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謀腦子可能有點昏,反應了一下,彎嘴一笑,強裝出一副大佬姿態:“哦,逗你的。” 偽裝臉還是很紅,抓了抓頭發,指尖很急地敲打玻璃罩,震得戚謀渾身發麻。 比他平時抖腿還快,足見心焦。 戚謀瞄了他一眼,狐疑地問:“你不冷嗎?” 戚謀已經感覺不到熱了,臉色也發白。 “我還很熱啊……”偽裝臉依然那麽紅,捂了捂心口,“不行,我,我得去找。” 說完,就連滾帶爬地起來,飛似的衝了出去! 戚謀沒管,抿了抿嘴:“算你命大。” 他知道了,偽裝沒有得病,應該隻是受傷引起的發燒,而且拖著病體和他待了這麽久,也沒有感染的跡象。 戚謀漸漸被寒冷冰封,閉眼躺回他的玻璃棺裏。 也許,記憶知道這件事會很開心。 求生五人組在外度過了一個最艱難的下午。 剛出門時,複生就站了出來:“……我可以試試進熔爐,讓我做點壞事吧。” 舞女知道複生的代號,但還是擔憂地看了一眼:“你能?” 於是複生被丟去和被綁的居民們搏鬥,結果被打得死去活來。 複生羞恥捂臉:“……” 被綁的居民:“就這?” 記憶笑著擺手:“行了,別勉強,不知道你是什麽,但這個本的機製特殊,不論是什麽都有危險,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們挖了白骨灘所有的墓,企圖從冰骨上找出點辦法。 記憶甚至還強迫活著的居民念出自己家逝者的位置,記了下來,挨家挨戶地刨。 人氣暴跌。 可一無所獲。 “記憶,別硬拚,前邊風雪太大了。”探索在後邊像老媽子似的,還貼心地拉了跌倒的舞女一把,“找不到雪洞不怪你,位置可能會變!” 記憶捂著頭:“嘶……我快想到了……” 司斯看著遠處的風雪,凝重地說:“現在有風雪眼。” 也就是,他們如果強行闖進暴風雪裏去尋找當時遇到冰人的那個雪洞,很可能有進無出。 懸崖組要是沒回來,教堂裏等著救援的兩個人就會被凍死。 “還分組嗎?”探索搖搖頭,歎了口氣,“已經分了太多了,而且,快入夜了。” 他們不得不回到城鎮,去檢查熔爐的狀況。 今天的熔爐燒得很旺,像是餓了兩天,準備飽餐一頓的大胃王,十分凶惡。 天霎時黑了下來。 所有人都互相看著,大家胸前的金屬牌上,黑紅的光亮依次閃現,轉了幾個來回,不知會在誰那裏停留。 心跳聲都很快。 忽然,記憶眨了一下眼睛,嘴唇微動。 四人看向他,或者說,是他胸前的金屬牌。 唯一的亮光停在記憶身上。 【快進熔爐吧~今天的熔爐很饑餓呢。】 身邊的人一人一手拽住記憶,他卻輕笑了一下:“沒事,沒用的。” 那天戚謀也是被強製塞進去的。 舞女眼睛眨了眨,哽咽了一聲:“你還得去結婚呢,我給你當伴娘呀。” 複生蹲下,聲音很低:“我幫不了別人。” 戲劇、謊言、欺詐這種能搏一把的代號都不在。 探索站著不說話,抬頭望了望天空。 司斯在緊急地思索什麽。 【快點進熔爐吧,不要讓它等太久。】 記憶冷靜說道:“我相信謊言和戲劇,他們一定能找到辦法救人。你們替我跟偽裝說,以後讓他照顧好嫂子……呸,也許是嫂子照顧他。” “還有啊,讓他回頭去找官方數據庫,把我的記憶都導出來,就能知道他銀行卡、社交賬號、之類的亂七八糟的密碼了,以後可別再問我。” 所有人凝神聽著,都沒注意周遭的聲音。 有一個腳步聲很輕,跌跌撞撞地往這裏趕來,像是要急著投胎。 【可以~進~熔爐了~】 記憶眼睛一閉,其他人也不敢看。 每一次分離都需要莫大的勇氣。 等了幾秒,他們的手卻還握著,記憶沒被送進去。 幾個人不約而同睜眼,卻見到了需要更大的勇氣才能直視的一幕。 一個麵容打扮和記憶一模一樣的人,一下子跳起來,像灌籃一樣,扣住了熔爐邊沿,爬了進去。 “……”記憶腦子短路,直愣在那裏,聲音不可置信地顫抖起來,“偽裝……” “係統你好,我是記憶。”偽裝半個身子都在裏麵了,頂著記憶那張溫柔暖男的臉回頭,微笑著說,“新娘,可不能沒有新郎呀。” 【係統檢測】 【執行正確,繼續進行死刑。】 記憶腿一軟差點跪下,連忙撲了過去:“你給我回來!” 司斯忽然猛地回身往教堂跑。 爐蓋將要合上。 “還說點什麽呢……cd好的真是時候。”偽裝盯著記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哥,我,特別喜歡你和嫂子,覺得遇到你們特別幸運。” 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對視著,一個在死路,一個在生路。 “你給我。”記憶眼睛氣得紅,他完全跳不起來,就顫抖地用手要往熔爐上爬,“出來,出來!” 吼聲震落了半空的雪,簌簌掉下。 他們從沒聽過記憶吼得這麽凶過。 “還有,我……”偽裝摸了一下眼睛。 爐子已經隻露出了他的嘴角,微微勾著,有點抽搐,伴著苦澀。 他們隻聽見偽裝說:“你的婚禮……我不能參加了,下輩子做親兄弟再給你當伴郎吧。就提前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長長久久。” 哢嚓。 哢嚓。 爐蓋幾乎是合上了,隻露出一個指甲大的豁口。 天明明已經黑了,誰也沒回來。 趁還沒凍實,戚謀睜眼,盯著玻璃罩上偽裝寫的那一堆密密麻麻的字。 【四月二十一日,去參加他的婚禮。】 戚謀打開玻璃罩,裹著衣服,努力地把自己立起來。 他在這想了一下午,知道了一件事之前的群體欺詐,其實沒有成功。 一個疾奔的腳步衝了進來,又頓住。 司斯大口喘息著,向戚謀伸出了手。 戚謀歪了歪頭:“偽裝。” 司斯點了點頭,又抿抿嘴。 行動很勉強的戚謀晃了晃,快速地吩咐:“帶我,去。” 司斯一下子把戚謀拎起來,飛似的跑向熔爐那邊。 戚謀閉眼說:“我早該想到,居民被我騙了,還那麽執著地要雪孩子死,根本就是沒信我。九重欺詐沒發動成功,但我活了。” 沒錯,那夜的判斷錯了,就是錯在這裏。 “而且……熔爐可能真的燒不死雪孩子。”戚謀都笑了,“我堂堂欺詐,最後一句欺詐說了句真話。” 司斯咳笑了半聲,來不及說話,隻知道凶猛地往前跑。 “司斯。”戚謀罕見地嚴肅,“我腰疼。我肺疼。我肝疼。我胃疼。我腳疼。我心疼。我眼睛疼。我耳朵疼。我嘴巴疼。” 九重欺詐……不走心地發動,他除了手哪都不疼,就是冷。 司斯壓低了聲音,臉貼了貼他發頂安慰道:“會好的。” 戚謀默念。 【九重欺詐,發動成功,暫時保留效果。】 熔爐已在眼前,其他人都圍在那,咬著牙去抬一個小小的豁口。 記憶這個文雅男人還在大吼:“你他娘的,我白養你這麽多年是不是!” 裏麵有很微弱的聲音回應:“好啦,好啦……下輩子不用……” 後半句已經聽不見了,或者……根本說不出聲了。 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