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柏林的火車,顧潮感覺這幾天心情就像在坐過山車,昨天還跌在穀底,今天兩個人並排坐著,又好像已經飄在了雲端。情緒被一個人完全的牽扯,他卻覺得甘之如飴。但當初分開的太突然,他自己單方麵切斷了一切聯係,這會兒也不知道要怎麽開口提以前的事,好在這一路上,邊隨也沒有要提的意思,隻是先問了句:“我聽說awsn要買你們。”顧潮有點驚訝他的消息來的很快,但這種交易聯賽那邊有消息也很正常:“嗯,不過是按單人報的價格,不是一整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加後麵這一句,好像話到嘴邊趕著一樣。邊隨點點頭,沒再說什麽。明天就是聖誕節,現在車廂裏人已經很少,窗外的景色很不錯,四五節的火車開的不如國內高鐵那麽快,湛藍的天映在玻璃上,很清晰。過了一會兒,邊隨突然說:“你還記得我外公嗎?”他說完,扭頭看顧潮,旁邊人的眸色已經黯淡下去,帶著一點愧疚的神色。“嗯。”顧潮頓了一下又說:“對不起。”他知道當初鄭忠霖生病,邊隨應該很擔心。而他那天像掉進了一個噩夢裏,因為害怕那個病床上的老人像顧曲玫一樣說出變態的話,居然連問候都難以開口,就那麽從醫院走了。他事後經常回想起那一天,對自己來說狼狽不堪的那一天。對於邊隨來說,未嚐不是一樣。其實對方恨自己都很正常。“他今年去世了。”顧潮有一瞬的恍神。“頭上老毛病了,上次出血又嚴重了些,所以救不了了。”邊隨語氣很平淡:“其實挺好的,他那個歲數注定很難接受些新鮮事情,這兩年過的特別開心,去年還去新加坡玩了一陣,和個老太太拍了不少大頭貼。”顧潮喉嚨滾了一下:“嗯。”“不過最後走的時候,駱子騫也在。”邊隨說完,偏頭看著窗外。白天的車窗幾乎看不見人影,隻能在一點玻璃的反光裏看見顧潮低著頭,眼神裏一點輕微的詫異。兩個人到的時候已經有點晚。邊隨像是真的有事要辦,看了一眼表才說:“得明天了,先休息吧。”然後衝顧潮舔著臉:“咱們住哪兒?”那一臉人生地不熟,就跟三天前沒在這打過比賽一樣。既然是地陪,顧潮也不敢怠慢。隻不過卡上平安夜這個空檔,酒店都貴的不得了。他狠狠心定了個好的,但是口袋裏的錢剛飛到房貸那裏,兩間大床房實在是太奢侈,一張又有些意味太深,最後一折中,定了個雙人標間。五星級kempinski,沒有kingsize應該也夠大少爺睡的好。邊隨看到房卡,也沒說什麽。已經是晚上快要十一點,他進房間之後就去浴室洗漱,顧潮等了一會兒,忍不住問:“你回去的機票,改的什麽時候?”“後天一早。”浴室裏的聲音有點朦朧,夾在在花灑裏。顧潮的心落回去一點。也就是說,過完明天聖誕節,邊隨就要走了。其實他有點想問邊隨來柏林是幹什麽事,為什麽剛好過完聖誕節,明天是會和他一起過嗎?但他又不知道自己現在和邊隨算什麽關係,有沒有資格問這些。顧潮心裏亂的很。等他也衝完澡已經快十一點半,出來的時候兩張床一張已經被邊隨占了,他躺上另一張,然後按了燈。房間裏有一點床頭液體熏香的淡淡果味,還有浴室裏飄出來的沐浴露味道,可能是太高級,連床頭的計時鬧鍾都是靜音的電子擺。顧潮睜著眼睛。其實按照他的生物鍾,這還遠遠不到睡覺的點。這兩年他晚上基本都在練槍,有時候到四點有時候到五點,基本要看他什麽時候能睡得著。有時候上了床也很難睡的沉,總是一點動靜就醒了,兩三個小時就繼續回到電腦前坐著。這還是第一次這麽早躺在床上。房間裏並不算黑,因為櫃門的側邊有一盞夜燈,顧潮在一點點暗淡的橙光裏看邊隨優越的側臉和高挺的鼻梁,張口的時候自己並沒有意識。“隨哥。”邊隨睜開眼睛,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