儲之事受到牽連,也是與太子有關,看來這位太子果真如傳言所說,甚得陛下的重視了。


    “可惜啊,太子殿下什麽都好,就是一點……”看著亭內閉目安坐,不知是在小憩還是沉思的少年,張大人遺憾的說道:“太子殿下似乎對宮內的女子都沒有興趣,這麽長時日了,也不見他收任何一人在身邊,若是在他國,皇子們早在十二三歲之時便有寵侍在側了,我們這位太子殿下,卻沒對任何人特別過,實在叫人擔心。”


    “張大人,會否太子是不喜歡宮裏的女子?”一旁有大臣聽見了,尋思了半晌,瞬間醒悟過來。


    “不錯,有此可能,陛下雖說太子還小,此事不急,但為了皇家後繼有人,早些有子嗣,哪裏有不急的道理,依我看,此事還需各位大人一同想個辦法才是。”


    “許是宮內的太中規中矩,沒個特別的,入不了太子的眼,但若要找宮外的,也不能是尋常人家,要配得上太子殿下的身份才是。”張大人這麽說著,開始思量起來,忽然想起一事。


    “各位大人可知道後宮那位甄妃娘娘,聽說她娘家有個侄女……”張大人低頭衝著眾人低語。


    幾人圍在一處聽完了他的話,立時興奮起來,七嘴八舌的也說出了自己意見,隻要太子早日有後,陛下到時定會龍顏大悅,他們這幾人,也是大大的功臣了。


    番外 後宮風波2


    下了朝的群臣在禦花園外看著亭內的少年聚首談論,隔著花草,祁溟月緩緩睜開,在他身前的桌麵上擺著蔣瑤處得來的消息,先前看了的那些,全是關於江湖之中的,而眼前的這一張卻是不同,說的是朝中的動向。


    若是其他的動向,他或許並不會太過在意,但這上麵說的……近期宮內正在籌備選妃事宜,宮外已有人選送秀女入宮,聲勢鬧的十分浩大。


    由宮外傳回,關於宮裏的事,多半不可信,但選妃之事卻不是隨意可謠傳的,凡是待選的女子,都會記錄在冊,若是流言,不見宮裏派人去錄冊,也終會平息消散,但這回的,似乎不是如此。


    父皇會命人選妃?唇角揚起些透著嘲弄不信的笑意,他把那方紙箋捏到了掌中,看著成為粉末紛紛揚揚撒入風中,祁溟月站起身來,看看天色,也近正午了,遠處有大臣已從朝上退下,想起早前說好的,與祁詡天一同用午膳,他舉步往禦書房而去,打算順便問明此事。


    此時的,禦書房內,祁詡天坐在桌案前,漫不經心的翻著案上的奏折,看看天色,也該是用膳之時了。仍不見溟兒到來,莫非是被何事耽擱了?眉間微微蹙起,他正打算叫人去看看,在這時,禦書房的門卻忽然被打開了。


    “臣妾叩見陛下。”


    進來的不是他心中所盼之人,而是後宮的妃嬪,鮮豔的衣飾,身姿妖嬈,手中端著點心款款而來,嬌媚的臉上含著笑,滿是討好的摸樣,“陛下為朝政辛苦,臣妾不能做別的,也隻有這些可以呈給陛下的了,陛下切莫嫌棄。”


    自從有了溟兒之後,他甚少涉足後宮,即便是去,也隻會在蔣瑤之處,取閱些相關的情報,時日久了,後宮裏那些妃子的模樣他幾乎已不太記得,眼前的這一個似乎曾臨幸過,卻並未留下多少印象。


    揮了揮手,祁詡天蹙起的眉沒有鬆開,“禦書房不是後宮可以隨意涉足之處,你若沒有其他的事,便退下吧。”


    “臣妾隻是想著陛下才下朝,還未用午膳,這才……”委屈的垂下了臉,她在心裏哀歎,這些年陛下少有踏足後宮的時候,即使去了,也都是去皇後那裏,她們這些妃子,連見他一麵的機會都是難得,而今她好心好意的送上自己做的點心,陛下非但沒有高興,看來還有些不耐煩。


    “劉易,去瞧瞧,溟兒為何還未過來。”祁詡天沒理睬她的話,朝身旁候著的劉易這麽吩咐了。


    劉易領命而去,女子捧著手中的點心走近了幾步,笑容未退,“陛下可是在等太子殿下?聽說太子眼界甚高,對宮裏各位大人的千金都看不上眼呢,陛下一會兒見了他,可得……”


    “宮裏的事,何時輪到你一個後宮妃嬪來告訴朕該怎麽做了?”祁詡天聽她也提起此事,心中更加的不快,朝中已有大臣提過,他說溟兒還小,便擋了回去,不想這一回連後宮都開始議論此事……


    狹長的鷹眸微抬,似笑非笑的瞧著階前站立的女子,打斷了她的話。


    被座上的君王這麽看著,她豈會不知自己先前的話惹來了陛下的不悅,但細細回想,她又不知自己何處說錯了,臉上掛著的笑意僵了些,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說話聲。


    祁溟月站在門前,被禦書房的侍衛給攔住了去路,這可是頭一回。


    在宮裏,不論他去何處,從來無人阻攔,今日的頭一遭原本他會覺得有趣,但先前看到的那個消息,卻令他有些失了耐性,皺起了眉,他對著恭恭敬敬,卻攔住他去路的侍衛開口問道:“你可是新來的?又是何故要攔著我?”若不是新來的,也不會做出這般的舉動來。


    正守門前的兩名侍衛之中,攔著他的那一個點頭稱是:“甄妃娘娘才進去沒多久,吩咐小的不要讓人打擾了……”說到這裏,他被另一侍衛拽住了,看著對方臉上搖頭暗示的表情,他不明所以的繼續說道:“請太子殿下稍等。”


    這侍衛的話一說完,除了在另一邊守著書房大門的,其餘的侍衛們也都一同在心裏搖起頭來,何謂不知死活,眼前的這一個就是了。


    太子殿下的去路哪裏是能隨意阻攔的,宮裏那些妃子娘娘算什麽,即使過去再受寵,也比不得太子對陛下來的重要,畢竟是親生的子嗣,又是如此出色的皇子,民間雖知道太子受寵,卻不知是寵信到何種程度,他們在宮裏時日久了,可算是看的清除,隻歎有新來的不知輕重,罔顧了他們的勸誡,一會兒會有何種結果,他們也都能猜到一些了。


    稍等?聽那侍衛這麽說,祁溟月心裏生出一種荒謬的感覺來,目光在那侍衛身上一掃而過,他悠然的開口朝裏說道:“兒臣求見父皇。”


    自小便習慣了與禦書房裏的那人相伴,沒想到也有一日,見他還需求見的,有些嘲弄的輕笑勾在嘴邊,他看著身前禦書房的門被身穿玄色皇袍的男人打開,身後還有一名顯然是後宮妃嬪的女子緊緊跟隨,張口便說了一句,“兒臣叩見父皇。”


    這麽說著,他便要拜下身去。


    祁詡天一把拉住了他,先前蹙起的眉到了此時也沒有鬆口,見祁溟月如此,更是臉色一沉,溟兒見他何時需要求見了,很早之前開始便不許他自稱兒臣,今日卻從他口中再度聽到了這個詞,讓他本就不怎麽愉快的心情,愈加惡劣起來。


    “父皇等你用膳許久了,怎麽溟兒才來?”


    祁詡天一開口,已帶著些抱怨之意,祁溟月掃了眼他身後的錦衣華服,麵容嬌美的妃嬪,臉上的笑容依舊,語聲揶揄,“是兒臣的錯,勞煩父皇久等了,不過看來,今日有美人相伴,或許不需兒臣再相陪。”


    甄妃聽著他們二人的對話,不像父子,倒更似同輩,心裏也覺詫異,深知想要討好陛下,便要讓這位太子先順了心,便討好著走到了祁溟月身前,“太子來了,可要嚐嚐本宮親自做的點心?”


    “多謝娘娘美意,不過溟月這會兒正打算回去。”這回沒有朝祁詡天行禮,祁溟月淡淡回答了,轉身往禦書房外走去。


    他知道父皇不是怪他遲來,也知道即使有後宮女子在禦書房內也並不代表什麽,這麽些年來,他與父皇之間早已深知彼此心性,除了某人的霸道時常會爆發些莫名其妙的醋意之外,他們之間不會有多餘的誤會,隻不過,經過蔣瑤那處得來的情報,到了禦書房被個不知所謂的侍衛攔阻,再瞧見有女子與父皇單獨處於禦書房內,讓他的心情有那麽一點的糟糕而已。


    前行的腳步頓下,他回首,見祁詡天暗沉著臉色,不由又添了句話,“午膳改去寢宮用吧。”他不想因為這些瑣碎之事而破壞了自己的心情。


    祁詡天望著他遠去的身影,這才稍微緩和了臉色,不過那不喜不怒,深沉難辨的模樣仍舊讓人心驚膽顫,無視了一旁候著的甄妃,他想到先前溟兒被阻在書房門前,唇邊揚起了一絲沒有笑意的弧度。


    禦書房門外,一眾侍衛見方才陛下不是傳令太子進去,而是親自開門來迎,便已暗自讚歎,這是何等的榮寵,也隻有他們蒼赫的太子才有如此殊榮了,這些侍衛們早已見怪不怪,但對新來的那一個而言,卻是大大的衝擊,這是他想都沒想到過的事,此時他已有些明白,落在自己身上那同情的目光是為何而來。


    番外 後宮風波3


    “方才是何人攔著太子?”站在禦書房內,祁詡天負手而立,看似隨意的問話,卻讓門外的的侍衛們心頭一陣忐忑,太子殿下要入內,他們哪裏敢阻攔,實在是有一個不知輕重的,但願他擅自所行之事不要牽累了大家才好。


    “怎麽不回答,何人攔著太子?”轉過身,祁詡天愈加的不耐煩了,“若是不說,你們便一同去領罰吧。”轉過身,瞧見甄妃神色不安,他輕笑著,眼中閃過了一道利光,“愛妃可知道?”


    甄妃捧著點心的手一顫,“陛下,臣妾才來一會兒,門外如何,哪裏會知道……既然陛下要用膳了,這點心看來也是多餘,我這便拿回去了吧。”說完這句話,甄妃匆匆的行了禮,努力保持著鎮定走出了禦書房。


    眼見甄妃離去,先前那新來的侍衛顫著身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陛下,是小人阻了太子,方才……方才是娘娘的吩咐,小人不知,求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叩頭的聲響不止,周遭的侍衛看著他,卻無一人同情,早先便告誡了他,而今被陛下知道了,可不能怪他們不曾提醒。


    “她吩咐,你便照做,忠心的很呐,看來你是忘了,何人才是你的主子。”瞧著女子離去的方向,祁詡天微不可覺的噙起了一絲笑意,有人開始不安分了,是該留著同溟兒一起作為消遣,還是一會去解決了……


    沉吟著,他掃了一眼跪地叩頭不止的侍衛,擺了擺手,“得了多少好處,不要浪費朕的時間,說吧。”


    “小人……小人沒有,小人是初來,不懂宮裏的規矩,衝撞了太子!求陛下饒命!”心底惶恐,臉上已是一片慘白,侍衛惶惶不安的屏住了呼吸,想到懷裏那幾張銀票可供自己用多久,咬了咬牙,沒有承認。


    “哦?沒有?”


    眾位侍衛看著君王臉上的笑意,這回不止不同情那新來的,已然覺得他是咎由自取,陛下已這麽問了,便是已這麽認定,不承認又有何用,結果隻會更慘而已。


    “沒……沒有……陛下明鑒,小人——”話音戛然而止,那名侍衛看著胸前刺穿出的一支毛筆,渾身抽搐著倒在了地上,在視線所及之處,玄色的衣袍悠然的近了一些,仍舊含笑的話語聲衝著一旁說道:“拿來給朕瞧瞧,收了多少。”


    劉易得知太子已來過禦書房,自己倒是晚了一步了,再看看眼前的命不久矣的侍衛,也猜到他定是得罪了那最不該得罪的一個,領命走近他的身旁,從仍在冒著血的胸前取出了幾張銀票,呈在了祁詡天的麵前。


    祁詡天斜斜掃了一眼,宮裏之事也不過是這些,不打算在此浪費時間,他指了指外頭守著的一幹侍衛,“賞給他們吧。”對於盡忠職守,又識得進退之人,他從來都不吝於賞賜。


    踏出禦書房,他往炫天殿而去,溟兒等著他用膳,他可不想讓他久候。


    在他身後得了賞賜的侍衛們看著禦書房內的屍體,都在心裏記住了眼前這個活生生的例子,事實再次證明,在宮裏得罪誰都可以,唯獨不可得罪了太子殿下。


    此時的炫天殿內。祁溟月正坐在桌前,麵前擺著的不是午膳,而是一碗紅袖煮的點心,龜板茯苓為主熬製,加了些蓮子,又添了蜜水,瑩亮的顏色看來很是誘人,可惜此時坐在桌前之人卻沒有取用的心思。


    坐了片刻,不見祁詡天到來,祁溟月喚來了紅袖,“紅兒的點心不錯,給我留著些,不過這會兒還是先撤下去吧。”


    “莫非殿下是嫌棄紅袖的手藝?”紅袖站在一邊,看著一口未動的湯羹,又瞧了瞧天色,“殿下不用午膳,又不吃東西,那可怎麽成。”


    “哪裏會嫌棄紅兒的手藝,隻是已打算用膳了,這個吃不了可惜。”祁溟月指了指桌案上的龜苓蓮子羹,“撤了這個,傳午膳吧。”


    “陛下還未至,殿下……”紅袖覺得奇怪,平日裏都是陛下與殿下一起用膳,為何今日殿下會如此吩咐,難道不打算等陛下了?


    “先把午膳傳上便是了。”想到還未從禦書房內回來的人,祁溟月神情淡淡,紅袖雖然疑惑,卻也記著瑩然的話,對兩位主子之間的事並不多言,轉身出去叫人傳膳。


    不一會兒午膳已擺在桌上,看著滿桌的菜肴,祁溟月舉起了筷,拿在手中了,卻又再度放下,桌上的龜苓蓮子羹仍舊放於一旁,而紅袖已不見了人影,無奈的搖頭輕笑,隨在他身邊時日久了,紅袖果然知他心思,盡管不想再等候,但習慣了的事卻不是一時片刻能改的。


    這麽些年來,他與父皇幾乎同食同寢,眼下並不是不餓,但獨自麵對這一桌的菜式,他竟沒了用膳的胃口。


    取過了一旁的湯羹,嚐著口中微微苦澀與清甜混合的滋味,終於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還有走近身邊環抱住他的那個人低沉悅耳的語聲,“溟兒可是在為方才之事生氣?”


    “溟月哪裏會生父皇的氣,若是生氣,便不會等著父皇用膳了。”示意滿桌未曾動過的午膳,祁溟月放下了手中的銀勺,把未吃完的湯羹擺在了一邊。


    祁詡天在他身邊坐下了,雖聽他說並不生氣,但隻憑感覺,他便知道溟兒心中定是不快的,隻是太過理智,未曾發作罷,含著笑意抱住了他,湊近了過去舔了下他的唇,語聲帶著疑惑,“溟兒在吃什麽好吃的,這麽香甜……讓父皇也嚐上幾口如何?”


    那故作疑惑的語聲輕緩,輕舔著他的薄唇卻在之後直接挑開了他的唇,在他口中舔弄起來,似乎真是在品嚐那股滋味,甚至將他口中未咬碎的蓮子也一並攪弄了過去,軟糯的蓮子香,和著蜜水的滋味在口中化開,直到祁溟月口中再無半點多餘的食物,祁詡天才移開了唇。


    “果然味道不錯,紅袖的手藝見漲啊。”好似真的隻是為了品嚐那甜羹的滋味,煞有其事的點著頭這麽說了一句,祁詡天在他的唇上輕吻,“讓溟兒久等了,是父皇的錯,被不長眼的侍衛浪費了時間,可是餓著溟兒了?”


    番外 後宮風波4


    “確實餓了,隻等父皇回來用膳。”掩下心內的不快,祁溟月知道引起他不快的並不是眼前之人,隻是今日接二而連三遇到的那些瑣事,全是相關他最為重視之人,叫他如何保持平常心境,若是當真能一點都不在意,除非他已對父皇沒有感覺,那又怎麽可能……


    祁詡天觀察著他麵上的神色,抬手舉起了筷箸,夾了祁溟月喜歡的菜式放到了他的唇邊,“溟兒餓了,便讓父皇來喂飽你。”


    含著笑意在耳邊吐出的語聲,輕緩曖昧,祁溟月張開嘴含入了那口菜,看著身邊之人,無奈的露出了幾分笑意,“用膳吧,父皇也該餓了。”


    注視那雙染著水色的唇咀嚼著,祁詡天緩緩移開了眼,此時才是午後,還有不少事務有待處理,想要疼愛他的溟兒,看來必須要等到晚上了,怎麽說都得讓溟兒忘記今日的不快才是。


    兩人用膳,祁溟月對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並不是毫無感覺,自然也知道其中之意,抬眼看著不斷給他添菜的祁詡天,舉箸也添了一些在他的碗裏,“今日父皇何時歸來?”


    “有溟兒在寢宮,父皇定然快些處理了政務,不會讓你久等。”意有所指的說出了這句話,祁詡天湊近過去,舔去了祁溟月唇邊沾上的湯漬,自從嚐過他的滋味,便時時會讓人想念,他無法忍受懷裏沒有溟兒的日子。


    “若是父皇晚歸,我便再去蔣瑤那裏一回,還有些事未曾處理。”祁溟月放下碗筷,先前在禦書房所見,讓他想到了那些後宮,放置時日久了,終究也是麻煩,不能除去,便該要蔣瑤以皇後的身份,好好掌控才是。


    祁詡天點了點頭,“溟兒早去早回,若是你先回寢宮,便等著父皇回來……”緩緩開口,他貼近了祁溟月,還未等到他覆上那雙始終在誘惑著他的唇,祁溟月已接續著他的話,吻上了他的,“……在床上,溟月會等著父皇。”


    午膳在兩人的約定與親吻中結束,祁詡天重回禦書房,祁溟月則往蔣瑤的居處而去。


    “早知你放心不下那些傳言,是否是要我命人調查那些事?”蔣瑤倚在榻上,撥弄著琴弦,望著坐到一旁的少年,輕笑著問道。


    經過這幾年,當時的少年已成了而今的太子,而那個薄情的男人對他的情意也沒有淡去,甚至在她看來更深了,明明是父子,那兩人之間的感情卻讓她無話可說,照今日看來,當初放棄心中的那份牽念果然沒錯,而今她才可安然的在這宮中,悠閑度日,而不必擔心何時做了不該做的事,惹禍上身。


    祁溟月坐在椅中,隨手取過身邊淩亂擺放著的書冊,慢慢翻閱,口中輕笑著回道:“何必等我發話,想必師傅早已吩咐下去了吧。”


    關於宮外選妃一事,他仍舊沒有問父皇,既然相信他,便不必多此一舉,隻是關於此事,仍舊必須查明,事關皇族,雖說這消息早晚傳到父皇手中,但他先攔這一攔,早些解決了,也免得那人在國事操勞之後再添這些煩心的。


    蔣瑤聽見他果然如以前要求的,喚她師傅,噗嗤的笑出聲來,“徒兒除了要我查明那件事,還有何事要我去辦?”上午已來過一回,午後再來,不提選妃之事,便是有其他的事了。


    “瑤是後宮之主,此事不可忘。”並不直接說明,祁溟月停下了翻動書頁的動作,抬眼望榻上的女子望去。


    她是後宮之主,當掌管後宮之事,不可坐視妃嬪生出事端,今日隻是有妃子擅自去了禦書房,往後還會如何,他不想知道,也不想看到。


    對他的話,蔣瑤聽到耳中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低頭沉吟,她的心思多半放於宮外,處理那些得來的情報,對於宮內的妃嬪爭寵,從來未曾在意,這對父子已然如此,她以為後宮之中也無需在意,但既然溟月這麽說,想必便是有了麻煩,而他向來討厭麻煩,在露出端倪之時控製在手,確實是他的做法。


    “若是宮內之事你無暇管理,便放任吧,如此多的女子聚集,早些晚些,也總是會有事漏出風聲,宮內沒有秘密,便拿那些當做控製之用。”合起了書冊,擺放到原先的位置,就他所知,後宮之內,偷盜與某些不可為人知的暗事便有不少,隻要蔣瑤出麵控製,便不慮那些妃嬪鬧出大事來。


    蔣瑤點頭,他的話她已聽明白了,也懂得怎麽去做。


    等祁溟月用了點心,又與蔣瑤閑聊幾句之後,回到炫天殿已不早了。看著天色,想到午間所約,他踏入寢宮,眼底已帶著一絲笑意。


    門前,瑩然看著他歸來,臉色卻有些古怪,也有些怒意,讓他頗感奇怪,“發生何事了?”瑩然素來性子溫和,待人處事無不處理的妥帖,這會兒的臉色卻是他從未見過的。


    “殿下,奴婢實在是攔不住。”瑩然往裏頭指了指,含著怒色,連她都受不住,殿下見了會如何,祁溟月見她指著裏麵,踏步往裏而去,瑩然在身後連忙也跟了上去。


    龍床之上,隱約的有個人影,並非他所相見之人,隻是憑著衝散了冷香的那股脂粉與花露混合的香氣,便知是位女子,聽見腳步聲,她並未起身,卻擱著帳幔用那呢喃嬌媚的話音輕喚了一聲,“陛下——”


    “可惜……我並不是父皇。”走到床邊,祁溟月俯身看著隻穿著蟬翼似的輕紗的單衣女子,唇邊雖有笑意,眸色卻是冰冷。


    瑩然站在他的身後,也神情冷然,雖是身為奴婢,殿下的感覺她卻不是不知,這個寢宮,自殿下居入,便沒有過別的女子踏進一步,更別提躺上這張龍床了。


    床邊響起的話語聲,輕柔,卻不冷不熱的帶著難辨之意,女子側首望去,見到是一位少年,立時便知道他是何人。


    “原來是太子殿下,為何太子不去自己的寢宮,卻來陛下這裏?”扯了扯身上的薄紗,蓮妃驚訝的望著這個少年。


    她聽聞今日甄妃去了禦書房,見了陛下,送上了自己做的點心,聽了甄妃所言,她也不想落於人後,因為妒意與不甘,她冒險一人來了這裏,近日陛下未曾去過皇後之處,她本想抓住機會可以和陛下得以親近,不想等來的卻是太子。


    這位最受寵的皇子也是居於炫天殿,不知他的寢宮是哪一處,為何今日會來到陛下的寢宮?


    番外 後宮風波5


    祁溟月看著床上的女子,女子也疑惑的注視著他。


    拉過一旁的絲被掩住了身子,蓮妃對這位太子的眼神覺得不安,她未得召見便進入寢宮,確是她的不對,但身為陛下的後宮,在此出現也並無太大的不妥,即便陛下要怪罪,也輪不到太子來說些什麽,眼前這位太子殿下的目光,好似她走入的不是陛下的寢宮,而是錯入了他的房間一般,傳言是位待人親和的皇子,這會兒看來,卻實在不像她所聽說的那樣。


    “此處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祁溟月冰冷的目光沒有離開的床上的女子,原本踏入寢宮時掛在唇邊的笑意,此時早已消散無蹤。


    他可容下後宮的這些人存在,隻因他們對父皇而言不具任何意義,既然是擺設,便不需他去操心,可而今,這些擺設竟然妄圖他們不該得的,禦書房糾纏在先,寢宮自薦枕席於後……


    這些,他無法視而不見,已到了眼前的,他不會放過!


    抬手,扯去了女子身上的帛被,目光在她身上巡視,他此刻考慮的,是如何解決了眼前礙眼的東西,於他而言,在他與父皇的床上,不該出現的東西。


    蓮妃心驚膽顫的看著床邊的少年,沒有了帛被的遮掩,披著薄紗的身子就這麽落在他的眼裏,被他冰冷的目光這麽瞧著,她忍不住由心底生出了恐懼,暗自期待著陛下能早些到來,她吸了口氣,強自鎮定的從床上坐起身來,“太子要做什麽?”


    “考慮你的死法。”如同看著一件死物,祁溟月俯視坐在床邊的女子,他許久未曾動過手了,一直以來,也沒有什麽事需要他親自動手,但這一回,他不想喚出無爻。


    瑩然在旁,對那名宮妃即將得到的下場絲毫不同情,後宮女子,若是安分守己,榮華富貴一生並不難,可偏有這些不安分的,不顧宮內禮法,妄圖登天,為了私欲野心,竟私入寢宮來了,殿下平日看來待人和善,但實則手段並不比陛下弱,這名宮妃結果會如何,已是擺在眼前的事。


    從床邊站起身來,蓮妃臉色驟變,“太子在胡說些什麽?本宮怎麽說都是陛下的妃子,身在陛下寢宮有何不妥,你無禮在先,還威脅本宮,即使你身為太子,也太過無禮了!”


    她知曉這位太子甚為得寵,卻沒想到他仗著陛下的寵信,敢對她這般的無禮,而今她非受寵的宮妃,可陛下從前的寵幸她卻不曾忘記,陛下帶她向來寬厚,有陣子也是寵愛有加,隻需今日讓陛下記起她往日的好,再懷上陛下的子嗣,何愁不能在立足後宮……


    想到這些,蓮妃站直了身子,與祁溟月對視,“太子有何理由對本宮動手?難道你不怕陛下降罪?如今正是受寵之時,若是陛下怪罪了,你的太子之位……”


    噗,一聲輕響,明珠的光暈,七彩的光華,驟然揚起又倏然斂下的光芒如一道閃電,隨著修長的指,由空中劃過優美的弧度,穿過了薄紗,也穿過了女子嫵媚妖嬈的身姿,鮮血如花朵盛開,從被穿透的人體濺滿了整個床鋪。


    還沒說完口中的話,蓮妃不敢置信的看著胸前刺入的一截白綃,半透明的顏色,如同絲絹,在少年的手中,它卻由她的胸前穿過,“你……你竟然……”


    口中鮮血噴湧,蓮妃慢慢抬頭,看著神情不見絲毫變化的祁溟月,她不敢相信,他竟真是要殺她?


    對著女子眼中的不信與恐懼,祁溟月把手中的旎狐極為緩慢的,一分分的抽了出來,隨著他的動作,更多的鮮血不斷湧出,沒有因為她臉上的痛苦之色而停下,他繼續把旎狐從她胸前拔出,唇邊勾起了一絲冰冷的弧度,“娘娘錯了,殺了你,父皇不會降罪,太子之位我也從來不屑……”


    “……是你,不該來到此處,更不該躺在那張床上。做錯事,便該付出代價。”最後的一句話落音,蓮妃空白一片的腦中猶在回旋著他的話,隻覺胸口一陣劇痛,祁溟月收回了旎狐,女子隨之往後倒下,就如她原先的模樣,躺臥在床上。


    被鮮血浸透的薄紗鮮紅,展開的衣袂襯著她身下的被血跡層層暈染的床褥,如一朵盛開的豔麗花朵,看著她的屍體,祁溟月轉過身,對瑩然說道:“替我尋個清淨的住處,今晚我不想見到任何人。”


    任何人?那便是連陛下也算在內了,瑩然知曉這位殿下這回是氣得不輕,不然也不會說出這句話來,連陛下都不願見了,可今日這事,也怪不得殿下如此生氣,在與陛下兩情相悅之時,容下那一堆後宮存在已是不易,炫天殿原本是殿下與陛下獨處的所在,即便是她與紅袖,進入之時也都是要通報的,如今那個蓮妃擅自進來了不說,還躺在了兩位主子的床上……


    “殿下,那……”示意床上的那具屍體,瑩然打算讓人來清理,卻見祁溟月輕瞥了一眼,轉身往外踏去,“留著。”她想等父皇,他便讓她如願。


    瑩然往後瞧了眼染滿鮮血的床鋪,暗自搖了搖頭,怪隻怪今日陛下未早些歸來,若是早解決了那個蓮妃,殿下也不會如此大怒了。


    當祁詡天回到寢宮,才踏入房門便皺起了眉,他聞到了血腥的味道,此時在寢宮的除了溟兒不會有別人,莫非是溟兒出了什麽意外?


    心下一緊,他加快了腳步,盡管知道以溟兒如今的功力,無人可輕易讓他受傷,但那濃重的腥鏽之氣絕不是他的錯覺,也讓他不由開始胡亂猜想起來。


    走進房內,床上躺著的身影顯然是個女子,祁詡天霎時鬆了口氣,蹙起的眉卻未鬆開,溟兒的身上隻能有他的味道,房內從來也不容他人隨意進入,哪裏來的女子,緩下了腳步,走近瞧了,女子身上的薄紗和那身裝扮,他並不陌生,猜到了她的身份,再看她胸前的傷口,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已猜到了幾分。


    後宮擅入,溟兒午時才消下的不快,此時定然更為加劇,掃了一眼床上的屍體,祁詡天沉下了臉色,一揮手往床上掃去,轟然的一聲巨響過後,原本的位置隻留下一堆碎木和混雜其中支離破碎的人體。


    “劉易。”隨著祁詡天的話音落下,劉總管走近了房門。他以為今日已無事了,陛下先前還帶著喜色回了寢宮,他正打算退下,不想才一會兒,陛下居然如此大怒。


    “替朕把這堆東西處理了。”祁詡天望著被他震碎的龍床,沉下的臉色未見好轉,想到溟兒如今不知如何,連人影都不見,心裏便更為不愉起來,一揮手,指著房內其他物件,他沉聲繼續說道:“這些也全給朕換了。”


    劉易瞧了瞧裏麵,不見溟月殿下,再看那堆被掌力震碎東西,心裏便有些明白了,莫怪陛下會如此震怒,躬身領命,瞧著那堆同垃圾無異的東西,他自然見著了裏頭露出的破碎的人體,神色不變的叫人把這些給清理了,他等待陛下接下來的吩咐。


    祁詡天負手站著,看看時辰,想到此時本該抱著他的溟兒,卻被一個找死的宮妃給鬧成了這般,甚至連溟兒在何處都不知曉,歎了口氣,他轉身對劉易說道:“去問問,溟兒如今在何處。”


    番外 後宮風波6


    此刻,祁溟月正隨著瑩然往炫天殿另一處走去,心裏不快,一路上也沒有說話,瑩然默默領著他往相隔寢宮最近的住處走,不敢多言,她的主子少有生怒之時,這一回顯示是氣著了,不然不會連陛下都不想見,也不等陛下回來便要另換一處歇息。她唯一能做的,隻是照著殿下的吩咐行事,希望殿下氣過了,明日與陛下見麵之時便能和好如初,畢竟此事兩位主子都沒有錯,不該的是胡亂闖入寢宮的妃嬪。


    瑩然在心中這麽思量,祁溟月此時卻什麽都沒想,他隻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其他的,明日再說。


    夜色已經降下,隨著瑩然到了另一處宮樓,他坐下身來,吩咐用膳,而後沐浴洗漱,揮退了瑩然,一人躺在了床上。


    擁被而臥,他有些記不得當初幼兒之時獨自就寢的感覺,腦中的記憶,全是關於摟著他入睡的那個男人,他的父皇。十幾年來,幾乎日日相擁而眠,眼下一個人躺著,他竟有些無法適應,不由也開始想到,父皇是否也同他一樣……


    歎息了一聲,他合起了眼,努力讓自己入睡。


    炫天殿寢宮,祁詡天站在空無一物的房內,聽著瑩然對他述說先前發生的事,包括祁溟月那句“今晚不想見任何人”。


    “溟兒當真這麽說?”他早已料到溟兒心中不悅,卻沒想到他會連他也不願見。


    “是,殿下當時,確實是這麽說的。”瑩然暗暗打量著撤去了所有擺設的房間,本就寬敞的寢宮,此時看來更顯得無比空曠,陛下一人站在房內,麵色看來似乎有些無奈,能讓陛下有如此神情的,也隻有溟月殿下了,收回了眼,瑩然垂首繼續將而後的事一一說了。


    “行了,你下去吧,溟兒既然睡了,你在外好生守著,不可疏忽。”祁詡天聽說他已歇息,思慮半晌,放棄了去尋他的想法,溟兒並非衝動之人,他既說了不想見任何人,便是真的不打算見他,午間之事才過,而今溟兒恐怕不會輕易便將今晚之事略過不提,還是明日一早再去見他為好。


    瑩然退下,空曠的寢宮內,隻有玄色的身影負手而立,他的溟兒啊……歎了口氣,祁詡天露出了苦笑,越是重視,便越是不敢輕易對待了,溟兒的喜怒完全牽動著他的心緒,不論他有多想要去找他,為他的那句話,他也隻得忍下。


    溟兒不似那些女子口不對心,一旦他說出口的,便真是那麽想,他說“今晚不想見任何人”,那明日一早去見他,便不算是“今晚”了,溟兒可就沒有不見他的理由了吧。


    心裏這麽打算著,祁詡天望著窗外夜色,目光落向了與此相鄰的那座宮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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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否有意避開,第二日一早,待祁詡天去踏入了祁溟月住了一晚的房間,卻沒見到他的身影,據瑩然所言,他竟一早就去了皇後蔣瑤那裏。


    臨近早朝,祁詡天不得不打消了再去蔣瑤之處的打算,心裏開始煩躁起來,他沉著臉色上了早朝,一早上的時間,群臣都戰戰兢兢的,不知何事惹得陛下如此不快,在朝上稟報各項事務之時,也都比平日更多了幾分小心。


    祁詡天聽著大臣們的呈報,心思卻並未在他們所議之事上,這麽多年來,溟兒與他從未有過嚴重的爭執,避而不見更是從來沒有的事,不想此次如此嚴重,還搬出了寢宮,想著這些,他的臉色愈發暗沉下來。


    看著祁詡天臉色明顯不悅,有大臣想到上朝前所見的事,在呈稟完了各項事務之後,帶著些喜色和小心,走上了幾步,“前幾日臣等曾提過太子選妃之事,陛下說不急,太子殿下也未有看中的姑娘,不過今日……”


    試探的衝著座上的君王笑了一笑,他繼續說道:“今日臣等上朝,經過禦花園可是見了,太子殿下顯然是有了心上人了,陛下也不必再為太子妃之事操心勞神,臣等恭喜陛下。”


    大臣臉上的笑意,隱隱的帶著幾分曖昧,意有所指,他所言的,是溟兒與他人……眼神微斂,薄唇緩緩勾起,祁詡天往下瞧去,“你所言何意?又見著些什麽了?”


    看來陛下是很感興趣了,張大人想起前些時日他們幾個同僚的打算,再看今日,也有些佩服起自己的眼力來。


    “太子殿下與一美貌的姑娘在禦花園裏相談甚歡,一個奏曲,一個起舞,遠遠看了,那不正是天生一對,郎才女貌的神仙眷侶嘛,當時臣等幾人見了那般的景象,差點便舍不得走……”張大人敘述所見,另幾位大臣也在一旁附和,他們說的興起,卻沒發現座上的君王臉色慢慢轉變起來,唇邊的幾分笑,越來越明顯,狹長的眼眸裏,卻全是駭人之色。


    在他們身後,其他大臣覺出了不對,默默的不敢搭話,前頭正說的歡喜的幾人也開始察覺了異樣,停下了口中的話。


    陛下喜怒無常,他們早已習慣,平日裏察言觀色的,他們哪一次不是小心開口,這回本是打算邀功,沒想到陛下不見喜色,看那模樣,竟是震怒的前兆了,幾人住了口之後忐忑不安的站在原地,全沒了先前的喜色。


    劉易在旁看君王臉色不對,聽到那些大臣的話,他也知道陛下這會兒最想做的是什麽,清了清嗓子,他狀似聽從吩咐,朗聲宣布道:“退朝。”


    話音才落下,玄色的身影已從皇座上站起身來,什麽都沒說,但那身氣勢卻讓大臣們盡皆駭然,注視著陛下驟然退朝離去,幾人又是疑惑又是惶恐,但也鬆了口氣,不知先前所言哪裏說錯,可陛下突然而來的怒氣,他們是能覺察出來的,對視搖頭,他們隻能感歎,君心難測啊。


    回想著大臣們所說的話,祁詡天出了大殿,一路往禦花園的方向而去,溟兒會與一女子相談甚歡,還撫樂起舞?大臣們絕不敢對他虛言,此事定然不會是編造出來的,即便有所誇張,溟兒隻是與一女子在禦花園內,隻是如此,也夠讓他心頭火起的了。


    番外 後宮風波7


    禦花園內,瑩白的身影坐在亭中,正垂首撫著身前的弦箏,黑發隨風拂過臉旁,可見到唇邊的淺淺笑意,箏樂隨著指尖的撥動,在園內悠然的傳開,與亭中舞動的身影合到一處,遠遠望去,映襯著花團錦簇,真正是如畫的美景,所謂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便該是眼前的這般。


    途經禦花園的所有人,見到其中的景象,都要駐足片刻,也毫無例外的都是這麽想的,但從朝上而來,徑直往禦花園而去的君王,卻沒這樣的感覺,在見到如此的景象之後,他有的隻是暴戾的殺意,不論那個女子是誰,她竟讓溟兒對她微笑,為她奏曲,隻憑這,他便不會將她放過。


    原本還駐足遠觀著園內的侍衛婢女,見到玄色的身影遠遠走來,駭人的氣勢讓所有人收回了眼,小心的行禮見過之後,無人敢再多做停留,陛下難測的脾性讓宮裏的人都學會了,在陛下可能不高興的時候,千萬別在周遭多事,免得一個不好,便成了被遷怒的對象。


    眾人紛紛走避,離的遠了,才小心的往那邊偷偷瞧了,隻見玄色的身影徑直往禦花園的涼亭內行去。


    箏樂之聲停歇下來,祁溟月放下了手,起身望著本該在早朝的男人突然出現,同平日一般喚了一聲,“父皇。”


    在他身旁,原本隨著曲樂起舞的少女停下了動作,垂首見禮,沒有多說話,但嫵媚多姿,乖覺靈巧的模樣,卻與她身旁的少年十分的合稱,兩人並肩立在一處,怎麽看,都是一雙璧人。


    對眼前所見,祁詡天隻覺心裏一沉,除了無邊的怒意,還有無限的焦躁,溟兒怒氣未消,連見他一麵都不願,卻在他早朝之時在此與他人弄樂起舞,不管那女子是何人,他都不會輕饒了她。


    他的溟兒,身邊不該出現其他人。


    玄色的衣袂輕擺,舉起的手看似隨意,但祁溟月卻能從中見到無盡的殺意,就如那雙鷹眸之內閃過的冷光一般。


    往前踏了一步,擋在了少女的身前,他注視身前的男人,又喚了一聲,“父皇——”這一次,語聲之中多了些其他。


    那是維護,他的溟兒竟要他放過她?他要他停手?!他要保護那個少女?!鷹眸斂下,斂住了眼底翻湧的殺機,祁溟月的維護讓祁詡天更想在這一刻便將她斃於掌下,溟兒從未如此維護他人,從未對任何一人有所特別,今日卻在他麵前,要他放過這個女子?


    身前少年的眼眸裏,眼底的深沉如水,沒有絲毫改變,隻是那麽注視著他,要他不可傷了那個少女,抬起的手放下,涼亭之內的石桌卻在瞬間爆裂成了碎屑,祁詡天轉過身,舉步離去。


    “太子殿下……陛下他……”小心的望著君王離去的背影,祁溟月身邊的女子又是疑惑,又是恐懼,方才石桌就在她麵前碎裂,險些便濺到她的臉上,早聽說陛下性情難測,喜怒不定,這會兒見了,可不真是如此,她才頭一回進宮,便見識到了。


    “無妨,珍兒隻管繼續,一會兒一起午膳。”祁溟月安撫了她,目光隨著玄色身影逐漸落到了遠處,直到再也瞧不見了,才收了回來。


    被喚作珍兒的女子點了點頭,心中竊喜,雖不知陛下的脾氣為何而來,但太子殿下的喜好她卻已經知道,這一回來到宮裏,實在大有收獲,看太子對她的態度,日後會如何,實在讓人心裏期待的很,也歡喜的很。


    踩著地上石粉碎屑,祁溟月走出了涼亭,站到園中,珍兒緊緊隨在他的身旁。手中端著酒盞,祁溟月示意她繼續,這回沒有箏樂,有的是柔美的哼唱聲,隨著腳下的動作,且歌且舞,女子柔軟的身姿,在歌舞之中,花草香氣之間,分外的悅目。


    遠處望著此間的侍從婢女,或者是經過的大臣,對先前之事都已見了,不明陛下為何動怒,心裏存疑,也有些不安,但見到太子與那個珍兒姑娘如此相處,又覺心裏高興,不少人已在猜測,太子妃之位,這回該有著落了。


    滿是豔色的花叢之間,女子的歌舞聲柔情旖旎,祁溟月飲下口中的酒液,望著舞動的人體,心思卻去了遠處,他方才阻止了父皇動手,結果是整個的石桌被碎成了粉末,當時父皇的心緒如何,可想而知。


    望了一眼身後的石屑,他在心底歎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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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禦花園內的事過後,這一整日祁詡天始終在禦書房內接見大臣,或是批閱奏章,沒有踏出禦書房一步,但從禦書房出來的大臣,卻個個都是從冷汗涔涔,幾乎是麵無人色,由他們口中,宮裏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陛下今日心情不佳,甚至可說是糟糕之極,誰選在今日呈秉朝務,便自找苦吃,若是平日裏循規蹈矩倒也罷了,但若是有些什麽不可告人的,鬧怕之是小之又小的事,到了陛下口中,那便不是小事那麽簡單的了,運道不好,便會成為掉腦袋的大事。


    整整一日,宮裏人人自危,無人知道是何事惹得陛下大怒,也無人知道如何才能讓陛下息怒,上上下下,所有人隻求離禦書房遠些,故而要呈奏的文件之類,全都通過劉總管給傳了上去,假若不急的,大臣們便打算裝作不知,待過幾日看看再說。


    劉易看這情勢,便知道是何人引起的,他自然也聽說了禦花園內別人見了的情景,昨日之事未過,今日又出現了這麽個女子,陛下若是還能高興的起來,才是奇怪之事。


    陛下和殿下,他們父子二人之間,旁人置喙不得,他雖知道,卻也不敢多說,收起已經批閱完的奏折,他抬起頭,頭一回見到了那位君主煩惱的模樣。


    “天色不早,去問問,溟兒那邊,可用晚膳了?”放下了手中的筆,祁詡天想起午前所見,皺了皺眉,溟兒對他的情意他從未質疑,但那個被溟兒維護的女子,卻仍是讓他心裏滿是怒火不快,不想與他爭執,他才直接離去,而今又有些後悔起來,那時便該將溟兒給帶回寢宮才是。


    劉易躬身答應了,正要前去,又被祁詡天給召了回來,“算了,不必去了。”


    陛下竟然會改了主意?劉易正感意外,卻見座上的君王已站起身來,“朕親自去看他。”


    番外 後宮風波8


    炫天殿寢宮相鄰之處,宮樓內室,透過重重簾幕,可見到少年獨自坐在桌旁的身影,祁溟月麵對著桌上的飯食,嚼著口中本該滋味不錯的菜式,口中卻沒嚐出什麽味來,用完了膳,不由得想起該回了寢宮的男人,他的父皇……此時也該用了晚膳了吧,平日裏總之同食同寢,他幾乎忘記了,一人用膳,獨自入睡的滋味。


    叫瑩然撤去了桌上的飯菜,祁溟月坐在床邊,想起的是午間之時,那人見到他維護珍兒心中會是何種感受,他明白,卻仍沒讓他動手……


    父皇不會誤會了吧……目光注視著桌上的茶盞,祁溟月斂下了眼眸,他清楚那是何種滋味,即便明白對方心意,縱然知曉對方不會背叛,但對於所見,難免仍是會介意。


    就如他可以當後宮那些男女不存在,但對於登堂入室的宮妃,他卻無法不去在意一樣,當時若不是他在,那蓮妃遇上的是父皇,結果恐怕不會比他所做的好,甚至會更淒慘也說不定,這一點他不曾懷疑,可對於那件事,他卻無法再保持平日裏的冷靜,所以,他離開寢宮。


    想起昨日開始到今天,這一整日之間發生的事,再瞧了一眼暫居的房間,祁溟月的唇邊露出了一絲苦笑,不知這算不算冷戰?沒有爭執,卻已有一整日未好好交談,更不言其他親密之舉,為了這些,聽說禦書房已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當祁詡天踏入房門,看見的便是少年獨自坐在床邊的身影,眼眸低垂,不知在想著何事,徑直走入,把眼前之人抱入了懷裏,他這才舒了一口氣,“溟兒終於不再躲著父皇了嗎?”


    雖然隻是一日,對他而言卻好似格外的漫長,溟兒在他懷中的感覺,讓他念之欲狂,而今終於擁他入懷,那感覺好似珍寶失而複得一般,所有的躁怒都一並消去,抬起了祁溟月的臉龐,他重重的吻了上去。


    嘴唇被挑開,侵入他口中的舌讓他不得不一同與之糾纏,祁溟月對祁詡天的到來並不意外,對這個霸道的男人來說,恐怕等到此時已是極限了,見到他第一眼所問的話裏,也帶著不滿與些微的怒氣,那是因為他離開寢宮避而不見,也是因為午間的那件事。


    他沒有拒絕,在他唇上的吻便好似打算就這麽繼續下去,在唇上覺出一絲微痛的時候,祁溟月推開了他,喘息著靠在了床邊,“溟月何時躲過父皇?”


    “搬出寢宮,連父皇都不願見,不是躲著是什麽?不見我,卻在禦花園內與他人奏樂起舞,溟兒可知道父皇當時真會殺了她,若不是你護著……”冷哼一聲,祁詡天已在打算著,不論那女子由何而來,他都會讓她後悔入宮。


    祁溟月搖了搖頭,“並非躲著,隻是暫時不想見而已,我不想同你爭執,不想在氣憤之時與父皇鬧的不愉快。”這也是他未留在寢宮的原因,他需要冷靜,一時衝動之時,往往會說出讓自己後悔的話,對此他並不樂見,他與父皇之間,不該冷麵相對。


    “不想見父皇,卻與那什麽珍兒如此親近?溟兒難道是有意讓父皇知道,之前那一晚宮妃擅入寢宮之時你的感受嗎?若是如此,父皇已清楚的很了。”歎了口氣,把麵前的少年再度擁入懷中,祁詡天想到這一日,每每思及溟兒與那女子在禦花園中的景象,心裏便會湧上一陣殺意,若不是溟兒攔著,那個珍兒此刻早已同那堆石屑一般支離破碎了,也正是因為溟兒的維護,他會讓她嚐嚐,何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懷抱他之人鷹眸中掠過的陰冷光芒,祁溟月對此早已十分熟悉,想當然的能夠料到,這一回遭難的當是那個珍兒,輕笑一聲,他對祁詡天所問答道:“父皇當真以為溟月會如此?與珍兒接近隻是為了讓你不快?”


    他是對寢宮的那件事有氣,卻絕不會用如此的手段讓父皇也嚐到與他一樣的滋味,也不會牽扯進毫無關係的人,倒不是他心軟,而是這整件事他根本無意鬧大,後宮該在蔣瑤的控製之下,而不是盡皆殺絕了,父皇身為帝王,不會沒有後宮,也不可沒有後宮,殺去一批又換來一批,還不若控製好眼前的這些。


    “不論溟兒是為何與她接近,父皇都不準,就算是自私,我的溟兒身邊隻能有我,不能是其他人,相同的,若是溟兒不願那些後宮存在,父皇可為你殺盡她們,我知道,寢宮之事讓你十分不快,可是?”好似對活人性命完全不在意,祁詡天隨口說來的話音裏,帶著祁溟月不會錯認的認真。


    “寢宮裏,本是與父皇相約,但踏入房內,床上卻躺著衣不蔽體的宮妃,就在那張床上……”祁溟月此時說來,已不再有那時那般強烈的氣憤,但聽著他說話的祁詡天,卻被他的話引來了更多的深沉怒火,那張床是他與溟兒日日相擁纏綿之處,在他懷中的溟兒種種風情都是在那裏展現於他麵前,退下了衣衫,喘息低吟,曾留下溟兒所有氣息的地方,那女人竟敢就這麽躺了上去……


    隻是那麽殺了,太過便宜了她。


    “父皇知道溟月當時的感受了?”從祁詡天的臉上,他都能覺出同自己當時一樣的心緒,“見到那麽一個宮妃在我與父皇的寢宮,自然不會愉快,不過全部殺了也不必,那一個我已動了手,眼下也隻是一具屍體,但,若是還有此事發生……”到時他會考慮除了控製以外的方法。


    “不會了,父皇絕不會再讓任何後宮擅入炫天殿,見了她的屍體,便知道溟兒心裏作何想,溟兒心裏有氣,父皇亦然,若是再有發生此事,後宮便不必再存在下去了,即便大臣多言,父皇也會有辦法讓他們閉嘴。”想到溟兒所說的情景,他可以猜想得到當時溟兒感覺,即便是此刻,他也仍在後悔,未曾先一步到寢宮,讓那個宮妃明白,那裏不是她可踏足之處。


    那個寢宮,是隻屬於他和溟兒的地方。


    祁詡天與懷裏的少年對視,眼中的陰冷仍未散去,垂首在他唇上親吻,感受到祁溟月的回應,眼底才浮上了些許笑意,“父皇已換了寢宮裏麵所有的東西,溟兒可願意隨我回去了?”


    “溟月隻是不想在那種情況下和父皇見麵,並非不想見,我不想因為此事而對父皇有所怨言。”當時他最需要的是讓心情平複。


    “這一回的事,是父皇的錯,沒讓人看好那些後宮,不過父皇也有些委屈,誰讓我眼裏全是溟兒,哪裏還有心思去管那些後宮在做些什麽,這才疏忽了,讓溟兒生氣,最後還是父皇心疼,溟兒需安慰父皇才是……”


    落在唇邊的吻緩緩移向了頸側,環在腰間的手也開始往下挪動,祁溟月可以感覺到拂過頸邊灼熱的氣息,揚起了唇,對於他的父皇要做什麽,他可清楚的很,一手往玄色的衣袍下探去,他狀似漫不經心的問道“父皇可知珍兒姓什麽?”


    溟兒竟在這時候突然提到那個珍兒……微闔起眼,狹長的眼眸中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他可還未忘記溟兒對她的維護,解開了祁溟月的衣襟,祁詡天將他壓在了身下,唇覆上了衣下誘惑著他的白皙,語聲深沉,“不論她姓什麽,往後她都用不著了。”死人不需要名字。


    祁溟月低笑,他維護珍兒,隻是因為她那時候還死不得,不過在知道了他所想知曉之事後,她的死活便與他毫無幹係了,抬起手接著玄色皇袍上的盤龍扣,他緩緩說道:“珍兒姓甄,甄珍。”


    祁詡天聞言目光一閃,他自然知道宮外正為了何事熱鬧,也沒忘記,那個在禦書房內奉來點心,又阻了溟兒入內的妃子,“父皇明白了,便讓她們多活一日吧,眼下,還是繼續……”


    把手覆上了玄色的衣袍之下顯露的胸膛,祁溟月唇邊勾起了笑意,“自然是繼續。”


    番外 後宮風波9


    第二日早朝,大臣們發現君王的臉色好了許多,雖然仍是心思難測,但終於不再讓人戰戰兢兢的,不必擔心自己一時不小心說錯了什麽便丟了性命,張大人等幾位大臣眼見於此,都暗自猜測,是否是太子與珍兒的事讓陛下知曉了,陛下是在為太子妃的人選確定而高興,這麽想著,有人在朝議過後樂顛顛的走到了殿前。


    “陛下,既然太子妃已有了人選,這……為太子選妃之事……”張大人想到昨日在禦花園中那郎才女貌的一對,便更為自己的做法而得意了,滿心期待著座上的君王能夠體察他對太子立妃一事的關切,也讓他能有機會表現一番。


    “有了人選了?為何朕不知道。”


    在張大人的期盼之下,卻聽上麵這麽說了一句,抬頭瞧去,隻見帝王銳利的眼正半闔著朝他望來,那眼中的神情說不出是高興還是不悅。


    帶著幾分小心,張大人思慮再三,開口說道:“陛下可見了禦花園內,與太子一起的那位姑娘?那是甄妃娘娘的侄女,名為甄珍,與太子殿下年歲相當,能歌善舞,性子也頗為率直靈巧,聽聞不少年輕公子上門求親,都被拒了,沒想到與太子殿下卻如此投緣,這實在是件好事啊,太子殿下對甄珍姑娘似乎也……”


    “行了,朕聽膩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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