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燦其實有十四歲了,隻是看起來格外瘦小而已。


    就在李捕快因為這個發現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周圍人已經傳開了。


    尤其是南橋村。


    “聽說是許燦殺了胡強。”


    “不能吧,許燦就是個小孩子,他怎麽能殺人?”


    “你們別忘了,他姐姐就是被胡強給害死的。”


    “是啊,許蘭當年死得慘,胡家連棺材都沒給準備,死後都沒讓安寧…”


    “胡家欺人太甚,要是我也得報仇。”


    眾人都在說胡家人缺德。


    胡三嬸子卻像隻昂首挺胸的大公雞,再次得意起來,她叉著腰,帶著胡家人堵在許家門口將許家祖宗十八代罵了一遍。


    又踩死了許家種的菜,將許家砸了個稀巴爛,要不是村民攔著,他們還想打許老頭。


    “老娘跟你們沒完。”胡三嬸子發泄了怒氣,放下狠話才離開。


    等沈硯和蘇唯回到村子,村裏已經炸開了鍋。


    王明站在門口,不複往日的虛偽,他盯著沈硯臉色陰沉道:“姓沈的,你也跑不了。”


    沈硯冷冷看他一眼就往許家去。


    許家黑乎乎的,院牆倒了一半,唯一的一口鍋都被胡家人打破了。


    沈硯叫了幾聲沒有回應,推開門,看見許老頭坐在房簷下,他的臉上滿是溝壑,脊背佝僂,像一座死氣沉沉的石像。


    “是沈家二小子啊…”許老頭看著沈硯主動開了口。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無悲無喜,就像是一個被生活徹底折磨的沒了脾氣的人。


    “您怎麽坐在這?”


    “不想進屋。”


    許老頭問:“你來做什麽?”


    “看看你。”


    “糟老頭子沒什麽好看的,當初…”


    許老頭歎了口氣:“當初我就不該反對蘭蘭和你哥,如果不是我,你哥不會去參軍,後來就不會死,而蘭蘭也不會被胡強糟蹋…”


    許老頭似乎非常後悔,可後悔有什麽用呢。


    沈大郎看許蘭可憐幫過她幾次,許蘭也做了一雙鞋給沈大郎,兩個同病相憐的少男少女對彼此都有點好感…


    可許老頭反對,他覺得沈家窮,沈大郎拿不出太多錢置辦聘禮,許蘭如果嫁過去,要跟著過苦日子。


    而且他年紀大了,許燦還年幼,往後日子沒法過,他不能不考慮這些…


    許蘭也聽話,後來就疏遠了沈大郎,誰知道她會被胡強盯上。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受了委屈也沒辦法的許蘭隻能嫁給胡強。


    胡家給了一筆彩禮錢平了此事,也算是買斷了許蘭。


    婚後,許蘭過的不好,全村人都知道,許家也知道。


    許燦不止一次說過,把胡家的銀子拿出來,把許蘭接回來,他寧可餓死,也不要吃姐姐的血淚活著。


    可許老頭沒同意。


    沒多久,許蘭就掉進河裏淹死了,泡的沒了人樣的屍體從水裏撈出來,許家才知道…


    那是許老頭的夢魘,是他餘生揮之不去的噩夢。


    他在胡家做法事那天去了,站在高高的山坡上,他和許燦親眼看著一個男人神神叨叨念叨著什麽,將一根棺材釘釘在了許蘭腦門上,被扔進坑裏的時候,許蘭的肚子破了,掉出來一個東西,許老頭暈過去了。


    再次醒來,他發現許燦變了,不愛說話,總是盯著一處發呆。


    豈止是許燦,其實他也是。


    隻要一閉眼,他仿佛就看見了許蘭…


    後來,沈大郎也死了…


    許老頭再次歎了口氣。


    痛苦,自責,懊悔壓的他喘不過氣…


    沈硯對此毫無感覺。


    說這些有什麽用呢。


    人都死了…


    都死了…


    沈硯沉默著。


    許老頭說:“你回去吧,我沒事,明天我還得去衙門看看許燦。”


    沈硯看他確實沒事也就離開了,打算明天一起去縣裏,許燦說到底隻是個孩子,而且李捕快沒證據,應該不會有事。


    可蘇唯很擔心 。


    因為這件事其實不存在冤枉不冤枉。


    胡強就是沈硯打暈的,許燦之後動手殺的。


    這是事實,萬一縣令是個厲害的,萬一許燦扛不住就完了。


    一夜難眠。


    清晨,沈硯早早的醒了,蘇唯做了些餅子,想著一會兒路上吃,兩個人往許家走,沈硯看了蘇唯一眼。


    蘇唯:“怎麽了?”


    “沒什麽。”


    他隻是不解,為什麽蘇唯會跟上來。


    她跟上來做什麽?


    不過…管她呢。


    跟著就跟著吧。


    兩個人到了許家,叫了好久沒人回應,沈硯進了院子,院子裏還是昨天的模樣,許老頭卻不見了。


    蘇唯問:“他是不是自己去縣城了?”


    沈硯覺得很有這個可能,兩個人跑去小五家,坐上牛車。


    縣城有些遠,牛車走了幾個時辰才到。


    沈硯口中,縣城繁華熱鬧,蘇唯看在眼裏…


    這…


    就是個一般的古城吧,就城樓高點,裏麵也就一條商業街,兩邊都是古樸的宅子…


    看來沈硯沒見過什麽世麵……


    衙門口圍著裏三層外三層的人。


    沈硯看的眼皮直跳,蘇唯也有種不好的預感,兩個人下了車就往裏麵擠,可看熱鬧的其他人也在往裏麵擠。


    “別擠了。”有人不悅的瞪著他們,蘇唯一回頭那人閉嘴了,聲音也放軟了。


    “…當…當心別人踩到你。”


    蘇唯問:“大哥,裏麵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這聲大哥給大哥叫的臉紅了,於是大哥說:“我也剛來不清楚,不過聽說有人死了。”


    周圍有人接話:“我聽到有人喊冤呢。”


    “是有人在叫冤,說是衙門冤枉他孫子殺人,將人抓來了。”


    “周圍這些都是後來的,東一句西一句,也沒說清楚。


    而沈硯仗著身高腿長擠到了前麵,看見幾個官差站著,地上有一攤血…


    看到那血跡,沈硯心一沉,他知道出事了…


    果然,不用他問,周圍人就開始議論了。


    “老頭可憐,兒子兒媳死了,孫女被惡人折磨死,如今惡人失足落水淹死,可衙門卻不分青紅皂白抓了他孫子,老頭也是沒辦法了,說願意替孫子頂罪,撞死在衙門口了!“


    “轟隆…”一陣雷聲傳來,沈硯才發現,今天居然是個大陰天。


    “可憐啊,咱們老百姓胳膊擰不過大腿啊…”


    “轟隆隆!”


    沈硯覺得這天似乎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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