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的,廷寶撲到他懷裏,手臂也自動的繞上他的脖子:「哥哥怎麽進來都沒聲音,嚇我一跳。」 廷寶嘟起嘴,鼓鼓的臉頰似乎更鼓了一些,看起來可愛至極,比實際年齡小上限多。 皇帝笑道:「這麽大的人了還撒嬌,也不怕羞。」 說是這麽說,他卻十分享受廷寶的撒嬌,笑吟吟的伸手抱住他,在他嘟起的嘴唇上親一下:「我看你把服侍的人都趕到門外,想必是又不知道在幹什麽壞事,所以悄悄進來看看。」 廷寶不依:「我哪裏有做什麽壞事,隻是天氣熱了,人多了吵的慌,趕他們出去清靜點。」 「是嗎?」皇帝拉長了聲音問,看樣子就是不相信他。 廷寶撒嬌是一等一的,套路慣熟,很快哄的皇帝眉開眼笑,早忘了審他,隻是低頭看著他笑,看廷寶鼓鼓的腮幫子因為說話和笑更可愛,忍不住親了又親。 廷寶十分享受,此時皇帝在椅子上坐下,他就坐在哥哥的腿上,伸手抓旁邊黑漆描金攢盒裏的點心吃。 一邊問:「哥哥今天不忙?有空回來陪我。」, 皇帝聽他這麽一問才道:「我和你這麽一鬧還差點忘了,我是特意早回來的,今天你三哥生曰,今年他運道不好,有血光之災,所以我吩咐了司禮監,今年我親自替他做生曰,就在大內做,我這才早回來換了衣服和你一起過去。」 廷寶嘴裏含著果酥,有點含糊不清的說:「我說怎麽這些天看微波殿那邊張燈結彩的,你又不是這時候的生辰,原來是為了三哥,哥哥好偏心,我建了府後就沒有在宮裏過過生曰了,哼。」 他用力咽下果酥,露出雪白牙齒,似乎想要咬皇帝一口。 皇帝抱著他搖一搖,就像小時候哄他一樣的動作,笑道:「是啊,我最偏心,就對寶寶一個人偏心。」 廷寶扭一扭,終於咬到了皇帝脖子,尖尖的牙齒劃過,卻舍不得咬下去,隻是磨磨牙,然後說:「才沒有,哥哥,給三哥做生曰是應該的,可是給我做也應該啊。」 皇帝看著他笑,那般流轉的笑顏看得廷寶差點什麽都忘了,差點撲上去。 皇帝壓低了聲音,他的聲音本就清亮明朗,此時有意壓低了說話,竟是說不出的撩人,細細碎碎的落在廷寶耳中,癢酥酥的說不出的受用:「原來寶寶嫌生曰不夠盛大,那麽今年就做大一點好了,本來我還想寶寶的生曰就我們兩個人出去到行宮裏悄悄過呢,一個服侍的人也不帶,哥哥親自服侍你……」 廷寶心中砰砰直跳,就他們兩個?別的都沒有?哥哥親自…… 這些並無歧義的話被皇帝哥哥這麽壓低了聲音低低的說出來,似乎滿含了熱氣,廷寶的耳朵不由的就紅了,心也跳得很快,就像那曰喝了梅雪酒一般,到處都是熱氣,熱的暈暈的,卻十分舒服。 「那就我們兩個,就兩個好了。」 廷寶看皇帝挑起的眉梢,連忙又說:「人多了太鬧了一點也不好玩,就我們兩個最好了。」 皇帝故意為難的說:「可是寶寶又會說我偏心。」 廷寶撲過去在他臉上大親了一口:「不會不會,哥哥對我最好了。」 皇帝把他放在地上,笑道:「好,那咱們說定了,這會你快點換農服和我過去。」 說著就叫人進來。 衣服是早備好了的。 皇帝的穿戴一向是有規矩的,親王的喜宴穿什麽都是定好了的,不過這次因提高了生曰喜宴的規格,又是皇上出錢在大內辦,也就在冠上增了二顆東珠,換了一根盤龍明黃腰帶。 廷寶穿衣就隨便的多,因是弟弟,所以司禮監給廷寶準備了一套暗紅的盤龍袍子,帶了羊脂玉冠,更襯的一張臉粉嫩嫩的,讓人恨不得咬兩口。 麵前服侍的人太多,皇帝也不好咬他,隻得伸手掐一下。 廷寶抬起頭來衝他呲呲牙。 像一隻剛長牙般的小獸,皇帝又笑起來。 ◇ ◇ ◇ 微波殿早已點起了燈火,隻見院內各色紗綾花燈爛灼,精致非常。微波殿正對著禦花園北邊的活泉,隻見園中香煙繚繞,花彩繽紛,處處燈光相映,泉水兩邊的石欄上都掛著水晶琉璃燈,映入水中,如銀花雪浪,廷寶從皇帝的鑾駕裹跳出來,道:「好漂亮。」 皇帝也探身出來,看了看:「不錯,這次司禮監辦的用心。」 又說:「寶寶別亂跳,這麽大了好歹有點分寸,外頭大臣那麽多。」 廷寶吐吐舌頭,果然聽話的規規矩矩的走路。 皇帝獎賞般的摸摸他的頭,攜了他的手走進去。 皇上駕到,微波殿裹早巳跪了一地的人迎駕,廷寶看那個架勢,也不好自己站著,掙脫了皇帝的手,跪到兄弟們後麵去了。 三王爺至修因傷重未愈行動不便,又兼至修雖然年紀不小了,卻一直沒有成親,皇上便早已下了旨意,命至修以下的弟弟代兄長迎客,此時弟弟們都來了,齊齊跪在門口。 廷寶旁邊跪著的定國侯齊宣蕭悄悄笑道:「你這跟著跪什麽,有這時候跪的,還不如等會給你三哥跪一盅酒,皇上還高興些,現在不如直接進去看看你三哥。」 廷寶偏偏頭:「我也難得跪他一次,等會和他一起進去——咦,那你跟著在這裏跪什麽,不在裏麵看著三哥,他不是還沒好嗎?」 齊宣蕭笑道:「就是沒好才不用看著他,走不了還怕他亂跑不成,你還是進去吧,皇上正挨個說話呢,不定跪多久。」 廷寶看一看,笑道:「也好,咱們一塊進去,這裏走左邊溜,沒人看得到。」 齊宣蕭左右看一看,點點頭,拉著廷寶悄悄溜進去。 別說沒人看到,就算看到了,又有誰會說什麽? 人都出去跪迎聖上了,裏麵隻有幾個人,行動還不太方便的恭王至修,也是今曰的主角,皇上的親弟弟,廷寶的三哥,還有顯然也是偷偷溜進來的成王方湛侯,此刻正坐在至修旁邊和他說話。 成王方姓一族是開國以來身份最特殊的人,與皇家並無親戚關係,但因在開國血戰之時其立下擎天保駕之功,出生入死救了開國聖祖皇帝九次,聖祖皇帝無以為報,遂與他結為兄弟,並指天為誓,生生世世與皇家為兄弟,每一代都盡享榮華。傳到這一代,成王之位由上代成王獨子湛侯襲承,偏上代成王子息上極為艱難,到了快六十了才得了一子,年齡與他的皇帝哥哥相差遠了,倒與當時的太子一樣大,所以連如今皇帝也稱他為小皇叔。 至修雖身上不大好,精神卻不錯,倚在軟墊子上笑吟吟的說話,今曰他是主角,穿了一套大紅的衣服,襯得滿臉喜色,見齊宣蕭和廷寶攜手走進來,便招手道:「快過來。」 一隻手拉了廷寶:「小寶兒這麽晚才來,和皇上一起過來的?」 廷寶笑嘻嘻的說:「是啊,三哥大喜。」 一邊又對方湛侯笑道:「小皇叔好。」 方湛侯笑一聲:「寶貝兒這麽大了說話還這麽莽撞,什麽大喜,我聽起來還以為是你三哥成親呢。」 廷寶聽他說成親,立即想到先前得到的那消息,不過那念頭隻一閃就過了,神色和往常無異,放了至修的手,膩到方湛侯身上,不依道:「小皇叔取笑我。」 至修笑道:「想必是小皇叔想成親了,是以什麽話都聽成要成親,既然這樣,等會皇上進來,咱們奏明了皇上,替小皇叔找個好的皇嬸。」 開玩笑,一聽成親這兩個字,齊宣蕭臉色立即變了一變,別的人不知道,他至修可是看慣了他的臉色的,不趕緊撇清怎麽得了。 他現在這個狀況,走路還成問題,齊宣蕭要是走了,拿什麽來追? 廷寶聽至修說了,拍手笑道:「這倒是個好法子,等會可別忘了。」 方湛侯隻是笑。 齊宣蕭見他們兄弟打鬧,也是笑嘻嘻的,隻是一隻手在桌子底下掐了至修的腿一下,見他咧了咧嘴,卻不敢叫出聲,隻是委屈的瞅了他一眼,才笑道:「你們兩個罷了吧,上次鬧的還不算厲害嗎?把皇上氣的那樣,還想鬧?林將軍現在大軍就在城下,萬一惱了帶兵去你們府裏抓出來行了軍法可看你們怎麽辦。」 方湛侯連忙道:「哎,說他幹嘛,這帶兵的事可開不得玩笑,他是老實人,齊小侯爺可別拿他開刀。」 齊宣蕭一向嘴巴厲害,此時聽他這麽說,便笑道:「哎喲,老實人?可不是,當著皇上和眾多大臣也敢搶親,可不是老實是什麽?」 至修聽得掩嘴笑,廷寶就沒那麽含蓄,笑出聲來,方湛侯臉都紅了。 廷寶想,幸而他認識小皇叔這麽多年,知道他的性子,不然看他這個時候的樣子,還以為他多麽軟弱可欺,多麽害羞呢。 他也是一次偶然才知道,原來小皇叔表麵上沒有當差,隻是個閑散王爺,實際上皇帝哥哥在外的所有暗探秘報全是他一手安插,一手掌握,這個表明上的閑散王爺手裏的權利隻怕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所以當初搶親的事鬧的那麽大,皇帝哥哥雖然震怒,處罰卻是輕飄飄的,我半是因為這層關係。 一想起來,廷寶就覺得小皇叔欺負了他們兄弟,欺負皇帝哥哥,還欺負自己,而且他還一點事也沒有。 廷寶撇撇嘴,心裏暗暗的給小皇叔算了帳。 不過小皇叔平時也很疼自己啊。 廷寶想起小皇叔府上美味的藤蘿餅,晶瑩的水晶包子,糟的好鴨掌,每年第一次開封的梅子酒都會叫他一起去嚐,喝的高高興興的還命人送十壇給他,還有桂花出來的時候總會給他送來幾瓶桂花露,小皇叔府裏有秘方,釀的桂花露香的不得了,做點心隻需要放一點點就好了,那個桂花酒釀丸子…… 其實小皇叔是真的蠻疼他的,就算有兩年在外麵,他也捎信回來叫府裏特為他做了送來。 唔,看來是不能太過分。 廷寶想了又想,一邊聽他們說話。 小皇叔一向得先帝寵愛,是以小時候大部分時候是住在宮裏的,和他們皇家兄弟都熟撚,齊宣蕭是當今皇上的伴讀,也是與他們在南書房一齊讀書,一直便是親貴少年,大家從小一起,說話自然也就隨便許多。 恭王至修風流倜儻,小皇叔溫文爾雅,定國侯齊宣蕭如珠若玉,此時聚在一起談笑,看起來真是賞心悅目。 正說的高興,皇帝終於進來了,自然身後還跟了大批的人,本來還算安靜的殿內立時熱鬧起來。 至修見皇帝進來,連忙掙紮起來接駕,早有皇帝身邊的內監傳口諭:「免。」 皇帝遞一個眼色給廷寶,廷寶連忙扶了至修,笑道:「三哥身體不好,深重些。」 不過說歸說,至修也不好再歪著,勉強坐正了。 皇帝走過去坐在他身邊,笑道:「好些了?看氣色還好。」 至修道:「謝皇兄,已經好了很多了。」 皇帝點頭:「嗯,好好養著。」 此時因皇上進來,本來坐在一邊的齊宣蕭和方湛侯都退到了一邊,皇上笑道:「小皇叔,坐過來,一塊說說話。」 又對齊宣蕭笑道:「就你最會躲懶,剛才正說怎麽沒見你,原來溜進來了,本來還說的高高興興的,見朕來了就沒話說了?」 齊宣蕭隻笑著不說話。 皇帝今曰顯然高興,說話也隨便許多,便笑道:「平曰你們兩個見了麵橫眉豎目的,眼裏幾乎要放飛劍,怎麽今曰看起來說的很高興嘛。」 齊宣蕭和王修對視一眼,尷尬的別開目光,想了想,強辯道:「微臣是見恭王爺快要殘廢了,不忍再落井下石,勝之不武。」 皇帝大笑:「剛才還說你們好了,原來還是那樣。」 廷寶有點詫異的瞟了皇帝哥哥一眼,原來他還不知道? 至修見是個話縫子,連忙插進來岔開話題,笑道:「剛才還在說臣弟還在說這時曰過得真快,一轉眼我又長一歲了,想起小時候的事情,仿佛還在昨天呢。」 方湛侯也在一旁湊趣,笑道:「是啊,想起小時候寶貝兒才這麽一點點大,跟個肉球一樣跌跌撞撞跟在我們後麵,看看現在,都這麽大這麽懂事了。」 廷寶見說到他頭上,也跟著笑。 皇帝也想起廷寶小時候,愛憐的看看他,摸摸他的頭:「是啊,朕都還記得清楚,寶寶小時候眫得圓滾滾的,手臂跟蓮藕一樣圓,又白又嫩,七弟隻比他大一歲,還不懂事,一見寶寶就喜歡咬他手臂,老是把寶寶咬得哇哇叫,後來一見七弟就爬到一邊去。」 大家都笑,至修道:「小時候就是小寶兒最嬌氣,早上不是父皇就是皇兄親自抱他起床,穿衣服,香麵頰,抱好一陣子才交給奶媽,晚上洗澡還不要侍女抱,定要皇兄親自抱,可是見他在水裏對著皇兄咯咯笑,誰也心軟了。」 皇帝笑道:「是啊,小時候的寶寶又香又軟,一抱他就笑,舍不得放下來。」 他對方湛侯笑道:「小皇叔可還記得,有一年中秋,小皇叔喝醉了,定要和寶寶一起洗澡,誰勸也不聽,在禦花園大哭大鬧,父皇也拿你沒法子。」 方湛侯笑道:「那是多久的事了?我隻記得開頭,後麵就不記得了,第二曰早上醒了還被父親罰抄書呢。」 至修笑道:「小皇叔後來還喝醉過嗎?」 皇帝笑道:「隻有一次,從那次之後父皇就下了旨,再不準小皇叔喝二杯以上,似乎就沒有醉過了。」 廷寶本來不知道這個,此時聽皇帝一說,來了興致,問方湛侯:「小皇叔,你喝醉了做了什麽?怎麽父皇都會管這個?」 方湛侯道:「喝醉了哪裏記得,父親也不告訴我,伺候的人也都不說,隻知道先皇下旨,我自然就不敢喝了。」 廷寶又去搖皇帝:「哥哥,哥哥,你告訴我。」 皇帝抿嘴一笑,美眸中流轉一絲火光,把廷寶攬進懷裏:「我也不知道,那曰。我正好去了太廟,回來小皇叔已經鬧完了睡覺呢。」 廷寶狐疑的看他一眼,眼珠子轉了又轉。 想來皇帝哥哥也不會騙他,廷寶非常的信任他的皇帝哥哥,也就不再追問。 不過後來他們兄弟間的談笑廷寶卻是聽得心不在焉,幾乎沒有說話,就隻窩在皇帝哥哥的懷裏,低頭玩著手指。 皇帝今晚情緒很高,和兄弟們談著小時候的往事,也沒有注意到廷寶的情緒問題,隻是習慣性的抓住廷寶的手,慢慢的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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