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縱向丟出,力量自然是縱向從上而下,就直接落入水中。如果是橫向發力,就成了打水漂。”那個漢子笑道:“在這種規則之下,如果你縱向直接發力,就無論如何打不出水漂。同樣來說,如果你橫向發力,石頭也不會撲通一聲就直接落入水中……這一縱一橫的差別,就是規律的必然”


    這個漢子站在石欄前,背對西平小次郎悠悠說著,西平小次郎站在身後,垂頭沉思,也不知道在思索什麽。


    過了會兒,他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枚石子,輕輕丟入水中,眼睛怔怔的望著那枚石頭在空中劃過一個簡單的拋物線,最後直落水中----如此再簡單不過的場景,落在西平小次郎的眼中,他的眼神裏卻閃過了一絲精芒來!


    那個漢子回頭,捕捉到了西平小次郎的眼神,他微微一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來你的悟性不錯。”


    西平小次郎此刻對麵前這個漢子,除了神秘感之外,卻更生出了一股毫無來由的敬畏,忍不住就皺眉道:“這道理,說起來簡單,可仔細想來,要參悟這世界上那麽多規則,談何容易?!”


    “說起來簡單……”陳瀟仔細的看著那片落葉,想了會兒,皺眉道:“可規則的變化那麽多,千千萬萬,哪裏容易這麽就全部參悟透了?恐怕就算是計算機,也無法瞬間計算出那麽多變化吧。”


    陳瀟忽然站了起來,在院子裏來回走了幾步,回頭問道:“昨晚我們試劍,我攻你守,我一共用了九種不同的身法。你卻都能瞬間把我的方位全部算準,這就是規則的掌握,對吧?”


    唐心含笑點頭。


    “可我使用的九種不同的步伐,都有不同變化,你卻又是用什麽辦法掌握的?”


    “我修煉心劍術已經有小成了。卻不是這麽容易就能說通地。”唐心搖頭:“你現在還隻是入門。就想著要達到那種境界。恐怕心思就太浮躁了一些。”


    陳瀟心想。難道要我學唐心一樣。把自己關在一個小院裏枯坐一年?他很情清楚自己地性子。那是多半做不到地。


    “先從簡單地開始吧。”唐心悠悠一歎:“我說了。能領悟多少。看你地天賦了。天賦如何。這是強求不來地。”


    她站了起來。看了陳瀟一眼:“我們演示一下。你攻我守。動作慢一點。我一點一點解釋給你聽。”


    看著唐心站在那兒。陳瀟微微一笑。隨意就邁步往她走去。他才邁出三步。唐心就已經道:“停。”


    唐心看著陳瀟。緩緩道:“你已經走了三步。那麽我先用最最簡單地規則。將你這三步分析出來吧。”


    她指著自己地麵前:“第一,你如果走到我麵前的話,按照你已經邁出的三步距離來計算,你一共需要走六步,才會到我麵前。”


    陳瀟看了一眼兩人之間剩下的距離。點頭:“不錯,這是根據你我之間的距離長短,還有我步伐的大小,很容易就能計算出。不過……如果我後麵步子邁得大一些,或者小一些,豈不是就不同了?”


    “不會的。”唐心微微一笑:“你邁步的時候,身體的姿勢微微前傾,卻不曾發力,身體並不繃緊。所以你地步伐幅度就不會有大的改變。還有你行動的時候,肩膀微微晃動,就可以判斷出你地動作方向。你的呼吸,也是一個規則的判斷。你呼吸平穩,如果你要改變動作,比如猛然發力的話,必然先深吸口氣。甚至,就算你很小心的隱藏了,但是你邁步出來。腳步踐踏在地上。發出的聲音也是一個判斷的標準。聲音的差別雖然細微,但是哪怕是輕了一點。或者重了一點,如果仔細聽,也一樣是能聽出差別來的。”


    陳瀟瞪圓了眼睛:“就這麽簡單?”


    唐心橫了陳瀟一眼:“自然不是這麽簡單。我說地這幾條,不過是最最淺顯的入門的道理而已。你若是連這幾條都聽不懂,那麽我早就轉身離開了。”


    陳瀟心中越發的生出了興趣,忍不住就道:“那……我昨晚用瞬間移動的時候,你為什麽也能算得出來?瞬間移動,我沒有腳步,沒有身形晃動,你又是怎麽判斷的?”


    “殺氣,氣勢,感應……”唐心苦笑,語氣有些無奈:“你現在境界不到,我說了你也不明白的。”


    陳瀟苦苦思索,忽然就想起了“海神”。


    海神有一項異能是操控重力,而且還是精確自由操控。這樣說來,反重力的環境下,豈不是就是違背了“規律”?那樣的話,以計算規律而為根本地心劍術,是不是就沒有用武之地了?


    他心中這麽想,就忍不住問了出來:“如果,規則不存在了呢?”


    “不可能不存在。”唐心淡淡道:“規則永遠存在。”


    陳瀟摸了摸鼻子:“比如剛才看的那片落葉,因為有重力引力,它才會往地上落。可如果重力不存在了,你豈不是就算不出來了?”


    “也很簡單。”唐心微微一笑:“如果重力不存在了,它就是往上,而不是往下。如果重力隻是降低了,那麽它下降的速度就會慢一些,如果重力變強,它下降的速度就會更快!不論是它往上了,變慢了,或者是變快了---這些依然還是規律!”


    唐心繼續微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說的那種情況,並不是規則不存在了,而隻是改變。隻是用一種新的規則取代了原來的規則。可縱然是那樣,新的規則,也同樣是規則!重力消失了,自然有重力消失後地規則。重力變強了,也自然有重力變強地規則。”


    陳瀟心中頓時了然,凝神點頭:“我明白了!”


    他心中若有所領。開懷笑道:“縱然是流水被逆轉,從低處往高處流,也不過是一種新的規則,規則改變了,也還是有規則地。隻要有規則,那麽心劍術就可以算出來!”


    隨後他又抱頭苦笑:“但是那種境界。恐怕太難了……”


    “那種境界,我隻怕都沒有達到。”唐心也是幽幽歎息:“當規則瞬間變化之後,也能在瞬間掌握新地規則……這樣的境界,才是心劍術的大圓滿境界!到了那種境界,才是近乎神一般的存在了。”


    大圓滿?


    陳瀟心中有些好笑。這日本人總喜歡取一些看似高深的名頭。


    心劍術,說穿了不過就是參透規則,掌握規則,利用規則。


    隻是說易行難,這個唐心。能修練到這種境界,已經算是千百年來第一無二了。隻是她身體潺弱,卻是天意了。


    可隨後陳瀟轉念又想:或許正因為她身體潺弱。無法真正的修煉武藝,這才將全部地心思都放在了這種心術的修練上。


    如果唐心身體健康,那麽還要分出精力去苦練劍術。畢竟人的精力和智慧有限,心思分了,精力散了,反而就不可能將這心劍術修練到這種境界了。


    這一點……也是“規則”使然吧!


    “其實,上辰家的心劍術,我並不懂。隻不過這心劍術,也不過就是對力量本源的參悟而已。所謂萬變不離其宗,武學的至高境界,原理都是相同的。我能指點你的,也就是這麽多了。”那個漢子看著西平小次郎。


    西平小次郎神色有些恍惚,心中努力苦思著那力量規則的變化,隨後猛然點頭:“我明白了!道理既然是一樣地,那麽他上辰家能根據這個道理弄出一套心劍術來,那麽旁人隻要懂得了這個道理,也自然能創出心刀術、心槍術……不管名字怎麽變化。心法怎麽變化,最終的道理,都是一樣的!上辰家能想出來,難道我就想不出來嗎!”


    那個人臉上露出滿意地笑容:“你不錯,果然有些悟性。上辰家其實也不過如此,他們的心劍術,我雖然沒有學過,但是也略微了解一點,他們的心劍術。有些過於繁複。至少,竹內文山那種天賦的人。就沒有學成,神宮直雄,似乎比竹內文山還差了一點。一套武學,如果是高深得無法學成,那麽就必定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所以你也不用將上辰家看得太高。”


    看著西平小次郎的臉上露出感激的表情,這個人的臉色卻忽然冷淡了下來,淡淡道:“我其實對你們日本人沒有多少好感,隻不過今天看到你,被你身上的武者本色所打動,現如今,很難看到一個恪守武者本色的人了,這才動了心思,來給你一些指點,你不用謝我。”


    西平小次郎地一句感激的話,被對方堵了回去,隻是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對方----這人分明是一個中國人,今天還曾經悄悄潛入泉流宮窺探。又想起了今天自己在泉流宮裏,那個擊敗自己的中國年輕人,用的是一根藤條……


    想到這裏,西平小次郎神色大變,用一種震撼的表情盯著對方。


    隨後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恭敬的拜服在地:“西平小次郎,鬥膽請閣下賜名!”


    “我說了,我其實沒教你什麽,隻是看你氣色消沉,過來點醒你兩句,並沒有給你什麽幫助。”那個人皺眉,又看了看天色,歎了口氣:“至於我的名字……哼,你想必也猜到了,不錯,我姓


    當聽到“我姓田”這三個字的時候,西平小次郎隻覺得滿頭汗水涔涔落下,心中心花怒放,惶恐得連連頓首,口中大叫:“能得田將軍賜教,西平小次郎終生不敢忘記大人地恩義!”


    可是抬起頭來,卻發現麵前空無一人,那個位田將軍,卻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


    老田離開了河畔,從一條小路走了出來,看著遠處,泉流宮所在的那座小山在夜幕之中……他忽然詭異的笑了笑:“那個竹內家的日本小妞一定又是在忽悠人了。但願陳瀟那個小傻瓜別被那小妞的美色所迷惑,唉,年輕人啊,就是血氣方剛。哼,什麽心劍術,故弄玄虛,其實不過就是將力量的本源規則用簡單的方法劃分出來罷了。隻是理論雖然高深,實際上卻做不到……”


    又想起了剛才指點的那個西平小次郎。


    老田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深意。


    指點一個日本人……如果放在多年之前,隻怕一個日本人跪在自己麵前哀求,自己都不會看對方一眼吧。


    不過現在嘛……哼哼。


    竹內文山那個老小子,苦心經營,這幾年,日本地武道界在他地威望拉動之下,漸漸的頗有起色了。


    “上辰家一家獨大,總不是什麽好事,那個西平小次郎有點本事,將來有他時刻給上辰家找點麻煩,這日本武道界,就不是鐵板一塊了。”


    自語了兩句,老田忽然敲了敲自己地腦門,自嘲笑道:“年齡越老,就越有些卑鄙了,唉……”


    老田信步朝著泉流宮走了幾步,就站在了泉流宮官邸大門前的街頭,遠遠的看著那泉流宮的大門。


    他的眼神漸漸的就有些複雜了起來。


    昔年自己帶著那個年輕的女孩子來到這裏的時候,這泉流宮還沒有如今的氣派,這大門,想必是後來修建的吧。還有那山坡下遍布的櫻花樹林,自己帶著那個女孩子一步一步走上山道的場景……


    一根藤條在手,周圍那些沿途的上辰家的劍士,卻如臨大敵,惶惶如末日一般。


    現在想來,卻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其實,誰又知道,自己昔年橫掃日本,隻不過是隨意為之,最最根本的原因,隻不過是在一家劍齋門前,自己手中拉著的那個小女孩,用歡快的嗓音哀求自己:


    “田叔,那裏麵的櫻花好漂亮,你帶我進去看看好不好?”


    老田又抬起了頭來,看著天空的月亮。


    “明月……轉眼都已經這麽多年過去了……連你的後代,當年那個叫我田叔的孩子,都已經化作了土……可如今,我卻依然還活在這世界上。一個人,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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