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被擒獲對秦國來說是天大的喜事兒。


    尤其,這個消息又是在子楚公子登基當天傳入鹹陽城,整個鹹陽城內的秦國百姓都沸騰了!


    “好,寡人要親自前往邊境犒賞將士。”對上朝堂上異常激動的臣子,秦子楚略一猶豫,直接開口承諾。


    反正,他和嬴政早有前往邊疆的約定。


    此時消息都已經傳到他耳中了,那麽,前線必定是安全的。


    不給臣子們反映的時間,秦子楚忽然話題一轉,開口道:“諸位都是我大秦的功臣,日後覲見,不必再行跪拜之禮了。”


    範睢臉上閃過詫異。


    他趕忙出列阻止秦子楚道:“國主,此事不妥。”


    秦子楚溫和一笑,柔聲道:“範睢相國為我大秦定下‘遠交近攻’的總策略;武安君為國開疆擴土,攻城無數;彰黎先生對子楚有救命之恩。在座的每一位都為我大秦立下汗馬功勞,子楚無以為報,隻能以此聊表心意。”


    範睢眼中閃過欣慰的神色,不由得緩下語氣。


    可他仍舊十分堅持,跪在地上叩首,不肯起身。


    範睢強調說:“為君王出謀劃策是臣子該做的。天下賢士千萬,能夠得到國主的信重,這是範睢的幸運。若換成其他人,一樣可以做到這樣的程度。”


    秦子楚聽後不由得笑了起來。


    他輕聲說:“範睢相國既然有這樣的話,有一件事情,子楚想要同在座各位商討。”


    秦子楚對他越尊重,範睢就表現得越發恭敬。


    他叩拜一番後,開口詢問:“國主有何事想說?”


    “前些日子,子楚前往壅宮別館再一次見到了已滅韓國的非公子。此人向子楚進獻了一卷書——才華橫溢。子楚舍不得埋沒這樣的人,希望能夠讓他在我秦國為官。但子楚心下有些猶豫不決,希望能夠得到諸位的指點。”秦子楚的語氣很誠懇。


    說著話,他已經將韓非送來的書簡讓內侍送到臣子之間傳閱。


    事實上,當夜從壅宮別館歸來,秦子楚和嬴政已經一起閱讀過韓非的上書。


    韓非的才華毋庸置疑,這卷書中,韓非清楚的寫明了他對秦國統一天下後各類刑罰的設想。


    秦子楚簡直看得目瞪口呆。


    韓非的上書法令詳細,思考完備,各種可能發生的意外都被他考慮到了。


    秦子楚覺得自己無法從中挑出任何毛病,就連下定決心不肯再用韓非的嬴政也不由得動搖了。


    放過這樣的人才,真是暴殄天物!


    因此,拿不定主意的兩人,商量之後,幹脆將此事拿到朝堂上,當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商談。


    他們希望能夠得到諸位文官的意見。


    範睢聽到這個問題,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他是魏國人,開口向秦國國君諫言是否任用韓國的亡國公子,總顯得不那麽合適。


    彰黎與範睢對視一眼。


    他猶豫了一下,隨後開口。


    彰黎並不直接說自己的觀點,而是將秦國曆代國主所重用的人才一一提點出來:“孝公知人善任,不因商君是衛國人而摒棄他,商君因此為我大秦變法圖強;重用縱橫家張儀,不因他是魏國人而懷疑,張儀因此對六國施展連橫策略,將六國的聯盟一一瓦解;武王因為信任下蔡人甘茂,而攻下韓國宜陽,將一柄利劍刺入趙國和魏國之間,直指中原;昭襄王信重範睢相國,而定下遠交近攻的策略,讓我大秦徹底安穩無憂的發展,並且能夠攻打其他國家,而相國是魏國人。”


    話到此處,彰黎的意思很明顯了。


    他真誠的看向秦子楚說:“國主,我大秦能有今日的發展,隻因為國主們能夠做到三點。一來,能夠唯才是用,不在乎人才的出身和經曆;二來,用人不疑,全心支持出戰的將領和才華高遠的謀臣;三來,禮賢下士,以高官厚祿酬謝能臣。韓非雖然是亡韓的公子,可他的才華毋庸置疑。依臣之見,韓非可用。”


    嬴政坐在秦子楚身側,聽了彰黎的話,不由得想起狂言絕不對任何人跪拜的尉繚。


    他輕輕一扯秦子楚的袖子,直接點頭。


    秦子楚與嬴政對視一眼,終於下定決心,開口說:“好,以按照彰黎先生的意思,辟韓非為廷尉,主掌刑律。”


    “國主賢明!”鹹陽宮中,滿是臣子對秦子楚決定的讚美。


    秦子楚側過頭看向嬴政,兩人相視一笑。


    王翦原以為迎接自己的將會是一場大戰。


    當李牧帶著沙盤來到晉陽的時候,更加堅定了王翦心中的信念。


    “司馬尚?此人曾經是我的副將。他心思縝密,沉穩可靠,從不貪功冒進。若想憑借奇計戰勝他是不可能的。”李牧聽到王翦的問題,立刻搖頭,給了司馬尚極高的評價。


    王翦點點頭,態度平和的說:“我也是如此想的,他派來的一千探子,我故意讓人留下了三十來個輕傷的裝作一時不查放跑了。自從弄清楚我秦軍的戰馬如何改良之後,司馬尚堅守陣地,依據天險打起了守城戰,還與趙軍將士同食同住,甚至親口為其吮膿療傷,趙軍將士上下一心,士氣竟然沒有絲毫消減。”


    李牧聽了王翦的話,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附和道:“是他的作風。”


    王翦視線一轉,落在李牧身上,原本想要出口的話忽然停了下來。


    李牧敏感的抬頭對上王翦的視線,兩人同時眯起眼睛。


    王翦猛然一拍桌,高聲道:“多謝李牧將軍,真是一個妙計!”


    李牧臉上的笑容卻越發苦澀。


    他忍不住開口說:“若是可能,將司馬尚也收入秦軍麾下如何?此人最善守城之戰,與我配合極佳,日後鎮守匈奴是不可少的良才。”


    王翦思索了片刻後,鄭重其事的點點頭,向李牧承諾:“好,隻要司馬尚不在當場被趙王遷的使臣斬殺,我絕不為難他。”


    “多謝王翦將軍。”李牧真心誠意的向王翦叩首,感激他對司馬尚的恩德。


    不出半月,探子已經將司馬尚擁兵自重,被秦國收買,因此不肯挪動一步與秦軍開戰的消息在趙國新國都炒得沸沸揚揚。


    趙王遷得到消息之後,頓時驚恐不已。


    他著急的看著郭開,連聲時候:“郭上卿覺得此事會是真的嗎?”


    郭開摸了摸胡須,收起臉上的笑容。


    他湊到趙王遷身邊低聲說:“我國最精銳的二十七萬大軍全部交到了司馬尚手中,就連此刻繼續抵擋匈奴和燕國的十萬大軍不過是老弱殘兵,這一點都舉國皆知。晉陽依憑天險,易守難攻,王翦率領的秦軍數量比不上司馬尚手中人數,而且兵疲馬乏,可司馬尚竟然沒有立刻攻打,反而拖了大半年還毫無消息,這個……這個,臣可不敢亂說。”


    趙王遷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急切的抓住郭開的手掌,慌亂不已的說:“若是司馬尚被人收買了,寡人性命危矣!快,立刻派人將他換下來!寡人不信這種毫無作為,隻顧著消耗國庫糧草的廢物!”


    郭開順勢把向自己進獻過無數金銀財寶的兩人推舉了上去。


    他垂首恭敬的說:“臣知道兩人,雖然未必有天大的本事,可一身忠心卻毋庸置疑。”


    “哦?是誰?郭上卿快告訴寡人啊!”趙王遷病急亂投醫。


    他扯著郭開不放,不停向他追問到底什麽人“忠心可靠”。


    “趙蔥和齊將顏聚,這兩個人對國主絕對忠心一片。”郭開抬起頭,神色莊重的看向趙王。


    趙王遷瞬間就被郭開這種眼神俘獲了。


    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信任,高聲道:“宣旨,由次兩人代替司馬尚為主帥。司馬尚、司馬尚……”


    趙王遷念著司馬尚的名字,眼中的慌亂忽然被陰暗的殺意取代,咬牙切齒的說:“殺了他!”


    “是,國主。”郭開領命,轉身大步離去。


    他嘴角顯出奸計得逞的得以笑容,心中想:不知道這一次趙蔥和顏聚會給老夫獻上多少珠寶呢?


    【‘文】司馬尚正在邊關穩紮穩打的布置著兵力。


    【‘人】他知道自己不是個天賦驚人的將領,可守城戰不同於進攻。


    【‘書】他隻要憑借天險做出可靠而且合理的布置,秦軍絕對無法進犯晉陽一步。


    【‘屋】秦軍遠程作戰,又能在此消耗多久?


    勝利遲早是屬於趙國的。


    “將軍,國主的使臣來了。”守備士兵傳信給司馬尚。


    司馬尚詫異的看向他,疑惑的自言自語:“國主這時候怎麽會派使者過來,奇怪。”


    “將軍,我看他們來者不善,來人都帶著刀劍呢。”因為司馬尚一直與普通戰士同甘共苦,小戰士很欽佩他,忍不住多嘴說了一句。


    司馬尚聽了這話,天性的謹慎讓他背後的汗毛瞬間豎起來了——當初李牧將軍就是這樣被捆到國度謀害的!


    他點點頭,低聲道:“你下去吧,將他們帶進來。就說帥帳重地,隻放最高的使臣進來。”


    “是,將軍。”小戰士轉身離開。


    司馬尚立刻將從不離身的長劍抽出劍鞘,緊緊握著藏在身後。


    趙蔥和顏聚進門口二話不說直接向司馬尚攻擊!


    司馬尚多年征戰,一身殺人功夫哪裏是兩個半吊子能夠對付的?


    三下五除二,他已經將兩人徹底斬殺。


    司馬尚雙目赤紅,心中怒火衝天。


    他忽然狠狠將寶劍摔在地上,直接下令全軍向秦軍投降!


    因此,王翦不費一兵一卒的直接破除趙國的最後一道防禦,一路高歌著將趙王遷俘獲。


    簡直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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