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樸見徐階不穩,想著他年歲已高,即便自己也站不穩還是搖搖晃晃的過去,扶住了他:“元輔,你還好吧?”


    徐階隻覺得有些頭暈,一手扶著額頭,一手抓住郭樸的手臂,卻還是搖搖晃晃的站不穩身子。


    郭樸忙扶著他坐下,一坐下來從地底傳來的震動就更厲害了。


    這時,不知誰喊了這麽一聲:“異象!天降異象!”聲音淒厲驚恐,叫得眾人心中一涼。


    徐階一下子抓緊了郭樸的袖子:“地......地震,是地震,不能......不能胡言。”徐階被震的有些結巴,臉上有驚懼。


    郭樸同樣膽寒,聽了徐階的話卻立刻站起來,扯高了嗓音大聲嗬道:“什麽異象!誰敢再亂說一句蠱惑人心,便立刻稟報皇上滅了他十族!”


    郭樸這話一出,周圍的確沒有人敢再亂說了。


    徐階也被驚了一下,別看郭樸斯斯文文的,剛才那一嗬當真是氣勢驚人,連他也給鎮住了。


    郭樸又蹲了下來,對徐階道:“元輔,沒有事了,他們不敢亂說。”


    徐階點了點頭,好在是鎮住了,隻是這地震怎麽也不停。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忙轉頭望向午門內,隻見皇極門上的燈籠也在搖晃,頓時又急著:“皇上,皇上。”


    徐階一急便要拉著郭樸站起來,想要再回宮。誰知剛一站直了身子又一個不穩,連帶著郭樸一同摔在了地上。


    這一摔郭樸倒不要緊,他卻剛好壓在了徐階身上,急忙一個翻身到一旁,見徐階已昏迷了過去,忙搖晃著他的身體大聲呼道:“元輔,元輔,你怎麽了?”徐階還是昏迷不醒,郭樸忙掐他的人中。


    徐階咳嗽了兩聲,這才醒過來,感覺到地上的晃動,依舊沒有消減,雙手頓時抓著郭樸的袖子:“皇上......皇上......”他已沒有力氣說話,隻能重複著這兩個字。


    “皇上不會有事,皇上有那麽多宮人護著。”


    郭樸話音一落沒多久,周圍終於又恢複了平靜。


    周圍人還在剛才的驚恐中,很多守衛還依舊趴在地上,不敢起來。


    徐階掙紮著起身,拉著郭樸:“不行,我要進宮看看,不然叫我如何放心?”他一個不穩險些又跌倒,還好這次被郭樸及時扶住。


    “元輔,你這樣子恐怕是走不到乾清宮了,不如讓我扶你吧?”


    徐階也覺頭暈腿軟,也隻能點點頭,讓郭樸扶著。


    郭樸不敢走太快,隻能一步步小心的走著,徐階卻幾次試圖加快腳步,又幾次差點跌倒。二人隻到了午門,並沒有出大明門,因此再回去也不用再請旨。二人好不容易到了乾清宮,老遠便看見皇上在黃錦等一幹內侍的擁護下站在宮外的空地上。


    徐階隔著老遠便喊:“皇上,皇上。”


    朱載垕回頭,見是二人也十分詫異,立刻走了過來:“你們怎麽回來了?”


    徐階停下了腳步,郭樸也漸漸鬆開了手。


    忽然,徐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著朱載垕叩了三個頭,仰麵痛哭。


    郭樸也跟著跪下來叩頭,見徐階這樣子,也不禁皺眉,對朱載垕道:“皇上,我和元輔走到午門外邊遇到這地震。元輔摔傷了腿,卻不放心皇上,非要趕回來,不知皇上可無恙?”


    “朕沒事。”朱載垕心下有一絲感動,親自扶徐階起來,“首輔可傷這?朕讓太醫給你瞧瞧。”轉頭對黃錦道:“去傳萬邦寧來。”


    “是。”黃錦立刻吩咐手下人去傳。


    徐階道:“皇上,臣沒什麽大礙,隻要皇上沒事就好。”


    朱載垕卻搖頭:“什麽無大礙,朕看就是傷著了,一會兒還得讓太醫好好瞧瞧。若真有什麽大礙,就......”朱載垕想了一下,道,“這樣,朕便準你幾天假,讓你在府中好好休養,這病養好才是關鍵。”


    徐階一聽忙道:“臣並無大礙,臣既身為首輔,早已將一己之軀置之度外,又怎能因自己而耽誤了國家大事呢?”事實上他心想,坐在這內閣首輔的位置上可萬不能歇著,否則等病好了回來,內閣中指不定要換成怎樣一片天呢。


    朱載垕倒感念他忠誠,道:“首輔這一次要聽朕的,一會兒等太醫診過脈再說。”


    徐階見皇上說得如此認真,也隻能先依從了他的吩咐。


    不一會兒太醫院院使萬邦寧便趕來了,他原先以為是皇上傷著了,還嚇出了一聲冷汗,但過來時見皇上站在那裏好好的,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大礙的樣子,心裏才放心許多。


    然而還不等他行禮,朱載垕便道:“不必行禮了,你快去看看首輔怎麽樣了。”


    萬邦寧立刻依吩咐為徐階診脈,很快便有了結果,回稟道:“回皇上的話,元輔隻是驚懼過度,外加不慎扭傷了腳,隻要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便可,並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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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載垕聽了也放心一些,吩咐黃錦:“立刻備轎,送首輔出去。”


    黃錦愣了一下,宮城中乘轎是沒有的規矩,即便是最受皇上眷顧的大臣,得了恩賜,才能在皇城中乘坐四人抬輦。這個時候他也不好再問清楚皇上的意思了,索性讓一個內侍將徐階背了起來,走出午門後才又安排了乘輦,這麽一來不算是壞了規矩。


    郭樸一路上跟著,卻不說話,等到出了大明門,才向徐階躬身一拜:“下官就此別過,還請元輔多加保重。”有皇上派人送著,他也可放心了。


    然而他剛一轉身,便聽徐階的聲音在背後想起:“質夫。”


    郭樸回頭,徐階卻也不說話,過了半響才為難說了句:“我怕今晚的事......”


    “元輔放心。”郭樸道,“我回去自會和肅卿好好談談,今晚的事我也不會伸張。”話一說完連他自己也覺得好笑,這麽大的動靜,即便自己不想聲張,又還會有人不知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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