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個牙尖嘴利!一上來就給她扣上如此一個對貴妃對皇家大不敬的罪帽子!


    陳氏雖氣的磨牙卻也不敢在接話茬,隻好轉移了目標,指著沈菀喬那血肉模糊的手,無比痛心道:秀兒受罰,你身為長姐為何不替她求情反而獨自讓你二妹承受了這拶刑之苦,這下好了,兩個妹妹都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就剩你全身上下好好的,你現在是不是感覺特別的得意特別的舒坦?


    是!我心裏別提有多麽的舒坦多麽的爽快了!


    人敢奪我三黍,我毀他七穀,沈菀秀要是個聰明的就不該存了壞心眼來害她,如今落得這下場不過是咎由自取,又怪得了誰?


    顧清惜眼睛劃過一絲冷意,道:姨娘莫不是腦子糊塗了才說出如此蠢話?我為什麽要替三妹求情?要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三妹設計是想要害我身敗名裂讓我受罰好不好?怎麽到姨娘這裏來就是成了我的不對了?難道姨娘覺得我就該活活倒黴被陷害,而三妹這個真兇就該逍遙法外?嗬,這個稀奇的道理我還真是頭一次聽說呢。


    顧清惜頓了頓,麵上又故作惋惜狀,道:其實,我也是曾向貴妃求情饒恕了三妹的,可惜貴妃沒有把替三妹受拶刑的這個機會給我而是偏心的給了二妹,哎,可憐我一腔古道熱腸派不上用場啊……


    尖牙利嘴!


    陳氏覺得自己不過是才說了一句話,顧清惜卻拿十句來頂,真真是氣死她了!


    這還是曾經那個唯唯諾諾膽小不成事的顧清惜麽?陳氏一雙美目啐了毒似的死死的盯著顧清惜,恨不得要將她盯出個血窟窿來才甘心,這臭丫頭太邪門了,不過是一夕間就改頭換麵成了個難對付的刺頭,實在是辣手的緊!


    見陳氏盯著自己直勾勾的看,顧清惜眨了眨眼,姨娘盯著我看作甚?眼下不該請大夫來為兩位妹妹看傷麽?要是晚了一步,二妹的手可真的是要徹底廢了了呢,哦,還有三妹胸口不斷的在滲血,姨娘這是打算要讓三妹流血身亡麽?


    此話一出,陳氏腦子才瞬間驚醒,意識到兩個女兒回府半天了還沒請大夫她立刻急了,來人,快將小姐抬回房去!


    廳內丫鬟婆子立刻忙成一團,鬧騰了一天顧清惜也是累了不打算在陪她們耗下去,便先行離去,誰知還沒走兩步就迎麵碰上了匆忙趕來的沈弘業。


    清惜,她們好歹是你的妹妹,你怎麽能忍心看著她們受折磨而無動無衷!沈弘業此刻眉峰緊蹙,麵色陰沉,見到顧清惜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若不是礙著如今她身後有太後撐腰,沈弘業怕是一巴掌早就招呼上去了。


    麵對凶神惡煞的沈弘業,顧清惜隻是冷漠的掃了他一眼,心道她這個爹還真是有意思,同樣是女兒怎麽受到的待遇差距卻是如此之大?


    爹,你匆忙趕來就是特意來教訓我的?顧清惜兀自把玩著自己長長的指甲,秀眉不悅的挑了起來。


    沈弘業剛想開口說是,卻猛的顧清惜橫插進來的一句話堵住了嘴。隻見顧清惜抬起頭來,嫣紅的唇角勾了一抹無比嘲諷的笑,一字一頓對著沈弘業道:想要教訓我,你還沒有資格!


    孽障!你膽敢在說一遍!沈弘業原本就是因為兩個愛女受傷而對顧清惜心存不滿,如今又聽的她如此放肆膽大妄為的罵他,沈弘業心裏頭的怒火一下子躥了出來,抬起手來想也不想的就扇了出去。


    啪!


    一聲脆響。


    被打的不是顧清惜而是沈弘業。


    就在沈弘業一巴掌扇過來的時候,顧清惜手中的黃色金牌已快他一步的拍在了沈弘業的臉上。


    臉上疼痛襲來,沈弘業頓時懵了,他瞪大了一雙眼去看顧清惜,嘴巴張著驚的都忘了合上!


    顧清惜打了他?她怎麽敢!


    我為什麽不敢?顧清惜像是聽見了沈弘業心裏話一樣,伸直了脖頸看著沈弘業,見金牌如見太後,爹爹要打我就等於是在打太後的臉,做女兒的自然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爹爹犯下如此大不敬的罪過,隻好先替太後給予父親一方警示,提醒父親你莫要因一時糊塗而做出以下犯上的蠢事。


    你……沈弘業臉色鐵青,整個人都被氣的渾身顫抖個不停,指著顧清惜的手指頭抖了三抖,你你你的你的半天也沒放出個響來。


    父親啊,你莫要怪惜兒不孝打了你的老臉,誰讓惜兒是有爹生沒爹養,自母親去世後就一人孤苦伶仃在府上受盡欺淩與虐待呢?惜兒不像二妹與三妹打小就有教習嬤嬤訓教規矩又有父親大人教習禮義廉恥,日日過著養尊處優的逍遙日子。惜兒十多年來無人教管放養在家性情難免有些坦率與執拗,所以啊,父親如今受了惜兒這一巴掌也莫要生氣動怒,萬一傷了身體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顧清惜這話大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一則打了沈弘業不說還罵他這一巴掌是他應得的,誰讓他這個當爹的從小不管女兒,今日即便是被打了一巴掌也是他罪有應得,一句養不教父之過將顧清惜這粗魯動手打父親的言行輕而易舉的歸咎在了沈弘業的頭上,她樂嗬嗬的落個清純無辜。二則是最後一句又下了一劑猛料,勸沈弘業莫要動怒要學著吃啞巴虧,反正顧清惜說了自己性情是個執拗的不怕沈弘業氣炸了肺,所以啊沈弘業你還是乖乖啞巴吃黃連別吭聲的好別跟她這個有爹生沒爹養的人斤斤計較,即使是計較了也是無用功。


    沈弘業從來沒想到顧清惜的膽子竟然是肥到了這種地步,竟敢當眾打他的臉!


    顧清惜,我看你是瘋了!沈弘業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嘴唇哆哆嗦嗦的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


    然,顧清惜聞言卻是輕輕一笑,眨了眨眼睫,噓!父親如此大的動靜莫不是想讓府上所有人都知道你堂堂右相大人寵庶壓嫡渾然不將太後親封的德陽郡主放在眼裏而刻意毆打?這府上人多眼雜保不齊有哪個嘴碎的將父親的糗事傳了出去,若這事鬧大了,父親以為是世人議論我多些呢還是嘲笑父親你多一些呢?


    沈弘業雖身居高位但常年卻毫無建樹,這個右丞大人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惦記著,那些個言官們平日來百無聊賴最是喜歡搜尋八卦搬弄是非,一旦要是讓他們抓到沈弘業因庶女受傷而氣急之下去毆打嫡女的消息,定然是會添油加醋的來批判彈劾沈弘業,嗬,試想莊敬公主再世時沈弘業寵妾滅妻,現如今若在來一個寵庶女滅嫡女,那沈弘業的名聲一定會像臭水溝裏的臭蟲一樣令人噁心作嘔的。


    此話一出,自然是驚得沈弘業心頭一震,胸口裏像氣球一樣不斷膨脹的怒氣忽而在這一刻被針紮了一下,噗嗤一聲泄了氣,隻見他雖麵露兇狠之色但卻不敢在吭一聲。


    沈弘業視名利如生命的一切,對付他這種小人,隻要捏準他的軟肋,就不怕他敢不服。


    顧清惜眉眼冷然的掃了一眼沈弘業,心想當年的莊敬公主為何要選擇下嫁與這種貨色為妻而致使平白無辜的搭進了一條命?


    父親,今天宴會上二妹與三妹可是丟盡了我公主府的臉麵,日後還請父親多多的管教一下妹妹們的言行,今日三妹既是敢下毒去害貴妃娘娘的寵物,明日恐怕就敢去下毒害人,京城中權貴居多倘若再衝撞得罪了哪位貴人的話,咱小小的公主府怕是掉一百個腦袋也擔當不起,要知道府上人的一言一行可都是關乎到父親出門在外的臉麵……但凡府上有一個人犯了錯,父親在朝中也是寸步難行……


    說罷,顧清惜拂了衣袖離開,再也不去看沈弘業一眼。


    經過今天的事情,顧清惜知道想要徹底打倒陳氏母女三人,最關鍵的一環無疑是從沈弘業下手,沈弘業是個自私自利的主,隻要將一切與他的根本利益掛上鉤,那麽一旦有人觸及了他的利益破壞了他的名聲,那麽即便是他最寵愛的陳玉蓮也難逃被厭棄的下場……


    沈菀喬與沈菀秀已是受到了教訓,那麽接下來該是輪到陳玉蓮了,想到這裏顧清惜的唇角不由露出一抹幽深的笑意……


    廊頭上的燈籠被風吹的左右搖擺,昏暗撲閃的光影中,沈弘業眸色凝重的望著顧清惜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不由閃過一個強烈的念頭:這真的是他的親生女兒麽?為何是他從未感覺到的陌生與害怕?


    清韻閣。


    梳洗完畢後的顧清惜懶洋洋的半躺在藤椅上,手裏握著半卷書冊細細的翻看著,這書冊不是旁的書而是莊敬公主生前留下的手劄,越看顧清惜越覺得心頭壓抑的厲害,她從來沒想到莊敬公主一生竟隱藏了如此之多的秘密……


    這些秘密令顧清惜心中激盪不安,她垂下眉下意識的摩挲著掌心的白色玉佩,關於這塊玉佩手劄中不過是輕描淡寫的提到這是當年一人送給莊敬公主的定情信物除此之外並無多言,可就是這普普通通的一枚玉佩為何卻是招來衛皇的格外在意呢?


    那日禦書房中,衛皇顧炎問及到玉佩時的緊張與急迫心情,顧清惜可還是記憶猶新。


    難道這塊玉佩藏了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顧清惜略微的皺眉,正要將玉佩拎起來仔細觀察時,她耳尖一動忽然聽到屋外有聲音傳來,不過是下一瞬緊閉的窗子被猛的推開,一道熟悉的身影瀟灑的躍窗而入出現在顧清惜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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