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的全身都開始向外溢血,很快就浸透了他躺著的地板,死狀和王若楠相差無幾。江聲也突然懂了陸衍說的“等你經曆過一個遊戲就會懂了”是什麽意思:因為眼前的場景已經超出了科學能解釋的範圍。他除了相信這是一個異次元的平行世界之外別無他法。坐在張強兩側的許林鋒和褚欣拖動椅子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江聲抬眼,看向那兩個忙不迭地往旁邊撤了一段距離的人,他們臉上的表情就像是生怕自己的鞋底沾上了張強的汙穢似的。氣氛一度有些沉默。就在大家不知道對此究竟該作何反應的時候,係統的廣播卻適時響起:“今日審判結束,辛苦警長履行職務。”它說:“如果警長存活到最後並且審判正確的話,會在遊戲結束後額外獲得特別獎勵哦。”它故作嬌俏的話讓江聲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那要是警長審判錯了、或者幹脆不審判該怎麽辦?”江聲問。然後意料之外地得到了係統的回答:“亂殺無辜或者任由凶手逍遙法外的警長,自然是要接受懲罰。”江聲默默感慨:它似乎是真的在擔心警長不動手,所以把威逼和利誘這兩種手段都用上了。——畢竟如果一直是和平局麵的話,那些觀看者大概會覺得很無趣。“走吧,弄點吃的去。”陸衍哈欠連天,見係統沒下文了,就懶洋洋地招呼大家往餐廳走。他半真半假地抱怨:“我都快餓死了。”經他這麽一提醒,桌邊的人才後知後覺地感到有些餓了,於是都陸陸續續地走了。審判時的緊張感消散,江聲瞥了一眼斂著眸在沉思的周川,以為他是擔心審判錯誤的懲罰。於是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小聲寬慰道:“別擔心,我們按部就班地跟著穆城的查驗結果投就行。”他想了想,又補充道:“明天也別擔心。女巫今天還不一定毒張思喬呢,我們可以投她出去,肯定保險。”“就算今天女巫毒了她,我們還可以讓那誰驗驗許彤,畢竟她看著也挺可疑的。”他說這話的時候怕別的不知底細的人聽見,是湊近到周川的耳邊講的,以至於溫熱的氣息吹紅了聽者的耳廓。周川不自在地同他拉開一點距離,說:“我不是擔心這個。”周川抿了一下唇,抬頭看向江聲:“我是在想,他那個時候明明有機會選好人……”江聲猜他說的是張強。江聲打斷他:“這個遊戲機製不就是這樣的嗎?不管是誰,總會有四個人當狼的。有人主動要當惡人,總比被係統強行分配得好。”“比如那樣的女孩兒。”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廚房裏還在為王若楠的死耿耿於懷和食不下咽的李利文。江聲說:“不管是讓她去主動殺人,還是在白天等待被審判,都太殘忍了一些。”他單手撐在桌子上,說:“其實最慘的局麵不是惡人被審判,而是一群好人玩遊戲,沒有任何一個人是心懷歹意的,最後卻不得不推出四個人奔赴死亡。”他又看了一眼地上已經死透了,但還是怒目圓睜的張強:“反倒是這些本身有邪念的,死了也不算太無辜。”周川沒接他的話,隻啞聲問他:“你為什麽選好人陣營?”江聲幾乎沒怎麽思考就答了:“容易贏啊。”他拉開一張椅子,在周川旁邊坐下,然後語重心長地說:“我在現實玩狼人殺的時候就沒怎麽見過是狼贏的。”他停頓了一瞬之後補充:“除了有狼演技過人,或者是愚民搗亂的時候。”“不過我不想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賭這種可能性。”“而且可能是我長著一張壞人臉吧,預言家總愛先驗我。”“這不,那誰也是。幸虧我沒選狼人,不然今天涼的就是我。”江聲歎了一口氣,不知道是真的在為自己的悲哀感慨,還是隻是為了舒解周川低落的心情。周川盯著江聲看了一會兒,也歎了口氣,站起身,衝江聲說道:“走吧,去吃飯。”江聲見他的情緒已經恢複如常,於是長舒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安慰算是到位了。兩個人一起走進餐廳,在陸衍的旁邊坐下,接過他推過來的裝著三明治的碟子和牛奶。江聲其實有點餓了,但是還沒忘了小聲問他:“不是許彤做的吧?”他問這話倒不是為了膈應誰,主要還是擔心自己有命吃沒命消化。誰知陸衍打了個飽嗝,說:“就是許彤做的。”他癱在椅子上,一副饜足的樣子。然後他轉頭看了一眼江聲麵無表情的樣子,解釋道:“我們這兒總共就兩個願意動手的,其中還有一個在外麵黯然神傷,不吃她做的還能餓著嗎?”江聲語塞,心想你還真是要吃不要命。周川瞟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沉默著去灶台那兒重新生了火做了兩份什錦炒飯。江聲有些意外地看著周川在廚房著忙碌的身影,卻明顯地察覺到張強的死強烈地影響到了周川的情緒。他昨天給人的那種運籌帷幄的感覺消失了,反而在此刻顯得有些無所適從。飯後。江聲隨便編了個理由約周川去院子裏散步,後者則幾乎想不到自己可以拒絕的理由,“嗯”了一聲就算是應下了。外麵的陽光正好,兩個剛吃完飯的人都不得不承認,在暖洋洋的陽光和攜著花香的清風中消食的感覺有些愜意。即使兩個人都不說話,但是踩在柔軟的草地上的感覺還是讓彼此都感覺到有些輕飄飄的。隻是什錦炒飯太好吃,江聲吃的有些多了,於是走了一會兒之後就懶蟲附身,懶得動了。他在花園裏的秋千上坐下了,幼稚地蹬著地蕩了幾下,感覺自己仿佛倒退回了幼兒園時期,又重新成為了一個幼稚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