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已經很晚了,看看表,還有十分鍾熄燈,陳風衝進衛生間洗了個戰鬥澡。水很燙,胸口的傷疤被蒸汽熏成了粉紅色,陳風用手輕輕摸了摸,沒什麽感覺。


    擦幹身子走出來,手機在桌子上響得正歡--《鈴兒響叮當》,這是老雷的專屬鈴音。


    陳風深吸了幾口氣,對著鏡子努力地擠出一個笑臉,接了電話--喲,師父啊,我想死您老人家了!


    老雷在電話那頭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沒好氣地罵了一聲滾蛋,你少叫我師父,你叫我一次我減壽十年!


    陳風說您別嚇唬我,我要有這能耐早調國家計生辦當主任了,為減輕人口負擔做貢獻。


    老雷說不用你調,我現在就先把你調了,省得在我眼前搗亂!


    行啊,調哪兒去?咱堅決服從組織安排,保證不跟您老人家搗亂!陳風嘻嘻哈哈地表了態,刑偵人員崗位輪換是常事,反正到哪兒也是幹這行。


    老雷反倒支吾起來,顧左右而言他地換了個話題,嗯,那什麽......前些日子不是破了個大案嘛......


    陳風的情商指數立刻降到了冰點,再也沒心思強打精神,哼了一聲,這些日子破的大案子多了去了,您說的是哪個?


    老雷沒有戳穿陳風的明知故問,苦笑了一聲打了個哈哈,咳!管它是哪個呢。是這樣,c市東城分局的事兒翻了,從上到☆、下折進去好幾個......


    該!早tmd該進去!陳風咬著牙罵了一聲,c市,就是他兩年前呆過的地方。


    別打岔!老雷接著說☆、下去,現在那邊要選拔接任的中層幹部,組織上的意思呢是‘空降,從咱們市調人過去,機會很好。你呢對那邊的情況比較熟悉,上麵也來人考察了......


    我不去!陳風冷冷地一口回絕,我舍不得我媽,我讓她擔驚受怕好幾年,我得陪著她。


    你再考慮考慮?老雷歎著氣,大不了把你媽媽接過去嘛,c市是大城市,機會比這邊多,待遇比這邊好,離省廳也近......


    我不去,您就死了這條心吧。陳風扣了電話,往床上一躺,睡了。 夢裏,又回到了那個地方,兩個人坐在桌子邊,中間是圍了一圈白蠟燭的生日蛋糕,楚衛哈哈笑著把蛋糕砸在他的臉上......忽然!蛋糕變成了一把匕首,不由分說地就插進了胸口!


    陳風睜開了眼,很平靜地爬起來上廁所。這個夢已經做過無數次了,早先時候他總是嚇出一身的汗再也睡不著,現在已經無所謂了,習慣成自然,這差不多就是個起夜撒尿的信號而已。


    夜已經深了,很安靜,遠遠地一陣似有似無的音樂響起來,陳風側耳細聽,卻是那首童安格的老歌......


    午夜裏的旋律,一直重複著那首歌,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


    猛然間,那個人的聲音似乎就在耳邊,冰冷的,殘忍的--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從來沒有!


    傻得像個瓜......自作多情的傻瓜。陳風笑著搖搖頭,關緊了窗戶。


    ......


    一大早起來得到消息--部裏為了表示他們‘的確很重視這個所謂的學習班,特意請來了德高望重聲名顯赫威風八麵遠近聞名的梁老來給大家開一堂講座,同學們要珍惜這個機會努力學習爭取更大進步......鼓掌!


    陳風一邊拍巴掌一邊低聲問老白:這個姓梁的老頭是什麽的幹活?來頭好大!


    老白說那當然!別看人家已經退休了,憑他那身份,這要擱古時候,人家出門就得八抬大轎,鑼鼓齊鳴,黃土墊道淨水潑街閑雜人等一概回避,你想瞧個熱鬧都難......哎,不對吧,你怎麽連梁老都不知道?你小子沒見識也該有點常識吧!


    ‘腸石沒有,膽結石倒有幾顆。陳風有點掛不住,嘟囔了兩句不敢再發言,豎起耳朵聽大家聊八卦。


    敢情這當警察的嚼起舌頭來一點也不比家庭婦女強,一個個眉飛色舞口沫橫飛,陳風聽得津津有味--當一個又一個共和國驚天大案的名詞從大家嘴裏蹦出來,陳風終於反應過來:哦!原來就是破了那個、那個還有那個案子的那個誰誰誰啊!


    大夥兒說可不?就是那個誰誰誰嘛!


    陳風轉身抹頭就跑,不行,我得回去拿個簽名本去!


    鍾聲響起,那個‘誰誰誰走進課堂,看上去比傳說中更加威風八麵--花白的頭發一根根豎得張牙舞爪,讓人一☆、下就想起那個成語:怒發衝冠。眉毛倒是又黑又濃,長長的直直的橫在眉骨上,一樣也是張牙舞爪。臉部線條很硬,像花崗岩。眼睛很黑很亮,眼神淩厲得像刀......不知怎的,陳風一☆、下就聯想起了那把匕首,冷冷的,寒光閃閃。


    刀一樣的眼神從左至右掃了個來回,教室裏一☆、下安靜☆、下來,同學們刷地冷汗貼背,汗珠子掉在地上摔成八瓣,吧!嗒!


    忽然一聲門響,就像淩晨一聲驚雷,砰砰砰,大家夥條件反射地差點蹦起來!


    方化站在門口禮貌地敲門,報告,我能進來麽?


    刀子一樣的眼神轉向了門口,大家夥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籲......


    冷冷的聲音響起來,帶著責備,"怎麽搞的!"


    方化扶了扶眼鏡,"抱歉,昨天晚上沒睡好,早上起晚了。"


    大家夥一口氣還沒籲完,一☆、下子又提起來,一個個麵帶同情和恐懼地看著方化,如同看著革命義士登上斷頭台。


    陳風也不例外,他目瞪口呆地瞪著方化,感覺方化今天和平常完全不一樣,卻又說不清楚哪裏不一樣。


    刀子一樣的眼神又轉了回來,聲音依然冷得像冰,語氣卻柔和了許多,"你們誰給你們‘方老師讓個座啊?"


    ‘方老師三個字咬得很響,陳風敏感地聽出了一絲調侃和揶揄,就好像平時老雷捉弄他這個弟子的時候,嘲弄中卻帶著欣賞和得意。


    一屋子人齊刷刷地站起來,立正,繃得像上緊的弓弦一般--除了陳風,他坐得很穩當,如同老僧入定。


    ‘刀子眼於是手一指,"都坐☆、下吧,那個坐著的,你站起來,自己再去搬把椅子去!"


    ‘方老師客氣地推辭,不必不必,我站著就好了......‘刀子眼說那你們幹脆合著坐吧,反正這椅子滿寬敞!


    陳風彈簧一般跳起來,我搬椅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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