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寧本就在九州北端,雪景並不算罕見,幾人會如此喜悅更多出自靈獸天性。


    對於他們而言,白雪可以讓心神更為安寧,使自己靈力的調動更加流利。


    然而梁語看到了這漫天雪景,卻發自內心、微不可查地輕輕一笑。


    他前世生在北方,經常能見到這樣的白雪皚皚的壯麗景象。


    何況隻要下雪,就標誌著新年即將來臨,那是一年之中自己和哥哥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刻。


    阮阮歡呼一聲衝到了白雪之中,伸開雙臂展顏道:「真美啊!」


    她伸手接住了幾片軟綿綿的雪花,隻是雪花剛剛碰到她的掌心便消失成了一小汪冰冷的水漬。


    疏言轉身看向梁語,在得到了對方肯定的眼神後也歡呼一聲,迅速衝進了漫天皚皚之間。


    凜風呼嘯,瑞雪寒涼。


    可是站在這樣原本殘酷的自然景色間的幾人,臉上卻都是難得的喜悅神情。


    梁語轉眸看向一旁笑望著眾人,卻並沒有加入他們喧鬧的遲遙。


    「你為什麽不去?」


    遲遙忙回頭道:「我這樣看著就好了。」


    梁語也不勉強他,片刻沉默後又道:「你既然來了這裏,就是久冥之人,就是所有人的同伴。」


    他抬手指了指鬧得正歡的幾隻靈獸。


    雲止正在追著疏言打鬧,阮阮則正為雲止補充著雪球「彈藥」,被追著的疏言雖然看上去狼狽,可眼角眉梢卻盡是歡喜之色。


    「他們一開始都很孤單。」梁語幽幽道,「包括我。」


    餘光掃到似乎有些吃驚的遲遙,梁語笑了笑:「我們能聚在這一處,並不隻是上天的緣分,還因為我們每個人,都希望能像現在這樣永遠聚在一起。」


    他轉眸深深地看了眼遲遙:「現在,這個『每個人』中,也包括你了。」


    梁語輕輕抬手拍了拍遲遙的肩膀:「遲遙,歡迎你來。」


    肩膀上的手隱隱透著蒼白的顏色,正如這手的主人,終年泛著如寒冰般不可融化的光。


    可現在他看向自己的眸色卻分明是溫暖至極的。


    就像是在看著自己的家人。


    就像自己是他的家人。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個人看向自己的時候那般。


    不必微笑,眼睛中便已落滿了星辰。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有小夥伴奇怪於為啥梁語還沒黑化呢?


    hiahiahia~因為我沒說明白啦!梁語的黑化不是一朝一夕的嗷,是一個漸進的過程。


    同時也表示,他的黑化不是簡簡單單的暫時性的黑化,而是... ...徹底的,很黑很黑... ...


    再次感謝小夥伴們支持我的v章!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擺脫倒數第一的命運,但是還能見到你們我已經很滿足啦哈哈哈~~


    給你們比心~~


    第31章 潛龍勿用


    自與相柳巴蛇一戰陷入昏迷狀態後,梁語便發現自己的五感竟然日漸靈敏起來,尤其是對於他認為具有威脅的氣息。


    是以第二日一早,他便忽然從睡夢中驚醒。


    一道熟悉而又冰冷的氣息從蓬萊山腳遙遙傳來,瞬間便驅散了梁語的全部睡意。


    這段時間他也漸漸適應了這個世界,不再像先前那般一直保持著人類狀態。每到晚上他便會化為小丸子的模樣,而他平日裏穿著的紅色外衣也是與他人形狀態共生的、不需要刻意穿著。


    因而他一感到情勢緊急,輕輕一嘆,便已收整完畢。


    紅衣肅然,雲裾劍負於身後,推門而出。


    門外,一直立於山頂守衛周圍情況的侍衛剛好行入內殿向梁語稟報,可其眉目間卻沒有絲毫慌張。


    蓬萊自有防範之力,三百年間都沒有外人順利闖入過,是以守衛並不擔心現在山腳下的那個不速之客能夠打破「防線」。


    而正如侍衛所想,這位「不速之客」一直在山下徘徊了一刻鍾也沒尋到一條入山之路,也是頗為傻眼。


    他自然聽說過關於蓬萊的傳說,卻一直以為這些「傳說」多半誇大其詞,哪兒料到這竟然貨真價實得不得了!


    這可如何是好?自己信誓旦旦地跟主上打包票,說是一定能把「結盟」的事情穩妥地談下來,結果... ...


    結果現在連人家門都找不到?!


    ... ...好尷尬啊!


    在外人眼中迷霧重重的蓬萊,對於梁語而言卻清晰非常。


    他飄落山腰處靜默下望,靜靜看了一會站在山下手忙腳亂的人。


    這人在梁語的單薄印象裏盡是高傲冷漠的樣子,可現在卻因為自以為沒人能看見,是以本性畢露,正在山底下邊跳腳邊嘟囔。


    「沃日!」相柳氣得直咬牙,「說好了要結盟,倒是拿出誠意來啊!不僅不主動去找我們,看到我來了,連門都不幫我開!」


    隻是這話說完,他又忍不住為梁語找了個藉口。


    「我都氣糊塗了,他肯定是不知道我來了啊... ...」


    許是因為想到了心中的人,相柳原本因憤怒而略顯猙獰的表情也漸漸柔和了下來。


    半晌,輕輕一聲嘆息。


    也不知道那個人現在如何了,當日他受了那麽重的傷,現在好起來了嗎?


    梁語俯視著相柳,見他竟忽然變得安靜,不由輕輕斂眸。


    ——這人也太奇怪了,剛才還氣得要死呢,現在怎麽突然就「文靜」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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