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菜還有清蒸胡豆米,枸杞芽湯。


    兩個小侄子吃飯前,王氏用針線穿了兩大串胡豆給他們玩耍,小傢夥們拿到手直接將胡豆圈掛在脖子上,有事沒事的扯下一顆塞進嘴裏嚼嚼,玩的不亦樂乎。


    謝行儉尤為喜歡吃這些應季的綠蔬,和陳叔說了半天的話,早就飢腸轆轆,腹中饞蟲翻滾。


    舉起筷子夾了豌豆尖尖進嘴,聽他哥驚呼,他趕緊咽下飯菜,舔了舔唇角的油漬,笑道,「哥,這才到哪,回頭書肆的書買的好,我拿的更多,三四十吊都不在話下。」


    「三四十?」低頭吃飯的楊氏突然抬眸,等回過神見大家都看著她,她不好意思的抿嘴笑,「原以為二三十就已經很多了,怎想還能更多。」


    說著,對著謝行儉的方向,細聲細語的說話,「小叔讀書讀的好,本事也大,一月的進帳比咱家鋪子半年的都多。」


    「小寶是厲害。」謝行孝和謝長義齊齊笑開。


    王氏暗自滿意的點點頭,她這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大兒媳,總算開了竅會察言觀色了。


    楊氏為人溫婉,容易害羞緊張,見公公婆婆以及男人都認同她的話,麵色不禁紅暈起來,端碗的手指下意識的用力。


    謝行儉很是意外,不承想他這位性子沉悶的大嫂,會當著眾人的麵誇他。


    他心思一轉,夾了筷燜河蝦給祥哥兒,故意揚起聲音,笑道,「祥哥兒進了學堂,可要好好讀,書讀好了,等到了我這年紀,你就能跟我一樣,每月躺著數錢。」


    桌尾的楊氏眼睛盯著祥哥兒,見大兒子隻顧著吃蝦子,急著她伸手點了點祥哥兒的腦袋,笑罵道,「你叔和你說話呢?你咋不理人!」


    祥哥兒歪著腦袋,沖他娘笑,「理了理了,你沒聽到。」


    說著,嘟著小嘴巴,拉著謝行儉的手道,「祥哥兒長大了也要賺錢,跟小叔一樣厲害。」


    謝行儉笑著說好,感受到手掌被祥哥兒抹的油膩膩,他忙抽出桌檔上的抹布擦了擦,又抓著小侄子的手,幫他根根擦拭幹淨。


    「祥哥兒有誌氣,你跟你叔好好學,以後啥都會有。」謝長義扒了口飯,抬頭見叔侄兩人嘀嘀咕咕的說著小話,笑的眼紋擠到一塊。


    晚飯用畢,謝行儉當著家人的麵,提了書肆這筆錢的用途。


    「爹。」謝行儉看著謝長義,「這筆錢我有打算。」


    謝長義歪坐在大背椅上,捧著小茶壺笑,「啥打算,說給爹聽聽。」


    說著,跟謝行儉開玩笑,「你今年十三歲,可別學那些漢子,背著我們拿著銀錢去鬼地方。」


    謝行儉一愣,一時沒明白他爹的意思,一旁坐著的王氏紅著臉,拿腳踢謝長義,怨罵道,「你不提,小寶怎麽知道,作甚教壞小寶,我跟你拚命。」


    謝長義摸摸腦後勺,憨憨的樂,「我這不是提醒小寶,姑娘別瞎找麽,看把你急的!」


    王氏狠狠瞪著謝長義,謝行儉聽得滿頭黑線,感情他爹擔心他拿銀子上那種地方啊。


    瞅他爹娘聊的隱晦,謝行儉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他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懂得潔身自好,怎會厚著臉皮上窯子。


    謝行儉佯裝懵懂,傻乎乎的問他大哥,「哥,爹跟娘說的啥玩意?我咋聽不懂?」


    謝行孝羞紅了臉,抵著拳頭假意咳嗽一聲,教導道,「小寶,不懂沒事,等過兩年你大了,自會知曉。」


    還沒說完,謝行孝突然麵容扭曲,黑著臉,齜著牙低吼喊疼,謝行儉偏頭望去,發現楊氏臉蛋紅撲撲的,雙手悄悄的從謝行孝的腰間挪開,嗔罵道,「胡說八道,沒臉沒皮。」


    謝行孝一瞧是媳婦掐他,轉眼笑開了花,腰也不疼了,偷偷摸摸的抓起楊氏的手放進衣袖裏,兩人腦袋挨著腦袋。


    「你放寬心,反正我是沒去過,我就隻有你。」謝行孝放軟聲調,低聲發誓。


    楊氏垂著腦袋,抿著嘴唇,「以後也不許去。」


    謝行孝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謝行儉默默的移開視線,他摸摸肚子,好飽,剛吃了飯,又添了狗糧。


    眼睛往他爹的位置看,嗬,他爹不愧是他爹,比他哥討媳婦歡心的法子多,此刻正陪著笑臉,為他娘又是倒水,又是剝瓜子仁。


    謝行儉氣呼呼的轉身就走。


    「幹嘛去?小寶。」王氏站起身。


    「我去閣樓拿紙筆。」謝行儉頭也不回,雙手扶著梯子爬上閣樓。


    「商量事,還要拿紙筆?」王氏接過謝長義剝好的瓜子仁,邊吃邊問謝長義。


    謝長義攏了攏桌上的碎殼,慢悠悠的開口,「讀書人嘛,手上離不開紙筆,小寶這般做,定有他的想法,我們莫管。」


    「也對。」王氏點點頭,將剩下的瓜子仁攤在手心分成三小份,笑的招手讓一旁認真繡花的蓮姐兒以及兩個孫子到她身邊去。


    兩個孫子分到的瓜子仁多,蓮姐兒少點。


    蓮姐兒伸出素手,黏起幾粒瓜子仁放進嘴裏慢慢攪動,瓜子是王氏親手炒得,火候不大不小,香的很。


    拿了吃的,兩個小的蹦蹦跳跳的去一邊玩耍,蓮姐兒繼續坐回椅子,低著頭,拿起繡針接著繡手帕。


    逼仄的閣樓間,謝行儉舒了口氣,拿紙筆不過是藉口,他實在不想看別人撒狗糧,隻好出來透口氣。


    進了閣樓,他將契約壓在不常用的書籍裏頭,想了想,拿起紙筆寫起字來,待字跡幹涸後,他小心翼翼的捏著紙張 ,提著筆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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