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靈想到此間,不由得沾沾自喜。她期待地看著金靈聖母,卻見她平靜的麵孔上,並沒有一絲波瀾。


    她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隻聽金靈聖母一字一句,淡淡道:「我一心求大道,無心於紅塵,隻能辜負了師兄的厚愛。」


    「你!」火靈驚詫之餘,杏目圓瞪,臉若紅霞。她想替老師說一些什麽,但好像都是多餘的。


    對於道門弟子來說,靜心修煉,並不是一樁罪過,而是本應如此,這才是對的。


    火靈隻覺得自己再待下去,恐怕要原形畢露了,幸好老師不知道自己被拒絕了。她匆匆駕雲離去,烏雲仙也隨後告辭了。


    梧桐林中,隻留下金靈與無當。


    無當欲言又止,嘆了一聲,最後還是道:「師姐跟火靈說這麽多做什麽?」從一開始,她們就識破了火靈的真麵目,隻是一直沒有拆穿而已。


    金靈聖母淡然道:「便是師兄站在我麵前,我也是這麽說。」


    「師姐,我實在是不明白。」無當跟隨在她的身後,凝眉道:「這麽多年,我們四人一直在一起,師兄與你如何,我和龜靈師妹都看在了眼中。我不相信,你對師兄一點感情都沒有。」


    在她和龜靈看來,大師兄和大師姐的感情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隻差師兄告白,師姐應允了。


    金靈踏著梧桐的落葉,信步朝前,並沒有回答無當的問題,反而道:「師妹,我截教門下,占卜之能,是否我是最強?」


    無當道:「是。」


    「所以我很早就知道,雖然我曾經歷百千劫難,然而卻無仙緣。」金靈苦笑一聲,搖頭道。


    無當大驚失色,道:「怎麽可能?以師姐的修為,誰能害了你?」


    「我不知。日後我截教有難,但是我窺探不了更多的天意。」金靈立於林中,遙遠遠處的紫芝崖,道:「想必老師也知道這一切。隻是他素來自負,又以『截』字為教名,試圖截取那一線生機,是斷然不信天命的。但是我信。我無緣仙道,或許就是這百年間的事情,我不能,白白傷害了師兄。」


    無當聽她說的情真意切,不由得落下淚來,道:「師姐,我願信老師,凡事皆有一線生機。以後我守著你,誰也害不了你。」


    金靈燦然一笑,道:「傻師妹,天意如此,便是聖人也幹涉不了。若我真能渡過此劫,再應允師兄,也不遲。如今既然事情鬧到了這個份上,我也想向老師辭行,去天下遊歷一番,也免得師兄得知了,見麵也尷尬。」


    「師姐……」她喚了一聲,又知道攔不住金靈,隻得拉住她的衣袖,落淚道:「那師姐一定要早點回來。」


    「好。」


    至夜。


    闔島皆知金靈已向教主辭行,去遊歷四海,紛紛猜想是否是多寶的緣故。多寶連她的最後一麵也沒見到,但是再一想火靈的衝動性格,立刻懷疑到了她的身上。


    他找來火靈,徒弟不打自招,將事情一五一十都給說了。多寶先是憤怒,再是震驚,隨後化作了無盡的悲傷……


    他拎了一罐子的酒,搖搖晃晃的,來到了紫芝崖後的小湖,開始訴苦。


    「……難道她就這麽不想見到我嗎,竟然離開了蓬萊,我真是,我……」


    紅蓮抱著明菡,坐在水麵上,冷冷打斷了他:「你現在追也來得及啊。對了,哭得小聲點,別嚇到了我妹妹。」


    多寶:「呃……」


    他忘記了,這裏還有個毒舌的紅蓮,隻是他如今的確是無處訴苦了。多寶揉了揉眼,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法器,丟給了明菡:「乖,拿去玩。」


    那是一朵會旋動的青玉小蓮花,可以飄在水麵上,用青光照明,並有防禦的功效。明菡從紅蓮的懷中爬出來,好奇地玩著。


    他接著訴苦,道:「我要是追了,她豈不是要跑得更遠,都是同門師兄妹,何必鬧成那個下場。」


    嘉柔臥在水麵上,懶懶回了一句:「我看她就是不喜歡你,何必白費那個功夫呢,不如再找一個,你的師妹那麽多。當然,不許跟我搶靈靈。」


    多寶正在含淚喝酒,聞言差點嗆住了,兩眼淚汪汪。


    他道:「我隻要金靈師妹。」


    「醒醒吧,你和小鳳凰是沒有未來的。」嘉柔道:「不然,下一代鳳凰不僅要滿地跑,還能打洞了。」


    靈蘅靜靜在一旁聽著,忽而笑了,道:「哦?那你若和元始天尊在一起,下一代豈不是一條汽龍?」


    嘉柔閉著眼道:「渣男!我隻願殺之而後快。」


    一旁多寶實在是傷心,然而兩朵蓮花與龍又不會安慰人,讓他的心更痛了。靈蘅看多寶這傷心欲絕的樣子,不由得想起那日在碧遊宮的殿中,定光仙與她說的那一番話。


    情為何物?


    嘉柔為此執念千年,多寶為此痛不欲生,她並沒有見到有誰為此而開心、快樂。她低聲問多寶:「大師兄,情為何物?」


    「都是騙人的……」多寶泣不成聲,道。


    靈蘅瞭然。她已經問了三個人,都得到了一致的答案。如果為情所困,下場恐怕是極慘的。


    不知何時,明菡從湖水上爬到岸上,小腿一盤,坐在了多寶大師兄的身旁,戳了戳他。紅蓮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似的,趕緊道:「不許給小孩子喝酒。」


    多寶道:「沒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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