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一個不注意, 事情就發展成這樣了呢?隻是一時衝動、一時沒能克製住、一時不小心放縱了一下,為什麽突然就不可挽回了呢?!方時清把自己整個人嚴嚴實實地蒙在被子裏, 不知所措地發著抖。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說出的話就已經收不回來了——他根本沒有完全想清楚,隻是話趕話地說到那裏, 被當時的氣氛推動著, 怎麽就答應了呢!沒想到他會剛一分開就突然躲進被子裏,肖鋒鏑好像也嚇了一跳,好一會兒都沒說話。一時間,室外的喧鬧聲全都拉得很遠很遠,仿佛被隔絕到了另一個世界一般。房間裏隻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因為剛剛的接觸和緊張的情緒,方時清的氣息完全平複不下來。他覺得自己的喘氣聲太大了,甚至在狹窄的被窩裏形成了震耳欲聾的回音。“……怎麽了?”不知道過了多久,眼看他還沒有動彈的意思,肖鋒鏑終於伸出手, 想把被子拿開, “你別在裏麵捂著。別把自己憋壞了。”方時清拚命按著被子的邊角不讓他掀開。他知道這種行為幼稚得一比,但至少此時此刻,他真的沒有勇氣去麵對對方的臉。“到底怎麽了?”肖鋒鏑不敢強掀, 隻能無奈問道,“有那麽不好意思嗎?”“……不是, 不是因為那個。”方時清悶悶地搖頭。要說羞恥, 確實有一些, 但也沒嚴重到沒法麵對對方的地步。他再怎麽說也不是青春期的少年了, 純情也得有個限度。令他完全無法麵對的,是另一些……更嚴重也更嚴肅的問題。“那你到底是怎麽了?”肖鋒鏑隔著被子觸摸著他的額頭,開始有些著急。“……”方時清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小聲問道,“你,能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嗎?”對方的動作一瞬停住了。“沒有、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感覺腦子很亂,我需要自己想想清楚,”他語無倫次地補充道,“所以,讓我自己待會兒行嗎?”“——我明白了。”片刻之後,肖鋒鏑終於低聲回答道。他慢慢移開手掌,轉身離開了單人病房。*聽到房門關閉的聲音,方時清終於把被子掀了開來。屋子裏隻剩下了他一個人。他平躺在床上,盯著白色的天花板發呆。肖鋒鏑的意思是說,因為他自己從事的職業隨時都有可能會喪命,相比而言,那種可能過十年二十年就會死的疾病也就不算什麽了,所以他並不那麽在乎方時清這邊的身體情況嗎?但是方時清自己卻無法容忍,尤其受不了對方提起“可能會死”時那種輕描淡寫的語氣,結果最後就一時失言了。雖然這也不一定是壞事……目前的感受,怎麽說呢。並不是後悔,……但也不是全然不後悔。隻是,後悔也來不及了。自己已經答應了下來。從開口答應的那一刻起,他和肖鋒鏑就不再是普通的隊友了,而是……在談戀愛的關係。這已經成為了既定的事實。即使再怎麽覺得自己配不上人家,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逃走了。哪怕他像耍賴一樣地躲進被子裏,也隻能拖延這一時半刻而已。方時清反複觸摸著自己的嘴唇。最開始那種難以言喻的窒息感漸漸過去了,然而依舊有什麽沉甸甸的東西壓在心頭。這種情緒,無疑應該叫作“恐懼”。自己真的做好“和人談戀愛”的準備了嗎?人生的將近二十年裏,一直是孤身一人度過的,而和人交往,無疑等於慣常的生活裏突然塞了另一個人進來。這樣的轉變,自己真的有能力處理好嗎?如果處理不好的話,會不會讓對方感到不快,進而對他心生厭惡……不,不行。不能在一切都還沒開始前就打退堂鼓。他用力甩了甩頭,讓自己別去想那些負麵的東西。這未免有些過於消極了,好不容易能和喜歡的人談,結果自己居然還沒等開始談就怕得不行、怕到開始假設分手的地步了?對“談戀愛”這個事,肖鋒鏑無疑是認真的,非常認真。方時清毫不懷疑,起碼現在、此刻,對方的確愛著他。——雖然他還是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能夠得到大佬的喜歡,但是既然已經不能回頭,也就隻能好好幹了。給自己做了許久的心裏建設,他才終於稍微平靜了下來。算了,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想。最壞的可能性,也隻不過是連朋友都沒得做罷了。還能比之前更糟糕嗎?*結束了兩個小時的治療,方時清身上的固定帶自行脫落了下來。這個時候,外麵的喧鬧已經基本平息,隻有醫護人員的腳步聲不時路過門外。他翻身下床,動手拉開房門,隨即一愣,——肖鋒鏑就站在門邊,也不知道在那裏待了多久了。聞聲他立刻轉過頭來,眼神微微閃爍著,看上去罕見地有點矛盾,似乎拿不準應該開口說什麽。最後,他還是暫時回避掉了之前的話題。“你恢複了嗎?”“嗯,我已經好了。你……”他一直站在這裏嗎?一直在等他出來?方時清心頭湧上了濃重的歉意,以及種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種田玩家的午夜逃生故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斜方晶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斜方晶係並收藏種田玩家的午夜逃生故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