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雪孩子,新的暴風雪。 把雪孩子扔進熔爐,真的是正確破除暴風雪的方式嗎? 可居民們像失去理智一樣,一句話聽不進去,猶如喪屍群,發了瘋似的向他們撲來! 戚謀攬著雪孩子,跟夥伴們說:“聽著,這雪孩子確實是個怪物,但我們不能拿來再重蹈一次蠢貨……的行為。” 他那兩個字說得很委婉,很輕,但怎麽聽怎麽嘲諷。 雪孩子眼睛睜得很大,一眨也不眨的看著戚謀,低聲喃喃:“爸爸。” 風雪卷得很凶,晝霧比平時來得更早一些。 “我們的命運還由他們決定,是吧?”戚謀的金屬牌從紅光閃爍到深黑,已徹底被填滿了,如果不出意外,他還得被丟進去一次。 背後是深不見底的冰崖,前麵是義憤填膺的人群。 選哪條路? 戚謀拎起小家夥,狡黠地眨眨左眼,踏步向前,就要衝進人群:“不好意思,我不站正義,從來都叛逆。” 天又要亮了,這是第五個有一絲陽光的清晨。 頂著寒風和破空的白光,所有人霎時間動了起來。 記憶說:“行,你的孩子你做主。” 說著,這個平平無奇的草係直男擼起袖子,去和一個最近的女居民撕起頭發! 偽裝捂著肚子,一隻手伸過去要抓記憶回來:“哥啊!你要貞潔啊!你不能碰除了我嫂子以外的女人啊!” 可偽裝轉頭被一個女人撂趴下,不得不翻身起來替他兄弟打女人。 舞女低頭向外亂撞:“不要打我臉啊啊啊!” 跟在後邊的複生眼見舞女推翻了好幾個大漢,一時語塞,自己貓著腰到處亂跑,給大家撞出更多空間。 “哦!”戲劇一刀揮出,也許砍到了哪個居民吧,眼見血花四濺! 他害怕地立刻縮了回來,崩潰大喊,“我求求你不要死!我不想進爐子裏吃煙灰!” “……”司斯擦了擦自己胳膊上的血,心累至極地把刀從戲劇手上抽出來:“你砍的是我,放心……” 閻不識卻好像很倒黴,被隨處亂飛的雪球一球全壘打進嘴,一時半會開不了口。 他麵色很差,一邊呸著雪,一邊推開群眾去找最前麵的人。 【警告,已有數人人氣降到最低值,同時墊底!】 一聲警告響徹到耳畔,許多人的動作遲滯片刻。 沒有人不怕死。 可戚謀的三個老夥伴毫不猶豫,跟在他身後,抱著孤軍奮戰的姿態要奉陪到底。 b組和探索似乎都低聲罵了兩句什麽,也再一次動起來,重新摻和進這一場混戰。 好吧,好吧。 做不了屠殺惡龍的勇士,也不能做獻祭公主的懦夫。 一堆言語係和智力係的家夥,為了那股沒來由上頭的熱血,在暴風雪中,和……npc撕頭發。 戚謀回頭瞥了一眼,這群家夥居然廝殺地滿是血和雪,也太拚命了。 他暈血腥,好在天太冷,頭疼也顧不上了。 那邊殺得最凶的司斯踹開又一個倒下的人,隨後一把把抱著雪孩子的戚謀拉到戰線後方。 他半蹲下來,將套在戚謀身上的羽絨服拉鏈拉到頂端。 司苦力的手碰到戚謀下巴,很涼。 戰場外的血腥被高高束起、擋住戚謀下半視線的羽絨服領口遮攔大半。 “帶他走。”司斯直直看著戚謀,粗喘了口氣,“不然永無止境。” 他又回頭大聲喊:“閻哥!帶他們走!”隨後抄起刀,繼續去和已經失去理智的村民搏鬥。 “不要跟來。”戚謀大口喘息,隻知道甩手往前跑,“閻不識,去幫廢物。” “最大的廢物就是你。”閻不識毒舌他一句,緊跟著他,頭也不回,理都不理戚謀的命令。 但戚謀知道,他的夥伴們要應付這些平平無奇的npc,還是很容易的。更何況有戲劇的戲劇性演出保底,戚謀還算放心。 戚謀想著:得帶雪孩子去那個有冰人襲擊的雪洞。 幸運的是,他們成功將居民甩在身後,披著早晨的風雪在雪城穿梭。 身後寂靜,除了腳步什麽都沒有。 在冰雪的城鎮裏逃亡,聽著很浪漫。 但在霎時間,戚謀脊背莫名發涼,他敏銳地向旁邊撲出一步,轉身回看。 地上剛他站著的位置已經凝上一層堅硬的寒冰。 “吱呀,吱呀……抓……再……抓進去……” 身後,飄在半空的雪色幽靈伴隨著低語,向他們襲來! 幽靈過處,冰寒刺骨,戚謀眨了眨眼皮,手腳頓時都失去了知覺。 冰層輕易封印住了他和閻不識。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哪有副本還玩這種戰力碾壓的! 他眼睜睜看見幽靈化作一陣風雪,卷起了懷裏的雪孩子,直接往熔爐的方向去。 那仿佛小惡魔的雪孩子竟然很害怕這東西,瑟瑟發抖地朝戚謀喊了一聲“爸爸!”,眼睛裏都落出來一些破碎的冰晶。 戚謀動了動嘴。 幽靈不是人。 九重欺詐,用不了。豪賭,用不了。深入欺詐,用不了。 閻不識咳嗽了一聲,要說什麽:“這東西被……” 戚謀用力搖頭,讓僵硬的脖子動起的弧度大一點。 用不著,他完全不想依賴副作用很大的一麵謊言。 一秒,兩秒……時間一點點過去,兩個雪似的身影也越來越遠。 戚謀掙紮了半天,終於震碎了身上的冰結。 “我真的不是人父。”戚謀歎了口氣,重新賣力追上去,“但有種孩子被人販子拐了的感覺。” 遠遠的,雪孩子嗚嗚哇哇地在風雪裏回頭。 “但。”閻不識也掙脫出來,很低地笑了兩聲,“他肯定不知道,你隻是想換個方法殺死他。” 戚謀沒有回應。 熔爐已經近在咫尺,爐蓋正打開著,裏麵發出濃重的腐煙味。 不用說,這裏麵還有牛肉灰。、 昨晚那牛肉火鍋恐怕是真的便宜了死去的玩家。 戚謀躍起幾步,要去撈他的便宜兒子。 別人吃剩的可不能吃啊。 陽光在這一刻竟然意外灼眼,不像暴風雪城的日頭,許是下墜時雪孩子冰晶似的臉晃的吧。 哢嚓爐蓋就要合上,它像是不滿提前的加工,嘎吱嘎吱的抗議。 幽靈完成了夙願,滿意地消散在陽光下方。 爐蓋嚴絲合縫扣上的聲音卻沒響起,取而代之的是一聲低喘:“呃……” 戚謀本來神經不太敏感的右手劇痛,正緊扒在爐蓋邊緣,手骨算是徹底被壓斷了。 在危急時刻,他總是愛恢複習慣,使用受過傷的右手。 “哦,真帶感的。”戚謀翻了翻眼皮,將痛苦擠在喉嚨裏,另一隻手努力去抬這金屬蓋子。 溫度已經燃上來了,他是真知道了閻不識之前的行為是有多痛。 “爸爸……”雪孩子微弱喊聲傳來。 要不是他真是個被詛咒的怪物,戚謀也不是不能暫時應一下這聲可愛的呼喊。 看上去,因為現在還是白天,被強製開工的爐子很樂意休息。 戚謀艱難地抬起一條縫隙,隱約見到了裏麵那個暈乎乎的雪娃娃。 閻不識似乎在他身後嘟囔一聲什麽,戚謀沒聽清。 但他的腿被人抱住了,足夠支撐他再向裏麵的孩子伸伸手。 戚謀左手抬著蓋子,隻好用廢掉的右手往裏麵甩了甩,期盼這不詳的小孩能抓住,並狠狠地再傷害他後爹的手一次。 “哎,抓吧。”戚謀歎息。 戚謀的手除了痛感以外,沒別的感知了,他看見手被一雙蒼白的小手抓住,才緩緩挪著肩要把雪孩子帶出來。 可雪孩子狀態不太好,冰藍的臉色變得淺了些,睜不開眼,迷糊得直哼哼,還在喊著:“爸……爸爸……” 身後閻不識狠狠一拽,把戚謀直接拽倒下來,但沒摔傷。 “呼。”戚謀坐在地上,甩了甩手。 雪孩子緊緊抓著戚謀呢喃:“爸爸,疼……” 可能雪孩子被火烤的,真的疼了吧。 戚謀看著這個倒黴的便宜兒子,此時終於感覺到心累,微微合上眼睛:“鬆手,你疼,我也疼啊。” 閻不識過來強行將他倆分開,又半蹲在戚謀跟前,一動不動地盯著戚謀的右手。 近乎骨肉分離,重重的血痕橫斷在手掌中間,也被燙得發紅,八成是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